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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知道他此际手掌触及的皆是大穴,也不管,继续小声笑道:“是啊,她关心我远胜于你,呵呵……”那轻轻的笑声里满是得意,激得齐凤臾有些心乱,“你想干什么?”
玉暖无视他的问话,将头扭到一边看向玉寒,玉寒便急急地走上前来,不过她没走几步便停下了,玉暖碧绿的眼眸在这样的对视中渐渐转成了红色,艳丽的,如同滴着鲜血一般,那涂了脂膏的双唇一张一合,“阿姐,我才不会陪你待在这宫里呢,齐凤臾想娶你?想都别想!”
那嗓音尖细得厉害,颇有些声嘶力竭的感觉,玉寒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恍惚间似乎玉暖还在说话:“你爱齐凤臾我便恨你!我不恨你,我教你爱不成齐凤臾!”他猛然转过头去,那双滴血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齐凤臾的,充满了露骨的恨意:“你以为拔了珠钗就算完事儿了?你太天真!”
他突然间从齐凤臾怀里挣脱出来,堪堪站在二人中间,凄厉地笑了起来:“我,玉暖,以性命诅咒你们:同心而离居,同心而离居!”没有人知道良玉神目还有这种用处,以命还愿,连阿姐都不知道。他伸出那根不久前指向玉寒的食指,直直地指向齐凤臾,以一种绝对的战胜者的姿态大笑:“齐凤臾,我绝你一世爱恋!”
那双流着血泪的双眼就那样闭上了,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向玉寒,他如一片飘摇的雪花一般迅速地融化,滴落到地上,再也没有动弹,再也没有起来。阿姐,他困不住你的,没有暖儿你会自在的……
第六十五章 凤凰劫
空旷的大殿里因了今日的喜庆而被装点得一片火红,早前有些空荡荡的大殿内显得没有原先那样寂寥,然,空旷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少年凄厉的尖叫回荡在四周,一遍又一遍,似是永远不会停下。
而那个清瘦的人就这么躺在地上,黑墨石铺就的地面光滑冰冷,他以一种萎靡的姿态倒在上面,一动不动,继而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少年的尸体开始融化,血水从他身上套着的喜服里流出来,以一种极其缓慢地速度蔓延开去,连空气里都充斥着奇异的血液的芬芳。
玉寒水灵的杏眼在一瞬间瞪大,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便昏了过去,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痛,齐凤臾踏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愣住了,她好像不能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事实却是:她痛得晕了过去,骨肉剥离那种痛楚,如刀刃剖开肌理的间隙,一步步加深来到脑海里,似是一场风暴,席卷了全部的意识。最后留在她脑中的不过是一滩血水,还有……一件被血浸湿了的喜服……
齐凤臾依旧坐在床上,极其安静且平和,他连身子都没有动分毫,他不是动不了,而是不想动,玉寒倒下的时候他甚至连动身将那人接住的念头都没有。他只是坐在那里,子夜一般的双眸扫过合鸾殿里的每一寸地方,连毫厘都不曾错过。他承认眼前的情状血腥得让人有些恶心,一个人慢慢地融化掉了,真是恶心到家了。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玉寒时,如同觉醒一般,他冲了过去,将食指探到那人的鼻翼处,幸好……她还活着。他将这人打横抱起,放到铺了合欢锦缎的床上,继而坐在床沿边上,打算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面对醒来以后的玉寒。
然……躺着的这人气息开始混乱,蛾眉紧锁,极不安稳的样子,“梁琦,教人去传太医,你进来。”
梁公公进门时瞥了一眼地上的血水,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径直来到睿帝跟前听候吩咐。“朕让你暗中修的那座馆子,如今怎样了?”
