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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顿时抱住膝盖滚地惨叫,其余五人飞也似没命地逃了。
巨大的爆炸声震动庐山上下,无论是最北面的牯岭,还是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的海会寺,顿时喧哗阵阵喊声不绝,所有的电话机都在五分钟之内疯狂鸣响,直属侍从室的特务团最先行动起来,率先把蒋介石官邸严密保护。
留守的特务团副团长立刻巡查营房,很快发现本部一名营长和三十一名弟兄失去踪影,副团长大叫不好,连忙率领一个排精锐冲到院子里的马圈,牵出战马飞身而上,赶赴南面的事发地点尖山脚。
几乎同一时间,刚睡两个半小时的陈诚和郭忏匆忙碰头,弄清是尖山脚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后,陈诚怒吼一声“警卫连集合”,只用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尖山脚下,来到吴铭部的驻地营门外,跳下马大声责问站在营门外的直属特务团副团长。
年逾三十的副团长和陈诚关系很好,他从营门内二十余米处不断惨叫的四个下属身上,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根本就不敢对陈诚说实话,只能无奈地指指前面四个被子弹击碎膝盖哀嚎连连的部下:
“我想是个误会,绝对是个误会哎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对不住了辞修兄,救人要紧。”
陈诚恼火不已,郭忏连忙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告诫:“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进去看看吴铭吧,然后再问怎么回事。”
“请慢”
副团长一把拦住陈诚:“辞修兄,现在不能进去,恐怕还埋有地雷啊”
陈诚这才发现,十几支火把和几十支手电筒都集中在自己周围,营地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似乎里面的人全都死绝一样。
着急之下,陈诚对着营地里面大声吼道:“吴铭,你给老子滚出来——”
第153章 勃然大怒(上)
上午八点,牯岭,美庐别墅。请使用访问本站。
蒋介石背着双手肃立在别墅门前的草地上,遥望着南面茵茵袅袅的薄雾和天上越积越厚的云层,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不出喜怒哀乐,由始至终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在蒋介石身后,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军官训练团长陈诚、演习指挥部主任郭忏并肩肃立,脑袋低垂,四周不远处的侍卫们不时飘来担忧的目光。
“谁先说?”
蒋介石突然问出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却震得三位大将身形微微摇晃。
陈诚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钱大钧逼得没办法,只好低声禀报:“属下御下不严,请委座责罚”
“我不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蒋介石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钱大钧咬咬牙,硬着头皮回答:“特务团一营营长石慕方由于不满吴铭部在演习中的所做作为,于今日凌晨私自带领三十一名官兵下山,结果结果在进入吴铭所部营地外围时,遭遇该部摆设的地雷、机关和陷阱,石慕方与其他三名官兵不幸遇难,另有十一名官兵受伤,其中四人被吴铭部暗哨开枪击碎膝盖,两人跌落陷阱身受重伤,另有三人双耳被震聋。”
“什么?”
