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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等的就是他的按捺不住……”齐凤臾挑眉,虽是看不很真切,但隐约可见稳操胜券的模样。
玉寒笑笑,从他手中取下黄金面具,抛下一句:“莫急莫急,好戏才开场呢。”便飞身离去。而那把翡翠琵琶躺在锦盒中,光华流转,淡淡生烟。
第二十九章 相见欢
似乎是由于卫公子又奉献了几坛美酒,又似乎是由于与武三切磋技高一筹,四少那几日的不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
锦煜姑姑看着四少在良辰苑里与众姐姐们玩闹得很是欢喜,心下却有些惶惶然:这都第几天了?打从那日突然走开,这一阵子四少半步都不离良辰苑,莫不是……已经教他发现了什么吧?
此间四少正与凉云说笑,“凉云姐姐啊,你上次怎么那么不小心招惹了那醉鬼啊,若不是有人将他拉走,你可有得受了。”
凉云作势打上四少的肩头,娇嗔道:“合着小暖当时在场啊,就那么看你凉云姐姐的笑话,也不来帮帮姐姐。”吴侬软语,媚眼如丝,只一句,便已有风情万种。
四少细细端详着凉云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眼角携了些许的不满,似是撒娇不成而起的幽怨。难道说他想错了?景荣侯那日真的只是喝醉了?不可能啊,这等风口浪尖之上,须得步步小心,景荣侯既已等了近十年,何故在此际耐不住性子?
四少坐在桌边,右手支着下巴,双唇抿着,秀丽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似是受什么烦心事所扰,凉云看着四少,忽的有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头涌起:若是个女儿身,怕是会夺了人间春色吧,也不知那玉家的三小姐是何等样的风华绝代,“小暖啊,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四少放下胳膊,抬头对上凉云的双眼,神色不见任何不妥,却猛地睁大那水灵灵的杏核大眼,唇角扬起,吐着舌头,冲凉云做了个鬼脸,道:“暖儿就是在想,当时真是暖儿的错啊!暖儿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帮凉云姐姐的!”
凉云虽是早就见识过四少变脸的功夫,可霎时还是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这臭小子,竟吓唬我!”刚想打上四少,那人身形一躲,立马不见了踪影,一回头,正在自己身后站着,还一个劲儿地招手。
对着这个宝贝,谁也生不起气来,凉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下了。
“不闹姐姐了,暖儿去楼上看看,好一阵子不见丝露姐姐和璃纱姐姐了。”说完,四少身子一转,忽的就上艳阳居去了。凉云看着那比之前高了少许的身影,眼帘低垂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四少连蹦带跳地进了艳阳居,刚扑到璃纱姑娘的怀里便觉得四周有异,抬眼一看,啊呀!卫公子也在,正与丝露把酒笑谈。
“啧啧啧,我说布耶哥啊,你不是才说司天台有事来不了吗?这会子使的是什么分身术啊?”四少也不看卫公子的脸色,大喇喇地坐在丝露身边,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卫布耶知道他近日都是在良辰苑盯梢,陪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找了个托词,转身就来了艳阳居,本以为那小子在底下待着不用担心,谁知他今儿个抽的什么风,偏偏上楼了!没有办法,卫公子只好陪着笑脸:“小暖啊,近日司天台的确事儿多,你就可怜可怜你家布耶哥我吧,忙里偷闲也不容易啊!”