“竣工了,摆设之类的三日内便可备齐,届时皇后娘娘便可移驾前去小住。”
“让傅阅谨过来,将这一地的血水装进八宝青花瓷瓶里,合并着那件喜服锁到朕从前看中的墨玉嵌七彩琉璃珠的盒子里去。”齐凤臾看着玉寒的脸,嘴里不急不缓地吐出要说的话,似乎是很久以前便思量好的一般。
“是,陛下。”梁公公得令刚想退下,谁料那人又出手制止了他:“慢着,给那馆子去上个牌匾,用小叶紫檀木做,上面题上碧照馆三个字,用魏碑的字体,大小你看着合适的办。”说到此处他又扫了一眼那滩血水,“把装那些东西的盒子架在牌匾后边儿,别叫人看出来。”
点着头,梁公公这回没敢随便退出去,而是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齐凤臾垂首,将身子侧了过来,玉寒的额上已是布满了汗珠,隐隐的有些红,若是颜色再深点儿便有些接近血珠了,“传司天台监,下去吧。”
梁公公方出了合鸾殿的门,傅阅谨便亲自来将殿内收拾了干净,速度之快好似演练了上万遍一般,而合鸾殿重新变作了原先的喜庆模样,周遭的血腥之气也都散了个尽。
“邳州如何?”他目光仍胶在玉寒脸上,手掌包住玉寒的,好似在度真气,而嗓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含着些许肃杀之气,却又不十分明显。
“按兵不动中,只铁器买卖频繁了些。”傅阅谨如实以告。
“汾楝三府的兵力由同于楼接手,连夜把玉霄安排到春锦阁去,看好了,别让他出来。”他捏着玉寒的那只手似乎太用力了,指节已变成了青白色。隐隐约约中听得太医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声响,齐凤臾使了个眼色,傅阅谨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没让太医行礼,齐凤臾不甚在意地起身坐到外面的太师椅上,“给朕仔细着些。”
不多时太医诊完了脉退出来,哆哆嗦嗦地站在当朝睿帝跟前,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搁下手里的茶盏,斜斜地瞥了跟前的人一眼,齐凤臾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朕让你来是为了看你哆嗦的吗?”
听得此言,任是呆子也知道离死不远了,扑通一身跪下,老太医一个劲儿地磕头谢罪:“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谁要你的命了?皇后怎么样了?”这嗓音还算得上温和,只不过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皇后……皇后……”支支吾吾了半天连句话都说不全,齐凤臾本就焦急的心思是越发的烦躁起来,抬起脚逮着老太医的胸口就是一踹,“说!”
“皇后娘娘没有脉象,只有呼吸。”饶是倒在地上,那老头子还是一口气将这话说完了,旋即人也昏死过去。
晴天霹雳!没有脉象?只有呼吸!齐凤臾漆黑的瞳仁瞬间收缩了一下,但立刻便恢复如常了,有些木然地重新迈入内室,靠近床的一瞬间,这人脱力般的跪倒在床前,“你是怎么了?是不愿醒,还是不能醒?”
是朕做错了吗?朕只是大婚而已,朕几乎什么都没做啊!齐凤臾有些困惑,他右手覆在玉寒的额上,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那人的额头。不对,他不该在此处悲秋伤春,他得好好想想此情此景该如何教玉寒醒过来。
“陛下,卫大人在龙眠殿候着呢。”梁公公小心翼翼地在门外禀报着,心里忐忑不安。他当然知道方才那一滩血水是原先的玉暖,然,他在外头听得仔细,就几句怨毒之辞而已,其他连半点响动都没有,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呢?不过,还是那句老话:主子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齐凤臾整了整装便出得合鸾殿,妥妥当当地朝龙眠殿去了,梁公公见得那人步履不急不缓,神情泰然自若,原先心头的那点疑云又浓重了几分:合鸾殿里睿帝几乎一脚踹死了太医院的副院判,皇后又不省人事的模样,这大婚之夜怎么就成了这样?
虽说那步子不急不缓的,可梁琦一路小跑跟在后头还有些来不及,齐凤臾压根儿就没有顾及后头这人的意思,进了龙眠殿便让众人都撤下了。
卫布耶站在殿中央,正三品的司天台监,一身紫袍,腰佩金鱼袋,等睿帝一坐上九龙金椅便立刻行了大礼。“卫布耶,你……可信吗?”齐凤臾没让他起身,低沉嗓音径直入耳,如此的干脆,毫不遮掩。
卫布耶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听得上头那人问道:“或者说……玉寒信你吗?”此句一出,卫布耶的脊梁立刻绷直了:陛下知道他猜出四少是女子的事了?
不过齐凤臾根本就不是来听他许诺的,看这人的样子便可知晓:玉寒信……他。“司空大人知道良玉神目的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要不是看在你跟玉寒交好这么些年的份儿上,你早就死了!“双生子里若是有良玉神目的一方因施咒死去,另一方该当如何?”
