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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才道:“人没有存心为盗的,我们几位当家的不落草也不怕饿死,问题是我们手下的人。”
林佛剑忙问道:“有多少人。”
苗英叹道:“别处不说,光是长江水寨所辖的地盘内,就有近十万的弟兄,他们还有家小……”
翁长青道:“他们可以改邪归正,找个正当的职业。”
苗英笑道:“剑帝,谈何容易,十万名弟兄,加上家小,总数在五十万上下,而且他们不学无术,除了动刀拼命外,什么都不会,给他们安家要多少资产?”
翁长青想想道:“帝王谷中的产业约价千万之数,你们各处山寨也有积蓄,加起来总够了吧!”
尤龙道:“我还有一处金矿,存金在十万两左右,一起捐出来,相信也够支遣那些人了。”
林佛剑道:“大哥,怎么能用你的资产呢?”
尤龙笑笑道:“兄弟,这本来是准备给我两个妹妹陪嫁的,相信你也不会接受,倒不如用在这个地方了。何况这本来是家父等掠劫所得,用来使绿林弟兄谋个正途,也好替家父在泉下稍赎罪孽。”
苗英感动地道:“钱是够了,即使差一点,为了报答各位的盛意,我也一定要他们勉强接受。”
翁长青道:“裘士信,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裘士信也道:“各位如此盛情,我再拒绝就不是人了,四海镖局原是乾坤剑派的事业,我们也不敢要求接办,只希望能在镖局里当名伙计就于愿足矣!”
展毓民还待推辞。
翁长青道:“就这么说定了,细节如何,以后再商量。苗英,你把青蝇蛊毁了。”
苗英略有犹豫。
翁长青沉声道:“不准抗命,毁!”
苗英在袖中取出一个小瓦罐,右手一摇,晃着了千里火,将瓦罐凑上去烧了一下,罐中发出一股刺鼻的臭气,熏得每个人都呛咳起来。
片刻后,火烟尽散,臭气也淡了。
翁长青道:“裘士信,你们的禁制已经解除了,只要不到苗疆,你们的性命再也不会有威胁了,好自为之吧!”
刘半盲笑道:“剧毒无比的青磷蝇蛊,一把火就能烧死了,这种障眼法骗谁也不会相信。”
翁长青沉声道:“苗英,把罐子打开给他们看看。”
苗英把瓦罐的封口撕开道:“你们来看吧,这是特制的封罐,里面有一百个小格,每格藏一头蝇蛊,刺开封口,蝇蛊就自动飞出。
我一共用掉了十二头,这里还有八十八个空格,里面都有一头蝇蛊,因为这东西最怕高热……”
说着把罐子递给裘士信。
他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摔道:“不必看了,我相信不会假。”
刘半盲冷笑道:“裘士信,你别上当,蝇蛊不灭,你们的生命始终在人家的控制下。”
裘士信沉声道:“我们也认命了。”
刘半盲脸色一沉道:“如果我到苗疆去再找一批蝇蛊来呢?你们背叛我的后果可得考虑清楚。”
裘士信脸色一变道:“刘大哥,我们虽然不替你卖命,却还不想跟你作对,你别逼我们太甚了。”
刘半盲嘿嘿冷笑道:“我不是逼你们,而是笑你们太傻,蝇蛊既然在苗疆还有遗种,现在只是做个样子,以后谁都可以到苗疆去弄上一批来威胁你们。”
苗英道:“胡说,你以为青磷蝇蛊是轻易可以到手的吗?如果不明捕捉的方法,连它们的巢穴都找不到的,即使找到了,也抗受不了它们的剧毒。”
刘半盲冷笑道:“你总会捉吧?”
苗英道:“不错,我会,除了我之外,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了,为了使他们放心起见,我可以作个最有力的证明。”
左手一翻,亮出一把匕首,直往心口插去。
裘士信站得最近,因为苗英刚才递瓦罐给他时还没有离开,所以他飞快一探手,夺下了苗英的匕首道:“苗夫人你不必如此,我们绝对信任你。”
刘半盲冷笑不语。
苗英道:“我以死来表明诚意,你干什么来拦阻我?”
裘士信道:“我们已经绝对相信夫人,又何必如此呢?”
