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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志喝了口水,气息极其不稳,可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开了:“末将……幸不……辱命,未曾有……丝毫……不忠于陛下,总算……对得起陛下的……浩荡皇恩。”
齐凤臾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对得起朕,对得起朝廷,可最对得起还是你自己。还有,不是朕皇恩浩荡,是四少妙手回春,亏得他巧施金针,这才将你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彭志错愕,他知道那冷清的少年擅长行兵布阵,却不知还有这等本事,连歧黄之术都能融会贯通。正想着营帐帘子掀起,外头走进来一个单薄人影,正是四少。
“彭将军感觉如何?可有不适?”四少平淡问道,也不见如何的关怀备至。彭志却觉得受宠若惊,忙答道:“多谢玉将军救命之恩,末将已是好多了。”
四少却是只点了点头,随后便朝齐凤臾跪了下来,叩首请罪道:“微臣方才心系彭将军伤势,乱了尊卑,竟未给陛下行礼,还望陛下海涵。”
这点小事都要计较吗?齐凤臾无奈,伸手扶那人起来,笑道:“玉将军关爱士卒,此乃我朝之福,朕怎会怪罪?倒是玉将军重伤未愈,怎的又不好生歇息?要知道玉将军可是我朝第一神将,稍有闪失都是朕的不是啊!”
在场的诸人从未见睿帝笑过,更惶若打趣?可眼前之景分明是一向铁血强硬的睿帝在讨好那虚弱瘦削的少年!
四少却是神情淡淡,不着痕迹地拂开睿帝的手,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此番前来乃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陛下。”
“哦?”齐凤臾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表情,英挺的眉微微扬起,道:“玉将军有何不明尽管直说,朕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睿帝容貌俊美,这是公认的,可睿帝向来板着个脸,因此是刚毅有余,生动不足。然,光这一会儿工夫,睿帝已是变了三副表情,诸人心中皆有异样观感:不愧是四少啊,陛下真真是看重得很啊!
而齐凤臾却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一双黑眸似是要将那人心底看穿。四少也不管众人眼光,神色淡淡道:“微臣是想问陛下何时开拔还朝。”
齐凤臾却是摇了摇头,道:“朕还不打算还朝。”
此句一出,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四少亦是蹙眉,道:“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泙州围城之困已解,邳州兵乱已平,而朝不可一日无君,众臣虽都随军共行,可还是尽快还朝为妙啊!”
摆了摆手,齐凤臾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身看向四少道:“朕即位至今已有九年时日,却从未南下巡视,如今乘此机会朕想要到南边诸镇看看,也好了解民生,便于今后决策,爱卿以为如何啊?”
四少低头想了想,道:“想法虽好,可毕竟太过仓促,南方诸镇都没有半点准备,恐怕……”还未说完,齐凤臾便出手止住了那人的话头,道:“就是因为南方诸镇半点准备都没有这才能教朕看清事实,另外,朕其实还有另一个打算。”
“还请陛下明示。”四少一揖,郑重非常。而底下诸人也正有此问,故而皆是一脸疑惑看向睿帝。
“铎南江也算得上是南边最为重要的一条水道了,历年汛期稍不注意便有决堤之险。楼太守与朕彻夜畅谈,朕多少也有些心忧这条干道,便琢磨着将大军留在泙州附近修筑堤坝。”他说得随意,诸人却是吃了一惊。
唯有四少一脸忖度之色,想了想道:“年年拨款,层层剥削,到此处的也不知究竟存了十之几何,征用民众,影响耕种,修建堤坝总是说易为难。趁着如今军中粮草饷银齐全,士兵皆在,又是正巧快要秋日少雨时,修筑堤坝确实再合适不过。”
四少点了头,众人听了这人所言条理分明,也皆是点头不已,而这厢四少又跪下了,道:“督建堤坝总要有人统筹全局,微臣不才,却愿为陛下出这份力,还望陛下恩准。”他来泙州之前读了《水经注》,加之从前对此类事宜也略有涉猎,故而自请此任。
齐凤臾盯着这人的后脑勺,脸色忽明忽暗,心下无奈道:“你不才?你就是太才了!”这人无非就是为了不愿与他一道南巡而瞎扯出来这么个说法,他太清楚了!可越是清楚便越是难过,越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好!你要做臣子是吧?没了齐博臾那个祸害你还是要做臣子!那便做你的臣子去吧!朕就不信朕斗不过你这个执拗的女娃!”昨夜他想了一整宿,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错了,不逼她不代表总是纵容她,不逼她不代表要看着这人一心求死!
