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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敌人要背靠绝壁负隅顽抗?”边上的政治干事连忙提出这一可能。
谢维俊摇摇头:“村子北面就百来米宽,没有纵深,敌人不会愚蠢到这点儿常识都没有,走,咱们看看去!”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怒冲冲率队返回的郭天明看到谢维俊就骂起来:“嘛个逼的,村东老五他娘竟然骗我们,北面哪里有半个人影啊?”
谢维俊大吃一惊,很快联想起吴铭团的军医给老太太治病的事,当下苦笑道:“这回丢人了,什么也别说,命令各团扩大搜索范围,我们开会吧。”
东山岭上,走在最后的吴铭站在高高的断崖上,久久凝望西北方三公里外火把熊熊的熟悉村寨,心里没有半点儿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感到几许失落和沉重。
东隘口方向的枪炮声再次传来,张东宁提醒吴铭,这已经是友军的最后一次佯攻了,必须抓紧时间翻过山梁,趁乱从东隘口南面的断崖上滑下去,到了山脚下才能喘口气。
吴铭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也许这辈子不会再来的山村,默默转身,大步追赶前方的弟兄。
第126章 名声鹊起(上)
距离东隘口不到五百米的断崖上,三十多根或是粗大、或是细小的绳索已经垂下,率先滑下三十米绝壁的特务连突击排弟兄大胆打开手电筒,绝壁上开始缓缓吊下六名在爆破任务中受伤的工兵,南侧的十几根绳子同时放下拆解后的八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
北面东隘口的战斗已经结束,师长俞济时和参谋长陈式正站在东面两公里的高地上,遥望夜空下朦朦胧胧的东隘口,暗自叹息。
“师座,三个小时内发起四次进攻,虽然不敢肯定是否有效,但是我们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下面就看吴铭自己的了但愿他能杀出条血路逃出生天。”陈式正低声安慰不愿下令撤退的俞济时。
俞济时好一会儿才无力地回答:“下令撤回去吧,两个团的弹药恐怕也打光了。”
陈式正向身后的副官打个手势,转向俞济时好奇地问道:“你猜吴铭会从哪个方向突围?”
“自两小时前接到他最后一份电文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纵观吴铭几年来的军旅生涯,除了番号和军纪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地方按常规来做,包括新兵训练的两个阶段,包括装备和独特的编制,以及对工兵的极端重视”
“吴铭奉行的一切与普通部队截然不同,行军安排和作战思路也独辟蹊径,所以我根本无法猜测他的真实想法。他最后一份电报中明确表示,为确保机密,不敢透露下一步行动计划,说明他非常谨慎,谨慎到不相信前敌指挥部将校的地步,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啊!”
俞济时有感而发,说完仍旧感慨不已。
陈式正深以为然:“这回哪怕他逃回来,整个五团也伤筋动骨,估计剩不下几个了,恐怕我们还得全力支持他重建。”
俞济时转向陈式正,非常郑重地说道:“只要他能逃回来,哪怕只逃回一个人,我也要重建五团!如今的五团不但是我们麾下战斗精神最强的团,而且是整个浙军中的标杆和楷模,我们想要在浙江有所作为,就必须重建五团,除非他们死绝了!”
“是!”
陈式正心中凛然,没想到吴铭团在俞济时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要,之前他还以为俞济时面对所有将校的表态,只是想表明其救援吴铭团的决心,目的是促使吴奇伟和他麾下将校提供最大的支持,但现在看来,俞济时是认真的,迫使陈式正不得不思考:万一吴铭回来,彼此间的关系该如何调整?
折腾了半个晚上的两团官兵集合完毕,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分成四路纵队返回城中,俞济时和陈式正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两人都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突然,隘口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以为红军冲下山追击的俞济时连忙下令全体散开,原地防御,四个纵队近三千官兵乱哄哄东奔西跑近十分钟,才在各自长官的痛骂声中组成防御线。
两匹战马从后方飞快奔来,距离百米就高声大喊,马上的警卫营精锐冲到俞济时面前飞身而下,激动万分地大声通报:“师座,吴团长他们成功突围了,就在西面的山崖下,很快能开过来和我们汇合!”
“什么?你说什么?”