蒋介石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转身,满脸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钱大钧沉痛地垂下头:“实情就是如此,三十二名官兵死伤过半,实在太惨了”
蒋介石勃然大怒,猛然摔掉手中的拐杖:“是谁让他们天不亮去摸人家营地的?喹?是谁?娘希匹,找出来我毙了他还有你,陈辞修,那个吴铭是你介绍来的人,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陈诚倔强地抬起头:“出现这样的事情属下非常悲痛,可究其原因,特务团应该负主要责任谁都知道夜晚摸营是什么性质的事件,只有战场上对付敌人才会如此,吴铭团的防卫虽然过当,但是野外扎营设置预防措施是军中常例,请委座明察”
“察什么察?庐山是什么地方,需要按照常例部署地雷、机关和陷阱吗?一下子就弄死弄伤我十几名精锐侍卫,吴铭该当何罪?”蒋介石愤怒地质问陈诚。
郭忏连忙上前半步:“委座,吴铭已经主动前往海会寺指挥部接受质询,不如委座指定人员彻查此事。”
“他还给我玩投案自首?”蒋介石一听气得不行:“备车,马上备车,我要亲自去问他,娘希匹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委员长车队徐徐经过操场边沿,径直开向五老峰山脚西面的演习指挥部,集合在操场上的近两千名教官和学员,默默目送车队走远,没有人敢咳嗽一声,现场气氛无比的压抑。
宽大的会议室里,身穿一身地方军军装、只扎着根武装带的吴铭,笔直肃立,一动不动,看到陈诚等人簇拥着蒋介石大步进来,吴铭下意识地抬起手,敬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脸色阴沉的蒋介石只是扫了吴铭一眼,直接走到第一排中间位置,坐下后示意军事厅长贺国光开始讯问。
贺国光点了点头,瞟了站在蒋介石身后目无表情的陈诚一眼,等十几名与会将领都坐下,这才走到主席台上的讲台后面,轻咳一声,随后要求吴铭将事情经过如实道来。
吴铭显得非常镇定,说了一通浙军的安营扎寨规定,然后陈述本部野外安营扎寨的基本要求,一口咬死真的不知道有人会半夜三更来摸营,说白天进行完一场以弱胜强的高强度对抗演习后,官兵都很疲劳了,昨晚十一点就全部趴下睡觉,由于人手紧张,连明哨都无法派遣,只好在营地门口入内五十米处设置了一道暗哨,哪里知道经过白天的战斗就连暗哨也撑不住了,趴在隐蔽点睡了过去,直到听到爆炸声才赶紧爬起来细细端详,晃眼看到营门方向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影,没有多考虑便直接开枪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照人打,只敢对着地面打,谁知道那么巧竟然会打中四个黑影的腿。
众将校听完吴铭的陈述,面面相觑均惊愕不已,心想这个哨兵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儿吧?连发四枪,枪枪击碎来人的膝盖,这得需要多好的运气才能办到啊?
按捺不住的钱大钧气得霍然站起,遥指吴铭,大声质问:“简直是颠倒黑白,满口雌黄,那么里有这么多碰巧?你敢说你不是蓄意而为?”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失态的钱大钧,不过想想又很理解,遇难的营长石慕方不但是钱大钧麾下爱将,还是直属特务团的第一高手,北伐时就开始追随钱大钧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曾在关乎党队生死存亡考验的龙潭大战中只身冲入敌群,仅凭一把刺刀,连毙孙传芳部精锐官兵三十余人,可谓九死一生。
谁也没料到,这位悍将没有死在军人归宿的战场上,却死在安静祥和宛若世外桃源的庐山,死在蒋委员长的眼前,而且死得这么突然,这么窝囊,实在是太冤枉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吴铭针锋相对地说罢,冷冷地看了两眼血红的钱大钧一眼,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作为主审官的贺国光见状,只好继续问道:“吴铭,还有个问题请你老实回答,之前你是不是知道特务团的某人对你有意见?”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吴铭委屈地说道:“对抗结束集中点名后,属下直接率部返回营地休息,吃了晚饭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至于至于从无交往的特务团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在下半夜袭击我部营地,属下至今仍然蒙在鼓里”
“刚才在此等候诸位长官的时候,宪兵队的两位同仁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属下也是满头雾水按理说,哪怕对我真有什么意见,也该是战败的警卫二团的兄弟不服气,对我们别出心裁的战术有看法,可是,这关直属特务团什么事?这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吗?真让人头疼”
众人听完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吴铭竟然如此镇定,如此的不卑不亢,回答得如此巧妙,钱大钧再生气,也不敢接吴铭这个话头。
第153章 勃然大怒(下)
有些迟疑的贺国光看到蒋介石再次望向自己,只好调整一下心情,继续向吴铭质询:“吴团长,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庐山,而不是战场吗?为何要埋设地雷?为何要设置那些极其危险的机关?”
吴铭立刻挺起胸膛,义正词严地回答:“对属下来说,除了休假在家之外,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战场哪怕是庐山,谁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何况属下带领的部队扎营的地方位于重点防卫区域海会寺和牯岭之外,孤悬于半山之间,要是出了差错,属下何以向长官们交代?”
