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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很满意:“干得不错,回去后再叮嘱一下几位弟兄,只需查明对手行踪即可,不需要冒险深入对手的警戒区域,三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返回。”
“明白!”
吕魁元站起来,戴上军帽,敬了个礼大步离去。
戴子冉看完地图,终于抬起头来:“铭哥,此次进剿有时间限制没有?”
吴铭无奈地说道:“嘴上喊一个月内解决包围圈内的共军,却没有任何明确的作战计划和要求,估计明天两军才会召开联合作战会议,三天内能够拿出具体的作战方案就算是高效率了。”
“俞长官要是叫你参加联合作战会议怎么办?”史迪夫问道。
吴铭想了想,摇摇头:“估计没我什么事,此次聚集于上饶城的将领级别不低,除了江西省保安司令部的大批将校之外,蒋委员长还派来南京行营副秘书长和作战科长,以及两名德事顾问,哪里会需要我这个小小的中校团长去凑数?”
“那么接下来这几天,各连是否展开正常训练?”戴子冉又问。
吴铭再次摇头:“不用了,休息三天,展开内部学习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养精蓄锐,电台先别拿出来使用,特务连的单兵武器和作战装备不许动,也不许走出营区!史迪夫,你们卫生队要是闷得慌,可以给工兵连和各连炊事班弟兄做一次全面细致的身体检查。”
“是!”
史迪夫和戴子冉齐声回答,在吴铭的催促下回去休息。
吴铭拧亮马灯,点燃支烟默默查看地图,不时测量地图上的某个区域,反复推敲之后记下一组组数据,写下一段段文字。
第104章 如释重负(上)
联合围剿作战会议和吴铭猜测的一样,连续开了三天半才制定出总体作战方案的框架来。
不知道是江西省主席熊世辉下定的决心大,还是俞济时的深厚背景令所有军政大员们心存忌惮,江西保安司令部和上饶行署难得地体现了一次雷厉风行的高效率:
三天半的会议结束,所有作战物资和所需粮饷就已运送到位,各参战部队均获得足够补充,就连作为战略预备队的吴铭所部都获得八万发步枪子弹和一批粮油,以及提前下发的一万五千大洋的军饷。
特务连放出去的五个侦查员回来了四个,没有发现红军主力部队的任何踪迹,这一结果令吴铭忐忑不安,疑窦丛生,反复查阅地图分析情报之余,只能耐心等待总指挥部下达作战命令。
到了第四天上午,悄悄放进怀玉山三号地区进行侦查的最后一名弟兄终于悄然返回。
吴铭听完特务连连长吕魁元的侦查汇报,立即赶往特务连营房,以确定得到的消息是否真实可信。
由于事关重大,吕魁元把所有弟兄都赶出营房,已是少尉副连长的雷鹏主动站在营房外站岗警戒。
身材瘦小的侦查员看到团长亲自来询问,以为团长不相信自己,激动地站起来辩白:“团长,属下说的全是真的,红军的第十军团部就设在香炉峰下面的破庙里,如今没几个人了,他们的主力全撤走了啊!”
吴铭露出个笑容,安慰道:“别急,别急!你得回的情报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关系到全团所有弟兄的生死,所以我需要你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
“好!我属下背上背篓,装着五尺洋花布、两瓶酒、两斤盐巴和一包红糖,赶往田家棚我表姑家,离村口还有三里路,就被突然跳出来的红军的哨兵拦下,他们用枪顶着我,来来去去审问,听我说出我姑丈的名字才好些,可他们还不放我走,问我离开上饶时看到多少官兵?”
