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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安炀新君的样貌,再看陛下的态度,大臣们原本对安炀的紧张慎重都缓和了几分,早就听说这位九皇子登上皇位全靠他人相助,而今看来确实也非帝王之相,实在也不值得太过紧张了。
才放了心,却听 他口中竟说出了太子殿下的名讳,还说是为太子而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大臣们又把心给提了起来,太子怎会与安炀新君有所牵扯,又是什么故人,带着猜疑,所有人都往座上那月白的身影望去。
“哦?莫非溟月与你是旧识?为何我却并不记得。”祁溟月望着站在殿中含笑的连慕希,神色淡淡,在他一旁,祁诩天垂眸注视的眼神已略微沉了下来。
“多年之前,我曾随使臣前来苍赫,那时可是溟月殿下的生辰呢,我父皇要人带了茗熏,本是无人识得的东西,也没多少人知道用法,溟月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给瞧出来了,让我好生佩服。”说起当年之事,连慕希抬头望着祁溟月的眼中除了笑意又多出许多赞叹。
连慕希一提起茗熏,所有人都恍然记起,当时确实曾见过安炀使臣身边带着一个孩子,年岁不大,与当时的二皇子相当,安炀使臣对他的态度也很是特别,似乎十分紧张他。
原来他竟是安炀的九皇子,又成了如今的安炀王。
当时连慕希与他一样,才是几岁大的幼童,却还记得此事,看来确是对此印象深刻了,祁溟月挑眉,露出了恍悟的神情,“原来那被唤作慕儿的孩子便是你。”怪不得父皇提起连慕希的名字时,他会有几分熟悉,却如何都想不起来,原本就是因名中的这一“慕”字。
“溟儿而今夜可这般称呼,慕希不会介意。”圆大眼眸在说着这番话时露出了一丝几乎可算作是天真的神情,似乎也未觉得不合礼数。
作为男子,又是十八岁已成年的男子,脸上出现了如此神情本该是古怪的,但连慕希如此却显得很自然,那种自然流露的神情竟使得殿上任何人都无法对他生出分毫的恶感。
对着连慕希,祁溟月正要说什么,在他身旁,已响起了平平的话语声,“既然并非以安炀君主的身份而来,如何能称呼苍赫太子的名讳。”
听陛下这么说,大臣们都想了起来,当年曾有官员妄称太子名讳而遭了难的,这本就是陛下的忌讳,二皇子自小受陛下宠爱,若有不敬,与对陛下不敬是同罪,而今这安炀新君才来苍赫,称什么访友,妄图与太子攀交,莫怪陛下会有此言。
座上之人语声平淡,大臣们听了这句话的神情却如此谨慎,显然苍赫君主性情难测的传闻不是虚言,连慕希不由现出了一些惶恐之色,“那便是慕希失言,陛下千万不要怪罪。”说着,那双大眼连忙朝祁溟月望去。
瞧见连慕希眼中求救之意,祁溟月淡淡瞥过,并未说什么,侧首看着祁诩天,见他果然眸色深沉,父皇不喜他人唤他的名讳,是他早知晓的,但那深沉的目光之中除了些许不快,掩在其下的还有另一种幽暗之色。
对着祁诩天扬起了唇,祁溟月以眼神示意着,已猜到了他的用意,对站在殿中的连慕希说道:“来者是客,父皇只是玩笑罢了。”
在祁溟月说完之后,祁诩天点了点头,“不错,来者是客,”沉沉的话语声听不出喜怒,分明可见他唇边已扬起了弧度,却无人分辨的出那笑中是否还有他意,只听那不紧不慢的话语声继续说道:“苍赫不会失礼于贵客,不管何种身份而来,身为安炀皇族,朕岂会怠慢,一会儿自当设宴款待。”
连慕希闻言这才缓下了神色,“多谢陛下了,怕自己来的匆忙,未免太过唐突,我有遣人先行,不知眼下他在哪里?”
先行之人祁溟月半敛下眼眸,闪过了一丝冰冷,抬眼注视着连慕希,微笑着说道:“不知先行的是谁?今日宫里可未见过安炀来的。”
“本应是我随行之人,难道他还未至苍赫?他可是比我先行了好些日子,总不会是路上耽搁了吧。”垂着首,连慕希显得有些苦恼,随行之人失去了音讯,倒像是很严重一般。
祁诩天与祁溟月对视了一眼,想起了宫内近日来的事端,还有他们两都料到的那人,“若是进了宫,自然不会无故不见,不知他是何名?”
