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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退后一步,道:
“我要节省气力抵抗坏人,不愿与你打架。”
白瑛卟哧一笑,道:
“由不得你。”欺身上步,一掌攻去。
白衣少女秀眉一蹙,娇躯微侧,左手五指拂向白瑛的手腕,右手天女散花一般,徐徐反击过去,轻灵曼妙,姿态优美之极。
白瑛喝道:
“这是金陵世家的‘散花手’啊!”右掌一圈一兜,蓦地拍击过去,左足一翘,直向对方太阳穴踢去。
白衣少女微微一惊,身形电闪,避过对方的攻势,右手一挥、倏地一掌击去。
白瑛笑道:
“这是金陵世家的‘粉金碎玉掌’,小丫头果是高家的人。”
白衣少女玉靥一红,怒声道:
“你骗人。”
左手骈指如刀,迎击白瑛的攻势,右手骈食中二指,遥遥指定白瑛眉心之处。
白瑛惊道;
“咦!”只觉得对方指尖颤动,隐隐罩住了自己全身要害,杀机弥漫,气势凌人,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破解之法。
白衣少女蓄势不发,含笑道:
“怎么样?如今才知道我会武功很多,并非从金陵世家学来的吧?”
但听李元泰道:
“她左手使的‘韩公刀法’,右于使剑招,颇似金陵世家的……”
白瑛恍然大悟,喝道:
“小丫头快讲,究竟是金陵王的什么人?”欺身直进,以掌齐挥,陡然攻袭过去。
白衣少女惊急交加,脱口叫道:
“难道我的武功真是金陵王的么?”
话声中,对方双掌已然袭到,妇人家心窄好胜,白瑛若非丈夫指点,几乎败在白衣少女手下,打斗之际,不觉有点脑羞成怒,
这一招双掌并发,已是使出了看家绝艺。
白衣少女一向以为自己的武功是与生俱来,这时被人一口咬定金陵王的家数,不禁想到别人常将自己与金陵王的女儿相提并论,以及多少年来的种种困惑,一时间芳心大乱,不知如何抵挡对方的攻势。
说时迟,当时快,白瑛双掌电击,眼看就要击在白衣少女身上,白衣少女大吃一惊,惊呼一声,疾地朝后跃退。
白瑛抢占了先机,岂肯罢手,如影附形,紧迫而上,左掌招式不变。右手一抡,一指点袭过去,口中大喝道:
“小丫头哪里逃?”
她原无伤害白衣少女之意,这一指袭去,打算点住白衣少女的穴道,然后慢慢问话,白衣少女身处下风,已无还攻之力,心慌意乱下,只有继续朝后退避。
云震见状,心头大急,但觉热血沸腾,压制不住,蓦地大吼一声,冲上前去,猛地一拳击去。
这一拳名叫“五丁开山”,是“开山拳”中的进手招式,史文恭与李元泰夫妇都是一流高手,见他使出这等俗而又俗的拳技,而且脚步拖沓,劲力四泄,完全是未入流的庸手架式,三人同是一怔,惑然不明所以、
白衣少女芳心大急。忘了自身安危.不退反进,双掌齐挥,疾向白瑛反击,同时大声叫道:
“快退下,我抵挡得住。”
这都是同时间的事, 云震虽然听到了白衣少女的话,但收发不能由心,拳头既经击出,已是有进无退,仍旧朝白瑛猛击过去。
白瑛心头虽有所疑,但恐云震是使弄狡猾,当下真气上提,含胸拔背,闪开云震的拳势,同时间双臂一分,左取云霞,右手蓄势不发,以待白衣少女攻来。
讵料,她招式犹未展开,陡地感到一股锐利如箭,沉凝如山的劲力,陡然袭上了心口,霎时心痛如裂,脱口一声惨呼。
同时间,云震一拳击在白瑛左肩上,打得白瑛踉跄一步,身子猛摔出去。
霹雳手李元泰惊魂欲出,电闪而上,飞快地接着了白瑛的身子,低头一望,妻子容色惨淡.满面痛苦的表情,而那苍白的脸上,逐渐泛起一层姜黄的色彩。
忽听史文恭凄厉狂笑道:
“哈哈!罗侯神功厉害,厉害啊!”
