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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救护车响着警号到时,玛仙才道:“你陪他到医院去吧。”
桑雅立时道:“你身上___”
玛仙的声音听来十分自然:“我想扶他,没有扶动,身上反倒沾满了血。”
桑雅忙道:“医院事完了之后___”
玛仙的声音,听来简直是令桑雅伤心的冷淡:“等我打电话给你。”
她说着,已带着两头巨犬走进了铁门,在救护车停下来的时候,桑雅目送她走进了漆黑的建筑物,像是一个头大无比的怪物将她吞噬了一样。
阿财的伤势并不是很重,但是由于是枪伤,自然惊动了警方人员,不但要向阿财录取口供,连当时唯一在场的桑雅也不免被问一番,等到施手术取出子弹之后,动手术的医生来到桑雅的身前:“怎么一回事,你不但自己受伤,还送伤者来?”
桑雅苦笑:“大概是巧合吧!”
那医生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而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的阿财,麻醉药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过去,可是他眼珠呆滞地转动着。已经自喉际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来。
这种声音,在别人听来,真相是难听之极,但是他自己在模模糊糊之中听来,却是他有生以来,自己所发出的最快乐的声音。
刚才施手术的时候,医生替他打了麻药,其实,不上麻药,他也一定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他身上唯一的感觉,就是被一双纤手按着的那种飘然,他记得起,自己并没有看清楚那少女的样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依稀记得,肩头上的伤势好像曾给人吮吸过,当他记得那一点的时候,他心头更是狂跳:是那少女用她的嘴吮吸吗?真可惜那时自己已经快昏过去了,不然,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或许可以趁机亲吻她!
他立时又幻想起亲吻那少女的情景来,虽然这时在他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那少女的嘴上一定沾满了血,因为她的嘴吸吮过他的伤口,但是,他绝未会再想什么,若是他有机会可以亲吻那少女,管她嘴上沾满了什么!
原振侠被门铃声闹醒的时候,睁开眼来,天色正是黎明时分,透过窗帘进屋子来的灰蒙蒙的晨曦,映在他怀中的海棠的粉颊上,令得她颊上那层淡淡的红晕,看来更是迷幻般的诱人。
原振侠动了一动,海棠也在这时睁开了眼来,他们相拥着熟睡,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紧紧相贴着,而这时,谁都不想挪动分毫。
海棠又闭上了眼睛,门铃声还在继续着,闭上眼的海棠,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音乐门铃声不断重复着贝多芬第五交响曲一开始的那几个音符。
海棠幽幽地问:“命运之神习惯于每天一早就来叩门的?”
原振侠紧搂了海棠一下,令得他们的身体贴得更紧密一些,咕哝着:“管他是什么神,我___”
他本来是想说他绝不会起身的,可是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急速的敲门声,原振侠叹了一声,人生最美妙的时光之中,总是遭到横来的破坏的!
他有点发狠地吻着海棠,才跳起来裹上了浴巾,出了卧室,一面应着,一面打开了门。
他已经决定,不论门外是什么人,都非迎面痛骂一顿不可,然而,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桑雅医生,桑雅身上又满是血渍之际,他张大了口,准备好骂人的话出不了口。
桑雅劈头就责问:“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原振侠向卧室的门指了一指,作了一个男人之间都可以互相明白的手势,桑雅本已一脚跨了进来,立时“哦”的一声缩了回去:“对不起,真对不起。”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你又受伤了?”
桑雅大是愤然:“不是我,是那只癞蛤蟆!”
原振侠莫名其妙,桑雅又道:“一定是你告诉了他我已经找到玛仙了,这癞蛤蟆竟然异想天开,跟从我的车子。”
原振侠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人了,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这样的,想叫他死了这条心,谁知道___”
桑雅急急道:“好笑又奇怪的是,有一辆车子也跟着来,车中竟然有人向他射了两枪,没有射死他,算他命好!为了照顾他,我也沾了一身血,还被警员问了半天话。”
原振侠在刹那间,思绪又陷入了十分紊乱的情形之中,他隐约想起了两件事,一件是:‘桑雅和阿财,都在去见玛仙的时候受了伤,这是巧合吗?’另一件是:‘谁会想到去射杀像阿财这样的人物呢?’
