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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那人曾经存在过。但是一刹那间又会恍然惊醒,那人其实已经不再了。
这种时候,真的宁愿自己沉溺在梦里,然后梦里有春风,有花开,有蝴蝶,有逝去的亲人,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大家在梦里很开心很快乐,然后永远都不要醒来。
苏青很明白这样的感受,她也曾经经历过逝去至亲的痛楚,所以她知道这种感觉是有多令人心痛,是有多令人窒息。
但同样,这样的感受她并不能代替穆放来感受,她所说的所有话,如果穆放不能够自己释怀的话,也是无用。
事实上,她很难想到一个办法,一些话来让穆放好受些。
她忽然想起来姬篱给她的信,里面曾经写道:
有的时候面临离别,人力难挡。其实若是有一条能够将两方牵系起来,大抵还是好的,怕只怕有一日那牵系的线的有一头,断了。
不惟死别,些许时候,当感情难续,生离的滋味也并不那么好受。
曾经一贯爱离家,期盼一剑一马走天涯,因为心中一直明白有人会一直在京中牵挂我,现今我远离京城,却发现这线索很奇妙,离得远了,却越发加重了情感……
她想:大抵穆放也是如此,远离穆涧,必然想念,但那并不会让人悲伤。悲伤的只是,终究生离变成死别,而自己却不再他身边。
这种自责,大抵更让穆放觉得难过。
所以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移了凳子到他身边,握紧了他的手。
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颤。
第六十二章 灯影斑驳
姬篱醒来是正是美好的下午时光,阳光从外面成林的苍竹透进来,在屋内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坐起身来,察觉颈后有疼痛感,凝眉了一会儿,记起来之前的事情。
他缓缓度到祁鸣面前,笑着看他的反应,却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那个汉子已经醒来,接着便是颈后的一阵疼痛,然后便是人事不省了。
再醒来,他已经到了这个竹林里的小屋。
他下地来,查看屋内装饰摆放之类,发现这屋子修建的很早,屋内家具都有了长期使用的痕迹。
但屋内却无人。
他心里挂念廿三及苏信的安危,快步走出去,想看看周围有无什么蛛丝马迹。
但背后那人明显很仔细,外面只有一片竹林,除此外什么痕迹也无。
他随意在门口坐下,揣测这个第三方势力是什么。
现今他能够想到的,是大盗祁鸣和云游医者,后者不知其名,赞以无名氏带之,还有那个汉子。但他不知江湖中有什么人物能够和这人对上号。
暂时所见,放佛是一个江湖势力,但江湖人何必插手朝廷的事情?庙堂之远,他们本来应该好好在江湖里逍遥的。
何况文帝这些年来对于侠士也甚是宽容,总也不至于发生草寇起义的事情来啊。
姬篱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无果,自然而然的想到廿三,他本就是江湖人,又是专司消息的,想必能够猜到此事。
但他现今毕竟不在此处。
又想到此次东南之行,本来当他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却没有想到东南的水这样深,就是他连上苏家的势力,也有些揣测不到,抵御不了。
姬篱抬头看四周,发现竹林深广,也不知还在不在原来的那林子里面。
何况这屋子很安静,别说人声不闻,就是鸟鸣蝉叫的聒噪也无。可见背后那人明显想要挑战他的心理极限,看他在这样空寂得放佛无人的密闭竹林里,需得多少时日才能够崩溃。
“他”倒是不缺时间,但是姬篱缺。
五行八卦阵法什么的,他了解不深,也不敢贸然往林子里面走,就回屋子里面,就着打火石并柴火烧了一直炭笔,出门时候走一条道便刻上一条,以备又在此中迷路。
事实证明,这法子好歹有些用处,他在竹林里绕了半晌,果然又回到了曾经走过的地方。
他本来不抱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所以见到是这个结果,也并不气馁,顺着来路的路标往回走。所幸此番并没有出什么岔子,他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小屋。
此路不通,他暂且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法子,就只好窝回屋子里,上下打量屋内布局。
正对的堂屋甚是空荡,只一张竹桌子,东西方向各摆了一张椅子。
左进是灶房,面南方向是粮米并蔬菜,其右是餐具,锅灶与粮米相对。姬篱看了看食物储备,都很新鲜,能看出是才准备不久;点了数量,发现能够供他一人安稳无忧的在此生活半月。
看来背后那人准备困他半月。
出了厨房,看见堂屋的门与厨房的门之间有个小门,走进去看发现是卧房,分明是狭窄的外门,但是进去却别有洞天。里面倒也宽广,左边竖着放着一张床,右边放着一张案,上面有两本书,一本讲史,一本讲禅,都是当世流传甚广的书。
姬篱看见书名的时候就笑了,这是要他以史自观,反思自己的不当行径?亦或是要他消除这种利欲心思,做个世外高人?
