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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痴了般一动不动。良久之后他才轻轻转头扫视着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眼中闪现出决绝
的光芒。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缓步朝外面走去,口中低声重复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我
会的。”
韦一江脸色苍白地看着林欣,痛苦的神情在他的眼底浮动着。苏枫几次想伸手去拉住林
欣都被他用目光制止了,他希望林欣自己回过头来,但他失望了。
……
林欣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雨,落在身上让人感到丝丝凉
意,他这才想起秋天已经快要过去了。这时依稀听到远处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好像是洁如
的声音。洁如,不知怎的此刻一想到这个名字林欣心中就会泛起一种疼痛的感觉。洁如,洁
如,他在心里反复吟唱着这个名字,宛如吟唱一支钟爱的歌,两行泪水自他的脸颊滑落,但
内心一个更为倔犟的声音却驱使他的脚步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八
苏枫打了个冷颤,他突然觉得自己怀中的男孩变得很陌生。你这是做什么?他问自己,
这个男孩是林欣的化身,他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难道仅仅是来告诉你那桩可笑的谋杀事
件?
不,他回来是想作一个证明,他要证明当年的林欣是占有真理的一方。他想要摧毁你拥
有的一切,他还想要你的老师为当年的事情认错,他还要向这个世界大声宣布他才是真正的
胜利者。还有洁如,她很快就会知道当年林欣为什么会离去了,她会怎样看待你和她的父
亲?而你居然那么温柔地搂抱着这个男孩。
“我想起一件事。”男孩兴奋地说,“老师说过你曾经给他的理论指出过一处缺陷,好
像是在他第一次同你讨论预知问题的时候。”
“缺陷?”苏枫愣了一下,但他立刻想起是怎么回事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的确
和你的老师讨论过一个问题,不过也许那不应该称作缺陷。”
“为什么?”男孩不解地问。
“你好像说过现在你能准确预知600 秒钟内发生的事情,对吧?”
“是的。”
“按照当年我们的讨论结果可以证明你其实已经具备了准确预知更遥远将来的能力。”
“真的?”男孩的眼中一阵发亮。
“当然是真的,证明的过程很简单。我举个例,假设在今天中午十二点整会下一场雨,
那么显然你在上午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就能准确预知到这一事件。那么基于同样的理由,你
将在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预知到‘你在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预知到在十二点整会下一场雨’
这一事件,而这实际上等同于你在十一点四十分就准确预知到了在十二点整会下一场雨。只
要以此类推岂不是可以几乎无限地扩展你的预知范围了吗?”
男孩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偏着头思考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顽皮。但他很快就弄明白了是
怎么回事,一时间他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了:“对啊对啊,是这样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呢。原来竟这么简单。”
男孩呆不住了,他挣出苏枫的臂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现在就要试试这个方法。现
在是上午十点半,我现在就来预知上午十一点会不会下雨。”男孩说着话便闭上了眼睛,仿
佛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苏枫笑了笑:“为什么不预知更久一点。至少应该到十二点钟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苏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男孩,在他感觉中男孩的脸和记忆中的林欣已经重叠在了一
起。“风雨故人来”,不知为何苏枫的心中突然划过这样一句诗。对每个人来说,故人往往
意味着一些过往的旧事,而故人到来的时候为何又常常是伴随着风雨?苏枫轻轻叹了口气。
男孩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两团不正常的潮红色在他的脸颊上显现出来,而他的嘴唇却
变得有些发白。
……
苏枫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年自己和林欣就这个问题进行过的一番讨论。
“你这样说倒是让我为难了。”林欣苦恼地拍拍头,“这样推理下去的确能得出我们可
以预知永远的结论,但这个结论却是从只能预知几分钟的假设推出的。 很明显,这里产生了
一个佯谬。”
苏枫很高兴自己难住了林欣:“就是嘛,这分明是一个死结。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判断预
知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那倒未必。”林欣很自信地反驳,“你的这个想法可以表述为‘预知自己的预知’,
属于数学上的递归问题,也就是一种调用自身的函数。对于递归问题的处理一般都受限于递
归的层次,也就是说必须在满足运算的精度要求之后跳出去,否则将陷入无限循环之中。”
苏枫在心中低叹了一声,隐然有“既生枫,何生欣”的意味,不过他并未死心:“在预
知问题上存在的递归性难道不是一道障碍吗?”
“所以我觉得我们始终只能作有限的预知。当然,如果在技术上有突破的话预知的时间
范围肯定可以加长。”
苏枫若有所思:“如果我们强行进行这种递归式的预知会带来什么结果?”