白衣少女吃了一惊,云震心头发毛,两人相视一眼,本能地伸手相握,紧紧靠在一起。
倏地,那白马急声嘶鸣,四蹄翻飞,疾奔过来,白衣少女灵机一动,手拉云震飞身跃起,口中大叫道:
“小雪儿快逃啊!快逃啊!”
但听暴雷似一声怒喝,霹雳手李元泰双手托着白瑛,身形凌空窜起,举足若飞,猛向云震踢去。
白衣少女纤腰一拧,已与云霞双双落坐鞍上,那白马毫不停顿,直向南面奔驰,霹雳手李元泰果然了得,右足落空,左足紧接踢到,白衣少女反身向后,五指拂向李元泰足踝,李元泰左足未歇,右足又到,那白马去势如箭,李元泰身在半空,双手托着一人,就凭一窜之势,紧随奔马,连环飞踢,闪电般连攻了一个四腿,追出一丈多远。
这一抡攻势如奔雷激电,迫得白衣少女手忙脚乱,幸亏跨下坐骑是一匹罕世良驹,李元泰真气一浊,身子坠地;白马已疾箭般射出了六七丈远,李元泰悬念娇妻的伤势,不敢继续追赶,略一迟疑,白马已带着二人绝尘而去。
白衣少女虽已摆脱敌人,依旧不敢耽搁,口中不住地催马快行,那白马越奔越快,跑到后来,真如风驰电掣,云震伏在马上,但觉耳畔生风,四外的景色,飞快地朝身后闪去,如此奔到已未午初,已是驰出两百余里。
中午时候,两人在一座乡村酒店中歇息了一阵,用过茶饭,继续赶路,行到申牌时分,已进入括苍山区。
进入山区,白衣少女始才定下心来,想起昨夜的遭遇,心头犹有余悸,道:
“唉!世上的人真坏啊,咱们回家之后,再也别出来啊!”
云震笑道:
“我觉得那姓李的很正派,算不得坏人。”
白衣少女道:
“嗨!那人真厉害,幸而咱们逃得快。”语音微顿,接道:
“你是怎么弄的?一拳过去,将仇一飞和那女子打得半死?”
云震惶然道:
“我也不知道,倒像他们假装似的。”
白衣少女道:
“那怎么会?”顿了一顿,接道:
“你常练‘罗侯心法’么?我觉得那心法确实很深奥哩!”
云震道:
“深奥得很,我正在钻研.有时练上—阵,脑子就会发胀,昏昏欲睡的。”
白衣少女道:
“那你可得小心啦!走火入魔不是好玩的。”
云震点了点头,道:
“他们都说你的武功是金陵王的家数,是真的么?”
白衣少女急道:
“不是啊!我曾经对你讲过,我的武功是天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云震道:
“我当然相信你的话,只是想不通,武功怎能天生呢,你说有时候一觉醒来,人就到了金陵王家中,这也令人百思莫解。”
白衣少女道:
“唉!你真老实,这道理倒真简单不过。”
云震讶然道:
“道理何在?”
白衣少女道:
“我仔细想这问题,后来终于被我想通了,原来当我睡觉的时候,金陵王常常点住我的穴道,或者用迷药将我迷倒,然后把我掳到他们家去。”
云震想了一想,道:
“嗯,这判断很有道理。”
“金陵王有多大年纪,相貌长的很凶么?”
白衣少女摇首道:
“我没有见过。”
云震奇道:
“你在他们家多久?”
白衣少女道:
“好多次啊, 有时候停留很久。”
云震如坠五里雾中,道:
“停留很久,何以没有见过金陵王呢?”
白衣少女道:
“我只认识一位夫人,那夫人大慨有二十多岁,长得好美好美,”
云震插口笑道:
“难道有你这么美?”
白衣少女抿嘴一笑,道:
“真是很美啊!”
云震道:
“除了那位夫人,你还见过一些什么人?”
白衣少女道:
“还见过一些丫环呀!老嬷嬷呀!仆人呀!不过,这些人非常的怕那夫人,那位人人永远躲在房里,我从未见过谁走进房去,和她当面讲话。”
云震惑然道:
“那么你呢?你和那位夫人当面讲过话么?”
白衣少女点头道:
“当然讲过,每次当我在他们家时,她总是将我留在房内,让我在外走动,有时我趁她不留意,溜到外面玩耍,他们家的人都会躲开,谁也不敢靠近我身边。”
云震诧异道:
“为什么?”
