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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店里面拿了一瓶酱油出来,老板娘呵呵地说:「妳想太多了,我们这间小店,谁会想抢啊!再说,哪有什么陌生人,全都是些熟——」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这个地址要怎么走?」硬生生插入闲聊的两人之间,打扮得很「台北」、年约三十岁上下的陌生女子,将字条摊在老板娘面前,并说:「○○路是这里对吧?这边没有××号,只到SS号而已啊!」
话才讲出口,立刻就破功了。老板娘有些不高兴地说:「单号是在对面那边,妳这个地址,要从○○巷转到××路,然后右转里面那条产业道路定到最底……是说,妳是铁老师的谁啊?找他有事吗?」
女子诧异地眨眨眼睛。「妳怎么会知道我是来找曜辉的?你们认识?」
「这位太太……偶们镇上也就这么点大,百多户的人拢总熟得不得了,铁老师还素教我们家小鬼的,哪A无宰影?」
「喔,这样呀。」她随意点个头说:「我是他妻子。多谢你们帮我指路,再见。」
杂货店老板娘「哎哟」地顶顶陈家媳妇的腰。「看到没有,她说是铁老师的老婆耶!可是我记得铁老师不是离了婚,难道他又再婚啦?」
「哎哟」地顶回去,陈家媳妇说:「想也知,这个查某一定素似前的那一个老婆嘛!厚,台北查某的妆都画那么浓喔?好像粉素免钱的!」
「就是说啊,而且看起来有点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的样子,鼻子拾得那么高,鼻孔都看到了!」
「偶也这么觉得,感觉粉不好呢!」陈家媳妇摇摇手说:「唉,袂搁讲了,偶要卡紧回去煮饭。」
「好啦,改天再来聊!」
杂货店老板娘挥挥手,转过身去将钞票放进收款机。一名戴墨镜的男子与陈家媳妇擦身而过,走进杂货店说:「老板娘,给我一包烟。」
喔,今天怎么这么忙啊?堆上笑脸转过身。「好,要什么牌子——」
厚,吓、吓死人了!这个人哪里有毛病啊?全身穿得黑漆漆的,家里在办丧事也不用穿成这样出门吧?还是长袖、长裤耶!真是,套一句陈家媳妇的闽南国语,这叫「头壳坏去」!
「七猩。」男子简单说道。
「来。四十元。」快手快脚地拿出来,老板娘想赶快送定这怪客。
男子掏着钱包,拿出的不是钞票,而是张照片。「顺便问妳一下,妳认不认得这个人?他应该住在这附近.」
好奇地一端详。「这、这不是王家的孙子吗?」
「对,我要找王逸。我们是很久以前的朋友,以前我来找过他一次,可是因为隔太久,有点忘记路要怎么走了。妳能好心地告诉我吗?」男子这回掏出了五百元钞票。
「哈啊?那个孙子有朋友喔?我看他都很少出来,以为他这个人没朋友的呢!」老板娘接过钞票。「你等等,我给你找零。」
「不用找,没关系。妳能告诉我路怎么走,就是帮我个大忙了。」
呵呵,这下可赚到了。「没问题、没问题,我还可以画个地图给你呢!你是晚来了一步,要不然就可以跟刚刚那位太太一块儿走过去了,你们是同一个方向的嘛!」
「太太?」
「对啊,就是住在『碧山庄』里的一个铁老师,他的太太。」随便撕张日历纸,亲切地在背面画着地图,老板娘边说。
「那里还住着别人?以前好像没有。」墨镜下的眼睛一。
「是啊,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铁老师搬来好一段时间了,是跟王家人租房子的房客。」画好之后,笑咪咪地拿给男人说:「我画得很仔细,你不会走错路的。不然我可以叫隔壁帮我看一下店,我带你去!」
「不,谢谢,这样就很好了。」
微点个头后,男人很快就走掉了。老板娘从口袋中拿出那张五百元,亲了又亲,直喊着要去签乐透呢!
