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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中,只见男女二人并肩而立,男的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身形魁梧,穿一套灰布裤褂,女的大约二十六、七岁,皮肤白皙,穿一套黑绸衫裤,头上包一块黑色丝帕,腰际悬着一面豹皮镖囊,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兵器。
这两人衣着虽然朴素,但男的气宇昂轩,女的风姿绰约,史文恭一看是这两人,眉头顿时一蹙,那两人发觉史文恭在场,男的倒未怎样,女的却是柳眉一挑,脸上顿现厌恶之色。
原来这二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名叫李元泰,江湖人称“霹雳手”,女的名叫白瑛,绰号“追魂夺命剑”,这夫妻二人行侠江湖,丽影双双,凭着三十六手霹雳掌,与十支长不及五寸的赤金小剑,纵横江湖,罕有敌手。
这夫妻二人,是近十年来崛起江湖,侠名最著的人物,史文恭也是江湖响当当的角色,双方见过,只是彼此气味不投,从无交往。
两人现身之后,李元泰与史文恭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白瑛却视如不见,一眼望住云震,扬声道:
“谁是罗侯宫的魔崽子?”
云震暗暗忖道:我虽记得一篇“罗侯心法”,却算不得罗侯宫的人。
心中在想,犹未讲话,白衣少女已然说道:
“咱们不是罗侯宫的魔崽子。”
白瑛卟哧一笑,朝白衣少女细看一眼,惊道:
“咦!这姑娘是谁?”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
“我就是我。”
白瑛笑道:
“没有姓名么?”
白衣少女星目一闪,摇头道:
“没有。”
白瑛以为她不愿意讲出姓名,隐讳身份,在江湖道上很容易招人不快,但白衣少女长得太美,讲起话来,又是那么甜蜜天真白瑛实在无法生气,转面一望丈夫,笑道:
“大哥,这小姑娘很有意思,你见过这般美的人儿么?”
霹雳手李元泰莞尔一笑,目光一转,暗示娇妻,看看躺在地上的仇一飞。
白瑛目凝神光,朝躺卧地上,奄奄一息的仇一飞望去,不禁耸然一惊,道:
“咦!什么武功伤的?”
霹雳手李元泰摇头道:
“看不出来,也未听人说过。”
白瑛移目望住云震,意颇不信的道:
“是你击伤的?”
星光之下,云震始终未曾看出仇一飞面如金纸,脸色大异寻常,听白瑛问到自己,也就坦然点头道:
“我不过打他一拳,史老前辈已让他服过药,想必没有生命危险了。”
白瑛道:
“嘿!仅只打他一拳,真有你的。”
语音微顿,接道:
“小姑娘没有姓名,你大概也不会有了。”
云震淡淡一笑,道:
“姓名当然是有,不过江湖一小卒,纵然报出姓名,二位也不知道。”
白瑛亮声叫道:
“好一个江湖小卒。”
转面喝道;
“大哥试试看,我倒是有些不信。”
霹雳手李元泰道:
“毫无来由,何必与人动手。”
史文恭暗暗忖道:这两个小儿年纪虽幼,武功却深不可测,他们的长辈定非等闲人物,老夫一世英名,得来不易,别要糊里糊涂的毁在两个小儿手上,不如挑拨李元泰,让他与云震那小子先打一阵。
心念电转,顿时洪声说道:
“李兄,你见过罗侯神功伤人之后的样子么?”
李元泰眉头耸动,道:
“兄弟未曾见过,莫非史兄疑心令徒是伤在罗侯神功之下?”
史文恭满含悲愤的纵声一笑,伸手一指云震,道:
“这小子扬言,他失去了一篇‘罗侯心法’,这消息已震动讧湖,难道李兄还不知道?”
李元泰冷然一惊,双目之内,神光电射,凝注云震道;“小兄弟,真有此事么?”
云震淡然道:
“确有此事。”
史文恭冷笑道:
“既然如此,你定然练过罗侯心法了?”