白衣少女道:
“夫人的命令啊!不知什么缘故,他们好怕那夫人啊,怕的不得了。”
云震讶声道:
“那是金陵王的夫人么?”
白权少女摇首道:
“不知道是不是。”
云震道:
“那些丫鬟仆妇如何称呼她呢?”
白衣少女道:
“他们全都称她作‘主人’。”
云震越听越觉迷糊。道:
“主人?你想想看.曾经有人称呼别的么?”
白衣少女想了片刻,摇头道:
“没有,所有的人都称她作主人。”
云震沉沉叹息一声,道:
“唉!奇怪的家庭,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
“是嘛,我也觉得奇怪,咱们别去想他了。”缰丝一抖,催马疾驰。
这括苍山又叫苍岭。由丽水县往东,绵延青田、缙云、仙居、临海、黄岩、温岭诸具,主峰在仙居县东南。
午夜时分,两人已来至壶公峰下,由此去往白衣少女的家园,重岩叠嶂,绝壁连绵,白衣少女替白马将缰绳挽好,命马儿自行回家,那白马长嘶一声, 自往乱石崩崖中觅路而去,白衣少女牵着云震的手,另由捷径走去。
二人经过这两日相处,情感飞快地上升,到了此际,已是相亲相爱,融洽无比,只是二人天性纯洁,虽两心如一,却无丝毫绮念。
清晨,两人翻过一座山头,白衣少女倏地跃上一块大石,拍手欢呼道:
“哈!到家啦!到家啦!”
只见四山屏列,环拥一块盆地,四面崖壁上飞瀑高悬,匹练下泻,注入一片清潭,水声淙淙,宛如鸣琴,崖壁上遍生苔藓,苍松翠柏,点缀其间,盆地中则长满了奇花异卉,万紫千红,芬芳袭人。
此时朝日初出,紫金般的阳光映照下去,潭水上金光闪耀,飞瀑上霞光乱窜,越发显得佳木笼葱,奇花繁烂,美如蓬莱仙境。
白衣少女笑靥如花,摇一摇云震的手,娇笑道:
“你瞧这地方好么?”
云震连连点头,道:
“美得很,瑶池仙境,谅也不过如此。”
白衣少女星目一睁,道:
“以前只有我一个人,这地方没有名字,如今咱们两个人,应该取个名字啦!”
云震微微一笑,道:
“不但这地点该取名字,你本人也该取个名字了。”
白衣少女吃吃一笑,道:
“你说这地方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云震这时只想早点下到谷底,看看白衣少女的居处,随口说道:
“传说西王母所居宫阙,左带瑶池,右环翠水,这地方也差不多,就叫‘小瑶池’吧!”
白衣少女想了一想,道:
“好吧,就叫‘小瑶池’,可惜王母的‘母’字不好听,否则我就取个名字,叫做‘小王母’。”
云震哑然失笑,道:
“王母岂有大小,另外取个名字吧!”
白衣少女道:
“那么叫什么好呢?”
云震思索半晌,但觉一切美好的字眼,都不足以表现她美好之处,只得摇头说道:
“这要慢慢地想,那名字要包含真、善、美三种性质,才能作为你的名字。”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道:
“那么就叫‘真善美’,行么?”
云震笑道:
“不妥当,不妥当,名字除了意义,还要字面美,音韵好,好看好听。”
白衣少女道:
“那就难了,我是不会想的,你替我想吧!”
云震点头道:
“慢慢考虑,咱们先瞧瞧你的家。”
白衣少女莞尔一笑,道:
“好,咱们下去,你不必害怕。”拉着云震的手,飘身跃下。
这山峰壁立千仞,白衣少女手拉云震,足点突崖,不时藉绝壁上苍松翠柏的枝干垫足,一口真气未散,人已飞坠谷底。
云震定了定神,仰视苍穹,如坐井底,反顾原来立身之处,上接霄汉,高不可及,不禁惑然道:
“四壁无路,下来容易,上去怎么办呢?”
白衣少女星目一睁,道:
“上去干吗?”
云震道:
“出去啊!咱们总不能老死在这里。”
白衣少女急道:
“当然在这里终老,这是咱们的家啊!”
云震暗暗忖道: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间,理该竭尽所能,为苍生造福,岂可老死荒山,与草木同朽。
心中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