苗英轻叹一声道:“先夫弃世后,我一介女流之辈,为同道所不容,逼得离乡背井,子女分散……多亏剑帝拯救我于末路,授以剑技,才能重整旗鼓,再度领导长江十寨,受恩深重,誓以身殉,仅是图报于万一而已……”
裘士信道:“问题是夫人无须殉身,何苦轻生呢?”
苗英手指刘半盲道:“我虽然说过青磷蛊捕捉之法仅我一人得知,但驱蛊之术传自苗疆,苗族中的巫师可能还有知道的。假如刘半盲日后访得此法来加害各位,栽在我头上,不仅我背上不白之冤,连剑帝也难以自清,倒不如现在死了,以后再也赖不到我身上了。”
翁寒梅问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苗英道:“他已众叛亲离,却没有一点惶恐之色,可见他胸有成竹,以后的事还很难说。”
翁寒梅忙又问道:“爹,有这么严重吗?”
翁长青轻叹道:“可能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能制住他,可是我被这个怪人缠住了,分不出身子来对付他。幸好我已经把他的党羽次第瓦解,而且也送走了一批人,将来总会有人收拾他的,你们大家能保住自己就够了。”
刘半盲哈哈大笑道:“翁长青,你总算有自知之明,虽然你把我这批手下挑拨得离我而去,但优势仍然掌握在我手中,今天最多让几个人漏网而已。但我还有着青城、青海与黄山三处基业,我只要精心经营一下,不出三年,保证又是一番局面了,想击败我刘某,岂是容易的。”
他的语气中,仍然充满着威胁的意味,使人不寒而栗。
柳大树忍不住道:“闻达,你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闻达低头不语。
闻道远却道:“柳兄,我们如今已势成骑虎,欲退不能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干到底了。”
柳大树道:“祁家父子已死,我是不回青城了,整个青城都是你们兄弟的天下,难道还不够吗?”
闻道远笑道:“柳兄,我们以前能满足于青城一隅,以为举世皆泛泛,没有比我们更强的,现在局势演变至此,青城不知要排到第几流了,你想我们会满足吗?”
柳大树愤然道:“你们跟刘半盲就有出息了吗?”
闻道远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第一把交椅轮不到我们,第二把交椅总有我们的份,总比跟你们一起强。”
柳大树冷笑道:“你们认定刘半盲一定会成功了?”
闻道远笑笑道:“我们在帝王谷中几天,已经领略过刘兄的剑法武功,除了翁长青外,相信没有人比他更高了。”
柳大树愤然道:“你真是无耻至极,我再也没想到你们兄弟会一变至此。”
闻道远大笑道:“柳兄,你别只顾得责备人了,其实你我都是一类的人,只因为你有了个女儿,她偏又看上了林佛剑,你才变得正派了。连翁长青也是一样,如果不是他发现林佛剑是他儿子,相信他也是个邪到底的凶人。我们幸好没有一个要做圣人的儿子或女婿,没有那些顾忌,趁着有口气的时候,不好好干一场,老死床榻,默默以终,未免太对不起半辈子所下的苦功了。”
柳大树愤极拉剑过去找他拼剑。
裘士信却一探手,从翁仁寿的手下剑士中夺过一柄剑道:“柳老英雄我们碍于良心,不便对刘半盲出手,但对这批无耻的剑手,却没有限制,交给我们对付好了。”
刘半盲怒声道:“裘士信,你当真不要命了?”
裘士信朗声道:“刘大哥,我们不像你,绝对言出有信,保证不跟你作对,希望你也不要逼我们。”
刘半盲淬然出剑,裘士信闪开了。
但刘半盲的剑招,何等精厉,跟着又是一剑刺进,裘士信欲躲不及,幸好有两个罗刹剑女及时横剑跟进,逼得刘半盲半途撤招。
他回剑一撩,将那两名剑女腰斩成了四截。
这一来引起公愤。
剩余的十几名剑女一涌而上,包围住刘半盲杀将开来。
刘半盲毫无顾忌,身随剑转,手起剑落,但见血肉横飞,刹那间连砍倒了四五个剑女。
翁寒梅见了惊道:“爹,这瞎子好像比您还厉害。”
翁长青摇头道:“比我还差一点,先前在台上她们对我出手时,我是故意失手的,而且我把她们当自己人,不愿遂加杀戮。其实她们的剑法还嫩得很,连侯六官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她们,何况还是刘半盲呢?”
