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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疑惑的抓着头发,不知有何事让祁溟月如此高兴,但只要他不提出下山,他便放了心。
不是不知苍赫帝与这位皇子之间的古怪,但他本是痴于音律之人,对人情世故丝毫不感兴趣,自然对两人异常的牵绊也视而不见。只要祁溟月能学成天音,便是完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心愿。
要知道,他教的可是天人呐!想到此处,他就一阵得意欣喜,自顾着乐颠颠的走了出去,想着明日该传授些什么,才能让如此资质的少年更能体悟天音的奥秘。
祁溟月依旧握着纸笺,靠在榻上,思及纸上所言,虽未提接着打算如何,但照此看来,父皇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才是。
投入狱中,而非地宫,若说不是另有打算,便不是他的父皇了。
将那纸笺收入怀中,祁溟月望着空中随风飞舞的落英缤纷,微微眯着眼享受秋日的气息,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扬起了笑意,懒懒一探手,接过空中兀自翻飞的一抹绿,放到了唇边。
平缓悦耳的叶笛声在空中响起,异样的紧张感,隐藏着诡秘之意,在平稳的乐声中,仿佛不经意的牵引着心神,使人不知不觉陷落在如水的音色中。。。。。。直至沉溺。。。。。。
望着坠落脚边的一双飞鸟,一只不动,一只犹在挣扎,祁溟月抛落手中的叶片,缓缓阖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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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阳光十分和煦,令人身心舒爽,自一连串的事件过后,宫里终于平静下来,大小官员和侍卫宫人也都缓了口气,脚步轻快的忙着各自的事务,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
没有人再提起打入狱中的华凤瑾,与异星之说扯上关系的二皇子也不见身影,但陛下不提,便也无人敢问。
在这一片平静之下,有些人却察觉了风雨欲来的气息,经验老到的旧臣,自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故而除了与自己相干的事务,别的一概不去过问,早朝之时也个个安分多了,不拿各种琐碎杂事去烦扰陛下。
这一日下朝之后,御书房内,淡淡檀香若有若无的燃着,身着玄色绣金袍的身影正负着双手,沉吟着什么。
一人站在稍远处,全身黑衣,浑身气息内敛,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如同房中并无此人。他半跪于地,语声不见平仄起伏。
“回陛下,无恙。”
“看来五十杖也并不如何辛苦,没死就好,你继续监视,
“是。”
“他可去探望过?”
“不曾。”
“若有人指责不孝之言,不知会如何。。。。。。”
“影五明白。”
玄色身影转过身去,深沉的背影在御书房内拉出了长长的暗影。房中的黑衣人见此,身形微动,消失在了原地。
一旁的刘总管始终静立一旁,此时方开口说道:“陛下,皇后处有消息传来,蛊毒仍未解,殿下习成天音尚需时日。”
背对着他的身影未动分毫,可气息的变化却逃不过刘总管的眼,追随陛下多年,他岂会不知陛下此时心情恶劣,但下面的话仍是要说的。
“殿下要您不必担心,只管放心处理宫中之事,有红袖和莹然便可,他在凌山自会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呢?”祁诩天沉声问道。
刘总管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影一被遣回。”
长久的静默之后,祁诩天转过身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溟儿的性子朕知道,由着他吧。”幸而还有无爻,影一即使回来,溟儿的安危也不必担心。
“天气不久便要转凉,你为朕安排,给溟儿添些衣物过去。”
“是,臣会安排妥当。”
“库房里有的只管去取,那些进贡的上好云被还有锦罗绸,全取出来,多备着些,送去前将物品单子给朕过目。”
刘总管一一记下了,他自然知道在陛下的心中,溟月殿下是何等的重要。
只有那些自以为聪明之人,才会以为殿下已失宠,做出些蠢事,恐怕到时等来的不是一心期望的荣宠,而是。。。。。。
第五十一章 异星
云雾缭绕的山涧,阵阵鸟鸣在林中响起。
透过纠缠交错的树丛,缕缕阳光洒落在青衣少年的身上。他一头黑发微散,坐于石凳上,身前放置着一架弦筝,正半眯着眼,带着几许笑意,姿态悠然的挑弄着筝弦。
由他的指间,不断传出清亮悦耳的乐声,在林间飘扬开来,若仔细看去,便会惊讶的发现,周遭的空地上,树木草丛之后,飞鸟和走兽隐隐呈围绕之势,环侍身旁,安静乖顺的模样,很是少见。
天音随心而动,凑出一片祥和宁静。那落下的阳光在少年身上度出一层金色的光华,墨色的发和发间淡银色的丝结,在微风中徐徐飘扬,和着那阳光,使得少年的身影如欲随风而起,将会随光散去一般,有些不真实起来。
楚虞站在少年的身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到一年,祁溟月已进展至此,不得不说,这份天资实在叫人羡慕。
一曲终了,祁溟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前辈觉得如何?”
