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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休书-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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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落月的身子猛地一震,却并未退却,反而由热情转为温柔,一点点地吸吮掉充斥在两人嘴里锈铁般的血味。过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深情凝望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小人儿,眼里满满的心疼。
  
  这三个月来只是委屈了她,还好还好,只要她毫发无损就好,怨他恨他,天大的事也不及她能好好的,能在他面前笑着哭着怒骂着。而且,这些日子他也并非是一无所获,思及此,心头立时充斥起难以自禁的喜悦。他温柔地拭去唐糖脸颊上的泪珠,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打造精美的锦匣,声音略有些干涩地说:“为了这东西,到底花了不少时间。历代明皇暗帝若要娶妻,定要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作为聘礼迎娶。”
  
  唐糖静静地听着,君落月此刻的表情羞涩得好像一个情蔻初开的大男孩,他的双眸亮得宛若星辰,用手中的锦匣许下一生的誓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欲交付到她手上。
  
  没有伸手去接,她只是冷冷地抬眸,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着,直到那倾城的笑颜渐渐地收敛,那好看的双眉渐渐地蹙起。君落月的心也跟着慢慢地往下沉、不断地往下沉。
  
  “里头是什么?”唐糖微微一笑,眼神真挚地望着君落月,只是,不待他回答,她便又自顾自地答道:“无非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若说这世间独一无二,你早就给我了,只不过如今,我却不想嫁你了。”说完,她便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不着痕迹地退出了君落月的怀抱。
  
  “糖糖姐,你们这是……”适时地,不知情况的诺敏一手拿着串烤肉、一手提着裙摆,笑着跑来,却在见到两人之间如此诡异的气氛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原地。她看了看眉头紧皱脸色极其恐怖的君落月,还是选择向看似平静的唐糖询问事情的由来。
  
  “没事。”唐糖笑着将头转向诺敏,再不看君落月一眼,她拉起诺敏的手,略感抱歉地说,“诺敏,我有些不舒服,你和你阿爸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小竹屋走去。
  
  君落月欲跟上,却听得唐糖一声低语:“离我远些,不要碰我。”他痛苦地挣扎了半天,终是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抹步履踉跄的纤弱身影一点点地走出他的视线,心竟是前所未有的痛与苦。
  
  只是,这一别,又怎会是单方面的折磨人。唯有唐糖自己知晓,她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逼得自己不因他的温柔妥协,甚至是许以终生的求婚。指甲抠进掌心,只是那疼却不及心上的十分之一。压抑多时的酒醉感涌了上来,她终是止不住地哭泣出声。宝宝,只差一点,妈妈就要原谅你的爸爸了。妈妈不怨他瞒着我送我到此地,妈妈只是无法原谅他拿宝宝来冒风险,哪怕只有一丁点。因为宝宝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任谁也无法取代、任谁也无权夺走。
  
  与此同时,覆着牛头面具的紫槐似有所感应地向君落月处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随即看着唐糖逐渐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几位大大都说,吾终于玄幻了。咳咳,在这里羽毛想申明下,不是我要玄幻,而是剧情需要。这世上既然有鲛珠鲛绡,那有鲛人也不奇怪了,咳咳,而且就此打住,不会再蹦出什么狐狸精、雉鸡精或是琵琶精来了…… 
                  第九十一章
  唐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竹屋的,只是察觉到的时候,泪水已将枕巾打湿,注定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第三日,那个红衣男子始终远远地伴着她,不敢靠近亦不愿远离。她在屋里,他便静静地站在屋外;她与诺敏结伴去作坊,他便离得有几十步之遥亦是跟随。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痛,假装听不到每次转身时隔着老远传来的一声“糖儿”。
  
  强颜欢笑,终是连诺敏也忍不住发问了。屋里屋外,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站在屋外犹如门神的君落月,这才踌躇着问道:“糖糖姐,你和萨图大人到底是……”
  
  “萨图?”唐糖略感诧异,她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君落月在望星族究竟是什么身份,见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且又随他来去自如便知身份定然不低。甚至,若知道他是诺敏口中的那位月神萨仁、阿茹娜所谓的未婚夫,她也不会感到奇怪。只是没想到,他竟不是……而且,再观诺敏对他的态度,竟是畏大于敬,绝没有提到萨仁时的崇拜与欢喜。
  
