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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标记任何路名,没有标记任何明显的标志物,惟一的两个汉字,便是“苏城”,在地图的最下方,意思仿佛是,要先找到苏城的某一个入口或者出口,从那里进入,再按照地图中所指的方向、地形走进迷宫,但最后的终点又是什么?
再次逐字逐字地分析那几首看似无病呻吟的长诗,那夫渐渐看懂了简单的意思:诗中反复提到圣婴已经出现,猫脉得到延续,最后想要高唱圣歌,就必须要发起圣战,而现在圣碑已经在召唤勇士,于是需要大家广泛的报名。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骗小孩子的把戏,说得悬乎其悬,把自己当《指环王》了。那夫轻蔑地笑笑,却又不禁担心起索索的下落。假如索索跟小鱼这俩傻丫头真的是被这个网站所蛊惑而失踪,那绑架她们的人要干什么呢?至今没有要赎金,难道是卖淫?我靠……
再度刷新页面,看着屏幕上被猫包围的墓碑,那夫不禁又陷入沉思:照这么看,苏城墓碑应该就是地图的终点。假如索索跟小鱼,真的被骗拐,那么她们应该是先按照地图去了指定地点,然后才被绑架的,苏城墓碑,哪儿有这么个苏城呢?似乎有点什么印象,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天一亮,那夫打发走了叫莉莉的,直接开车去了竭城,与其相信那些虚头八脑的网页,不如干点实事儿。
一路上思索着圣婴、墓碑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全当消遣,车速很快,没用一个小时就到了这个热闹的小县城。
竭城不大,横竖就四条马路,四四方方的小镇,从最西边走到最东边也不过半小时,几乎所有有点档次的店铺都集中在一条叫西街的长路上。
将车停在西街的街口,一群孩子蹦跳着围过来,先是老远地看看,然后走进,朝汽车玻璃上做着鬼脸,那夫没有搭理他们,锁车走下,直接走了进去。
很快就到了看上去还算正规通讯充值专营店。
进门,只有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男子正在跟个售货员打扮的女孩窃窃私语,见有人进来,那女孩支了一声:充钱,还是买卡?
买卡!那夫应付着。有好号吗?
你不是本地人吧?邋遢男子开口,一嘴乡土腔。
不是。
那怎么跑这里买卡?
顺道。那夫熟练地拿出烟。老板,来抽根烟。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邋遢男子看了一眼那夫递过来的香烟。不抽这个,这个太冲。
这店不错啊,挣了不少钱吧?那夫没有搭他的茬,直接步入正题。
两年前挣钱。邋遢男子点点头。现在不中了,前面又开了好几家,抢老子生意,妈的。
哦?开的时间不短啊。
那当然。那男子颇有些得意地说。当初我开这个店时,门外那些瘪三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叫手机呢,现在连卖菜的都用上了。
都是卖熟人吧?
那当然,外地人谁跑这里来买?跟你这样的希罕物,八年也碰不上一回。
那夫选了一会儿,借口没有中意的号码,邋遢男子继续跟女售货员搭讪,也没为难他。
出了门,又进了几家别的店,那夫查实:如果那些陌生的手机号真的是从竭城购买,几乎可以断定是竭城本地人!
他接着走进一家网吧,上了几分钟网,递出支烟,又跟看网吧的聊开了:
这速度也太慢了吧?半天打不开。
都这样,旁边那个网吧还不如俺这里呢。看网吧的很不在乎。
你们这里的年轻人都不上网啊?
哪儿有什么年轻人,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这儿全些屁孩子,懂个鸟。
那玩游戏的怎么办啊?在家自己按宽带?
你把这儿当哪儿了?有电视看就不错了,按什么宽带?
正午。
一个还算干净的餐馆。
那夫边喝茶边思索着:从手机卡方面的消息来说,购买人极有可能是竭城本地人,而且已经证实确实是在竭城买的;但从这个小城的网络环境来说,想运营一个网站,恐怕极其困难,几乎不可能,那也就是说,作案地点应该不在竭城?