云震隐然感到,形势对白己不利,但想自己确是练过罗侯心法,总不能谎言抵赖,于是淡然说道:
“在下倒是练过罗侯心法,可惜时日太浅,尚未领悟其中的奥秘。”
史文恭凄厉一笑,道:
“好哇!尚未领悟个中奥秘,已是如此厉害,等到领悟奥秘之后,你想必就是第二代的罗侯神君了。”
轻轻叹息一声,不胜沮丧地道:
“衢州史家小门小户,既然遇上了六诏山的人物,那就只有认栽了。”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仇一飞,大有就此离去之势。
白瑛以鄙夷不屑的目光,冷冷睨视史文恭一眼,转面喝道:
“大哥,魔崽子留不得。”
李元泰微微一笑,道:
“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也未必胜得过这位小兄弟,”移步走了过去。
白衣少女睹状,轻移莲步,挡在云震面前,睁目道:
“你要打架么?”
白瑛见她举步上前.施展出移形换位的上乘轻功,身形美妙自然,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不禁脱口赞道:
“呵!原来小姑娘也了不起。”
白欠少女嫣然一笑,道:
“咱们就是不愿打架。”
霹雳手李元泰先前未曾细看,这时与白衣少女相对而立,眼看她长发披肩,白衣赛雪,容色之美,夺人心魄,忍不住暗暗赞道:好美丽的姑娘,真如月殿仙子一般。
但听白衣少女;道:
“你们是一帮的么?”
李元泰微微—怔,急忙收报心神,道:
“姑娘说谁是一帮的?”
白在少女伸手一指史文恭,道:
“你们和他是一帮的?”
白瑛接口笑道:
“那是衢州史家门的掌门人,咱们高攀不上哩!”
白衣少女轻轻一哼,道:
“他是坏人,无端欺负咱们,你们既不是他一帮的,干嘛也欺负咱们?”
李元泰闻言一楞,明白白衣少女讲话,全然不谙世情,他是成了名的英雄,岂能向一个天真未凿的女孩挑畔,当下只好退下,
眼望娇妻,表示无可奈何。
白瑛敞声一笑,移步上前,道:
“小妹妹,那是你的什么人?”
白衣少女转过面庞,情意绵绵地望了云震一眼,然后指着李元泰朝白瑛道:
“你叫他什么?”
白瑛笑道:
“我叫他大哥啊,你刚才还听到的。”
白衣少女回手一指云震,抿嘴一笑,道:
“我也叫他大哥,和你们一样。”
白瑛微微一怔,心中暗暗想道:原来是一对小夫妻,那小子是好神气,得了这个天仙花样的妻子。
心中在想,口中说道:
“小妹妹让开,咱们找你大哥讲话。”
白衣少女摇首道:
“不,你们想打架。”
白瑛笑道:
“这意思是说,你挡头阵罗!”
白衣少女螓首一点,断然道:
“就是。”
白瑛双眉一挑,道:
“你也是罗侯宫的人?”
白衣少女道:
“咱们都不是,也不知罗侯宫的人是什么样子。”
白瑛怔了一怔,见她不像扯慌,于是说道,
“罗侯宫的人全是坏蛋,咱们行侠仗义,遇上坏人绝不放过,你说应该不应该?”
白衣少女道:
“应该是应该,但咱们不是罗侯宫人,也不是坏蛋。”
白瑛笑道:
“可是罗侯心法呢?那是南魔罗侯神君的不传之秘,你们怎会有那东西?”
白衣少女眼珠一转,道:
“咱们是拣来的,如今已经丢掉了。”
转面一望云震,问道:
“是么?”
云震暗暗忖道:这话虽不全对,与事实也相去不远,当下点头道:
“正是。”
忽听李元泰道:
“妹子,咱们身有要事,还是早点走吧!”
白瑛扭头道:
“等一等。”
李元泰道:
“史老英雄的事,他自有办法处理,咱们何必越殂代庖,多管闲事?”
白瑛笑道:
“谁多管闲事了,我只想试试他们两人的本领。”
李元泰正色道:
“这两位纵然身负绝艺,到底年纪尚幼,咱们无理取闹,须防江湖朋友笑话。”
白衣少女道:
“对!咱们与史老英雄有误会,你们何必趁热闹呢?”
白瑛笑道:
“好啊!什么时候你们没有事,咱们订个日子吧!”
白衣少女瞠目道:
“订日子干什么?”
白瑛哑然失笑,道:
“较量较量啊!”
白衣少女暗暗忖道:这批人如此喜欢打架,真是奇怪得很。当下说道:
“咱们最近没有空闲,日子以后再订吧!”