摇了摇头,齐凤臾又是一把搀起四少,道:“朕已将此事安排妥当,铎南江北段由同于楼监管,南段朕安排给了楼凉月,爱卿就不必为此事劳神了。朕知道四少素有风流之名,虽未曾游历四海,却对各处风土人情皆了如指掌,南巡有爱卿相伴,朕以为定可省去许多麻烦,众爱卿说……是不是啊?”
睿帝眉眼含笑愈见风流,众人看着渗得慌:今日睿帝好似转性了啊。不过主上既然如此相问,摆明了要的是众人点头,于是群臣诸将点头如小鸡啄米。
齐凤臾看着甚是满意,依旧含笑看向四少,道:“你看众卿家都是如此这般认为的,朕也就只好委屈四少拖着病体与朕一道南下了。”
四少哪里见过睿帝如此?皮笑肉不笑,暗地使阴招,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睿帝身上!可话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他却是推拒不了,只得点头答应:“微臣遵命。”
齐凤臾甚是满意,转过身对着那躺着的彭志道:“朕今日是打扰彭将军了,爱卿且先好生养伤,待伤好了,朕可是要派爱卿督造江堤的。”拍了拍彭志放在外边的手,齐凤臾这才离开。
“恭送陛下。”四少合并着帐内的众人悉数跪着,直到睿帝走了许久以后……
四少脸色苍白,自是回了自己的营帐内,他这边前脚刚走,后头的众臣便说开了,彭志睁着眼看帐内炸开了锅的样子,心里也是狐疑至极。
“陛下笑了!陛下竟然笑了!从老臣跟随先帝之时算起到如今,想来已是几近四十年,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冷峻非常,今日竟然笑了!”
“依我看陛下不太对劲,难道说景荣侯这一战打得不痛快,故而心气不顺,这才行为古怪?”
“不像啊,陛下决断依旧如故,毫不犹豫啊!可是你们发觉没?陛下今日竟拂了四少的意,没允他所请,这才是古怪的地方啊!”
“四少此次平乱居功至伟,这下的的确确是功高盖主了,陛下莫不是打算限制四少的权限了?”
“也对,玉家独大,卫家、江家势微,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必陛下也是十分清楚的。故而才不让四少留在军中,以免才除去个景荣侯再来一个四少。”
“你们这话虽说有理,可也是有些牵强,诸位几时见过陛下如此和颜悦色过?也只有对四少才这般有问必答,四少不在朝中的那些日子你们都忘了不成?陛下从来皆是说一不二,哪里问过我们的意思?”
……
诸如此类言语实在是不胜枚举,各自回了住处都还未定下心来,脑中皆是睿帝的一反常态。而司天台监卫布耶卫大人今夜怕是也难睡着了,因为……睿帝正坐在他对面,“朕来这里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只盼望卫大人莫要有所隐瞒。”
得知景荣侯被擒,卫布耶心中又燃起一点希望,故而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失魂落魄,躬身道:“陛下请说。”
“绛珠仙如何才能解?”单刀直入,齐凤臾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面容冷峻,与白日截然不同。
“微臣不知……”他确实不知,这种邪门歪道的法术,他从未留意,又怎会知晓?
“玉寒知不知道?”齐凤臾再问。
“微臣以为……应该是知道的……”卫布耶看着那人长大,对那人的一举一动最是了解,此言虽是猜测,却也有七分可信。
“如是……朕便知道该当如何了……”齐凤臾勉强牵出一丝笑,心已是凉了半截。
“景荣侯定是知道的。”眼见着睿帝就快要掀起帘子出去,卫布耶在他身后道。
齐凤臾并未转身,径直走了,他暗自道:“既已打定主意,那便以不变应万变吧……”他广有四海,其实那四海是天下的,而他只不过是个看守的人,除了皇权……他什么都没有,仅剩的就是对那人的一颗心,只那一样……是不变的!