不知不觉,在凌山上已待了大半年了,习练天音之后,连心蛊再未发作过,睘珠的力量却在渐渐减弱,当初未曾吸收的睘珠之力护住了心脉,也使得他无法收为己用,功力未有进展,天音倒是一日千里,已能以心控音,虽仍不能控制人心,但飞鸟走兽,或静或动,都可随心趋势。
楚虞走到他的身前,一脸得色,“不愧是我楚虞教出来的,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大成,便可引出连心蛊。”
“前辈以为,这不久是指多久?”想起父皇时不时要影一传来的书信,还有书信中的内容,祁溟月不由开口问道。
楚虞为难的晃了晃脑袋,“天音切不可急于求成,若一心求成,反而无法精进,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那么今晚写信便告诉父皇,归期不定吧,不知他可会生气,到时又需刘总管替倒霉的大臣们收拾残局了。祁溟月随意在弦筝上划过,对此倒并不着急。
“溟月,小黑又来了。”随着一声青嫩的童音,一个蓝衣的孩子从树丛间的小路里蹦了出来。
一本正经的走到祁溟月面前,郑重其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笺来,递在他的手上,“以后小黑带来的口信都由我转交给你,小银太笨,我怕他给弄丢了。”
哪里是小银笨,分明是他不想那孩子与自己太过接近才是,祁溟月含笑接过,并不拆穿他的话,“还是蓝小心体贴,如此溟月多谢了。”
一向冷静好强的蓝,此时听了这话,也不禁微微红了脸,别扭的转开头去,见了一旁的楚虞,“师父,你也在呀。”
楚虞顺手在他头上拍了一掌,“这才瞧见师父呢,为师站在这里多时了,也不见你这小子来问个好,你眼里就小银那孩子,还有就是溟月,哪里还有师父。”
蓝嘿嘿一笑,并不反驳,躲在祁溟月身后,早就习惯了师父的脾性,互相打闹也是常有的事,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气。
楚虞笑望自己的徒儿,眼光扫到他身前的祁溟月,只见他展开手中的纸笺,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可是宫里出事了?”楚虞问道。
蓝也从身后走了出来,一同望着祁溟月,眼睛一眨不眨,很是担忧。
“确实有事,是关于异星。”叹了口气,祁溟月合起手中的纸笺。他没料到,父皇会如此解决。
“难道宫里有人要抓你?还是苍赫帝为了平息流言杀了重臣?”楚虞猜测道。他觉得祁诩天为了保护溟月,是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
“都不是,”祁溟月摇了摇头,“华凤瑾在狱中被人毒杀身亡,经查证,投毒之人是她的亲生皇儿,大皇子祁慕晟。”
“弑母?”楚虞惊呼一声,这岂非同异星命格所说的一样?
蓝站在一旁听了许久,此时开口说道:“那么他才是那个异星吧,杀了他亲娘,有证据在,不能抵赖的。溟月是异星的谣言,就要被澄清了呢!”
