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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柔软的童音有莫名的安抚作用,楼渐忧慢慢地平静下来,放松了身子,竟然就着偎在他怀里的姿势睡着了。楼羽歌望着他睡着还皱着的眉,伸出手,慢慢地抚平它,他在心里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让他哭泣。
可又有谁曾想,这个小小少年发的小小的誓言,竟是让他以一辈子为代价。
“影”他唤道。
毫无征兆地,在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黑衣人,面色冷峻,默默地从他怀里抱起楼渐忧,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平在睡榻上,之后,又风一般地消失。
楼羽歌拿来热毛巾,为楼渐忧拭去脸上的泪痕,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哎,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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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下山(一) 。。。
隐镜轩内弥漫着一股酸味,这股酸味正源于某端坐在桌前的某人,此人满脸阴霾,印堂发黑,原来极为勾人的风流桃花眼倒吊着,显得死气沉沉,从他灰暗的瞳孔里映射出此时的场景。
楼渐忧仅着一件单衣,嫩白的肌肤若隐若现,销魂,极度销魂。他趴在卧榻上,闭着魅惑的眼,享受舒适的推拿服务,柔顺的发顺着他身体曲线滑下。他的专属推拿师——冷寒秋正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熟稔的动作,恰到好处的力度,显然让楼渐忧十分满意,于是,冷寒秋冷峻的脸上,便挂上一丝满足的笑。
这一切都令柳云修异常不满,冷寒秋是谁?那可是他柳云修的人,怎么可以给他人做推拿?更遑论那人就是他的情敌——楼渐忧。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赢得美人的一点芳心,这一下,又让楼渐忧给偷了去,可气的是楼渐忧,也不知拒绝,还如此享受,摆明了是故意气他的,这祸害——
柳云修气的直磨牙,他恨不得将他咬碎,撕成一块块,前提是楼渐忧不会还手,冷寒秋不会拿毒药毒死他。
吱吱的磨牙声破坏了一室的宁静,楼渐忧显然是不满了,微微转动高贵的头颅,半睁开一双魅人的凤眼,眼波横流,一头流水般的发也随着他的转动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只是皱着眉,不发一言。然而,就只是轻微的动作,冷寒秋便已读出他内心的不满。
他抬头望向柳云修,方才那一抹笑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见他剑眉上挑,朱唇微启,道:
“云修,你既在此无事,便先出去吧。”
只一句话,便令柳云修心中的怒意如龙卷风一般呼啸而起,四处旋转,他恨恨地望着楼渐忧,分明见他的嘴角现出一抹笑意,虽是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锐利的双眸捕捉到了。他是故意的,这个结论犹使他觉得气愤,他嚯地站起身,遂而迈向——门外,在关门之前,还不忘对冷寒秋叮嘱道:“寒,别累着。”
他对自己觉得失望,在冷寒秋面前,他总也发不出脾气。
缥缈峰顶的百花依旧怒放,点缀在如茵的草地上,在百花围绕的流香亭里,正端坐着一个专心看书的少年,他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的神态极为可爱,然,他不知的是,此时的他,已成为某人眼中的猎物。
“小羽好认真哟”
楼羽歌微斜过头,望向来人,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微风轻拂起他的发。正应了柳云修那句话:生就是一副美人胚子。
“柳叔,今个儿怎会有空过来。”
你以为我想过来吗,还不是冷寒秋要过来,所以他才会过来监督的。然而,他是必不会将此话说出口,再怎么样说,他也是长辈,要在晚辈面前保持好形象。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
“今日陪你冷叔叔一同过来探望你爹爹,他俩现下正叙旧情,我在一旁又甚为无聊,因此出来透透气。”
这番唬人的话,柳云修说出来是脸不红气不喘,也异常容易地骗过了单纯的小孩。
“柳叔来的正好,小羽这儿有一处地方不甚明了,能否请柳叔指点一二?”
哎,真是个可人的好孩子,与他那祸害爹除了容貌,别的每一处相像的,有时候他也怀疑是否是楼渐忧将小羽易过容,不然,那么一讨人厌的人,怎会有如此讨人喜欢的孩子?