“于是我就按照连长吩咐的照实说,说来了近万人,浙江那边的大军也开来了,他们又问我这两年在城里干什么营生?我哪里敢说前两年就在他们东面的五堡山落草啊?连忙依照出发前连长教的说,这两年跟着铁板坑的陈老板来回跑,从上饶和广丰运煤到浙西常山,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终于相信了,派了个小兵跟我一起到我姑姑家,看到我姑姑和姑父认下我了,那人才放心回头。”
“兄弟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吴铭和气地把小兵按到床沿上,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
小兵连忙把烟夹在耳朵上,挺起小身板,接着汇报:“那个红军的小兵走后,我姑父连忙把我拉进里屋,他吓得浑身直发抖,我姑姑一面打我一面哭,说我不学好去做刀架脖子的营生,我只好骗他们说我改邪归正了,真的跟着陈老板做生意,完了揭开背篓。”
“我姑父、姑姑看到我带去的东西挺值钱的,于是就信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说我在外面比留在家好,要不然非得让红军上门动员当兵不可。我便问为什么?我姑父悄悄告诉我,说方书记和周军长他们早在二十几天前,就领着三千多人枪悄悄离开了,听说要去赣西打老蒋,反围剿,还命令各村赤卫队到处设卡,封锁消息,无论什么人只许进不许出,这两天才消停下来,如今香炉峰只留下张团长领着的两百来伤兵。”
吴铭打断小兵的话:“你知道周军长、张团长都叫什么名字吗?或者说是你姑父知道?”
小兵挺起胸膛,骄傲地说:“知道,怎么不知道?他们名气太大了,周军长叫周建平,听说他念过云南讲武堂,后来又读黄埔军校,老家在鹰潭南面的金溪县,他的名气最大,快赶上方志敏了!张团长我开始不知道,问了我姑父才知道叫张青松,这人很能打仗,是员难得的虎将。”
“张青松?是他?哈哈!太有趣了!你继续、继续。”吴铭对老朋友张青松当上团长颇为意外。
小兵点点头:“后来我又问,红军从不抓壮丁的,怎么会动员我当兵呢?我姑父说,周军长领几千人走了,只留下张团长两百来人,留在东面枫树山的另一个团也只有两百人,大多是受伤走不动的,担心官兵进山清剿,就号召各村年轻人踊跃当兵,每次开动员会就喊口号,要保卫家园,重建光荣的第十军。”
“当晚我想摸到香炉峰探一探,可想起连长的话又怕坏事,当晚就没敢动弹,第二天早上我离开村子,经过村南岔路口哨卡的时候,那几个红军官兵还记得我,没为难就放我走了,走出两里多路,我就绕过东边两座山岗回去,趴在山腰观察三里外香炉峰下的破庙,只看到几十个人进进出出。”
“我怕还有人没看到,于是就趴在山腰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发现那儿进进出出和吃饭的只有百来人,其中近半都是伤病员,于是就跑回来了,可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一天时间。”
吴铭又问了几个问题,赞赏地拍拍小兵的肩膀,站起来:“你叫罗光兴吧?你为我们所有弟兄立了一功,从今天起,你晋升下士!魁元——”
“到!”
“奖励智勇双全的罗光兴下士十个大洋,外加一条香烟,破格配备驳壳枪,留在你们特务连侦察排继续学习!”
“是!”
罗光兴激动得全身发抖,猛然向吴铭敬了个军礼。
吴铭郑重地回礼,勉励几句转身离去,回到自己营房,立刻召来作战参谋戴子冉:“你到总指挥部找马参谋长,看看这个月的内部通报上,赣东、闽北战场有没有出现红军的新番号?借口是担心我们的老巢江山和常山西南边境的安全。”
“如果没有的话,就悄悄告诉他,我怀疑红军第十军已经不在赣东北地区了,请他想办法通过别的什么渠道好好查一查,他若是询问消息来源,你让他来找我。”
“明白了!”
半个多小时后,戴子冉风风火火回来:“查到了,在行署的内部通报上查出来的,闽北与赣东交界一线发现了红军第十一军番号,军长就是原第十军军长周建平!”
吴铭颇为振奋,站起来哈哈大笑:“一个瞒天过海之计,就把整个赣东北的两万军队和各级政府玩得团团转,牛啊!”
戴子冉很惊讶:“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铭一把拉过戴子冉,将侦查员获得的重要情报和自己的推测结论告诉戴子冉,最后对目瞪口呆的戴子冉笑道:“这个结果不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吗?难道不值得高兴?”
“狗比倒灶的整个江西保安部队就是一群蠢才啊!”戴子冉连连哀叹,自己没日没夜绞尽脑汁,最后竟然换来如此结果。
吴铭收起笑容,严肃告诫:“这一消息不许外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已经给魁元下达保密命令了。”
戴子冉心领神会,随即又问道:“要是马参谋长问起来怎么办?”