“哼!”四少脑袋一扭,甩给卫公子一个后脑勺,于是,卫公子吃瘪了,丝露、璃纱笑开了。
丝露原本就敬重卫公子,可不是?司空大人的爱徒,未来的司天台监,文采风流,倜傥无匹,加上那俊秀不已的仪表,雅致非常,想不教人倾心也难啊!可眼下,她却觉得,这玉家四少就是这向来处变不惊的卫公子的克星,真真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小暖啊,你家布耶哥我都陪了你一个月有余了,你就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不要跟布耶哥计较了。”卫公子也知道四少只是在闹着玩儿,只要这臭小子高兴,他装一回谄媚小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此话,四少也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转过头来,右耳上那颗丹朱凝碧舍利子灿然生辉,流光溢彩,“算了,本少爷不与你一般见识,这就饶了你……”话才说到一半,那没关起的大门前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四少也顾不得眼前三人,径直从桌上跳了过去,到了艳阳居门前却发现那人影不见了。
“小暖,怎么了?”卫布耶跟在他身后,璃纱、丝露已经被打发进了屋子,门也关上了。
四少作势离开,转身的一瞬间对着卫公子的耳朵说了这么一句:“刚才好像是景荣侯跟一个契丹人从这里经过。”
话音方落,有一人突然行至四少跟前,小心低声道:“四少,我家主子有请。”
四少上下打量了那人一遭,心下觉得甚是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卫公子看着四少下了小阁朝后花园去了,俊颜上浓眉紧锁。
来到后院,临湖小轩里似有人正把酒言欢,四少踏在那流水小桥上,嗅到阵阵浓郁的熏香,推开门,入眼的是一个慵懒的身形,躺在软榻上,衣衫前襟也未系好,懒懒散散地就那么敞着,露出一半雪一样耀眼的胸膛,四少一惊,停在了门口。
那人斜斜地瞥来一眼,笑道:“门开着多冷啊,十月的天气,萧瑟得厉害呢!”声音很是好听,恰似金石之声。
四少笑笑,合上那精雕细琢的楠木小门,寻了处地方坐定了,才开口道:“不知阁下邀玉暖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没有说话,将搁在身边的酒壶拿起,对着嘴就倒了下来,那酒香弥漫在室内,幽幽的,几经回转,更显馥郁,令那原先浓郁不已的熏香都失了气味。而那酒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地流下来,沿着修长有力的脖颈,滑过上下移动的喉结,来到那雪一般洁白的胸膛,一道接着一道,蜿蜒,散开……
四少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深秋的天气里浮动着一丝躁动的热力。
偏生此刻,那人放下酒壶,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对着四少轻轻一笑。那双唇经过袖口的一擦,颜色霎时变得鲜活,细微地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如在唇角绽放了一朵摇曳的鸢尾花。而那细长的眉目婉丽多情,妖娆魅惑,“四少不记得我了吗?”
四少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心下却道:妖孽啊妖孽,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因为记得才不好教你看出来啊!
“呵呵,四少这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倒教我不知如何开口了,莫非……四少也是同道之人?”他半支起身子,冲着四少又是一笑,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阁下不如先说说你是何人,也好叫玉暖不再云里雾里,要知道雾里看花虽有朦胧意蕴,可看得久了眼神也累得慌。”四少心下有些好笑,整日在良辰苑厮混的人今天却叫一个男人惑住了心神,还被看作有断袖之癖,真是太扯淡了。
那人此时已站起身来,他身量很是修长,匀停美丽,教四少想起椋宫里的某个人,“我是齐博臾啊,上次不留神冲撞了四少,今日特备几杯薄酒,想给四少赔个不是。”
“原来是景荣侯啊,久仰久仰。”四少也是笑着与他寒暄,心里想的却是:陪你个大头鬼!都一月有余的光景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记得你了,你就掰吧!
齐博臾看向四少的眼光有些戏谑,也是了,他在靛朝的疆土上,只要听过他名号的人莫不是因荒淫无度而记住了他,他倒想看看四少这半大的小鬼有什么出众之处,教锦煜都维护成那样!
“玉暖还真是不记得侯爷什么时候与玉暖有过一面之缘,至于冲撞,那是侯爷言重了。”他此刻侧首看着齐博臾,右耳上的舍利子鲜红如血。
齐博臾摇了摇头,给他斟了一杯酒,递过去,顺便将那日的事说了一遍,四少也就佯作恍然大悟状,把那杯酒就饮下了。
本准备再说些什么的,可内屋传来一把声音,少年的青涩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传入耳中:“侯爷,你怎么还不来啊。”
四少也是戏谑地看了看他,齐博臾也就玩味地回看向四少,笑道:“小童怕是等不及了,本侯就不与四少多说些什么了,还望日后有相会的时候。”
“既然如此,玉暖也就不叨扰侯爷了,这就告辞。”作了一揖,四少转身出了临湖小轩,关门的一刹那,他忍不住对里面的人道了声:“还望侯爷尽兴。”
走在回玉府的路上,四少满脑子都是景荣侯那美绝人寰的容色,心下也有几分奇怪:他为何要请自己去临湖小轩呢?难道是为了证明他如坊间传闻中所说的一般荒淫无度?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证明这些呢?还是他已经知道自己与睿帝间的事情?还有……那个契丹人去了哪里?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进凤鸣轩的一瞬,四少终是感叹了一句:“齐家的美人啊,各个都不教人省心!”