两件事都像是有答案,又都像是没有。
在原振侠发怔的时候,桑雅已退了出去,“对不起,打扰了你,等会再细说。”
桑雅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心中仍然十分气愤,他一直不知道阿财的身份,直到警员向他问完了话,他准备离去时,才有医院中的人走过来告诉他:“伤者完全醒过来了,一定要见你。”
桑雅还在想,那一定是伤者想多谢自己的救护,谁知道当他来到阿财的床边之际,阿财看来神采奕奕,大声道:“你不必想了。”
桑雅摸不着头脑:“不必想什么?”
阿财道:“不必再想。。。。。。再想。。。。。。”
他不知道那少女的名字,结巴了几下,才道:“不必再想她了,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人,原医生说你在追求她,别想,她是我的!”
桑雅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什么人?”
阿财有点气馁,他是小人物,什么人也不是,可是刚才好少女在他面前的一切行动,涌上了他的脑际,那又令得他勇气百倍:“我叫鲁旺财。。。。。。是大明星鲁大发的。。。。。。经理人。”
桑雅只发出了几下轻笑,转身就走,他只当阿财是一个白痴!
阿财自然也看得出人家对他的轻视。在桑雅向外走去之际,他还在大叫着:“你听着,你别以为做个医生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知道她给我看了什么,她,她。。。。。。还吸了我的血。”
玛仙是不是吸过他的血,阿财其实也不能肯定,但这时,他却以绝对肯定的语气叫了出来,那是由于他在桑雅面前实在太自卑的原因,总想有一方面可以胜过对方,而那少女如果曾吸吮过他的鲜血,这自然是非比寻常的关系,足以骄人,足以提高自己的地位,所以他才高叫出来的。
桑雅听了之后,陡然怔了一怔,想要转身指责他,可是在那一霎那间,桑雅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没有理会,继续向外走去。
阿财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有无比快意:“她是我的!,她给我看她的脸,我本来可以亲她。。。。。。”
阿财继续又说了一些什么,桑雅并没有听到___听到也没有意义,因为那全是阿财一连串的幻想。
而阿财的话,毕竟令得桑雅十分生气,所以他一回来,就非要把原振侠闹醒不可。
等到原振侠开了门,桑雅明白了屋中的情形之后,他自然不便久留,心中仍不免生气,一面走进电梯,一面还在闷哼:“她吸你的血?她又是不吸血僵尸___”
然而,他才自言自语了半句,又陡然怔住了,才一听得阿财那样说的时候,一个模糊的意念,这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第11章
他记起自己受伤之后的情形,玛仙曾经靠近过他,又曾后退,有一个令他十分讶异的动作___她在后退之后曾用手捂着口,而当时,她满头满脸全是血,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
桑雅甚至可以更清晰地记起来,当时,他陶醉于玛仙的娇躯偎依之际,肩头伤口的痛楚,不是很觉得,但是好像有过一阵异样的感觉。
吸血!
玛仙在那时候,是利用紧靠着他肩头的机会,在吸吮他的血?桑雅忽然间兴起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又不由自主地用力摇着头,自己责备自己,太荒谬了,除了脸部畸形外,玛仙自然一切正常,唔,心理上或许有点不平衡,但如果说她竟然嗜吸人血,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已经走进了电梯,可是按着制钮,不让门关上,因为他决定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感觉立刻告诉原振侠,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十分无稽的,是受了阿财的影响,何况原振侠的住所又有情人在,自然不方便去打扰他。
所以,桑雅医生松开了手,电梯上升,他回到了他自己的住所之中。
而桑雅离去之后,原振侠转过身来,看到卧室的门打开,海棠的身上也裹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海棠这时的娇慵媚态十分动人,尤其当她撩臂去整理头发之际,背着晨光,令人目眩。
可是原振侠却是哼了一声:“我有一个朋友昨晚受了枪伤,是你的同伴干的事吧!”