第九十三章 逆龙鳞
元禾九年八月初九,睿帝南下,玉家四少相陪。
这已是一路已是经过许多城镇,众人也皆见识到靛朝南边疆域的种种情状,当然,感触最深的却是那个与睿帝如影随形的人。状元郎出生的四少果然名不虚传,各地风俗人情皆可信手拈来,娓娓道出,教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齐凤臾不得不承认:那人就算是坐到龙椅上也不输男儿半分。两边官员陪同,今日难得歇息,睿帝便被引到城中园林游玩,以慰多日劳累。一阵香甜气息随风而至,钻入鼻中,原是丹桂飘香,回齐凤臾惊觉:今日……是十五。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玉寒,脸色还不算坏,可目光游移,神思显然是早已飘去了九霄云外。这园子有什么好逛的?再好的风光能胜过御锦园里的群芳争艳?齐凤臾心下有些好笑,可既然是地方官吏盛情相邀,也只好继续走下去。
晚间的时候自然是少不得晚宴的,黄昏时分众人已是坐定了,四少依旧是侍奉在睿帝手边,左侧第一个座位便是他的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四少风头正劲。而齐凤臾的眼睛半刻都没敢离开玉寒,满脑子皆是:今夜是十五,今夜是十五,今夜是十五。
众人却不是这般感觉,只知道睿帝今日兴致不好,看向四少的眼里神色晦暗不明,甚至……有些阴翳。知道归知道,可有些事情不就是这般?各自心知肚明便好,何必追根究底?于是宴席上勉强还算其乐融融。
有自以为知情识趣的官员特地准备了丝竹歌舞,四少面上含了似有若无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央舞姬腰肢婀娜款摆,手中的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酒杯,似是十分享受。齐凤臾却是面容森冷,剑眉紧蹙。
太守大人以为睿帝看不上那群舞姬,两掌一击,众女退下,紧接着出来一位着了霓裳羽衣的美人,连素来在秦楼楚馆风流惯了的四少都觉得眼前一亮,而那美人长袖及地,舞来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玉寒点头,暗自道:“这女子若与丝露、璃纱一道,那便可称三绝了,舞绝、琴绝、歌绝。”可又觉得自己无聊,都到这等时候还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真是不知轻重。故而起了身,朝上头那人一揖,道:“启奏陛下,微臣旧伤未愈,如今有些疲乏,故而想早些离席,还望陛下恩准。”
齐凤臾只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也打着官腔道:“既然如此,爱卿还是尽早歇息吧。”近几日玉寒也习惯了这人待她如真正的臣子一般的调调,虽不明就里,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早该不用在乎了。依言退下,而众臣面不改色,只心里跳不跳就不得而知了。
她前脚才入了屋子,洛慈便跟了进来,玉寒正在解衣,没有回身,只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教你看着卫大人吗?”卫布耶擅卜天时,故而被留在泙州与楼凉月、同于楼一道,而玉寒将洛慈留给了他,显然是要护这卫公子周全。
“陛下急召,奴婢不敢不来。”洛慈十分自觉地上去替玉寒宽衣,一边答道。
“啪!”玉寒甩手就是一巴掌,嘴里肯定是破了,洛慈极力忍住才没将口中那口血吐出来。“混账东西,你是真真心里头没我这个主子了!陛下管国事,家事还是我说了算!我让你在哪处你便乖乖待在哪处,哪里有陛下一句话你这贱婢就巴巴地凑上去的道理!那岂不是坏了我玉某的名声!”
“奴婢错了。”洛慈才要跪下,可有人比她早一步到了地上,玉寒两脚一软,就这么昏了过去。卫布耶在她来时嘱咐了好些东西,洛慈自是知道这是绛珠仙发作的征兆,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却听得耳际传来一把男声:“把她交给朕吧,你且去准备香汤,待会儿玉寒醒过来约摸是要洗澡的。”
睿帝是什么时候来的?洛慈心里忐忑极了,都知道睿帝武功好,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便走了进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齐凤臾才不去管洛慈如何,将玉寒打横抱起,径直出了房门,朝行宫后院的囚室去了。景荣侯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睿帝要留着他的性命,谁还敢多嘴乱说?就算是南巡路上带着那又怎么样呢?
“告诉朕,怎么做才能让她醒?”将玉寒安置好了,齐凤臾负手站在齐博臾面前,冷声发问。
“本侯为什么要告诉你?”齐博臾就算是沦为阶下囚也丝毫不改平素行事之风。
“朕不是在问你,朕是在命令你!”听得此言,齐博臾笑了,指了指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