吴铭笑道:“他懂个屁啊!你只是请他帮忙查查红军番号,又没说什么,哪怕他有所怀疑,我说关心浙西咱们的老巢安全不行吗?”
“这倒也是,反正他忙得很,问都没问一句,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戴子冉露出了笑容,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第104章 如释重负(下)
心情大好的吴铭走出营房,恰好看到斜对面工兵连弟兄三五成群坐在石条上,懒洋洋地吹牛晒太阳,想了想大声喊起来:“刘四维——”
“到——”
工兵连长刘四维飞奔而来,立正敬礼。
吴铭指向营门左边围墙下清理出来的两堆原木:“紧急命令:工兵连立即赶赴北门外四百米的断桥,以最快速度修复桥梁!刘四维,那座小木桥跨度不到十米,你打算用多长时间完成任务?”
刘四维大声回答:“请团座给我们八个小时,保证完成任务!”
“不行不行,时间太长了!五小时!我只给你五小时,材料都是现成的,施工地点距离此地不到四百五十米,而且你们已经休息了四天,要是这样还办不到,我就把正在毛良坞进行爆破训练的工兵二连,调过来替换你们!”吴铭严厉地说道。
“明白!五小时,保证完成任务!”
身材矮壮的刘四维敬了个礼,转身就跑,边跑边掏出哨子吹响集合哨,对闻声而起的全连弟兄一阵吼叫,百余工兵飞也似地冲进营房,背起装备出来列队,在各排长的吆喝声中,冲向营门左侧两堆木头,弄得半个军营喊声阵阵,尘土飞扬。
两辆黑se别克轿车缓缓开来,看到营门口一队队肩扛硕大原木、快速跑向城门的官兵,深怕被弄伤车子,远远地就停下来。
轿车后座上的俞济时和陈式正,凝望前方沸沸扬扬的场面,相视一眼,均感疑惑,不知道吴铭搞什么名堂。
工兵连百余官兵很快走了个jing光,得到急报的吴铭已经领着两位下属军官,肃立于营门之外。
两辆轿车直接驶过敬礼的吴铭等人面前,在营内宽阔处掉过头来,再次来到吴铭面前才停下车。
俞济时摇下车窗玻璃,指指后方对吴铭说了声“上车跟我走”,便摇上车窗,命令司机开车。
吴铭只好服从,走到后面的轿车旁,一眼看到后座上满脸笑容的汪道涵,只能摇摇头,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汪专员久违了,这是上哪儿啊?”
“哈哈!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汪道涵故意卖了个关子。
汽车开出东门,停在城外的两辆雪佛兰小卡车快速驶出,一前一后,将两辆轿车夹在中间,车厢上全都是荷枪实弹的jing卫官兵。
车队向东,开到半公里外的三岔路口,转入左边道路,继续向北前进,满腹疑惑的吴铭终于猜到点儿什么,颇为不悦地转向肥头大耳的汪道涵:“怎么事先不打个招呼?”
汪道涵笑得非常开心:“我哪里知道啊?是你们俞长官突然找到我帮忙,我才知道要去煌固镇,你可不能怪我。”
吴铭叹了口气:“当然不怪你,只是应该让我有所心理准备才是,上次我承诺再去的话补上贺礼的,现在又泡汤了,唉!”
汪道涵哈哈大笑:“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人去了比什么都好啊!哈哈,我也是匆忙间备下的礼物,都在车屁股背后,你要是看得上就尽管拿去用吧,咱们自己人客气什么啊”
吴铭摇摇头不再说话,汪道涵又开口了:“看样子,你们俞长官很器重你,他是委员长近臣,你要把握好机会才是!”
“俞长官刚到浙江上任没几天,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面,彼此没什么了解,来往极少而且都是军务,哪里来的器重一说?倒是你过得挺不错,红光满面的,比起上次见面时年轻多了。”
吴铭没和汪道涵客气,毕竟大家一起分过赃,近一年来彼此间在煤炭、桐油、木材、药品等生意上的合作很愉快,汪道涵对他也很大方,有了这层关系,再玩客套的就显得过于虚伪了。
汪道涵显然对吴铭的态度颇为欣慰:“之前不知道你也领兵过来了,知道之后我高兴啊!说句大实话,见到你我心里安稳多了,别以为上饶城集结了两万多军队,还有这么多将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