  “姐姐不知?诺敏头一次见到萨图大人那副模样,还以为他和姐姐一定认识呢。”
  
  “什么模样?”唐糖笑了笑,既不承认亦不否认,水眸轻挑,瞥了眼屋外仍旧身着大红衣衫,神情却极是落寞的君落月,强迫着自己别过头来。
  
  “姐姐,你可不知道,萨图大人比草原上的冬雪还冷,诺敏从没见他笑过,一次也没有。我只知道他和萨仁大人是兄弟,但是天下哪有这么不相称的兄弟。”诺敏说完,便吐了吐舌头,继而不好意思地笑道:“诺敏多嘴了,回头又该被阿妈教训说嫁不出去了。”
  
  唐糖兀自陷入沉思,既是兄弟,断然不可能指那位高高在上的宝辰帝君远然,白衣胜雪,优雅似竹,原来,诺敏心中的月神,是那个永远挂着暖人微笑的穆家公子。未想到,不仅仅是君落月,连穆阳也到过此地。这望星族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这天下最骄傲的两人先后前来。不过诺敏说的也是恰当,穆阳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沐春风、谦和有礼。只是君落月的冷若冰霜又是从何说起,那样妖魅的人也会有冷漠的时候吗……
  
  姐妹俩正聊得兴起,却听闻屋外响起叩门声,伴随着紫槐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夫人,今个儿的药来了。”
  
  诺敏“呀”了一声,随即笑着瞅了瞅唐糖,替她开了门,又调皮地揶揄道:“先生还真是风雨无阻,诺敏便先去找荷芽他们玩儿去了,晚些时候再来打扰糖糖姐。”
  
  “你若是不来,倒也省心。”邪气的笑容挂在嘴边,却不会令人生厌,只是那目光中闪烁着的算计却是怎么也掩不去的。
  
  “先生说什么呢!”诺敏羞恼地跺了跺脚,小嘴老大不高兴地噘了起来,风一阵地跑出屋外,在撞见君落月时,立马恭恭敬敬地站得笔挺,小心谨慎地唤了声:“萨图大人。”这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疯丫头。”紫槐低低的笑骂了句,也不将门拢上,只是态度恭敬地将药碗端至桌上,又摆了一盘子蜜饯,这才拱手道:“夫人,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知道了。”唐糖敛了笑,淡淡地应了句。她知紫槐是故意不关门的,主子便在外头,却被她嫌恶得不敢进来,他只得代主行事,又要避嫌,自然不敢再有越距。
  
  温热的汤药灌入嘴中,顿时暖了心肺,才一见底,便立刻抓了颗蜜饯含入嘴里,这才驱走了那股苦涩的药味。
  
  “怎还不走?”唐糖抬眸,见紫槐将碗收了去,却笑吟吟地立在屋里,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便微一皱眉,口气不善地问道。
  
  紫槐也不甚在意,以君落月的视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自然也不知道他如今的表情。“夫人,属下有几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糖的心头蓦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站在她面前的明明就是紫槐,邪气、神秘,和以往无异。但却又与之前有着大大的不同,那种疏离感不似刻意为之,仿佛是天经地义的,就和她初次见到他那会儿一样。那夜的神伤、那天的深情,好像才是一场梦,梦醒后,他又是以前那个他。不过一日,这样的生分倒真让人不得不起疑。
  
  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她点了点头,慵懒地靠坐在竹榻上,允道:“你,说吧。”
  
