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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她们既然能在这个世界得以重生,想必运气也差不到哪里去。
……
双睫微颤数下,躺在祭台上的人便幽幽的睁开双眼,那眸中深处闪烁着缕缕幽沉,竟隐隐显得有几分慑人的戾气。
翡玉舒在一侧看得很仔细,丝毫未错过她面上闪现出来的任何一丝神色。他急忙俯下身去,顿时换了一脸惊喜之色:“花阴,是你回来了吗?”
花阴想动身子却仍是动不了,脸上不由寒意更深。她冷冷地看着翡玉舒,言语讥诮道:“是,我回来了。我是不是该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她这一句话几乎是字字从唇缝间挤出来的,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反讽意味。翡玉舒似是从来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怒意难忍过,脸上的欣喜不由瞬间僵硬:“花阴,你在生我的气?”
“难道现在这个样子,我还不该生气吗?”她的语气更是冰冷起来。
翡玉舒有些失落,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失去了驭兽之术会有何感受?”花阴的眼眸里满是森冷寒光。
对她而言,没有了驭兽之术便等于鸟儿没有了翅膀一样,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
翡玉舒哑然,花阴的言语他根本无法反驳。
是的,那一些问题他一直都没有想过,他只是自私的想要花阴回来。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花阴能够安然回归,其他的影响便都是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微微垂下眼眸,身影僵硬得半晌未动后,才涩然的开了口:“花阴……对不起……”
花阴渐渐平静下来,继而冷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帮我?”
翡玉舒闻言复又抬头看她,问道:“怎么帮?”
“杀了那作法之人!”花阴冷然道,漆黑的眸子里平添了一抹杀意。
翡玉舒皱了皱眉,眼眸中带着为难,他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与巫族之人事先有过协议,我现在还不能动手。”
“难道你还想助纣为虐?!他们这些人根本目的不纯,倘若驭兽之术真的被他们利用,那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即使你到时候想杀他们也杀不了!”花阴冷冷地说道。他们驭兽族人虽然拥有这强大的力量,但一直以来都算安分守己,从不会借用力量为祸人世。但巫族人却不一样,难保他们不会心生恶意,否则这天下必当动乱不堪。
“我……”翡玉舒显得有些犹豫。
花阴瞧见他眼中隐约有些松动之色,半眯着眼,简短地命令道:“翡玉舒,你看着我的眼睛!”
翡玉舒略微愣了愣,却还是听话的将视线一转,与她对视。
她的那双眼睛本来就十分漂亮,双目大而清透,黑白分明,眸子漆黑湛亮。翡玉舒这一看,便已是有些入了神。
此刻,她眼中的冷厉之色已然退散,其间竟还透着一抹不同以往的眸光,像是蕴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深邃得简直要将整个人都吸进去。
“翡玉舒,你告诉我,你愿意帮我杀掉那作法之人的是不是?”花阴低低地开口,像是不容辩驳的命令,可是,语气里却有着她从未有过的轻缓。
翡玉舒像是受了蛊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依照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是,我愿意。”
“很好。”花阴继续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就原谅你!”
她这话明显起了诱惑之意,翡玉舒听了眼眸一亮,“原谅我?”
“对。”花阴缓缓勾起唇角,“我要你现在就杀了他,现在就去!”
“好。”翡玉舒果然顺从的点头。花阴双眸深邃闪亮,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些,就在翡玉舒转身的那一刻,那一抹弧度瞬间勾勒成极致的冷绝。
此刻正在作法之人是巫族的祭司,也是翡玉舒此前在西临见过的那名中年男子。其他人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祭司身上,并未关注到祭台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自然也就还未发觉翡玉舒身上的异常。
翡玉舒下了祭台后,便直接朝祭司的方向走去,直至快要靠近时,那在一旁的巫族族长及时的出声制止:“翡公子来此处做什么?祭司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不宜上前打扰,你若想看,站在旁边即可。”
翡玉舒愣了愣,面色木然,忽然间,脑海里植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那道声音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三个字——“杀了他”!
翡玉舒乖乖应道:“是,杀了他。”
“翡公子在说什么?”巫族巫族听得不甚清楚。
可也不待他想清楚,翡玉舒便已付诸行动了。
厉光一闪,那只凝聚内力的手掌蓦地便袭向祭司的后背。他这一出手,毫无防备的祭司刹那吐血倒地。
“祭司!”
“祭司大人!”
巫族巫族与巫族众人纷纷惊呼。
巫族族长最先上前,面上充斥炙人的怒气,“翡公子,你竟然杀害祭司!”
翡玉舒被他的怒吼声惊得后退半步,原本懵懂的眼神也在瞬间转向清明,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祭司:“我、我……”
他杀了祭司?
他怎么杀了祭司?
此刻,几乎不用细想,他心底已便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花阴。
他猛地转头望向祭台。
然而,就在他刚刚被惊醒的同时,花阴的嘴角亦是吐出一抹鲜红。
是反噬。
没想到翡玉舒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其实她该觉得很庆幸,毕竟这一次没有要掉她的性命。
只是……
花阴咬咬牙,勉强压下体内的不适,这反噬的威力终究也是小不到哪里去。
巫族族长适才只是惊慌住了,这下也很快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禁不住恨恨地道:“这女子到此刻……还能作怪,我们果然是太小瞧她了。”
翡玉舒看着花阴嘴角沁出的血痕,便知道她受伤了,他快步上前,急急道:“花阴,你没事吧?”