这时又有两名剑女身首异处。
仅剩五六个人,还在舍命苦战。
翁寒梅与侯六官忍不住拔剑上前,连翁仁寿也加人战圈了。
林佛剑见这些人仍然抵不住刘半盲的急攻,正想上前助战。
翁长青却沉声道:“佛剑,你在旁边看着。”
林佛剑急了道:“爹,再看下去死的人更多了。”
翁长青肃容道:“不管死多少人,你必须耐心等待最后出手,尤其是我动手之后,紧记住我的剑招变化,也许能找出刘半盲的破绽。否则光凭刘半盲一个人,也能把你们一网打尽,这不是人多少的问题,剑练到某一个境界后,一支剑能力敌万人,只有更高的对手才能击败他。”
听翁长青说得这么严重,林佛剑果然不敢动了。
这时所有的罗刹剑女已次第被屠杀无遗,只有翁寒梅与翁仁寿、侯六官还在咬牙苦撑。
齐苍霖与方超人、何月儿、阮来风,连同绿梅谷的钟云、岳灵芬也都加人了战圈。
柳大树又想去和闻氏兄弟拼战。
翁长青道:“柳兄那些人由裘士信的弟兄去对付吧,你跟令媛等人暂守一会,集中力量去对付刘半盲。”
这时裘士信已摆剑冲向闻道远。
他手下有几名弟兄则拾起了罗刹剑女遗下的兵器,围住了藏灵子闻达、黎元泰等三人展开苦战。
展毓民对林佛剑道:“林公子,我现在专门注意刘半盲的剑路,你专心去领略令尊的剑招变化,生死存亡,全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了。”
尤美娘与尤龙、尤虎会同苗英,都想上前帮忙。
倒是柳如昔将他们拦住了道:“人已经够多了,再增加上去反而会妨碍自己人,我们等有人负伤时再补上去吧!”
那边九个人十般兵器,果然已将刘半盲围得风雨不透,其中八人使剑,只有何月儿使弯刀,但他们以众击寡,仍然是落在下风。
刘半盲剑气如虹,反倒采取了主动。
他出手并不快,也不见得多用力,但变化奇速,围攻者的剑才递近他身边,他的反击就跟踪而进,若不是靠旁边的人遮拦补救,主攻者就别想逃得过他的追击。
倒是裘士信那边占尽了上风,技艺最差的黎元泰已经饮剑身亡,闻氏兄弟与藏灵子背对背,排列成三角形,各管一方,勉强抵得住这批剑士的攻击而已。
又是一声惨叫。
是翁仁寿反应略迟,刘半盲虚攻翁寒梅将他诱进来,一剑搠透前胸,砰然倒地。
身体滚向桑九娘时,手中的剑恰好拉过她的咽喉。
桑九娘身子无法动弹,眼睁睁的饮刃而死,临终前叫出,“好老儿,想不到老娘竟是死在你手上……”
这一对老夫妇双双毕命。
翁长青只轻叹一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朋友,该我们动手了。”
那个怪人仍然像石雕似地站着。
翁长青拾起剑来,他才有了反应,比剑作势,静候着翁长青.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候,齐苍霖被刘半盲一剑斩中右肩,幸好翁寒梅的动作快,舍命急刺,把刘半盲的剑逼了回去,才保全了他的一条老命。
血染征衫,他还想换手再战。
展毓民硬把他拖了下来,面对要补进的柳如昔道:“柳小姐,你还不必上来,人已经嫌多了,只要四个就够。”
翁长青暂时停止发招道:“这话对,人多了虽可救应,但反而限制了自己人的招式发挥,寒梅、六官都下来。”
翁寒梅道:“怎么要我们下来呢?”
翁长青淡然笑道:“我绝对无私心,因为你们的剑法刘半盲太熟悉了,造诣也比你们深,你们在里面,他往往利用你们的缺点去引诱别人进招,刚才仁寿就是这样送命的。
何女侠也下来,你的刀只宜单打独斗,混在一起,反而把别人搅乱了,等于是帮了对方的忙。”
这位剑帝不愧为剑学之宗,冷眼旁观,将情况分析得丝丝入扣,果然翁寒梅与柳大树、何月儿三人退出后,其余四人各管一面,虽未挽回颓势,实力也未减弱。
裘士信已经将闻道远削斩一臂。
他们比较仁和,没有赶尽杀绝,只赶他退过一边。
可是柳如昔要上前为闻道远包扎伤口时,他反而用手推开,厉声叫道:“走开,我不要你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