“最后补充说明一点,我们埋设的也并不是地雷,而是演习时用的无弹片手榴弹,虽然四个绑在一起,但轻易不会炸死人,除非是特别倒霉,碰上了谁也办法。。”
“你——”
钱大钧脸色胀得通红,再次发飙了:“巧言令色,满口谎言区区一个地方的保安团长,竟敢如此嚣张,我看你是活腻了”
众人大为惊愕,陈诚看到吴铭忽然转过身来的暴戾样子,立刻站起来想要劝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吴铭“呲”的一声撕毁身上的灰色军装,露出高高隆起的胸大肌,怒视目瞪口呆的钱大钧:“有本事你把枪拔出来,对准我这里打,打准了手别抖,要是一枪打不死我,你是我养的”
众人大骇,整个会议室瞬间全都乱了,四名肃立一旁的宪兵也被吴铭全身散发出的凌厉杀气给镇住了,傻在那里忘了上来制止。
吴铭也不上前,死死盯着钱大钧的眼睛,大声吼道:
“我知道你钱大钧长官资历深厚,也知道你爱才之名享誉全军,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平白无故指责我、诋毁我的理由现在是三民主义的自由民国,不是封建愚昧堵塞言路的满清,吴铭率领的军队是高举青天白日满地红战旗的国民革命军,而不是为私人谋利的军阀部队”
“你说得不错,我只是个小小的地方保安团长,在你钱大钧上将的眼里,也许连蚂蚁都不如,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吴铭自从军以来,虽然没有为党国立下什么赫赫战功,但我吴铭从来没打过一次败仗无论是对共军游击队还是主力部队,无论是对你引以为豪的警卫团,还是纵横四省八年之久的悍匪,老子都没败过”
“我再告诉你,只要你敢把你的特务团拉出来,光明正大而不是像昨晚那些偷营的孙子那样下作龌龊地打上一仗,我照样能把你的特务团灭了,说到做到最后一点,老子还没活腻,有本事你就来灭了我,估计在这里你不敢,你还要面子,没关系,我等你,什么时候都行,不来你是我孙子”
“够了”
与陈诚私交莫逆的贺国光大声吼道。
“你住嘴”
郭忏和陈诚几乎同时跳起来,陈诚急忙在气得脸色发青的蒋介石耳边低语几句,也不管蒋介石答不答应,就几步冲上去,和郭忏一起把吴铭架出会议室。
十余名将领面面相觑,脸上全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吴铭,发起火来竟然如此暴烈外星继承人。
吴铭那令人心悸的浓重杀气,还有义正词严的呵斥,似乎还在空气中飘散。
蒋介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抚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在一片寂静中缓缓站起,头也不回,谁也不看一眼,抬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门外。
到了门口,蒋介石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颇为伤感地发出命令:“此事到此为止吧谁也不许传出去,违者严惩不贷”
指挥部后院里,陈诚气得全身瑟瑟发抖,郭忏在一旁连声叹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反倒是吴铭率先恢复过来,胡乱整理了一下撕破的军装,歉意地对陈诚说道:“对不起了,小弟一时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兄长您添麻烦了。”
陈诚深吸口气:“给我惹麻烦没关系,给你自己惹麻烦才糟糕,你这臭脾气唉”说到这儿又是一声长叹,显得极为惋惜。
吴铭无奈地摊开手:“兄长,小弟这臭脾气就这样,只认道理,不认尊卑贵贱,不管他是谁,至少在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任何以势压人的行为,小弟都不能容忍,何况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呀你,难道你真以为钱长官不敢收拾你吗?你也太不给他面子了。”郭忏无奈地责备道。
吴铭正色回答:“郭长官,小弟自从来到庐山,除了你和陈诚大哥之外,谁给过我面子?既然别人不给我面子,为何我要给他面子?我不吃他的穿他的,担心什么?再者,只要他敢对付我,我就杀他全家,哪怕我死了,他一样逃不掉别怪我狠,这世道不狠活不长”
“你说什么?”
郭忏呆呆地望着吴铭,好一会儿才转向陈诚:“不行了,不行了陈大哥,尽快把吴老弟送下山吧,否则还得出事。”
“屁话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