“走开!”花阴冷冷地随手一甩。
这吸噬驭兽之术本是中断不得的,如今祭司已亡,便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之前花朝也是被祭司用巫术定住了她的身子才无法动弹,当下自然也就恢复了自由。
花阴于心底说道:“先由我来打头阵,你慢慢把力量吸收回来。”
花朝应道:“好。”
不管怎样,巫族之人是怎么也可不能轻易放过她们的,而她们受了伤又怎么可能不去报仇呢。所以,眼前的这场硬仗必然是少不了。
花阴看也未再看翡玉舒一眼,便一跃而起,她这最先对上的人就是巫族的十二大护法。
关于巫族的内部状况,花朝早已从姬烟口中了解了个大概,知晓这十二大护法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眼下她们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对手又正好是自己的克星,她们自是不能再使用驭兽之术。因此,花阴只能凭着自己本身的武艺与他们打斗。
翡玉舒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场中那道凌厉的身影之上,眸色暗淡,却也只是拽紧了双手地站着。
他记得不久前花阴对他做过什么,也记得花阴为了诱惑他杀祭司时闪现出的柔色,那是他做梦时才敢想象的光景。可是,从她那冷厉的神情中,他已经看出了,她怕是已经对他生厌了吧?
花阴本来还打得游刃有余,巫族巫族见十二大护法都无法制服她,便又加派了人马进去。巫族这些年来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那些残余势力里还是有不少的能人。何况花阴本就有伤在身,这种车轮战又最是消耗体力,长时间打斗下来,花阴多少有些心力不足。
翡玉舒看出了花阴疲于应对,蓦地闪身上前,护在她的左侧。
巫族巫族见翡玉舒这时也参与其中,深沉的眼中暗含怒意,斥责道:“翡公子是忘记了答应过老夫的事情么?这时插手,莫不是想出尔反尔?”
翡玉舒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回道:“我即是想出尔反尔又如何?”
巫族巫族闻言不由怒意更胜,可看出了花阴似乎并不怎么领翡玉舒的情,便又道:“这女子根本不想你帮她,翡公子何必多此一举?”
那个原本还神色自若的男子脸色微变,还是平静地说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族长挂心。”
“既然翡公子不愿守约,那就怪不得我巫族人无礼了。”巫族族长顿时恼羞成怒,挥手示意其他的人一起上。
翡玉舒可算是深藏不漏,有他在旁边拼力阻挡,花朝便也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花阴,我的力量恢复了。”花朝的声音于心底蓦地响起。
很好。花阴不动声色的缓缓勾起唇角,冷然的弧度显得倨傲至极,“让我们的力量完整合一吧,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驭兽之主的真实力量了!”
“好!”花朝的声音中带点难以压抑的激动和兴奋。
真正的王者,终于要觉醒了!
突地,天地之间,风云变色,狂澜骤起,暗潮涌动。
此际,那个小小女子的身上正毫不掩饰的呈现出让人无法直视的锋芒。
“不好,驭兽之主即将达成。”巫族巫族不由大惊,头顶之上的天色已由黑潮遮盖。
其余人急道:“族长,现在怎么办?”
驭兽之主若是真的达成,又岂会是他们这些人的力量能够克制得住的!
巫族族长心有不甘,不过是棋差一遭,竟然就功亏一篑了。他心里很明白,这个时候就算想逃也是逃不了的,暗暗咬一牙,他道:“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我们也只有放手一搏!”
“即是想死,我便成全你们!”花阴冷眼扫向他们,嘴角揉润出的是一抹残酷而嗜血的冷笑。
话音刚落,虎啸、龙吟乍然而现,嘶吼之声振聋发聩。
可纵然这诡异的场面翡玉舒也是冷静如常,他只是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是波澜不惊的黯沉。他知道,那里有着他此生都无法触摸的高度。
响声攸止,他听见从她微张的双唇里只吐出了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字,“杀!”
施令发完,收了手,花阴身子一晃,心口翻涌不停的血气终是难以控制,她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口,喷出的鲜血化作漫天雪花,而身子力气亦是源源不断地消失,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翡玉舒不禁心惊,叫了一声,“花阴!”
他飞身奔去,一双手臂将她扶起,环住。
花阴睁开眼睛,勉强看了他一眼,声音虽冷却透着一抹无力,“你走开!”
力量的反噬怎么可能只让她吐一口血如此简单呢,所有的不适,她不过是一直在极力忍耐罢了。
“你内伤很重,我帮你……”翡玉舒紧紧拧着眉头,岂止是内伤,几乎连内腹都震碎了。他一手抵在她的后心处,暖融融的热流自他掌心滚滚而入她的体内。
“无需你帮忙!”花阴闷哼一声,还不待他说完,便已甩手挣开了他。她脸色青寒,冷冷地望着他,说道:“翡玉舒,你真的当我不知道你与穆彧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么!”
翡玉舒没想到她这个时候来揭示真相,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再好隐瞒的了。
垂下了双睫,他轻轻道:“穆彧是我的师弟,当初他来求我帮忙,我便答应了。其实我只是陪他来京城演一场戏而已,并未有参与其他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做了其他事情,我又岂会留你至今!”花阴冷笑一声。
初见翡玉舒时,正好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出现,当时她还没有读取到花朝的记忆,并不怎么清楚那会儿究竟是什么情形。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一点判断力都没有。
就连躲在农舍外偷听的花朝都要惨遭灭口,那他一个听到全部事情经过的人又有什么理由被留下活口呢?而且,他同她说的一番话里,便有不少的漏洞,只是她当时眼见情势不明,才没有刻意揭穿他罢了。后来几次相遇,她也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这才例外的没有对他下手。
“我平生最不喜他人骗我,不论是谁都一样。你、我之间,即便不是陌路,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关系!”她低低地开口,一字一字,那么清晰。
当初在西临时,她那句“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便是早早的言明了她的心思,她虽然与他同行,却是处处都透着强烈的冷漠与疏离,她就是想斩断他心里的任何一种可能。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能够斩断得彻底!
翡玉舒身形僵住。
她这一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