自然粉泽的指甲被剪得奇短无比的手指,一根根都秾纤合度,长短比例恰到好处,没有丑陋突出的关节。虽然手背上的烫疤是小小的缺憾,但整体而言干干净净、白白细细的手,称得上美丽。
入迷地看着指头在西洋棋子上头迟疑地绕来绕去,曜辉不禁开口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刚好莫杰在帮你剪指甲,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理由,所以很失礼地断定你们八成有暧昧关系,搞HOMO呢!」
正想着要用皇后进攻,还是牺牲一颗小卒的王逸,惊愕地抬起视线。
曜辉笑着摇摇头。
「没啦,我现在当然知道你们是表兄弟,怎么可能发生什么关系。况且莫杰帮你修指甲,也是怕你把残留在指甲缝中的火药吃下去,因为你根本不管这些小细节的。这些,听他念你念过那么多次,听得我耳朵都都长茧了,怎会不知?我说的,是我「当时」的误解。」
略微松口气。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莫杰和他是情同手足没错,莫杰也很照顾他,可那是因为莫杰天生就是个很喜欢照顾人的家伙!也许说出去,没多少人相信啦,但看莫杰对待「焰王组」的兄弟和家人没两样,就晓得他有多么关心别人的生活了。讲难听点就是「多管闲事」。不过表哥的这点窝心,让不少人受惠呢!
举例来说,那天在淡水河畔,他们根本不是「偶然」和常天昊碰头,而是常天昊得到情报后,找莫杰商量要怎么庆祝曜辉获判无罪的事,再由莫杰一手策划出来的。结果两人还在王逸的面前演了一场逼真的戏,拐骗他和豪豪到旅馆去待命。
幸亏曜辉的误解已解开,不然王逸会在表哥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自己的懒散竟害得他被人以有色眼光对待。
「莫杰知道了,会很高兴。」
帮表哥表达对他「不再误会」的谢意后,王逸再次低头研究棋盘。
「唔,可是我想讲的是,我会那么自然而然地认定,可能是你给我的中性感觉太强烈了吧。瞧,不管是和女人在一块儿,或是和男人在一起,以你这么漂亮的长相,好像哪边都不奇怪。不,说不定,若是你有女朋友的话,我会想象一个较为阳刚、有男子气概的女中豪杰和你在一起,感觉比较对。」「对」在哪里?王逸根本想象下出任何画面。曜辉以外的人,是谁他都不要。隐住一叹,想封住他的扰敌政策。
下棋不语真君子。」「可是我没讲棋盘上的东西啊!谁叫你每一步都考虑那么久,我实在太无聊了,只好自己随便聊聊喽!」扯扯贼兮兮的嘴角,无辜笑道。
慢吞吞的,可真是抱歉喔!在心中回道,王逸抿抿嘴。他这个西洋棋的初学者,哪敢陪曜辉这种高手下快棋啊?总之,千万不能上他的激将术,否则稳输无疑!
「你这辈子真的没喜欢过任何女孩子吗?」
王逸捉着一只「士兵」的手一颤。
「直到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是从没想过要和男人做这种事,所以不太清楚,非男人不可,是什么样的状况?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你应该受到不小的打击吧?」曜辉淡淡地说:「其实这种事,随个人高兴就好,根本与他人无关嘛!」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王逸差点吶喊出来。
但,在旁人眼中,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吧?第一次喜欢的对象就是男人,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对象也是男人。结果我还想否认这点,旁人看来岂不可笑?
王逸咬咬下唇。棋盘上的棋子,忽然间成了杂乱无章、没有意义的陈列物,复杂的游戏规则他全想不起来了。
可是曜辉还没发现他神情有异,继续说:「要是哪一天,你对女人产生兴趣,想体验一次看看,我倒不会介意。男人嘛,凡事都需要经验一次。身体和脑袋,是完全的两回事,对吧?」
「咦?」王逸张大眸,棋子咚地掉下去。
「不过你要做好保护措施,否则很容易出乱子的。」讲着,曜辉给他温柔一笑说:「好了,轮到我了吧!让我看看下哪里好……」
要我去找女人?他,是说真的吗?
曜辉突然这么说,该不会是他已经厌倦了自己?刚开始或许出于同情,可能是新鲜、要不就是待在乡下的空虚寂寞,让他动了念头与自己交往。而现在,他已经腻了、厌了,所以才会说这些话,要自己快去找别的女人,别缠着他是吗?