他在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走出来,往右行,发现是个大房间,里面凌乱的摆放着些杂物,看样子以前这儿应该是个仓库。
倒是个不大的屋子,但胜在布局合理,所以看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样子。
姬篱转了一圈,将房间的布局一一落在心里,然后回到卧房在床榻上坐下。继续思索这个第三方势力。
那两本书的意思倒是都很明白的,那这势力是站在太子那边的?会不会是顾池曾经在名册上记下名字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但是祁鸣一贯是个不理会杂事的性子,本身性格又狷傲猖狂,是一个最是不喜欢别人管制的一个人,怎么现今也插手到这件事情里面?而且彷佛还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但祁鸣又什么时候跟什么势力联系起来的?
江湖是最人多口杂的地方,若真是如此,哪里会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他拿指骨揉了揉眉心,感觉这事儿越到后来牵扯的越多,目光瞟过桌上的那两本书的时候,却凝住了眉头。
那人放两本书在这里是不是愿意并不是书的名字,而是书的内容本身呢?这两本书流传甚广,本身语句又并非艰涩难懂,如果想在这里面藏个信息,委实太容易不过了。
这样一想,姬篱恍然便似了悟,到桌上拿了其中一本书,先大致翻了翻,见无什么信条的东西,便又翻到第一页,一字一句的看起来。
姬篱想,既然那人留了两本广为流传的书在这里,书中肯定有提示。但这书他是自小看到大的,也是别人自小看到大的,真要从意义里面找出什么提示来,恐怕很难。那就应从结构上来找?
他手里现今拿到的,是那本关于禅宗的书,里面讲了一个又一个佛宗故事,大都以第一人称来写,又大都是在世上做尽好事,却不得善终。有仙子怜悯其人,在暗中偷偷帮扶,让其人从此在人间享尽富贵,到了阴间,也能在六道轮回里投生一个好地方。
大致都是这样的套路。
姬篱原本背过这本书,所以看起来并不费力,真可谓一目十行。他从下午看到傍晚,天色暗下来,才点了蜡烛照亮卧房,准备去左进的灶房里做些吃的。
他将书摊开,随意放在案上,却发现在蜡烛晃动的阴影中,那书上显现出来了另外几个大字。
姬篱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然后,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个笑容。
第六十三章 所谓伊人
夜半时分,姬篱坐于庭中,煮了一壶酒,在月空下静待医者归来。
深山无更鼓,姬篱只能看着月亮的位置来辨别时间。所幸今夜无云,月色十分明亮,远处散落星子,很是漂亮。
他心中一直揣测医者是何种模样,微微垂着头,手中把握酒杯,却从未见饮。
直到竹叶飒飒声音响起,他才抬起头,却是明显一惊。
来人面目十分清秀,不需多看,却就能辨别是个女子。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来人在他面前坐下,模样随意,笑道:“哪来这样的惊讶?你那些手下不是早就有了我得画像,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
倒是当真没有。
苏信那边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事情,依照苏信的性子,若是下面的人同他说了,他必然会上报的,可见下面的人深觉书生模样清秀实属正常,所以根本没有报上来。
那女子度他面上神色,唇角勾了勾,笑容不改,“倒是我嘴快了,望殿下恕罪罢。”
面上却哪有一点后悔神色。
分明是幸灾乐祸,巴不得天下大乱的模样。
姬篱笑道:“倒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了,若早知道这些时日要寻的是个美丽姑娘,办事来,哪有不尽心的?今日方才能够姑娘一睹真容,当真另玉之深以为憾。”
那姑娘面色却不改,自顾倒了一杯酒,“这样的嘴皮子上的功夫当真无趣,不妨来谈谈正经事情的好,殿下意下如何?”
