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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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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侯公子目光一转,朝丁公望一施眼色,命他留在当地,看守云震,自己带着姬妾属下,大步向洞中走去。
  云震口齿启动,有意说一声,那黄绢不在洞内,心念一转,终于忍住,垂目望地,枯坐不语。
  罗侯公子率领手下,在洞中仔细搜索一遍,既未搜出那篇心法,也未找到任何特殊之物,只得率领众人,退出洞外。
  云震睹状,手撑地面,缓缓站立起来,神色之间,淡漠异常,大有任凭宰割,绝无怨言之意。
  罗侯公子冷冷一笑道:
  “你光棍一点,随本公子回返宫中,听侯裁夺。”
  云震缓缓说道:
  “在下尚有未了之事,若有逃脱之望,那就不客气了。”
  罗侯公子傲然道:
  “哼!你尽可试上一试。”
  转身大步行去。
  众人尾随在后,云震心灰意懒,默然垂首,随着众人行去。
  那丁公望负有看守之责,走到云震身旁,冷冷说道:
  “小子,放乖一点,恼得我家公子性起,喂你一粒药丸,你就悔之晚矣。”
  云震置若罔闻,但觉脑海之内,时而空空洞洞,时而混乱一团,举步之间,胸口隐隐作痛,难受之极。
  来至那片崖壁下,罗侯公子将手一挥,姬妾属下纷纷纵身跃起,手足并用,朝上攀登,遇上那险峻难上之处,利用事先安置好的绳索,攀缘而上。
  这山峰壁立干尺,险峻已极,又在大雪之后,若非事先安置了绳索,纵有绝世轻功,也无法登上峰顶,云震内腑重伤,手足无力,丁公望以绳索缚在云震腰上,将他垂吊上去。
  峰顶,山如玉簇,林似银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苍穹如盖,彷佛伸手可及,柳絮般的雪片,满空飞舞,令人有眼花缭乱之感。
  云震站稳了脚步,回首下望,云气氤氲,已遮断谷底的景色,大雪纷飞中,山谷好似一个绝大的玉盆。不过,云震的目光彷佛能够洞穿云层,透视谷底的景物,那清澈寒塘,白石小径,整齐的台阶,宽敞的洞府,纷纷浮现于眼底;他恍惚突然看到,一位长发披垂,白衣胜雪,温柔美丽,天使一般的少女,怀着无限的柔情蜜意,哀伤地站立在洞府之前,翘首上望,目送着自己离去。
  忽听丁公望喝道:
  “云震,走啦!”
  云震心神一震,转眼望去,罗侯公子已当先行去,众姬妾紧随左右,其余属下尾随在后,当下暗暗一叹,咬紧牙根,随同众人奔去。
  下了山峰,约莫奔行了个把时辰,经过一片山坳,罗侯公子等的马匹留在该处。那燕黛葬身谷底.空下一匹马,刚好让云震骑上,此时天已入夜,雪光映照下,十余骑高头骏马,冒着风雪,投西而去。
  一路上,只有罗侯公子与众姬妾偶尔谈笑几句,其余的人都不讲话,黎明时分,出了括苍山区,打尖进食之后,顺着山麓,迤逦西行,继续赶路。
  到此时为止,云震脑中依旧是一团混乱,无法思索事情的经过,雯儿,那天使般可爱的姑娘,与云震同处幽谷,渡过那长长一段神仙般的日子以后,突然之间,面目全非,将云震视同陌生之人,更在云震与人性命相搏,内腑重伤之际,加上那几乎致命的一掌。
  此事过于奇突了,奇突得不近情理,令人无法想象其中的原因。这突来的打击,令云震不胜震惊,不胜骇异,以至不敢去思索内中的原因,唯恐明白其中的道理以后,将会心碎肠断,承受不起。
  冬日苦短,不觉已是薄暮时分,大雪纷飞中,马队驰入一座小镇,镇中仅有一家客栈。
  村野小店,简陋之极,忽然来了十多位豪客,一时之间,杀鸡烫酒,忙乱异常。