……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他不爱我也没关系。
王逸,你这个大骗子!你说谎!你想要的是,要他爱你,要他喜欢你,你比谁都想要他的一颗心!我没有,我知道曜辉太温柔而无法拒绝我,所以我不敢要求再多了。
不。你其实比谁都贪心,如果你没有偷偷期待着他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爱着你,那你现在心里怎会失望、怎会痛苦,怎会悲伤呢?你就是太贪心了,现在才会让自己这么难过。
我……不会说的,也……不会再哭着说我爱他。我不会再利用他的温柔、他的善良,将他束缚。就算心如刀割,当他说要分手的时候,我就和他分手,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我就祝福他。这样,还不行吗?
王逸痴痴地望着曜辉专注在棋盘上的脸庞,觉得自己真的好笨。早知道就不要碰了,没想到碰了之后,什么「一次就好」的空洞承诺根本办不到,才会掉进「不能不戒」与「不想去戒」的两难挣扎中。
戒不掉,贪图曜辉一时的温柔;不戒掉,早晚会变成一种对自己的残酷。
「将军!」
玩游戏时的曜辉,露出极端孩子气的一面,举高双手炫耀地说:「看,就跟你说,想向我挑战,还早得很吧?」
相形之下意兴阑珊的王逸,点了点头,动手收拾起桌上的棋子。
「嗳,我们说好了,输的人要听赢的人的话,你不会赖皮吧?」曜辉一眨右眼,勾勾指头。「过来,王逸。」
看在他这么处心积虑、说什么都要赢的分上,王逸不会赖他的帐。再说,光看曜辉调皮的、色色的眼神,也猜得出几分他想做什么了。
来到他身边。
「吻我。」
王逸好笑地低下头,亲吻他噘起来的嘴。
「把舌头放进来。」
希望他别越说越露骨,因为豪豪还在楼下写作业……
顺应要求,舌尖慢慢地探到男人的唇缝间,一放进去,便被迫下及待的另一根软舌给捕获,放荡地吸吮起来。
本来屋内的冷气调节到舒爽的气温,现在却忽然感觉不太够冷,温度莫名地上窜风。
吻得王逸四肢无力地瘫在他身上的时候,男人又做出下一道指示。「把你上半身的T恤拉高,直到乳头露出来为止。」
为什么不干脆叫他脱掉算了?王逸看着男人别有居心的笑,困惑地照他的指示办理。挤缠在胸部上截的衣服宛如束带,王逸想放下双手又放不下来。就在他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的时候,男人凑上前含住了一边扁平的突起。
「哈嗯……」超出室温许多的热舌绕在敏感的乳头上,格外刺激,竖举着双手的王逸惊喘着闪躲,旋即被咬了一口。「啊嗯!」
「乖乖的别动.」
「可是……」那儿好疼、好痒呀!这姿势让他连胳肢窝都麻痒起来了。
含着他乳头的舌,开始一下下用力刷洗挤压那儿,恰到好处的力道,抚平了疼痒难耐的敏感尖端,同时又给予阵阵舒爽的快感。
放在地板上的脚趾蜷曲起来,薄汗自颤抖的上唇浮出,他不由得伸舌自舔。男人的舌,同时间转移阵地到另一边……
「啊嗯……啊嗯……」
期待已久,终于被宠幸的另一边乳头,迅速地俏立。他再也受不了地把头向后仰,向前高挺的姿势,使男人更便于以双唇爱抚着他。
这时,下面隐约传来了敲门声。
「曜……等一下……好像有人来了……」红着脸,王逸想将衣服放下来。
「别理它。」男人头也不抬。这样好吗?不过会造访这间屋子的厂不是莫杰就是常天昊,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状况,应该是无所谓。王逸乐天地这么想。
「把拔——」
但,豪豪的大喊却让王逸差点从曜辉的腿上跌下去。
「把拔!是马麻!马麻来看我们了!」
大厅中的气氛不能说良好。
儿子的空袭警报,使得王逸和曜辉手忙脚乱地整理服装仪容,宛如一对被捉奸的偷情情侣般。各自迅速地扑灭两人之间高张的情欲(反正也被吓得缩回去了),重新整顿好心情,下楼面对这意外的访客。
结果,曜辉见到前妻的第一眼,便是一句:「妳跑来这里做什么?」的问候语。
「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