“小羽,你整日呆在山上看书,不觉得无聊么?”
闻言,楼羽歌低下头,沉默半晌,才缓缓道:
“可,爹爹不让下山。”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令人心软,这么大的孩子都是爱玩的,强行把他关在这清净地能同寺庙相比的地方,让他接触不到外界的事物,他能不委屈吗?
“你爹爹为什么不让你下山?”
“他说山下有拍花子的,会把我拐走,卖了去,恩,然后,然后还有好多坏人,会欺负人。”
柳云修的后脑勺滑下三根黑线,这,这是典型的骗小孩的话,就连聪慧的楼羽歌都上当受骗,实在是罪过,罪过。
“那,那叔叔带你下山去,如何?”
哼,楼渐忧,你拐了我的人,我就拐你儿子。柳云修笑的那叫一个奸诈啊奸诈。只可惜乖宝宝楼小朋友看不出来,还傻乎乎地感动着,认为他的柳叔实在是一个大好人,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而后又黯淡下去,摇摇头。
“若是爹爹知晓,怕是会念叨的。”
而令他最怕的就是他的泪水,上次的事,令他到现在还有几分愧疚及心疼。
“哎,可惜啊,本来叔叔还想带你去看杂耍,吃冰糖葫芦呢,甜甜的冰糖葫芦,上面有滑滑的蜜汁,那味道”
此时的柳云修,像极了诱惑小羊的大灰狼,一步步地将小羊引入圈套。
果不其然,他看见楼羽歌搓着衣角,神态犹豫。于是,他趁热打铁,拉起楼羽歌的手,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等等,”他制止柳云修,然后向着远处的一块地方喊道:“嫣然,等会儿爹爹要是问起我来,就说我同柳叔下山了。”
然而远处并无回声,许是那人默许了,他适才略显安心,朝柳云修淡笑道:“可以走了。”
只是谁也不曾注意,他们的背后有一双邪魅的凤眼静静注视着,清艳上挑的眼角,有无限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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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下山(二) 。。。
山下的世界无疑是多彩的,沿街的每一样东西,于楼羽歌来说,都是新奇的。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花花世界里的一切,一面又略带畏惧地拉着柳云修的衣袖,怕一放开,自己就会迷失了道路。
看着羽歌脸上难掩欣喜的表情,柳云修不禁可怜起身旁的小孩。他象只金丝雀般被关在打造好的金笼子里,希望冲破束缚,却又被阻挡着,难道楼渐忧不曾想过他这样做,可能适得其反?不仅留不住羽歌,反而还会令他不顾一切地想离开。不,他是想过的,他一定也周全地考虑过,排除千万个万一,最后实在是怕一打开笼子,金丝雀就会飞走,才毅然决定,将他关起来,让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存在。
柳云修叹息着楼羽歌的小脑袋,摊上这样的爹爹,算你倒了八辈子的霉,更何况你还是被他看上了,是他发誓要得到的,于这点来说,已不是仅用倒霉可以形容。只可惜,心满意足地吃着甜甜糖葫芦的小孩,自然没有看到柳云修复杂的表情。
他仰起头,舔舔唇角不小心粘上去的糖汁,难掩脸上的欣喜之情,问道:
“柳叔,我们还要去哪里?”
“我们还去”柳云修正欲回答,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一块白色的衣袂飘过,目光忽地闪烁,“额,那个叔叔还有事办,不能陪你,你自个儿玩去,叔办完事就来接你。”
还未等楼羽歌反应过来,他已足尖一点,不知飞往何处。又忽而如旋风一般飞回他的面前,吓了他一跳。
“柳叔,你要去哪?”