  这客栈总共有四间客房,两间较大的被罗侯公子与众姬妾住子,其余八名属下,六人住了两间小房,另在店堂中,搭了一张床铺,供丁公望和另一人度夜,云震分得一床棉被,将两条长板凳并拢,准备渡过漫漫寒夜。
  酒饭之后,罗侯公子与众姬妾迳自回房,丁公望等也各自安歇,想是罗侯师徒驭下极为严厉,丁公望等八名属下,武功个个不弱,但却循规蹈矩,毫无一般江湖豪客那种火火的样子,这一日一夜,云震从未听他们大声说笑过。
  那罗侯公子目空四海,根本未将云震放在眼内,仿佛云震的存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丁公望等跟着主子的态度行事,因之也冷冷漠漠,并不表示特别的敌意,似乎只要云震识相,乖乖地跟着走路,彼等电懒得多找麻烦了。
  须臾,所有的人都就寝了,客栈中一片沉寂,除了大门外呼啸而过的寒风外,只有后房中,偶尔传来几声娇柔的笑声。
  云震裹着棉被,静静地坐着。一灯如豆,照着和衣而卧的丁公望和另一人,那两人鼻息匀缓,大概已经进入梦乡了。
  云震心中暗暗忖道:难道我真的俯首贴耳,就这样跟到罗侯宫去,听侯宰割么?
  想到逃,首先想到马匹,经过这一日一夜冒雪赶路,马匹已疲乏不堪,再说纵有—千里良驹,在这旷野雪地,也逃不脱罗侯公子的追跟,而他内腑本已重伤,再经过这一日一夜的劳累,伤势已更加沉重,非但无力动武,连这严寒的天气也抵挡不住了。
  云震暗暗想道:若要逃走,首先须得养好内伤,而且要在人烟稠密之处,才有隐藏之地,尤其要一举成功,若是逃而不脱,被追捕回来,那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他虽心灰意懒,却不愿任人宰割,这时决心逃走,不觉精神一振,当心收慑心神,瞑目静坐,缓缓调理体内的真气,渐渐地,入了混然忘我之境。
  约莫持续了一两个时辰,云震嘘出一口长气,山定中苏醒过来,一提真气,觉得胸口的疼痛减少了许多,真气运行到心脉中时,也畅通了不少。
  他暗暗估计,照这样下去,有四五十日的时间,内伤或可痊愈。
  盘算中。不觉喟然一叹,睁开双目,朝对面睡的两人望去。那两人睡卧的姿式,与初睡时完全一样,看那姿态,全然是心安理得,高枕无忧的样子,只有丁公望压在枕头下的点穴铁笔,
  乌光闪闪,与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突然间,云震,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思想,暗道:这批人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在罗侯宫,却不过仆役之流,我云震是堂堂男子,
  可不能沦落到这等地步。
  想到此处,陡然发觉,店堂中端坐一人,昏暗的灯光下,那人凝坐不动,容色森严,赫然是罗侯公子。
  云震微微一惊,心中暗道:此人姬妾环绕,明明是个喜好美色,风流成性之人,如此寒夜,放着艳福不享,独坐堂中作什?
  罗侯公子见云震醒来,冷冷凝视一眼,目光一转,缓缓说道:
  “你得到‘罗侯心法’之后,是谁指点你练习?”
  云震淡然道:
  “无人指点,在下独自摸索,也不过略窥门径而已。”
  罗侯公子冷冷一笑,道:
  “独自摸索,也能窥得门径,你倒算得生有慧根了。”
  言下之意,甚表怀疑。
  云震本待解释几句,转念一想,此事殊无分辩之必要,如是任他怀疑,默默不语。
  罗侯公子也不追问,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
  “究竟为了什么,高洁与你反脸成仇?”
  云震双眉一蹙,道:
  “阁下口中的高洁,就是昨日那位姑娘么?”
  罗侯公子道:
  “世上或有同名同姓之人,但普天之下,会“修罗指”的人,除金陵王父女之外,绝无他人。”
  云震暗忖道:听他言之凿凿,宛如确有其事,但雯儿是雯儿,高洁是高洁,怎能同是一人呢?
