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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沉默了。我想他一定有话跟我说,而且很重要。我耐心得等着。
“我想问——你下学期还会选我的课吗?我是说——我从来没遇到过比你更优秀的学生,有你在,课堂会生动很多。”他很快地说出这话,然后又闭上了嘴。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学校规定A、B、C、D四类选修课每类至少修一门,文史课属于B类,如果下学期我再选他的课哪里有时间去修其余三类呢?
但此刻拒绝的话我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这个问题需要考虑,To go or not to go; that’s a question! ”我故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就像在开玩笑,“如果你开俄国文学的话我就选。”不会有老师开这么偏的课题,那样没什么学生来听。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呵呵,那我不如开古汉语辞源考究算了。”他笑了,语气也变得无所谓起来,我松了口气。
Chapter 15
“很快就可以吃饭了。”王丰从厚厚的生理学书上抬起头,宣告胜利一般地叫了一声。
“还有半个小时呢。”我回答。
寝室里只有我们两人,其他人都出去上自习了。上周所有的课都停了,给了我们将近一周的复习时间,还算学校有良心。现在一天到晚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和睡觉,早上不用赶着上课,可以去食堂好好地吃顿早饭,然后从十点钟就开始念叨着午饭,念到十一点总算功德圆满,吃完饭睡个午觉,一直睡到四点,五点钟又吃晚饭,晚上也早早地上床。复习,复习只是连接每餐每觉的次要物品。不过这是他们,我却不敢这样,从拿起书复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次考试自己必定很惨——所有的东西都像没学过似的,自己做的笔记也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据记忆曲线来看,从理论上讲,由于之前没有强化记忆,这学期学的95%以上的知识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要想考试过关,就必须在这七天里重学一遍。所有室友作证,过去六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忙碌的六天,比上帝创世还辛劳——上帝可以在第七天休息,我不行。
“吼吼,下午再花半个小时把Hearing Receptor Physiology看一下就OK了。”王丰已经把饭盒拿到桌上放着了。
“像听觉器官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考,整个感受器官功能那一章我都打算放弃了。”
“出个把填空题还是有可能的。”
“我又不要求考多高的分。”
“你看到哪儿了?”
“别打击我了,我才看到心血管系统的调节。”
“你开玩笑。”
“没有。”
“那岂不是呼吸、泌尿你都还没看?”
“是啊。”
“老四,你死定了!”死王丰夸张地睁大眼,仿佛已经看见我大红灯笼高高挂了。
“靠!有你这么做兄弟的么?不鼓励我就算了,还说这种话。中午帮我打饭,不然跟你翻脸。”
“得,得,我知道你这几天睡眠少,火气大,我帮你打饭还不成。别熬夜了,伤肾的,小心以后搞不出小人。”
“那你帮我养一个就成了。好了,别废话,我要看书。”
华西校区不熄灯,这是从建校便定下的规矩,即使合了校祖制也没变,曾让不少望江学生羡慕不已——可以通宵玩游戏,看电影,多爽啊!他们不知道,华西的通宵供电是为那些上通宵自习的人准备的——比如说现在的我。医学院的课程重是众所周知的事,假如平时不用功,考试时不是随便对付一下就可以过的。这时候你需要的是——通宵自习。其实挂科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交点钱补考一次就是了,为学校创点收,但七年制有个要命的规定——整个本科期间挂了两科以上将来就只能拿本科学位,拿不到硕士学位,昂贵的学费都白交了。所以我们班的人平时也有玩得姓什么都不知道的,但到了考试时却不敢不认真。
早上八点就要考生理学了,我在床上开着台灯一直复习到凌晨三点,泌尿系统还有一大半没看,实在是太困了,累积了一个星期的劳累一拥而上使劲往下拽我的眼皮,纸上的字母跳跃着,渐渐变得模糊,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手机闹铃设成四点半,然后沉沉睡去。
天啦!这……这……这是我们的卷子么?是不是发错了?我怎么看不懂!我想举手找老师,但一看周围的人都埋头做题,健笔如飞,他们都会做!只有我——只有我不会!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都有复习!
