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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从敌人长剑的哪次挥砍开始,Archer黝黯的战甲上终于沾染了自己的鲜血。不久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伤口……虽然大部分攻击被灵巧地避过,留下的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擦伤,Archer的脸色却变得难看了。
他的宝具【神之铠甲加诸于身】——能直接无效化B级以下宝具的攻击。B级宝具的攻击效果削弱大半,A级宝具的攻击效果削弱近半,A级以上宝具的攻击效果亦能在一定程度上轻微削弱。这些是基于能击中Archer的条件下。
然而,这副在其脚部专门添加了特殊防护的无敌战甲,却慢慢有了裂隙。
Rider的王牌是战旗!只要挥舞一次,部下的攻击力就会得到显著提高,不断和士兵进行着肉搏战的Archer确信这一点。
与此同时,Rider也注意到了这点,Archer负伤的事实已被证实。虽然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小刮痕,但是得到这个信息对她来说相当有用。
她在战斗中总共挥舞旗帜三次,也就是说,单体部下的攻击已相当于B级的宝具之力了!
两名Servant都在脑中算计着。
战友们的攻击终于有了效果。Rider设想着,那么,只要再提升一级,到达最高的A级的话,应该就能击溃Archer的防御!
“你那铠甲的秘密我也悉数而知了,Archer。”
“哈!那便来吧,Rider!”
凌晨的风发出不甘寂寞的低吼,吹拂起他们各自的秀发。
面对两位英灵如此卓越的战斗力,远在西面河堤之上观察的迪卢木多不禁有些后悔未将他的最强宝具【盛大的忿怒】带来了。
而河心小岛之上的Saber,眼神也变得危险了。
“吾主。”长发的骑士嘴唇微张,发出耳语一般的低音。
***
时间只有凌晨4点。
天边还未破晓,夜空中依旧闪耀着黑曜石色泽的光辉。但红发的贵公子已经起床。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以利亚穿着宽大的浴袍,半坐半躺般将身子歪斜在羊皮沙发上。如往常一样右手托举酒杯,品尝倒入其中的高档红酒。
“听得见吗?”
以利亚美好的唇形吐露出一句话。他的房间里却没有人,只有茶几上的一个台灯。灯罩顶部如同马戏团里小丑的嘴巴似的,正歪向红发的贵公子。这台看似普通台灯的传音使魔,有个男人的声音回应了它。
“非常清楚,吾主。”
回答他的正是远在数十公里以外的Servant。
身处高堡附近的Saber,手里拿着一个小型装置。类似喇叭的形状,是以利亚对阿琪娅的传音使魔进行改造而成的便捷式传音器。那玩意儿是如此渺小,握在Saber的手中,宽大的手掌完全可以将之埋没,因而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爱因兹贝伦一族,其特征便是魔力的流动和转移。身为现任少主的以利亚尤其擅长炼金之术。那装置通过金属共振,能够互相传送传音器中空气的振动,等于主从二人之间可以进行远距离交流。
在圣杯战争中能办到这种事的,估计只有以利亚和Saber了。
Saber成为以利亚的耳目,将自己双眼看到的东西通过传音器告知于他的主人。被两道令咒束缚住的他,无疑是不会背叛以利亚的。可以说,前方一切细微状况都掌握在贵公子的手里。
“那边战斗进行得如何了?”
“Archer和Rider似乎都在拼命了,没有一方示弱。战局依然处于胶着状态。”
“都动用了各自的宝具了吗。对了,可以看到Rider的Master吗?”
“看得很清楚。在Rider背后有一段距离的少年,身边有两名士兵护卫着。”
“哦,看来Rider护主心切,还懂得作战前事先将主人保护起来。”
不知是否出于多疑,Saber竟感觉到以利亚的话语中含着些许嘲弄的意味。是在针对自己吗?
“等等……你说,少年?”