看着蓝眼中的笑意,祁溟月淡淡勾起了唇,这便是父皇要的。
以摆在众人眼前的事实来澄清流言,即便那事实未必是真,但只要有人信,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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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如此作为,实在叫朕痛心,她再如何做错,终究是你的母妃啊。”凝重肃穆的大殿之上,祁诩天高高坐着,一脸失望的对捆绑于地的少年说道。
“父皇!儿臣。。。。。。儿臣没有!”祁慕晟眼神怯怯的,焦急的否认。
“大皇子何必抵赖,狱中的看守只放了你一人进去,也是在吃过你给的食物之后,华凤瑾才死的,若不是你,会是何人?”有大臣满脸怒容的上前斥责,他没想到看似软弱的大皇子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爱卿所言正是,朕已差人去查了,自华凤瑾被投入狱中,没有他人前去探望,只有朕的大皇儿你,数度进入狱中探视,也只有你,带入糕点汤药,若说你母妃之死与你无关,谁能相信。”
祁慕晟跪在地上,面对满朝文武,还有父皇的质疑,百口莫辩。
他本不敢随意探视,怕母妃之事引起父皇反感,连带也殃及他,但有次听见宫人私下议论,说他不孝,母妃出事还依然故我毫不关心,怕父皇亦是如此想法,便时常带些东西去狱中探望。
他如何会知道,为何母妃好端端的竟会死了,还是在吃了他送去的食物之后?“儿臣真的没有。。。。。。儿臣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啊,父皇!”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有意让他背上弑母的罪名。
“有人陷害?不知你觉得是何人陷害,又为何要陷害与你?”祁诩天带着疑惑,似有些不信。
祁慕晟见了,咬着唇,犹豫的开口说道:“说不定。。。。。。说不定是二皇弟,他见自己失宠,被传为异星,便陷害儿臣,保全他自己。。。。。。”一边说着,语声已逐渐低了下去。
众位大臣听大皇子喊出异星这两字,心中俱是咯噔一下,异星之说虽已流传开来,但毕竟是宫中的禁忌,大皇子不知从何处听来了,竟当众说破此事,又牵扯出了神秘失踪的二皇子,如此一来,不知陛下会作何反应,两位皇子间,又是谁才是那异星呢?
掩着心中的惶恐,大臣们偷觑了一眼君王的脸色,见他仍旧不喜不怒的,面色深沉,都有些猜不透陛下此时的心思。
“哦?你说是他陷害了你?”祁诩天沉沉一笑,没有笑意的眼中看不出是生气还是赞同。
祁慕晟见似乎有转机,抬起头睁大了眼,连忙接着说道:“请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没有杀害母妃,儿臣是冤枉的。”他说的急切,眼眶也红了,等说完这些已掉下泪来。
扫了一眼百官神色,祁诩天冷眼望着祁慕晟,缓缓开口道:“自传出异星的谣言,朕已将溟儿送出宫去,他不在宫中,如何能陷害与你?还是你觉得,他同你一样,用重金收买了侍卫宫人用作驱使,暗中拉拢朝中官员,来替他行事?”
此言一出,祁慕晟脸上顿时一片惨白。
本想为他求情的官员,也不敢随意开口,就怕被牵连进去。
一时间,无人敢问,为何陛下要将二皇子送出宫,又是送去了哪里,何时回来,只觉得大皇子的嫌疑愈发的深了,异星所指,弑母之罪,明明白白的正是他所为。
感觉到周遭望着他的眼神变化,祁慕晟低下头去,只是一个劲的流泪,口中不断解释着,“那些都是母妃教我,儿臣无知,儿臣错了,求父皇饶恕。。。。。。母妃之事不是儿臣做的,父皇不要杀我。。。。。。”
听他说着求饶的话,祁诩天的眼中却只有冰寒,眼中的杀机正浓,忽然刘总管走近他身旁,低声说了什么,递过去一物。
大臣们见陛下有处死大皇子之意,正要开口,却看着手中的纸笺没有说下去,便在疑惑,刘总管递上的纸笺中究竟写了什么。
小心的往座上之人望去,只见陛下沉吟了一会儿,将手中之物放入怀中,才开口说道:“既然溟儿替你求情,朕便暂不杀你,你身为大皇子,暗中拉拢官员图谋不轨,又弑杀亲母,朕饶你不死,废去你皇子之位,一经废黜,你便不能留在宫中,给你三日准备,去坍州吧。”
坍州地处偏僻,临近安炀,时有盗匪出没,并不太平,到了那里,可说是失去了一切,此生无望了。也许对皇子来说,这处罚比死还要让人痛苦。
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