那又会在哪儿?刚刚似乎有眉目的案子,突然变得毫无头绪,那夫焦虑地抽着烟,他本想用两到三天时间快速找回索索跟小鱼,然后赶紧找寻Summer的下落,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简单。
好一会儿,一个小伙计才送来菜单。
那夫简单地看了两眼,立马有两道菜的菜名引起他的极大兴趣:苏县油泼鱼,苏县麻酱鸡。
这俩菜是嘛?那夫指着问,他怀着一丝侥幸,以为这“苏县”与“苏城”或许有什么联系。
小伙计嘴一裂:这是我们这儿的当家菜,厨子祖传的手艺。
这里不是竭城么,怎么叫苏县?你们厨子是哪儿人?那夫疑惑不解。
咳咳,出了我们这城往回走20公里,那附近有个苏县村。
哦,村啊。
您可别小瞧这个,这可是祖宗八代传下来的菜谱。那小伙计颇为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家伙。再说了,苏县村怎么了?那可是发现过文物的地方。
什么?文物?
9月30日凌晨
我再次孤身一人踏入公园。
昨天凌晨,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跑掉之后,我不得已回了家。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有些事情必须想明白。
单从外貌或者行动方式上说,我在这个公园里遇到的所有陌生人应该都是同一类型,或者是,都是同一种族,可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种族呢?为什么只有女人,而没遇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呢?既然老女人可以抗着我一路奔跑,那杀死唐璜又抢走Summer的,很有可能也是同一伙人,昨晚碰见的那个女孩已经承认,她杀了很多人,难道公园里发生的一系列袭击案,都是她所为?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宁队长,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找到一个女人问清楚,能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让人信服的可能,尤其是这个看似疑心相当重的刑侦队长,虽然昨晚哭泣的女孩口口声声让我带人去,前几天那只会说话的猫也要我找强悍的家伙,但万一真带去警察,她们再受到惊吓不敢露面,事情会更糟糕。
我反复抚弄着Summer留下的惟一一件信物:我送给她的脚链。这串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女人消失的现场?
Summer现在还活着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寝食难安。宁队长一天没有找我,这或许是惟一的好消息,不知道家里的探头究竟安在哪里,我在下午四点早早出门,跟昨天同样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一直坐到夜深人静。
公园依旧阴森。月亮在这个时刻最为渺小,不能给我一点光亮。
快步绕过树林与石子路,熟练地找到小河,一切如昨,除了没有哭泣的少女。
就在我刚刚坐下准备耐心等待的时候,突然听见附近有几声剧烈的响动,仿佛是谁正在激烈地打斗,我急忙起身朝声音方向摸了过去。
打斗声持续一共不超过10秒就嘎然而止,四周一下恢复彻底的静籁,我好像掉入无底的万丈深渊,辨不清方向,听不到响动,只有深夜树林的气味,暗藏着重重玄机,但本能告诉自己,这次绝对没有听错,应该就在附近!
然而这次事情居然完全中了我的预料。
一个全身剧烈颤抖的男人躺在树林中,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瞪着万分惊恐的双眼,眼白几乎已经吞噬掉整个黑眼珠,嘴中也不停地往外喷着鲜血,大块大块的血星飞溅在脸颊、眼眶、额头;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可是鲜血不停地从手缝里冒出,仿佛一眼欲望正盛的天泉,完全染红了上衣。
我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事发的地点与状况,医生说的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清楚;挂断电话后,我慌忙蹲下想要帮他止住鲜血,他的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突然猛抓住我的手腕,双眼紧紧盯住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停止抖动,僵硬在那里!