白瑛抬手一抚面颊,惘然道:
“古怪!古怪!你们不像武林人物。”
霹雳手李元泰笑声道:
“好啦!哪里遇上哪里算, 下次再说吧!”
白衣少女暗暗想道: 下次我避着他们一点,反正他们无法找到我家里去。当下大声说道:
“就这么办, 下次哪里遇上哪里算,咱们好好地打一架。”
李元泰与白瑛齐声大笑,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即待双双离去。
忽然想起,史文恭的弟子重伤垂危,定然不肯善罢,此事尚未了结。
白瑛暗暗忖道:史文恭阴险歹毒,诡计多端,这两人年幼识浅,毫无江湖经验,武功再高,也非吃亏不可。
他夫妻二人素来爱抱不平,对史文恭又早有恶感,加以白衣少女美如天仙,令人无法不生喜爱之心,因之夫妻二人一般心意,都想见着结果再走。
史文恭抱着仇一飞,冷眼站在一旁,本想驱虎吞狼,让李氏夫妇与云震先打一阵,这时见计谋不售, 立即将仇一飞交在那劲装大汉手内,转向白衣少女走去。
白衣少女愠道:
“你当真要打么?”
史文恭狞声一笑,一计未成,突然又生一计道:
“老夫也是一门之长,岂能与你们小辈为难,你们招出师承门户,老夫找你们的师父算帐。”
白衣少女道:
“咱们没有师承门户,也没有师父。”
史文恭冷笑道:
“这话三岁孩童也难相信。”
突然厉声道:
“你是金陵王的女儿高洁么?”
白衣少女怔了一怔,愤然道:
“你这人真是奇怪,没头没脑,干吗硬派我是高洁,我连金陵王也未见过。”
霹雳手李元泰笑道:
“史熊,这一点兄弟就无法相信了。”
白瑛接口道:
“久闻金陵王高华有个女儿,貌似天仙,心如蛇蝎,这小姑娘虽已美极,但性情举止,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纵然她自认是高洁,我也无法相信。”
史文恭冷笑道:
“两位看那小子如何?劣徒受他一拳,除心脉碎裂外,而且面如金纸,名门正派的武学中,有此武功么?”
云震怒声道:
“旁门武功又怎样,咱们不作恶害人,也就够了。”
史文恭暗暗盘算,云震与白衣少女,似乎与罗侯宫和金陵正都有关系,这两方面都是不易招惹的人物,若能将李氏夫妇拖下水,对自己大为有利。
心念电转,顿时嘿然冷笑,道:
“你们无名无姓,无来历,无师承,哈哈!”双掌一拍,喝道:
“你二人一起上,老夫领教了。”
白衣少女急忙将云震拉后一步,道:
“你站在一边,我一个人来。”踏出两步,蓄势待敌。
史文恭双眉紧蹙,道:
“老夫叫你们两人一起上。”
白衣少女道;
“我偏要一个人来,你打败了我,我大哥自会出阵。”
史文恭冷然道:
“你是女流之辈,年纪又轻……”
但听白瑛喝道:
“让我来!”
霹雳手李元泰道:
“妹子,咱们受张大哥重托……”
白瑛未待丈夫将话讲完,娇嗔道:
“我知道啦!”飘身闪出。
史文恭日间在酒店中,已看出白衣少女的武功是金陵高家嫡传,他安心拖李氏夫妇淌这混水,一见白瑛出头,顿时默然退了。
白瑛哪知史文恭的诡计,眼望白衣少女,吟吟笑道:
“来吧,十招之内,我能看出你的师承门派来。”
白衣少女顾左右而言他,道:
“你们受张大哥重托,是哪一位张大哥啊?”
白瑛笑道:
“哈!咱们那张大哥名气可就大啦,北斗剑张铸魂,你听人说过么?”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啊!原来是张大哥,他托你们干什么?”
白瑛奇道:
“咦!你认识咱们张大哥?”
白衣少女摇首头:
“不认识。”
白瑛哈哈大笑道;
“小丫头,原来你在胡扯,张大哥托咱们护送一个人,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年郎,咱们边打边谈。”
白衣少女退后一步,道:
“我要节省气力抵抗坏人,不愿与你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