“是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年。面对Servant的激战似乎相当吃力的样子。”
“……”以利亚端坐了起来。他俊逸潇洒的脸上,那双红眸交杂着轻蔑与怜悯的双重色彩,他有些发怒了,“原来Rider的主人竟是那只玛奇里家的病秧子,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想起自己之前给予Rider的主人以“勇敢的魔术师”这一赞誉的以利亚,终于发现自己的预料错误,给他带来无比的失望和不满。
介入Saber和Berserker大桥之战、唯一敢于出战的Rider,她所侍奉的主人居然是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少年。
以利亚感到自己胸腔中的怒意逐渐化为一股奇妙的骚动。
“不知死活的小老鼠,早晚我要亲自给你上一课,让你领悟到魔术师之间的互相残杀是怎样一回事。”结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后,以利亚话锋一转,“记住了Saber,切忌擅自出手。每一个都是不可忽略的强敌。你出现在那片战场的时候,必定是他们所有人都会被你一击击垮的时候!”
“明白了,吾主。”Saber虽然遵从着,可他的眉头已经蹙起。
与其一个一个把敌人打倒,不如等他们聚集起来两败俱伤的时候给予痛击。对于主人的意图他是深刻了解的。骑士的名誉?高尚的道德和公正的品格?那些东西早就和他无缘了。Saber紧抿着嘴,任凭夜风安抚着他深蓝紫色的长发。
***
白与金的军旗扬起了第四次挥舞。
每一个法兰西士兵,单体攻击力都相当于A级的宝具了。而Archer的铠甲,只能削弱一半A级宝具的攻击力。
面对数量可观的敌人包围圈,Archer丝毫不惧,战意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你真是个让人兴奋不已的女人呐……越来越想看见你被击溃趴伏于地的模样了。”
凶猛如野兽的低吼从Archer的喉咙深处漏了出来。但是他吊起来的嘴角却荡漾着暖阳一般的微笑,连充满危险信号的眼神也似在笑。这也许是这名英灵独有的笑吧。
尸山散去,又一轮的士兵随之而来,战斗力已提升至最高。
冷兵器相接的脆响铺天盖地。圆盾稳稳架住攻击,同时长矛刺穿心脏。无比精准,无比快速,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面对眼前呼啸而来的敌人,高空之中密布的长矛之雨已经蓄势待发。近身的敌人由Archer本人亲自诛杀,较远距离的就交由上天的兵器群就可以了。
不过,Archer的如意算盘也到此为止了。
长矛虽然能够连续射击,但由于攻击的点相当单一,导致覆盖面不全,是其重大缺点。看起来是非常快速的射击,但是相对得也非常单调。这一点Rider看过一遍便分析出了。
虽然看起来让人不敢相信,但长矛之雨击中的仅仅是士兵们的衣角而已。
英灵贞德的战友们,战斗能力的提升不仅仅体现在攻击力,连自我防御和闪避都变得迅捷好几倍了。
Archer一定会动员相当多的长矛阵来防止士兵近身,魔力的消耗正在慢慢剧增。Rider大海般湛蓝的双眼眯了起来,接下来就是要等待Archer体力不支的时候了。一旦找到破绽,她就会将他亲手埋葬。
“太好了……”
就快要失去意识的海尔文猛然被痛醒,身体痉挛着——不能倒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胜负即将揭晓,绝不能就这么……
一旦身为御主的他昏厥过去,那么提供给从者的魔力将马上切断,在Rider好不容易占到一丝上风的时候决不能——
他开始用双手去挠自己的前胸。憔悴的少年,浑身软弱的少年,就这么不停地挠着,迫使自己坚持下去。体内的魔术回路都像被撕裂一样,剧痛传遍全身,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鲜血直接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快、快点击败Archer………”
过于痛苦,海尔文的声音已经轻得没有人能听到了。
手上穿刺的动作没有停止,然而Archer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半空中的Rider。他当然懂得对手在盘算什么。
无法压制士兵的长矛之雨,胡乱地扫射着。能够埋进Archer身侧的敌人数量越来越多了。
苦尽甘来。终于,Rider捕捉到了Archer的一个防守漏洞:
一名士兵被长矛穿透了肺部倒了
下去,却没有立即死去。
蓦地,Archer感到脚下一沉,那名被他击倒却没有给予致命伤的士兵正匍匐在他身后,宁死不屈的他紧紧地用双手拽住了Archer的左脚踝!