咦,前面的是老三,幸好幸好,等他写完了see两眼。我勉强定下心来,再次读读卷子,想把会做的都先找出来做了,最后再抄点老三的,及格就行。但是,悲惨的是,我一道都不会。我心里那个急啊,连忙低声叫老三,叫他把答题纸向右挪一点,他似乎没听到。我又用笔戳了戳他的背,他却不耐烦地往前面移了一下。不会吧?上学期考有机化学,上上学期考人解,我都给他看了的,有些地方字太小看不清我还专门写到草稿纸上给他看,难道他就这么报答我吗?
我觉得心跳快得要让我发疯,手也在抖,眼睛变得模糊,卷子上的字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地听到监考老师说还有五分钟就收卷子,我焦急地左顾右盼,一转身,看见有个老师站在我身旁,正严厉地盯着我,那可怕的眼神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不是——我没有,我没作弊——”我慌乱地解释着,但他根本不听,手一伸便拿走了我的卷子,我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突然他全身抖动起来,抖得我头嗡嗡地响……
我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到枕头下,抓住正在剧烈震动的手机按了一下,一片黑暗中,屏幕的耀眼的蓝光刺痛了我的眼睛——4:33。
我揉揉眼睛,打开台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多想继续睡啊!我抓过旁边的生理书翻到折过的那一页,看不清书上的字,可能是刚开灯,眼睛不适应,点了几滴眼药水,闭了会儿眼睛,现在好了。Filtration Function of Glomeruli,对,就是这里。
头很沉重,但现在不是考虑它的时候,我唯一关心的是怎样把剩下的30页的内容塞到大脑里。我机械地把书上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再把中文默念若干遍,直到似乎记住为止。
这痛苦的记忆过程持续到所有人起床。
“Wow,老四,你真拼哪!”老二一边穿裤子一边打呵欠。
“啧啧,你看起来像和女人厮混了一晚上,好萎靡啊!”老三接口说道。
“去你的,知不知道你很烦啊。”一想到那个梦我心里就不自在得紧。
见我心情不好,大家也不再说话,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寝室。我继续看书到七点四十才离开。
天还没完全亮,寒风似乎可以把我吹透了,没吃早饭,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我缩着脖子,慢慢向教室走去。
“喂,还不快走!要到时间了!”隔壁寝室的两个人赶上我大声说道。
“不行啊,好不容易才记住的东西,我怕走快了会抖掉!”
Chapter 16
可能是过于疲劳,我睡得并不安稳,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是我莫名其妙地杀了人,成了全国通缉犯,到处躲藏,一会儿是我得了烈性传染病,传染了上亿人,引起全球恐慌……
一觉醒来,天已经有些暗了,肚子里空空的,饿得慌。我从床上爬起来,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三个未接电话。这不才刚考完试么,谁这么催命似的找我?
“我们在袁记吃串串,快点过来哈,给你留着位子。”短信是老二发的,三个电话也都是他打的。哎哟,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说好的考完试去吃散伙饭,开学吃一顿,放假吃一顿,这是502的传统!老三晚上九点的火车,七点钟就要出发,现在快六点了,我不赶快些只怕赶不上了!
我连忙穿上鞋,抓过羽绒服,以光速冲到了“袁记串串香”,一进门便看到502的五位帅哥坐在离菜架子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地上已经放着好几个空啤酒瓶。
“老四来了,快快快,我们都喝了两轮了!”老六眼尖,远远地便招呼道,其余几个连忙挤了挤,给我挪出个位子。我挤过一桌又一桌的人,终于在堆满了菜和竹签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你们真不够朋友啊,丢下我自己就跑来吃了!”我抓起一大把牛肉烫到锅里。
“哎哟,你这么说我们可担当不起,”老三把碗里堆得尖尖的,真没想到男人也有这种本事,我只在必胜客看见过女生堆自助沙拉可以堆到三个人才能抬回去的程度,“走的时候我还说叫你的,老二说你这段时间严重缺乏睡眠,应该赶紧补上,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我想想也是,不能为了一顿饭而付出健康的代价,就没叫你了。”
“有那么严重吗?老五打游戏还不是可以几天不睡觉,一有人叫吃饭他跑得比谁都快,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哎呀,我们知道你很强!”老二说着便递过一杯啤酒,“强人,把这杯干了!”