海棠低叹了一声:“原,在这样的早上,一定要说这样不愉快的话?”
海棠叹了一声,走进了卧室,在走进去之前,把她凌乱扔在外间的衣服,一件一件拾了起来,她的动作优美而诱人,原振侠忍不住过去,在她的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海棠并没有避开,也没有挣扎,只是当原振侠抱住她的时候,停止了动作,原振侠又叹了一声,把自己的脸在海棠的背上贴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在成年男女之间,有许多事是根本不必通过语言来表达的,甚至不必经过眼神的传处,只要是身体的一下小小的接触,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愿,是炽热还是冰冷。
原振侠知道自己破坏了一个美丽的早晨,可是他却并不后悔,因为他说了他必须说的话,而且,就算不说,在有了一个美丽的早晨之后,又怎么样呢?还能有一个美丽的上午、中午和黄昏吗?
海棠默默走进卧室,不一会,穿好了衣服,又默然走了出来,一直到门口,才道:“相信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快乐。”
原振侠有点急急忙忙地道:“我也是!”
海棠发出了一个令人心醉的淡然的笑声:“所不同的是,你是我快乐的全部,而我,只不过是你快乐的一部分。”
原振侠张大了口,在那一霎那,他想说的话是:“让你变成我快乐的全部吧!”
可是他明白这种话,讲也等于不讲,所以就用一声长叹代替了言语。
海棠并没有再转过头来,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原振侠陡然:“请你们放过玛仙,她是一个十分可怜、值得同情的少女,而且,也不是陶启泉的私生女,她看来十分神秘,是由于她的头骨畸形,使她脸容如鬼怪,根本见不得人之故!”
海棠静静地听他讲完,才道:“谢谢你,我们会另寻途径接触陶启泉的,再见。”
原振侠也在茫然道:“再见。”
这时,早晨的阳光恰好射进来,海棠在走出门的一霎间,秀发扬起,在阳光下闪耀起一片灿烂,然后,门关上,她离去了。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每次,黄娟也好,海棠也好,离去时,都令他感到无比的怅惘。
但是,那又是他绝对无法留得住的,除了怅惘之外,他似乎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当他来到医院之后,才知道受了枪伤的阿财坚持要转到这家医院来,并且吵着要见他,吵了几十次了,原振侠有点心烦意乱,推开病房门时,他的动作甚至是十分粗鲁的,阿财一见原振侠,立即坐起身来,挥动没有受伤的手臂,兴奋莫名地向原振侠絮絮叨叨地叙述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事。
原振侠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不能克制地又陷入了那种对玛仙思念的情绪之中。他在意念之中,把海棠的酥胸与之相比,海棠的一切,自然都是美丽之极,引人思念的,可是为什么,这时竟然压不住对玛仙的思念,而且,海棠整个人,昨夜全在他紧紧的拥抱之中,为什么对玛仙的思念会这样地不可遏制呢?
当阿财说到玛仙让他看脸时,原振侠粗声道:“看到她的脸了?没把你吓着?”
阿财并没有注意到原振侠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仍然兴致勃勃:“没有啊,我没有看清楚,反正我。。。。。。”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听来肉麻非凡的话,原振侠自己精神恍惚,也没有听进去,直到阿财说到玛仙竟然吮吸他的伤口之际,原振侠陡然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说得详细一点。”
阿财道:“她。。。。。。好像在吮。。。。。。吸我的伤口。。。。。。我真是这样感到。。。。。。真的!”
当他在听桑雅叙述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十分诡异之感,可是却找不出原因来,只是心中列出了一些因素:血___玛仙___巫术。
他无法将那些因素组织成为一件事,而这时,他在震动之后,陡地又添入了一个因素,整件事,就可以组织起来了!
添入的因素是:吸血!
吸血!玛仙吸血,这一定是巫术行为的一部分,而且是一个十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