那是阿喀琉斯唯一的弱点,甚至导致了英雄生前的死亡。
察觉到这一点的Archer猛然露出了凶相。
战马在强烈汹涌的斗气里闪电般地飞翔而下。Rider的身形化作雷霆一般的银光湮没无踪,只有白色的光束割裂黑夜,从Archer上方飞速落下。
千载难逢的时机终于被逮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溜走。Rider拔出腰际的佩剑。她出手了!
Lancer和Saber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二人虽然身在异处,但无疑都将见证Archer即将败北的这一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间——
“啧啧!”
长矛直刺敌人的头颅,士兵的尸体消失了。看似已经无法调整好姿势进行防御的Archer,在Rider的眼里,只得仓促架起了矛。
下一瞬间,鱼跃而出。脚下踩踏的是某名士兵的肩膀。修长健硕的身姿如同夜空之下的飞燕,借力而行。Archer居然主动向Rider的战马迎将上去!
法兰西的士兵们,纷纷将手中的宝剑对准没有任何防备的Archer,准备朝他投去。
从高空倾斜而下的银白之光——Rider,以及从地面俯冲直上的彪悍战士——Archer!他们的身形化为了两束光辉,即将在半空中的某一处交汇。
“感受特洛伊人的恐惧吧,Rider!”
恫吓一般的巨大嗓门,Archer的胜利之音!
没有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士兵们的尸骸验证了一个结果。
没来由的,四周的空间之中,无数人类头颅之骨,惊现于这空旷的浅滩之上,形成一大片由头骨遍布的恐怖海洋!
密布的数量让人难以想象。
士兵们应声倒下——从头骨中放射出来的长矛,比先前更多、更广、更密,全方位的扫射,连续不断的发散性射击,范围覆盖了整个战场。
“——!”
Rider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惊恐的表情第一次爬上这名女性英灵的脸庞。
【特洛伊的骨海】——是能够配合Archer的矛之阵【倾城之力】一同发动的宝具。会在敌人脚下出现人之头骨蔓延的骨海。每一个头骨能投射出一支长矛。头骨的多少取决于阿喀琉斯的意志,最高可达生前斩杀的特洛伊人的数量,即无数。头骨分布之广,让长矛之阵的射击范围真正达到了无懈可击的360度。当两样宝具配合发动的时候,能直接将【倾城之力】的等级从“对人”升至“对城”,变为【战无不胜之倾城之力】。
只要是有阿喀琉斯所在的希腊军队,特洛伊人便无力抵抗。他们望风而逃,溃不成军。这才是英灵阿喀琉斯的最终宝具!
所以,法兰西的部队在Archer眼里只是过眼云烟。
还来不及对半空中的Archer投出宝剑,宝剑的主人们便一个挨着一个陨落了。
有人哭喊着逃走,也有人自暴自弃地呐喊——乱了阵脚的Rider的部队,在Archer的眼中确实不堪一击。
在这近乎于扫荡的局面中,Rider数以百计的军队刹那间便灰飞烟灭了。
【特洛伊的骨海】之下的长矛之雨,不愧为战无不胜倾城之力的威名,那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名法国士兵的生还。空气中只残留下微量的血腥之气和被劲射之力卷起的风尘。
英灵贞德的战友们,身躯如同泡沫一般粉碎了。
“……”
面对势如破竹的强敌,Rider咬紧牙关,来不及为战友的消亡而哀痛,坚定的女骑兵势必将这一次冲锋进行到底!
左手执着旗帜,右手举起佩剑。
两道光芒碰撞!
随之而来的便是Rider的惨叫。
全身膨胀着杀气的古希腊英雄,朝那骑着银白骏马的法兰西英灵突进。盾牌档格攻击。手中武器直取Rider。
“啊——”
这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间……
Archer挺起长矛,连人带马把她戳翻了。战马的身子被刺穿,跌落到地上死了。
被弓兵投掷而来的长矛刺中右肩,顿时伤口血流如注。Rider感到无力,战旗从手中脱落,眼前一阵发黑。她摔了下去,地面发出一记闷响。
挣扎着挺起身,顾不得右肩之上将她钉住的矛了,Rider迫切想要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旗帜。
一条小腿处覆盖着精炼铠甲的长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Archer用脚踩住旗杆,阻止了R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