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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强撑着,又困又饿。卫卿见她踉跄了一下,眼明手快扶住她,跟大家客套一番,然后送她进去休息。蹲下来揉着她脚心,问:“疼不疼?”她摇头,“不知道,没感觉了。”卫卿觉得心疼,说:“要不,你先上去休息?”周是睁开眼,“这样不大好吧,大家都还在呢。”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涌进来,基本上都是卫卿的朋友,说要提前闹洞房。大家嘻嘻哈哈地说:“卫少,总算等到你结婚了!”一个个捋起袖子,摩拳擦掌,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周是惨白着脸看着他们,终于知道李明成当时的感受了。
所以说,做人要厚道啊!
一开始只不过钓酒瓶等普通游戏,到了后来,要她和卫卿站在桌子上用舌头去取垂下来的一粒花生,还规定一人一半,没咬住就不算数。她苦着脸想,我又没得罪你们,跟卫卿有仇找他啊。她因为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往高处一站,头就开始晕乎了,踮了两次脚没够着,干脆装作一头栽在卫卿怀里。
卫卿连忙搂住她,大手一挥,“好了好了,你们也闹够了,都散了吧。”大家见新娘子气色不好,估计今天是累惨了,于是说:“看在嫂子份上,今天先放你一马。记在账上啊,以后要还的。”卫卿当着众人的面,不客气的关上门。
周是窝在沙发里,无力的说:“阿弥陀佛,总算走了。”卫卿忽然来了一句:“幸好李明成不在。”俩人摇头苦笑。一报还一报啊。
夜深人静,总算回房了。他们新房设在卫宅,虽然只是暂住,布置的温暖舒适,尤其是一张大床。周是倒上去,再也爬不起来。卫卿连声催她去洗澡,她咕哝说:“先睡会儿,五分钟就好——”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卫卿叹气,解开她扣子,抱起她放在浴缸里。她舒服地叹一口气,闭着眼睛继续睡。无论卫卿怎么撩拨,她都没反应,翻个身往一边躲去。他十分无奈,好好的鸳鸯浴就这样眼睁睁没了。抽出浴巾包住她,放在红色的被面上,玉体横陈,交相辉映,美人如花,可惜身下的人呼吸均匀,早已睡过去。
卫卿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疲累过后,反而没有睡意,站在窗边看了会夜景,还是被床上的人吸引住目光。见她一个人睡的倒是无辜,心有不忿,用下巴上新生的胡渣在她身上胡乱磨蹭。周是在他的骚乱中醒来,小睡了一个来小时,缓了口气,精神好不少,揉着眼睛问:“有没有吃的?”她饿狠了,肚子咕咕乱叫。
卫卿挑眉,“有。”去楼下端了些糕点上来。周是伸手去拿,他不给,邪笑说:“可不是这样的吃法——”放在自己嘴里,一点点喂食。周是咬唇,把心一横,吻上他唇,舌头一卷,一口吞下肚,除了饿,没有其他感觉。推着他说:“太慢了,我饿了,自己吃!”趁他不注意,抢过碟子,埋头大吃。
卫卿骂她过河拆桥,见她吃的差不多了,一把推倒她,吻去她嘴角的残渣,以出神入化的吻技吻的她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他坏坏地问:“喜不喜欢?”周是不说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锲而不舍。
她被问的烦了,只得红着脸低声说喜欢。卫卿越发得意,手指放进她嘴里,挑逗说:“还可以更喜欢。”一个晚上,卫卿都不放过她,极尽所能的挑战她的极限。最后,她哭着求饶,不知道说了多少平日从不肯说的话。
更气人的是,卫卿用手机录音,老是用这个威胁她,成为她最引以为耻的一件事。第二天,周是睡到中午才起床。
在卫家过的年,大年初一就和卫卿一起回家拜年。在家里又补请了一次喜酒。亲戚朋友笑嘻嘻的恭喜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周爸爸感叹:“还记得你小时侯,刚会走路,皮的很,爬上爬下,什么都往嘴里塞。转眼间,已经嫁人了,哎——岁月不饶人啊!”