第三十章 情初动
日子过得是极快的,纵使你想留也是留不住的,不然子何故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这也是有些个好处的,譬如:太后的伤好了。
玉桐在西宫躺了好几个月,也是憋闷得很,又听说四少通过了解试,便起了将四少召进宫的心思:教那宝贝陪着,心下也宽些。
太后既然起了念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四少便顺顺当当进入宫来,这不,在太后跟前伺候着,将周围的一干侍婢都哄得满面笑意。
“你啊!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怎么就没寒儿半分的妥帖稳重呢?”玉桐拿食指点了点四少的脑袋,笑着骂道。
“嘿嘿,暖儿若是像了阿姐去,谁来讨姑姑的欢心?”他现在是越发地放肆了,也是玉桐亲近的缘故,四少便直接唤太后“姑姑”,连那俗礼的芥蒂也一并去了。
“暖儿这话说得,哀家没白疼你啊!”玉桐的手摩挲着四少的脑袋,眼睛也看到那右耳上的一点殷红,“暖儿啊,你这男儿身怎么在耳朵上弄个这东西?教旁人笑话了去。”
“这个啊?”四少抬手摸了摸耳朵,又是挠了挠后脑勺,傻傻地笑开了,“阿姐有两颗珠子,暖儿喜欢得不得了,可是阿姐不肯给我,我就抢过来嵌到耳根子上,阿姐就拿不回去了!”
他神色有些得意,笑着说话,那颜面更显可人,“后来,我就求阿姐也跟我一道,她拗不过我死缠烂打,也在耳根子上弄了一个,真是好看极了!”
玉桐左右端详着,的确是好看得紧,可又觉得有些奇怪,“暖儿啊,有道是:男左女右,你却将这珠子嵌在右边,也太胡闹了!”
“姑姑!”四少拉扯着太后的袖子,小嘴嘟着,撒娇道:“不弄在右边怎么逼阿姐就范?您是不知道啊!暖儿当时就这么拽着阿姐的袖子,我说,阿姐啊,你要是不嵌上,暖儿这珠子又何苦嵌在右边,就是为了跟你一样嘛!”然后四少便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就这么阿姐才跟我一道的,可费了些劲了!”
看着他说得眉飞色舞的模样,玉桐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玉家的这个四少爷啊,真是个宝贝呢!正想着,桑榆走上前来,说是睿帝到了,玉桐一抬头,入眼的便是齐凤臾身着玄金龙袍的身影。
“儿臣给母后请安了。”如今齐凤臾见着太后与从前可是两个样子,这请安也是诚心诚意的,不再敷衍了事。
玉桐点了点头,将四少推到他跟前,笑道:“正与暖儿说笑呢,这孩子逗人得紧。”他俩没好好见过,玉桐如是想着,只当自己在给孩儿们增进增进感情,哪里知道这二人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暖儿见过陛下。”郑重行了一礼,得体得教玉桐与齐凤臾皆是有些吃惊,二人心下都道:“怎么这家伙改了性子?”谁知那人才站定了便扬起一个笑脸,道:“陛下!你带暖儿去榴邰园玩玩吧!暖儿都没有去过呢!”
玉桐听得他这么说,只是面上带笑,这宝贝心性还没定,就是坐不住,点了点头便教齐凤臾将四少领了出去。
玉寒跟睿帝才出了西宫,正在回廊上走着,梁公公早已识相地退下了,只留这二人慢悠悠在椋宫瞎逛着。最后,还是齐凤臾耐不住性子,道:“你可真是大胆啊!在母后跟前那么跟朕说话。”没来由的,他在这人跟前就是忍不住要开口。
可玉寒呢?转过脸来,嘟哝了起来:“我要不这么说话才叫奇怪呢,到时候姑姑反倒看出些端倪。你也太不会装了,刚才那傻样,跟吞了整个的鸡蛋似的,虽是恰到好处的吃惊,可也用不着这样啊!”自齐凤臾允了她,她便再也不把他作睿帝看了,二人之间也没有那些俗礼。
“你……”齐凤臾此间有种对牛弹琴之感,但又恼不起来,就吐了那么一个字,便又说不下去了,连平素最常呵斥出的“放肆”也没有讲出口。但玉寒的话又传了过来,这次却不是平素的玩笑之语,半分的不正经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