话音落下,连慕希抬起头来,张了嘴刚想回答,便听殿外传来了通报之声,“陛下,有人自称安炀随行,请求上殿。”
“对了,一定就是他,陛下可否让他上殿?”连慕希一脸恳求,圆亮的眼眸中那带着些哀求的模样让人难以拒绝,也让众人都有些难以相信,安炀新君竟是这般无用软弱之人。
对着连慕希那与身份不符的性子,祁诩天却并无任何异色,缓缓颔首,对通报之人说了,“放他进来。”
众人听陛下答允,等了片刻,便见那名随行缓步踏上,一身青灰色的衣袍,容貌清秀,年岁也不大,眉目之间却有几分熟悉,一步一步的走到殿中,毫不慌张,依足了苍赫之仪,行了礼,叩拜了下去,“安炀连朔,叩见苍赫陛下。”
连朔?听他自报姓名,群臣都是一怔,连忙再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去,那眉眼,那容貌,竟是当年被陛下遣回安炀的祁涟朔,苍赫原先的三皇子!
怪不得先前瞧着便觉得熟悉,本已快忘记了他的样貌,此时听了他的名字,连朔,祁涟朔,岂不正是用当时的名字变化而来,再细细瞧了,果真就是当年争宠不成,未得太子之位,反倒败露了自己身份的那位。
文武百官望着听得眼神顿时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此时他已是安炀之人,但终究是从苍赫出去的,还是以那种方式,实在是不大光彩,这会儿回来了,倒像是无事一般,竟不见半点羞愧之色,斜眼瞧着他,不少大臣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的祁涟朔,也就是而今的连朔,似乎对周遭的那些眼神和私语毫无所觉,站起了身,并未对连慕希说些什么,却是先朝着殿上的祁诩天与祁溟月望去。
“虽然过了许多年,但今日又回了这里,见了陛下,还有太子殿下,”说到这里顿了片刻,连朔脸上仍是含笑的模样继续说道,“仍是十分想念,也觉很是亲切,连朔已非当年的涟朔,望陛下与太子殿下别再介意当年那些事才好。”
当时的少年站在眼前,身形已高,模样有些变化,但未变的却是与当年相同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与欣然,好似真是十分欢喜的模样。
闯入地宫,又烧毁宫妃楼阁,似乎全不是他所为似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但不论他如何隐藏,并肩高坐与殿上的两人都可由他身上觉出些微妙的变化,当年活泼讨喜的少年此时已将那些心机掩在了更深之处,露在表面上的,便只是一种掩饰罢了。
“原来是小三啊,朕当是谁,不知你在安炀过的如何?”对着他一脸微笑,祁诩天似乎才恍然记起了站在殿上的是谁,他的这句问话,却让站在殿中的连朔瞬间僵住了脸色。
祁溟月在旁摇了摇头,“眼前所站之人是安炀的连朔,再不是苍赫的小三了,安炀王还在此,父皇切莫搞错了称呼才好。”
连朔先前僵住的面色已逐渐缓下,含笑望着两人的眼中却透出了丝丝缕缕的恨意,眼前身穿玄色皇袍之人分明是他的父皇,却对他这亲子都那般无情,竟废黜了他在苍赫皇子的身份,还将他孤身扔回了安炀,为了活下来,他
咬了咬牙,连朔又朝祁溟月望去。
还有那祁溟月,太子之位只差些许便会落在他手中,功亏一篑,若非是祁溟月,他何至于落到今日。
看来再如何掩饰,连朔比之当年,也并未有多大的长进,看出他因几句言语而露出的恨意,祁诩天勾起了唇,“而今你已是安炀之人,朕也该换个称呼了,连朔便连朔吧,不知你何时进的宫,这几日来宫里可有些不太安稳,可要小心些才是。”
带着几分随意,座上之人微微斜着身,靠在皇座之内,往他看来的眼神却犀利的如同利剑一般,连朔顿时心头一惊,不由退了一步,看来他的所为根本无法瞒住他的“父皇”,可未有证据不是吗,也无人可证明是他所为
定下心神,想起了他的问话,连朔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笑意,“连朔进宫已多日了,还得多谢五皇子,是他带我入宫,让我居于他的住处,这几日过的很是惬意。”
似乎在他离开之后,苍赫皇子之间再无争端,让他受到屈辱之处,让他尝到痛苦滋味之人,他怎么能容他们过的这般顺心
抬起眼,他果然见到了祁溟月难掩惊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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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爱