俞济时跃下马背,上前抓住亲卫的手:“你再说一遍!”
“吴团长成功突围了!他们从西面那道绝壁上下来的,怎么办到的属下不知道,但是属下看到他们特务连的联络弟兄了那两个弟兄说,五团大部分官兵已经成功滑下那道绝壁,可是那地方距离东隘口实在太近,快不起来,请求我们等一等他们,以防隘口之敌恼羞成怒舍命追击。”
亲卫几乎不喘气地说出一大段。
俞济时大喜,走到空地上大声命令:“各团原地不动,严密警戒!警卫营带上所有机枪,全体上马,赶赴东隘口,再次发起佯攻!”
绝壁上的吴铭和七名军官、侍卫紧紧趴在冰冷的悬崖边沿,发现敌情的隘口红军正迅速翻越岩石高速赶来,另有两挺机枪架在北面三百多米外的巨大岩石上,不停地向吴铭等人藏身之地扫射。
好在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安全下去,吴铭还不至于生出功亏一篑的绝望感。
眼看十余名身手矫健的红军影子越来越近,吴铭再也顾不上被击中的危险,果断下达全体下滑的命令,喊完自己伸手抓住最近的一根绳索,双脚用力一蹬,整个身子斜飞起来迅速下落。
吴铭稍稍松手再次抓紧,“呼”的一声下滑五米,生个身子如同猿猴般在石壁上荡来荡去,随后很快控制平衡,在下方一片手电筒的照射下,连续蹬踏石壁,几个起伏安全落地。
半分钟不到,其余六名弟兄相继下来,大家扔开绳索,不顾一切向南逃窜,刚跑过一片乱石岗钻进山下密林,密集的弹雨接肘而至,打得七个人身后草木纷飞火星四起。
接应的吕魁元飞奔而至,一把抱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吴铭,几个起落蹿到密林深处,打开手电快速照射吴铭全身,最后发现吴铭不停颤抖的双掌已经血肉模糊,当下立即解下急救包,拿出三角巾迅速包扎,一面干,一面埋怨吴铭不该落下断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如何面对毛良坞的父老乡亲和军中三千弟兄?岂不要他吕魁元也陪着去死?
吴铭只是咧嘴笑,询问先后赶来的各连长,得知所有弟兄都安然无恙,吴铭高兴不已,对负责联络的雷鹏吩咐道:“红军不敢下来,所以不用再派人断后了,你立刻去见师座,就说我马上去向他汇报”
“弟兄们,团级参谋和营长、副营长到树林外集中,一起去见师座,能逃出来就是本事,可见我们平时的苦练是正确的,值得我们骄傲!”
所有弟兄立刻挺起胸膛,少有地向吴铭齐齐敬礼,转过身返回各部下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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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米高、近百米宽的垂直绝壁上燃起了几支火把,百余名红军战士不可思议地打量拉上来的三十多根绳索、用来连接绳索钉死在岩石缝隙中的膨胀钉、各种式样怪异的紧固件和遗落一地的扣环,似乎都被这些怪异的东西吸引了。
最后赶到的四十二团副团长大步走到悬崖边沿,接过战士递上的一根黑色细绳拉扯几下,再接过两个不锈钢扣件捏了捏,竟然打开了其中一个扣件侧沿的弹簧扣。
年逾三十的副团长慢慢把目光投向黑乎乎的绝壁下方,最后停留在千米之外的那片光亮处,说出一段令周边将士难以忘记的话语:
“这股敌人绝对是国民党军队里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东西大都是国外进口的先进装备,他们一千多人一个不落地从这个绝壁上用绳子滑下去,很了不起,放眼全队,包括我们红军,没有哪支部队做得到”
“让他们逃走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股军队实在太强悍,谁能想得到他们会从最艰险、最不可能逃跑的方向逃跑了?技不如人,我输得口服心服啊!”
第126章 名声鹊起(下)
山崖东面二点五公里的大道旁,俞济时和陈式正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整齐列队源源不断而来的五团人马,急忙打马上前相见。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俞济时冲着人流大声询问:“吴铭在哪儿?”