姬篱微微颔首,“请。”
话虽是得体,面上也无什么羞恼神色,却也可见这姑娘底子里是个面皮薄的,不然哪就要把这事儿给揭过了?若是同苏青说这样的话,少不得拿书卷了就往他脑袋上招呼过来了,附带着面色冷冷的模样,让他闭嘴。
想到苏青,他面色倒是柔和了一些,那姑娘察言观色,眉目微微挑了起来,看向他。
姬篱连忙收敛了神色,“姑娘请讲。”
那姑娘面色有些许疑惑,但没有问,调整了一番坐姿,勉力拿出些老练自如的样子来,却到底不能,姬篱看来只觉是个模仿大人的小孩子,可爱又好笑。
这姑娘倒是个没多少心思的,平素大人所教肯定也不比韩裕与他,恐怕连暗卫的训练也不如。
不过哪家的大人这样有自信,放着这样的小孩儿随处跑?就是要与他相谈,就算她真是那个云游医者,她家的大人也这样放心?
姬篱脑海里心思饶了绕,目光却专注的看着那姑娘,等她说话。
那姑娘也看着她,唇角带着笑意,弧度正好,模样也正得体,但因着她之前的动作,姬篱心里总带着一点好玩的意思,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准备说些什么。
“家中长辈教导,不可无礼,故此先通名姓。父兄魏氏,单名欢,表字清欢,以通清雅适乐之意。”她以侠士礼抱拳,言语间磊落自信,气度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姬篱有些诧异她这样的瞬时转变,心下也收了原本的好笑心思,同礼拱手通了表字:“玉之。”
清欢道:“父兄早知殿下来至东南所为为何,但一贯未知殿下是何等的人物,是以途中诸多揣摩试探,还望殿下见谅。”
“克何以当。”
清欢同他一并颔首对礼,抬起头来时,又道:“不惟父兄诸多顾忌,因着家族与顾家的一桩往事,父兄一贯希望能够扳倒顾家。此不可谓所图不大,是以不可以不慎重。”
姬篱点头表示理解。
却问道:
“是何往事?可得告知?”
清欢道:“家祖曾在朝中为官,官位倒也不大,但因着是昔日五大家族党派之人,所以多少得了牵扯。告老还乡未使事毕,子孙都不可再入朝堂。亏我兄长一身才华,偏只能远离庙堂,可谓憾事。”
事件清楚,但也真没多少线索出来。
这姑娘姓魏,可见和当初那五大家族里面的魏家有很大的关联,又受了牵扯,可见是服内的人,虽说是嫡系的可能性不大,却也容不得俱排除掉。
但她话既然只说到这个份上,可见只想告知到这一层,真假却也不重要,面上却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所以姬篱也不问,只道:“清欢当真是当初那个云游医者?”
少不得他要怀疑,那人毕竟是在临水待了好些时日的,怎地就没有人发现她是个女子?何况能在顾家动手之前从城里逃出来的,怎么着也有个好身手,外加审时度势的精明,一点也不像眼前这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姑娘。
何况当时临水城固若金汤,能够出来一个已是万幸,万万是不能出来两个的,就是出来了,他手下肯定也有人会把这事儿给上报上来。所以可以排除是她家人在旁边相助的情况。尽管这几日不多的交涉中,已不难发现她家中人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了。
清欢笑道:“殿下看不起女子?那怎地对华家千金和苏家小姐诸多拂照?既是苏青和华千仪有那样聪明的脑袋和洒脱的性子,怎地别的女子就不可有了么?”
话里自负意思倒是很明显,姬篱便只好笑道:“却是清欢理解岔了,清欢的洒脱性子已然可见,又是能自临水安然出逃的,自然也绝非寻常人,只是医道从来无趣辛苦,男子尚且有些耐不住,便想着清欢是怎么忍受住这些的。”
清欢笑道:“家人倒也常说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