卫布耶跪着,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凤凰劫。”
“说下去。”高高在上的命令自头顶上方传来,明明没有什么情感,却让人觉得冷酷而残忍。
“良玉神目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异能,据《异方奇谭》记载,若得因缘巧合,良玉神目将选择龙凤双生子之一,以性命为代价被迫赋予窥探未来的能力,随之而来的是上神说赐予的施咒力量,不过所施的必将是死咒,且拥有良玉神目者施咒后必死,反噬由另一方承受,是为:凤凰劫。”卫布耶颇为难得地将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不过无论是齐凤臾还是他自己都感受到了嗓音的颤抖。
“陛下,四少没了脉象,对吗?”他站起身来,双目灼灼看向齐凤臾,那人点了点头,他便莫名地激动起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给过她一粒丹朱凝碧舍利子,无论是何等样的诅咒、反噬都是侵不了她身的。我看着她把舍利子嵌到耳朵上,应劫的绝不可能是她!”
他是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从来闲庭信步,淡然含笑,如今却在这龙眠殿对着九五之尊胡言乱语,齐凤臾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眯了眯眼,便走到他跟前扯着他朝合鸾殿去了:“别告诉朕玉寒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朕带你去见她,为的是让你把那人救活!”
而梁公公只听得睿帝一脚踹开了龙眠殿的朱漆大门,拎着紫衣的卫大人凶神恶煞地往来时的路上去了。
第六十六章 旧事揭
她在跑,茉莉花圃里她穿着白色锦袍跑得极快,似是快要飞起来一般,暖儿靠在门边儿上看着她,碧绿色的翡翠目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双眼睛微微地在笑,弯弯的好似一瓣儿月牙,“阿姐,我也要。”
他穿着青色纱衣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心急地快要跌倒。眼见着暖儿快要扑到地上,她立刻就奔了过来,心口总是提不起来的那口气猛地便从丹田升起,她突然觉得自己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转眼便来到他跟前,一把接住了那瘦弱的少年,“教你不听话,教你乱跑,你看,没有阿姐你怎么办?”
他皱了皱鼻子,故意将头扭到一边,嘴里嘀咕着:“我才没有不听话呢,我只是……想跑而已……”那最后几个字越来越低,几乎飘散在风里。
她几乎想要笑起来,她知道待会儿这琉璃做的小人儿就会被她挠得笑出声来,可是……没有……那人转过头来,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得快极了,泪水慢慢地变成粉红色,继而是朱红色,最后就成了血,蜿蜒如同蚯蚓,一刻不停地往下流淌,好像浑身都化成了血水一样。她才想到这一句,那人的身子便开始融化,真的就化成了血水,淌在她身上,到处都是……
卫布耶靠近床沿的时候见着的便是平躺在那里、不见半分人色的玉寒,那人在哭,没有任何声响,只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将枕头都染得湿透了。齐凤臾站在床头,惶惶然竟觉得心头的哪出空了一块,使得魂灵都没处着落。
四少从未哭过,卫布耶思及这人在良辰苑里勾着锦煜姑姑的脖子撒泼讨酒喝的情状,就算是那会儿这人也未曾掉出过半滴眼泪来。谁忍心教这宝贝哭?装装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你一小会儿,你即便是铁石心肠也立马缴械投降,哪有真教这人哭出来的道理?
玉寒从未哭过,齐凤臾只记得这人冲着他挤眉弄眼吐舌头的模样,再不然便是各种各样的笑,大笑的、狂笑的、媚笑的、冷笑的、浅笑的……种种不同的笑,每一种皆是那般的恰到好处,仿若只这般笑才算是真正的笑。
如今这人却在哭,既不是披头散发、眼泪鼻涕皆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那种疯哭,也不是抽抽嗒嗒、不住啜泣的那种娇气哭法,只躺在那里,任眼泪从眼角缓缓地流下来,半分动弹和声响也没有,只有两线泪痕,明明只是两道湿湿的痕迹,却看得旁人心惊胆颤、心如刀绞……
“凤凰劫索魂不索命,丹朱凝碧在耳,她怎么可能昏睡不醒?”艰难地凑上前去,卫布耶只看了一眼便跌坐在床边:那人的右耳上嵌着的不是丹朱凝碧!
原本知晓了玉寒不会死,齐凤臾心头揪着的那块总算是些微地松了松,却不料卫布耶会出现这种情状,瞬间便已知不妙,他从玉暖倒下那一刻起尽全力维持的最后一点的冷静被彻底击溃,一把拉起他来,“别在这儿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