林欣想了想:“那样做将导致计算量呈几何级数增长,如果由电脑来作这样的事将产生
‘程序狂奔’,而如果由人脑来做这件事情的话,”林欣顿了一下,“这个人会累
死。”……
……
男孩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晃,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的嘴微微蠕动着,仿佛念念有词,
而脸上已是一片蜡黄。
苏枫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差一分钟十一点。如果没记错的话,男孩曾说过在这一时刻
会有一桩谋杀事件发生。苏枫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把耳朵凑在男孩的嘴边想听清他在说些
什么。
“……啊,十二点了。真的在下雨,好大的雨……把世界冲得干干净净……”男孩的头
突然一偏,口中的话像被刀斩断般戛然而止,整个身躯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苏枫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竟然麻木得没有一丝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
地站立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之后他开始收拾讲义,但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使得那
些纸页似乎总是放不对地方。
是回家的时候了,想到家中的洁如和孩子们,苏枫的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今天中午说
好去导师家吃午饭的,他们现在一定都有些等不及了。他回头看了眼倒在地板就像是睡着了
的那个男孩,没有伤痕,没有暴力的迹象,看上去无论如何都只是一次自然的死亡。苏枫拿
起讲义朝教室外走去,到了门口他才发觉外面已经起了很大的风,在这个季节里这是很少见
的情形。苏枫裹紧了衣服走出门去。
快下雨了,苏枫想,而且会是一场很大的雨。
伤心者 作者:何夕
上午的菜场正是最繁忙的时候,我看着夏群芳穿过拥护的人群…她的背影很臃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我看不清她买了些什么菜,不过她跟小贩们的讨价还价声倒是以听得很清楚。从这两天的经历我知道小贩们对夏群芳说话是不太客气的,有时候甚至于就是直接的奚落。不过我从未见过夏群芳为此而表现出生气什么的,她似乎只关心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说菜要买得合算,至于另的事情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她是不计较的。现在她已经买完菜准备离开,我知道她要去哪儿。
这座城市的四月是最漂亮的时候,各个角落里都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气候不冷也不太热,老年人皮帽还没取小姑娘们就钻空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迫不及待地穿起了短裙,这本来就是乱穿衣的时候呢。〃乱花渐欲迷人眼〃在这样的季节里成了不折不扣的双关说话。
夏群芳对街景显然并没有欣赏的打算,她只是低着头很费劲地朝公共汽车站的方向走,装满蔬菜的篮子不时和她短胖的小腿撞在一起,使得她每走几步就会有些滑稽地打个趔趄。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都是清一色的塔松,在这座温带城市里这种树比原产地要长得快,但木质也相对要差一些。夏群芳今天走的路线与平时稍有不同,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到C大去看她的儿子何夕。
由于历史的原因,C大的校园网被一条街道分成了两个部分,在这条街上还开着一路公共汽车。夏群芳下车后进入校园的东区,现在是上午十点,她直接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这个时候何夕肯定在那里。同样由于历史的原因,C大的图书馆有两个,分别位于东西两个区。实际上C大的东西两区曾经是两所独立的高校,用校方的语言来说这两所学校是合并,但现在的校名沿用了东区的,所以当年从西区那所学校毕业的不少学生常常戏称自己是亡校奴并只对西区的那所学校寄予母校的情怀。何夕严格来讲也该算是亡校奴,不过何夕是在合并后才开始攻读C大的硕士学位,所以在何夕心中母校就是东区和西区的整体。
何夕坐在东区图书馆底楼的一个角落里悄悄地注视着他,窗外的人就是何夕的母亲夏群芳,她饶有兴趣看着聚精会神的何夕,汗津津的脸上荡漾着止不住的笑意。我看得出她有几次都想拍打窗户打个招呼,但她伸出手却最终犹豫了。
倒是临近窗户坐着的两个漂亮女生发现了窗外的夏群芳,她们有些讨嫌地白了她几眼。
夏群芳看懂了她们的这种眼神,不过好心情好不和她们计较,她有个读硕士的儿子呢,夏群芳在单位里可风光了。想到单位,夏群芳的心情变得有些差,她已经四个月没有从那个单位拿到钱了。当然她四个月并没有去上班,她下岗了,现在摆着个杂货铺,按照夏群芳一向认为合理的按劳取酬的原则,她觉得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夏群芳在窗外按惯例站了二十来分钟,她的表情显得心满意足。我算了一下,为了这一语不发的二十分钟夏群芳提着十来斤东西多绕了五公里路,这种举动虽然不是经济学家的合理行为,但是却是夏群芳的合理行为。
其实今天夏群芳是最没有理由来看何夕的,因为今天是星期天,何夕虽然住校但是星期天总是会回家一趟。不过他不会在家里住,吃过晚饭又不会回学校。何夕知道在何夕的心里学校比家好,不过对于这一点夏群芳并不在意,只是儿子觉得高兴她也就高兴。夏群芳永远都不会知道此刻摊放在何夕面前的那部大部头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但很肯定的是每当夏群芳看到儿子聚精会神地沉浸在书中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一种没来由的欣慰感。这种感觉差不多在何夕刚小学的时候就成型了。她以前就从探究何夕读的是本什么书,更不用说现在何夕读的那些英文原著。从小到大何夕在学业上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入,甚至包括考大学填志愿选专业,以及当后来大学毕业时由于就业形势不好又转回去读硕士时等等都是如此。想起儿子前年毕业时四处奔波求职时的情形,夏群芳就感到这个世界变化得实在太快,她从没有想到过大学生也有难找工作的一天,在夏群芳的心里这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有个同事对夏群芳说这算啥,人家发达国家早就有这种事情了,说话的时候那人脸上有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过事实却肯定地告诉夏群芳的确没有一个好单位肯要她心中无比优秀的儿子何夕,她隐约地听说这似乎和何夕的专业不好有关。不过在夏群芳看来何夕的专业蛮好的,好象叫做什么什么数学。在夏群芳看来这个专业是挺有用的,哪个地方都少不了要写写算算,写写算算可不就是什么什么数学嘛。夏群芳有一次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何夕听,但何夕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夏群芳的心中早就有了主见,自己的儿子可没有什么不好,儿子的专业也是顶好,那些不会用人的单位是有眼无珠,迟早要后悔死的。夏群芳有时候没事就在相有一天等何夕读完硕士后找个好工作一定要气气当初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想到得意处便笑出声来。夏群芳有些不舍地又回头看了眼专心看书的儿子,然后才满怀踏实地欣欣然离去了。
伤心者The Sad One(二)
何夕抬起头来,向着我站的方向看过来。我愣了一下,立刻醒悔到他是在看夏群芳的背影。这里坐在窗边的那两个女生开始议论说刚才那个在外边傻乎乎看了半天的人不知是谁,何夕有些恼怒地瞪了她们一眼。他其实很早就知道母亲站在窗户外注视着自己,在他的记忆里母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