大家忙笑说:“诗诗嫁了个这么好的姑爷,是好事呀!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等着养老吧。”周爸爸点头,“是啊,卫卿这孩子,真是不错。”大家转头夸起卫卿来。卫卿倒很谦让,连声说不敢,不敢。
李明成和张冉瑜也抱着女儿前来,已经会奶声奶气的叫姑姑,姑父了。见了人就笑,也不怕生,伸手要抱。
周是欣喜的接在怀里,逗她说话逗她笑。又放她在地上,看她跌跌撞撞横冲直撞,做出许多可爱的表情,乐的哈哈大笑,对着李明成夫妇直称赞孩子聪明。张冉瑜打趣说:“周是,你那么喜欢小孩,自己也生一个啊,就不用看着别人的孩子流口水了。”
大家起哄,都笑说周爸爸该抱外孙了。尤其是李妈妈,嚷嚷说:“周是啊,你可得加把劲啊,你看明成,女儿都叫你姑姑了!”众人大笑,都喊着让她明年抱孩子回来。
说的她很是尴尬,唯唯诺诺接不上话。卫卿笑吟吟的看着她,转头说:“放心,放心,不会让各位叔叔伯伯失望的。”他这么一说,气氛更是热烈。
周是嫁的可谓风风光光,极其体面。
俩人住了几天就回北京了。周是一回学校,就听到一件让她很吃惊的事。
第65章 远去(上)
所有爱她和她爱过的人,她都将铭记在心。
开学后的一天,她在食堂吃饭碰见小清,忍不住问起宁非的近况。自从新年那天晚上,她已有多日不曾见过他,每当想起,多少有些不安。小清惊讶地看着她,说:“学姐,你不知道吗?宁非他已经退学了。”现在说起神情还有些寥落。
周是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小清叹气:“元旦过后大家就没见到他,后来就听到他已经退学的消息。”周是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地问:“他为什么退学?也没人劝劝他吗?”
小清摇头,“大家给他电话,他也不接,奇怪的是,也不关机,一直都打的通。我后来给他发过短信,隔了好多天才回。他说他自有主张,让大家不用操心。我们也没办法。哎——,美术系难得一见的一代美男就这样走了——”说完长叹一口气,唏嘘不已。
周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你们老师怎么说?就这样让他退学?家长也不管管,怎么任由他胡来!”小清回答:“我们也问过老师,据说是院长同意了的,还听说是他父亲陪着他一块来办的退学手续。他这一走,不知道多少女生为之神伤落泪。学姐,你跟他熟。知道他住哪儿吗?我们很想去看看他——”
周是恍若未闻,随便敷衍几句,魂不守舍离开了。站在路上就给宁非电话,幸好还是以前那个号码,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来。周是忙说:“宁非吗?是我,周是,你现在在哪?”
他好一会儿才说话:“知道,我天天带着手机,就等着你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呢,幸好是等到了。”长长叹息一声,语气中似是欣喜,似是惆怅,似是落寞,似是孤寂……混合在一起,听的人心中不忍。
周是怔在当场,好半天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为什么又说对不起?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欠我什么。”
周是懦懦地提出要求:“你有时间吗?很久没见了,我想见你一面——”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她都结婚了,再纠缠不清,是不对的。可是总觉得有必要谈一谈,关于他退学的事如果是因为她,实在是寝食难安——
宁非说:“我也很想见你,可是一直鼓不起勇气。”他约周是在以前那个情侣小店见面。周是虽踌躇,觉得有点不合适,还是去了。
提前到了,寻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下,窗外又是纷飞的朔雪,悄无声息,随着寒风,不断飞扬,飞扬,飞扬——一直飘到半空,然后徐徐落下,到处一片银白,使满怀心事的人愈加感慨。这个冬季,是那么的甜蜜而惆怅。
宁非到时,带了一大捧的鲜花给她,引得周围的人好奇观望,露出羡慕的神色。周是万万想不到他会这样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抬头无言地看着他。少年的举动,总是出人意表。
他挑眉问:“你不喜欢花?”她只好拿过来,“不,很喜欢,谢谢。”他目光闪了闪,说:“希望看到鲜花,能给你的一天带来好心情。”周是勉强笑了笑,不知该做何回答,只好说:“听说你退学了,为什么?”目光紧紧锁定他,略带责备。这实在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宁非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吗?”周是呵斥:“宁非,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事关你的前途,不要当游戏——”