“真瞧不起我啊?这么一小杯难得住我?”我接过杯子,一仰头就灌了下去,一股冰凉的液流从唇齿之间滑过咽喉落入胃中,渐渐变得温暖,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团火给温暖着一样,舒服极了。
“才喝一杯就上脸了,不知道是谁天天在寝室吹嘘自己千杯不倒!”
“不信?我们比比,看谁先倒!”死老二,竟敢质疑我的酒量。
“比就比,咱们谁怕谁!有句话先说在前头,醉了可别指望我们抬你回去,自己跟老板借几张报纸打地铺吧!”
“打地铺的是你吧?”
“废话少说,先满上!”老二拿起酒瓶把我的杯子倒满——真有他的,液面都高过杯沿了,只是靠着表面张力才没有漫出来。
“你们俩合适点吧。”老三嘴里塞满了东西,努力挤出话来。老妈教育我嘴里有菜时不能说话,不过和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早忘到九霄云外了,我也一边嚼一边说:“今天是解放的大好日子,老三你别扫兴!”
“不是,老二等会儿要帮我提箱子去火车站,你把他灌醉了谁给我当劳工啊?”
老二举起的杯子悬在半空中,表情和白痴有得比:“我有说过帮你搬箱子吗?”
“老二!”老三额上青筋暴起,“你敢食言?今天中午你当着老五老六的面说的,还叫我记着你的好,开学时多带点对虾过来。有没有?”说完杀人的目光扫向老五老六,老六缩了缩脖子,老五却像没看见似的——美食在前,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看不见。
“这个,一时激动——”
“老二啊,这种事怎么能一时激动呢,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来,人家自然就记得你的好了。”呵呵,难得有机会糗老三。
“靠!是美女要我帮忙我肯定二话不说,不要说拿箱子,就是背她去也行——”
“背美女我还愿意呢!”
“问题就在于老三不是美女啊!”
“相貌嘛,是差了点,哎呀,你就不能将就将就吗?”
“不行。”
“那就当学雷锋做好事,扶老太太过马路都可以,何况老三还正值——”我听见了老三磨牙的声音,连忙住嘴。
“两个贱人!去死吧!”
为了防止老三把我俩大卸八块,我和老二只好答应一起送他去火车站。老二拖着他的大箱子,我背着他的旅行包,手上还提了两个塑料袋,一袋零食一袋水果。曹擎老爷子空着双手优哉游哉地走在前头。
“老三,你的包咋这么重啊?是不是把你的嫁妆都装进去了?”我累得两腿发软。
“你怎么就不学乖点哪?”老三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疲沓嘴歪的样子,“这还不是你自找的。”
“就是哈,祸从口出,老四啊,以后不要张口就乱说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二拉了个垫背的也很满意,一路都笑嘻嘻的。
我懒得再说话,留着口气儿暖暖胃吧。
把老三送上去上海的火车,我和老二下到站台上,和老三隔窗相望。一个女生提着箱子走到老三旁边,他连忙殷勤帮人家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笑嘻嘻地看着人家在对面坐下。那女生长得还可以,就是太瘦,平得跟搓衣板似的。老三很主动地跟她说话,她似乎也挺满意这么一个旅伴,笑得跟朵花似的!没过两分钟,那女生对老三说了句什么就走开了,估计是打开水或者找厕所,老三转过头朝我和老二挤眉弄眼,但空调车开不了窗,听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