  “属下侍奉大人五年有余,只是有些事,连大人也未必知晓。前任明皇大人任贤有道,早些年便带着属下见过那时尚幼的大人,特命属下暗中保护数载。夫人定以为属下常挂笑容,诡谲莫测,忠异之心甚难定夺。不瞒夫人,怕是早几年,大人也如夫人这般想的。幼时,莫说大人对属下定无印象,如今,属下也不会再拿旧时之事邀功。提及这些,无非是想说,人皆有秘密。大人对夫人用心极深,连属下近日来亦感概万千。不得已而为之,亦或是故意而为之,有些事,大人特嘱属下瞒着夫人的,属下自不敢明说。夫人只需知晓,当夜,确是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那些歹人放进营来劫了夫人的,但留在营中却更为凶险。丹落那小子为保王爷和太子,身中数箭,前几日才刚缓过些精气神来。如此,夫人还要动怒,倒不如听属下一句劝,凡事以世子为重,不可过喜过悲。”紫槐一串话说得有礼有节,条理分明,竟让唐糖找不得一丝一毫他的不是。先忆往事表己忠心,遂提丹落替主开罪,最后搬出世子堵话,真真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你这说客倒真是了得。”唐糖冷哼着垂下双眸,唇瓣被她咬得泛红,彼时却在心里反复琢磨着紫槐说的那些话。丹落伤重三月,莫非那一夜果真如此凶险?倒是苦了那孩子,原本在穆阳身边不过就是个神气过头的小书童,跟着她反倒不得太平。只是想着想着,面上却徒然一冷,继而道:“你以为这般说了,我便会谅解他的用心良苦?”
  
  “夫人谅解也罢,不谅解也罢,属下只是想说,谁没个秘密保身,就算夫人也有对大人说不得的事,不是吗?”紫槐兀自噙着抹似洞察一切的诡谲笑容,语气恁地是轻松,却字字直戳唐糖的心里去了。
  
  “你!好你个紫槐,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唐糖眉头紧皱,连呼了好几口气才平息胸口郁结的怒气,思索了片刻,便话锋一转,道:“也罢,既然你都来了,我便也给他个台阶下。他让我受苦半月不假,我就算不出自己那口气,孩子的那份却是不能轻饶的。你且与他说,我这半月的颠簸赶路,换他十日的日晒雨淋,他若是承下了,此事自当未发生过。”她说的自然是气话,也不知是被紫槐那句“以世子为重”激的,还是被那“秘密”二字刺激的,待话说出口,想要后悔,已是来不及的,只能眼瞧着紫槐笑着颔首,躬身退出了竹屋。
  
  君落月就站在外面,自然将屋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如今紫槐出来,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劝慰几句,便也笑吟吟地道了声告退,转身离开了。
  
  唐糖隔着窗格子,眼瞧着屋外那红衣男子在听完紫槐复命后,面露一丝喜色,当是为她能原谅他而欢喜,竟真应承下那十日。她咬了咬唇,终是拉不下面子悔言,心想屋外自有庇荫大树,他若要留下便随着他留去了,往后这十日,她只当、只当瞧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羽毛很得意,亲爱的们,你们都被我骗啦,哇哈哈~ 
                  第九十二章
  许是紫槐和族里的人说了什么,没有人来探望、也没有人来劝阻,唐糖还是如以往一样安她的胎,紫槐也如以往一样三餐和汤药不断,除了门外杵了个人、除了诺敏等人再没来过。
  
  唐糖的身子过了三个月便渐渐发沉了,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凸了起来。人越发懒散,吃得愈多,睡得也愈多。她索性便老老实实地呆在了竹屋了,哪儿也不去了。只是每每闭眼、每每醒来,那抹红衣始终都在,不曾离开过。
  
  这里的气候向来温和,日间太阳不至于灼热,夜间也是微风习习冻不了人,就算下雨也如江南细雨般绵绵淅沥。所以,所谓的日晒雨淋也不算是酷刑。
  
  只是,有时候天公偏爱捉弄人,不过两日,山林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大如豆子,打在屋顶门前亦是啪啪作响。
  
  这雨自早晨起便开始下了,一上午,势头却未见减弱。午时,紫槐冒着雨将熬好的安胎药送与唐糖。原本服贴的紫色长衫沾了股湿气,让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唐糖眉头不皱地将药喝了,又抬头望了望窗外。雨大如帘子,周围的景致朦胧得仿佛罩了层纱,灰暗的天空压抑得很,而那红衣男子仍旧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雨点似小石打在他脸上、身上,带着寒气渐渐渗透入他的体内。
  
  “夫人可是后悔了?”见唐糖这般,紫槐边收掇着碗,边戏谑地勾唇笑问道。
  
  “你以为我不知,他有内力护体,这点雨怕什么。”唐糖咬了咬唇,生生硬起了心肠,别过头去,再不看一眼。
  
  一声轻叹,伴随着推门声:“大人是这般,夫人也是这般,你们这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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