“叔没时间跟你解释,”柳云修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及几锭银子塞入他怀里,道:“这些钱给你买吃的,若是玩累了,便去找间客栈休息。喏,”他往前一指,“门口挂着栈字招牌的就是客栈,叔办完事马上就回来,你要乖乖的。”说完,又是足尖一点,不知所踪。
楼羽歌拿着钱,站在路旁,茫然不知所措,一阵凉风吹来,卷起几片枯叶,围绕他上下起舞,那场景,要多落寞有多落寞。然后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伸手挥落那几片烦人的树叶,这样也并无坏处,还能再镇上多待些时候,何乐而不为?
他收好钱,忽然觉得背后有股毛毛的感觉,回头一看,却只见往来的人群,并无特别之处。他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前方忽然响起一片锣声,想来是柳叔所说的杂耍。他兴高采烈地随着奔涌的人流去看,果见一群人拿着打枪棍棒在表演,甚至还有人能张口吐火,他自幼在山上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拍手叫好。他过于高兴,却是浑然不觉有一双手缓缓地伸向他的腰间,就在那只手快要触碰到他的一瞬,也不知从哪飞来一根银针,准确地命中那只手的指尖,突如其来的刺疼,让那只手快速地缩了回去。
看罢杂耍,楼羽歌显然还意犹未尽,四处寻觅着新鲜的事物。可是,他总觉得背后有一股毛毛的感觉,且愈发浓烈,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观察四周的人,遂而发现了那个挤在花扇堆里的面具。他缓缓地,缓缓地,迈着重重的脚步,走向那个面具,然后,双眼盯着里面的双眼。
“出来。”他命令道。
面具的主人,心虚地走到他面前,蒙着面纱的脸,显露不出表情,但从那双心虚加委屈的眼中,便也很容易想出他此刻窘迫的表情。
楼羽歌觉得有些窝火。
“爹,你跟踪我。”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来他的情绪,然则楼渐忧却是知道他生气了。
楼渐忧顿时觉得委屈起来:“才不是呢,是你柳叔偷偷把你带下山,我不放心你呀,所以才一直跟着你的嘛。”
他敛着眉眼,不敢看楼羽歌。
然而,楼羽歌是何等人也,他岂会被他这等委屈至极的模样所迷惑。
“哼,不要狡辩,你既不是跟踪,为何偷偷摸摸,东躲西藏。此事暂且不论,我还记得你曾说,山下尽是些恶人,今日我下山一见,山下之人尽是善良之辈,爹既不喜我下山,直说无妨,为何出言蒙骗我?”
“真的有啦,刚才还有人想偷你钱包呢,不过被我打跑了。”
他说话的神态,酷似邀功的孩子,魅惑的双眸也闪烁着亮光。
楼羽歌却并不理会他,打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他的爹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连只小虫都怕的要死,怎么可能打跑坏人?所以他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他是在狡辩,心中不免更气。他扭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宝贝儿,别生气嘛,爹再也不跟踪你了!”
楼渐忧拉着她的衣袖,憋着嘴,可怜兮兮的表情。而楼羽歌却只是顾着走,不理会他委屈的样子,他只得垂着手,低顺着眉眼,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老大,他在前面。”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群大汉将他们团团围住,大汉们满脸横肉,唱响凶狠,极为吓人。楼羽歌不明所以,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群人。
“老大,就是他。”
大汉们中间还有个既不协调的贼眉鼠眼的矮小人物,正用他包得跟熊掌似地手,气愤地指着楼羽歌。
带头的大汉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
“就是你伤了我兄弟?”
“我?”楼羽歌指着自己,依旧不明所以。
“宝贝儿,他就是要偷你钱的人哦。”楼渐忧指着小矮子,向羽歌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山下有好多坏人。”
“你们在叽里咕噜什么呢,”大汉不满地发话,“我兄弟不能白白让你伤了,识相点,就给点赔偿,要不然,嘿嘿!!”
“我没有伤他”他说的可是真话。
大汉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挥挥手,后面的人就把他们围的更严实了。楼渐忧将羽歌搂在怀里,坚定的眼神让他感动至极。
“哟哟哟,这是干什么呢。”
屋顶上站的女子身着侠士装,黑亮的秀发高高束起,手中拿着精致的小酒葫芦,一甩一甩地玩着。
“九姑娘,”大汉剽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