走在队伍前面的吴铭率领五名团营级军官一阵小跑,很快来到俞济时马前,端正敬礼:“报告师座,报告参谋长,五团在师座和参谋长的英明指挥下,在兄弟部队的大力协助下,侥幸成功突围”
“全团应到官兵一千零八十六人,实到一千零八十六人,其中重伤员六名,轻伤员二十七名,所有装备均完好无损,但弹药消耗大半,物资耗尽,报告完毕,请师座训示!”
俞济时激动地翻身下马,上前给了吴铭胸口一拳:“好样的!干得漂亮!不过,今后不能在我面前玩这些官场辞令了,我很不喜欢!”
“是!属下记住了!”
吴铭难得地咧嘴笑,笑得很灿烂。
陈式正上前要和吴铭握手,刚一接触就反应过来,抓起吴铭的手掌看了又看:“怎么受伤了?”
吴铭回答:“下滑时敌人火力太猛,来不及挑选绳索,顺手抓住了一根从茅排岭乡亲家里弄到的麻绳,下滑速度也快了点,把手给磨破了,不过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啧啧!你们全团都像你这样抓住绳子滑下来的?”
陈式正很快问到了实质问题。
吴铭如实回答:“近百人是将绳子绑在腰间吊下来的,这些弟兄中有伤员,更多的是发烧感冒的病号,还有七名平时不怎么参加专项训练的医护兵。除此之外都是自己滑下来的,我们在新兵训练期间,就经常练习这个科目,成军之后,该科目的训练难度还要大,现在终于见到成果了。”
陈式正肃然起敬:“好、很好!师座提升你为我师副参谋长,我全力支持,今后彼此一起共事,还请吴老弟多多相助,有绝招不能私自藏着掖着。”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
吴铭也笑了:“谢参谋长鼓励,吴铭定会全力以赴!”
俞济时高兴地喊道:“好了,虽然有警卫营断后,可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安全些,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除了帽子像样之外,衣服裤子如同叫花子一般,再看看你们五团的弟兄,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不行,不行,回去之后立即跟我去领取服装,不能让我的部队被人看轻了!”
“师座,我们带有服装吗?”吴铭惊讶地问道。
俞济时懒得和吴铭废话,瞪了他一眼就转身上马了。
陈式正看到吴铭确实不知道,于是笑着解释道:
“南城兵站里有不少中央军主力师的备用物资,以咱们师座的关系,领取几千套军装很简单走吧,你和你的军官们也该换上身像样的军装了,总是一副普通一兵的打扮,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们呢,哈哈!”
吴铭身后的众弟兄一阵欢呼,似乎谁也记不得刚死里逃生的事,看样子像是训练回来一样轻松喜悦,让马上的俞济时看得暗自心惊。
深夜十点四十分,南城,前敌总指挥部。
“什么?从东隘口方向突围的?你再说一遍?”
吴奇伟几乎跳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参谋长,周围将校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竟没有一个人猜对吴铭的突围方向,要是让他们知道吴铭他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连一颗子弹都没落下,不知该是何种表情。
参谋长满脸佩服:“确实如此,估计他们此时已经进了北门。”
吴奇伟一把抓起军帽:“陈副官,立刻给陈诚长官和抚州总部致电报喜,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丢他老母,这个吴铭,恶人啊!”
深夜十一点整,南城之南五公里,毛家坪。
前线指挥部里,通信参谋汇报完毕,里面再也没听到一点响声。
良久,只听一声闷哼传出,接着是“咣当”一声巨响,一个被砸扁的搪瓷茶缸丁零当啷滚出门口,最后停在肃立门口的警卫脚尖旁。
警卫只是看了一眼立刻抬头,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脑子里深深刻下了一个名字——吴铭!
次日一早,三面围攻南城的红一军团尽数撤走的消息传遍全城,全城富绅敲锣打鼓慰劳驻军,包括地方保安部队在内的两万国民党官兵如释重负,唯有吴奇伟和俞济时等将校心里尴尬,因为谁也不知道红军撤到什么地方去了。
时至中午,南面的南丰发来电报,红军主力相继撤离,陈诚等将领依据剿总最新指示暂时放弃南丰城,各师之间交替掩护有序后撤,望代理总指挥吴奇伟派兵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