宁非打断她,“放心,我没有意气行事。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学校?一切还来得及。”周是见他这样淡定从容,不急不迫,放下心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很高兴。”
他转头看着窗外,过了会儿,又说:“之所以来这个学校,本来就是因为你。既然使你痛苦,我也痛苦,还是离开为好。”这番话说的她默然无语,只好轻声提醒:“宁非,我已经结婚了。”
他眸中闪过伤痛之色,随即恢复,“我知道。”神情看起来不咸不淡,可是不再说话。他手撑在台子上,身体斜斜靠在窗边,还是那个清冷忧郁的少年,只是眸中已带上感情的沧桑。时间悄悄流逝,周是见他一直不说话,起身想离开。他吐出一句:“正因为如此,所以只好离开。”云淡风清的背后,不知经历过多少挣扎痛苦,无人知晓,亦无从得知。
可是现在似乎已经过去,应该值得庆幸。
他说:“我准备考中国美术学院,那里更适合我。”他没有考中央美术学院,而是舍近求远,跋涉千里,前往杭州。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周是终于坦然,按住他的手微笑说:“我很欣喜你这样的决定,你本不该屈就在这所默默无闻的艺术学校。”他还刚大一,正如他自己所说,一切还来得及。重新来过,会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答,离开前问:“喜欢我送你的花吗?”周是称赞:“非常漂亮,你真是有眼光。小小年纪,看不出来这么会讨人欢心啊!”她已无芥蒂,完全释怀。事情圆满解决,这让她心情舒畅,连日的愧疚不安一扫而空。
宁非微笑说:“喜欢就好。能使你开心,我很高兴。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这个少年,是那么的专情而隐忍,将一切都掩藏在内心最深处。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样,实属奇迹。他的心像海一样,容忍一切。
周是抱着鲜花回去,找了个瓶子插起来。卫卿见了,“咦”一声,“谁送的花?”她笑嘻嘻地说:“自己买的。”卫卿哪信,双手掐在她脖子上,气冲冲地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周是笑着躲过去,告诉他是宁非送的。卫卿一听,就来气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你没说你跟我已经结婚了吗?”这个男孩子,插在他们中间,跟定时炸弹一样。
周是原原本本告诉他俩人下午见面的经过,说:“人家都要走了,计较什么呀。送花怎么了,我就喜欢花。”卫卿哼道:“走的好,走的妙,走的呱呱叫。”这颗定时炸弹总算拆了线,去了后顾之忧。周是笑倒,踮起脚尖亲了下他,揉着他脸蛋说:“哎呀,你这什么话,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真不敢想象他坐在办公室那威严的样子。
卫卿胡乱拨弄桌上的花,“干嘛摆桌上啊,放阳台上去,实在没地儿搁,扔垃圾桶里也行。”小情敌送的鲜花,怎么看怎么碍眼。周是忙拉开他,“这花开的多好啊,人家又没得罪你,不许扔掉!”卫卿哼哼哼的,半天没好脸色。周是黏着他,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渐渐好转。那瓶鲜花惨遭灭顶的厄运总算过去。
第二天她去学校,刚放下东西,有同学高叫:“周是,有人找!”还伴随口哨声,兴奋异常。她好奇的跑出去,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问:“请问是周是小姐吗?”递给她一大捧的鲜花。
走廊上一大片的同学围观,送花上门,这动作确实够引人注目的。周是愣住了,问:“这是谁送的?”他摇头说不知道,只负责送花。周是抱在怀里,翻了翻,里面也没插卡片啊。想起昨天卫卿因为别人送的鲜花郁郁不乐的样子,不由得一笑。真是幼稚!送个花还要弄出这个大的动静。心里却不是不甜蜜的。
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周是,周是,哪位仰慕者的鲜花?竟然送到学校来了,真是浪漫!”周是笑而不答。有人说:“噫,这么没留名啊?周是,说一说,到底谁送的?你都结婚了,竟然还有人送鲜花,羡慕死我们了!”大家的八卦一上来,她根本脱不了身。
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