那夫匆忙地吃完饭,直接开车奔回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家。
跟小伙计的一席话,让他疑惑重重。
打开电脑再度上网,输入苏县村,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在差不多15年前,这个很不起眼的苏县村居然发现过一批200多年前的文物,那个时候还引起过小小的争论,有考古家怀疑那个地方可能有过城市,也有考古学者觉得那里很有可能是个古代墓葬地。
那时侯还远没有网络,加上发现的文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数量也不多,自那以后也再没有发现新的,这一切很快都不了了之,似乎只有当地的人还引以为豪。
那夫急忙去拜访一个考古的老学究。
这老头子一听来意也不禁一愣,然后笑呵呵地说:苏县村这个地方也不值什么,没啥价值,我们当初去发现的文物不过几十件,传说之前已经有一些被村民拿着卖钱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发现的文物,也不过是些普通的瓷器,瓶瓶罐罐,没什么大价值。
那争论是怎么回事儿?那夫随便问着。
也不过是些莫须有的猜想。老学究慢条斯理地讲解着。有研究者在一本野史中发现过这样的记载,说有座苏城,没有表明确切的位置,但似乎就是在苏县村附近,这么座苏城,不大也不怎么繁华,居民安逸图乐,周围绿水青山,因此也算个奇人怪人隐居的好地方;野史上寥寥数语,说这个苏城在200年前突然变成一座死城,活在里面的人几乎一夜之间死光,侥幸逃难的人请回去一个叫大概叫灭鬼匠的家伙,终于除去妖孽,但因为死气太重,谁也不敢居住,就变成一座死城。
天?!那夫一听这个,立马眼前一亮。那是怎样的野史?
名字我早忘了,估计现在想找都不容易,反正叙述得神乎其神,而且很难读懂。老学究推了推眼镜。那是本记录颇多古怪乱谈的野书,不看也罢。
告别老学究,那夫再度回家上网。
他惊异地重新端详墓碑网站上那个人头,莫非这就是那个叫“灭鬼匠”的人?不对啊,不是他除去的妖孽吗?怎么他的人头摆在这里?
或许这是一种幻想?那夫突然想到。拿他的人头祭奠墓碑,那么想这么做的人,一定是墓碑里葬者的同党,也就是被他灭掉的妖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难道猫就是那妖孽?
不对!不对!那夫突然又全盘否定刚才的念头。太荒唐了,怎么可能二百年前的死人会做网站呢?这一定是有人先看了故事,然后根据故事情节做的网站;可他做网站的目的何在?为什么不从“灭鬼匠”的角度出发,而要从妖孽的立场?
想着,那夫再次仔细研究这个跟猫有关的网站,他认真地看着每一副画面的细节,推敲每一行文字的内容。有了那个故事做基础,什么都好理解,惟独圣婴与圣灵伊达难以明了,真应该找到那本野史看看!那夫想着,鼠标不经意间划过画面中那个圣婴的头,鼠标一下子由箭头变成小手!
咦?以前居然没发现这里也可以点开!那夫好奇着,点了一下那个圣婴的头颅。
9月30日上午
当急救车终于找到我们的时候,尸体的鲜血已开始冰冷。
我被宁队长带回警局。
出乎意料,这次没有手铐,没有责难,没有拘留室,我在宁队长的办公室里坐着,慢慢熬到天越来越亮,屋外的马路越来越喧哗。没人搭理我,看似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但很显然,这不是正常的气氛。
没有欢笑,没有交流,甚至没有一丝活跃的因子,除了几次简短的小会,所有人不过像僵尸一样走动或者坐着,严肃得毫无表情。
快到中午时,宁队长回到办公室。他点着一支烟,慢慢坐进椅子里,之后也没有说一句话,我诚惶诚恐地看着,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
良久,他终于开口:死的那个人,是我派去跟踪你的警员。
我轻轻地“哦”了一下。
想了很久,我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宁队长把烟屁熄灭。这次的死亡,对我们打击很大,对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同样是个沉重的打击,我知道自己很难再取得你的信任,但是……
这个“但是”过后,我们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神情。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合作。宁队长坦诚而阴郁地说着。毫无疑问,杀害这个警员的,与杀死唐璜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同一种手法。
我也同样坦诚地点点头,跟他一五一十地详细说明在公园里看到的一切,当然,除了那个声称自己杀了人的少女。
你夜闯公园找寻Summer的下落我很能理解。宁队长再次点着烟。但恕我直言,有一个问题我们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晚上进入那个公园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