本以为是他潜至宫内,没想到竟会是祁柊离想起当日所见祁柊离面上的神情,祁溟月暗暗叹了口气,那时便注意到他的神色略有不同,却未多想,原来竟是此事。
“五皇弟生性温文,待人和善,对待故人也招待的周全,溟月倒要感谢他才是了。”静静敛下了些微的惊讶之色,祁溟月并未如连朔所料的失望或是愤怒,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安炀王随行,居于皇子府中终究是不妥,几位远道而来,苍赫自当好生款待。”侧首对着身旁之人,他继续说道:“父皇要设宴款待贵客,在此之前先可得先将贵客好生安置了才是。”
“溟儿说的不错,”点了点头,祁诩天似乎未闻一般,听了连朔先前所言,连眉都未抬一下,对一旁的刘易吩咐道:“居处便由你去安排吧。”
见了两人神情,连朔暗自冷哼,不论祁柊离之事是否对他们有影响,他的目的都已达到,想要的已然在手,祁柊离是死是活,会否遭到责罚都与他毫无关系。
“多谢陛下,太子殿下。”挂着谦恭的笑脸,他对着座上两人拜谢。虽说对祁溟月的反应有些失望,但想到之后的好戏,这小小的失望也并不算如何了,耐不住心底的快慰,他俯身之时,嘴角已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不知太子所居何处,我可以住的离你近一些吗?平日里可以去找你吗?”在连朔身旁,连慕希似乎对住在何处并不介意,却是对祁溟月很在意一般。
原本这安炀新君一出现,已让群臣不住皱眉,此时听他这话,显然是冲着太子而来,便更是暗自摇头,如此的君王,安炀往后也不知会如何了,还是他们苍赫的太子让人安心,不止容貌不凡举止出众,行事也稳妥,也莫怪会让安炀这位原先的九皇子如此赞佩了,看眼前的架势,即便说安炀王对太子殿下有好感,倾心于太子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前有莲彤,后有安炀,看来太子殿下果真魅力无边。
对安炀已放下心来,大臣们却是多了些看好戏的心情,听说太子曾言明偏好男子,而今莲彤欲安炀而来的俱是容姿不凡的男子,若是太子有意,以此为开始,将安炀或是莲彤掌控于苍赫也并非不可能。
怀着各种心思,所有人都往座上望去,只见安坐于苍赫帝身旁的太子对着那安炀新君微微一笑,露出了些温柔之色,“太子殿名为韶华殿,若安炀王有意寻找,去韶华殿便是了。”
尽管大半时候他都在炫天殿内,夜晚更是从未在韶华殿离歇息过,他身旁那霸道之人,即便不做别的,也从来都喜欢将他揽在身侧,待亲吻拥抱之后才愿意睡下,在他面前的父皇,偶尔会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不知想起了什么,祁溟月唇边扬起的弧度愈发明显,但在他人眼中,只见太子殿下对安炀王分外的和悦,在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中泛起的笑意虽然浅,却是从未有人见过的,几分柔情,几分欢喜,还透着些暧昧难辨的深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才一瞬间便敛了下去,却已足够让人为之生出无限的联想。
因大臣们的猜测而被各种眼神包围的连慕希,定定注视着座上的那抹身影,眼中划过了一道异彩,脸上也立时写满了欣喜,“慕希定会造访,太子别将我拒之门外就好。”
随着他的语声落下,连朔在旁发出了轻不可闻的一声冷哼,在含着低低私语之声的殿上,除了在他身旁的连慕希,几乎无人可闻。皇座之上,祁溟月却并未错过,将连朔眼中的鄙夷和连慕希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在了眼里。
“若没有别的事,今日早朝便散了吧,替朕吩咐下去,明日于赤熙殿设宴。”
不等大臣们因各自的猜测而打算说些什么,座上的君王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已径自往殿后行去,如此的突然,让底下的群臣还有些未缓过神来,本待开口进言的大臣微张着嘴,愣在原地,陛下向来性情难测,这会儿也不知为什么只交代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要知道今日还未有议事,原本应是等安排了安炀来的这几位下了殿去休息,而后他们这些臣子们如往日一般的上奏,手上还有些事还等着陛下的意思来决断,陛下这么一走,叫 他们如何是好?
留在座上的祁溟月望着底下群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