  心中在想,口中说道:
  “修罗指?那是一门武功吧?”
  罗侯公子道:
  “那是金陵王的看家本领,方今天下,只有‘修罗指’能与我‘罗侯神功’相抗,昨日在那荷塘上,高洁施展过,你未曾见到?”
  云震惑然一笑,道:
  “扑朔迷离,在下也弄昏头了。”
  罗侯公子道:
  “这也好办,你称她作雯儿,我叫她作高洁,反正是那个丫头,你们遁迹深山,相处经年,突然翻脸成仇,其中总有道理?”
  云震漠然一笑,道:
  “这道理天知地知,在下确是不知道的。”
  罗侯公子脸色一寒,冷冷笑道:
  “男女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你不愿讲,本公子也不怪你,如今有一个问题,你须据实回答,否则的话,你就自取其辱了。”
  云震眉头耸动,道:
  “什么问题?”
  罗侯公子语声冷峻,缓缓说道:
  “你可曾见过高洁的笑靥?”
  云震道:
  “笑靥是什么?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罗侯公子突然放声一笑,道:
  “笑靥就是笑脸,美人的笑脸称作笑靥,你见过高洁的笑脸么?”
  云震微微一怔,脑海之内,浮现出雯儿那娇如春花,丽若朝霞的微笑。
  想起雯儿那温馨的微笑,绵绵的柔情,涌上心头,但觉又是酸辛,又是甜蜜,分辨不出个中的滋味,一时之间,目中泪光流转,脸上却泛露出一片笑容。
  但听罗侯公子冷冷说道:
  “我问你可曾见过高洁的笑脸,你听到没有?”
  云震忽然觉得,自己与雯儿的一段爱情,是他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东西,这一段私情,不必让旁人知道,尤其不应让罗侯公子这种人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就亵渎那情感的神圣,沾污那情感的纯洁了。
  心念电转,警惕之心大起,道:
  “阁下深宵不寝,忽然提出这古怪的问题,其中必有深意,但不知用心何在?”
  罗侯公子冷笑道:
  “你是阶下囚,本公子爱问就问,你若不答,我自有治你之法,至于用心所在,你就慢慢体会吧!”
  云震勃然大怒,转念一想,匹夫之勇,无济于事,当下强抑怒火,冷冷说道:
  “阁下虽然骄狂,说的倒也不假。”
  语音微微一顿,淡然道:
  “在下仅只挨过高洁一掌,却未见过她的笑脸。”
  罗侯公子笑道:
  “嘿!看你外貌忠厚,其实也很狡猾,本公子再问你一句,你见过雯儿的笑脸么?”
  微微一顿,接道:
  “你问是的雯儿,并非高洁。”
  云震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厌恶之感,觉得“雯儿”二字不应该由罗侯公子口中道出,不禁冷冰冰说道:
  “无可奉告。”
  罗侯公子脸色—变,狞声道:
  “看你不出,艳福倒是不浅。”
  言语间,流露出一片妒嫉之意。
  云震怔了一怔,猛然感到,这罗侯公子对自己敌意甚深,似平眼前这种礼遇,随时有结束之势。
  忽见罗侯公子双掌一拍,峻声喝道:
  “统统起来。”
  丁公望早已醒来,闻得召唤,首先赶了过来。
  罗侯公子将手一挥,道:
  “吩咐店家备马,用过早膳,立即赶路。”
  丁公望应喏一声,转身奔去,罗侯公子冷冷望了云震—眼,回至房中,由众姬妾侍候梳洗。
  云震独坐堂中,思潮起伏,尽想着罗侯公子的每一句话,不知怎地,心头惴惴不安,恍惚大祸即将临头。
  忽听后面房中。那仙露的声音道:
  “公子爷只管追问那高洁笑不笑,到底安着什么心眼?”
  云震正在想这问题,急忙竖起耳朵,留心听去。
  但闻那罗侯公子轻声一笑,却未答言。
  另听另一人娇声娇气地道:
  “可惜燕黛姊死了,若是黛姊问话,公子爷就回答啦!”
  弦外之音,倒似在讥讽仙露。
  那罗侯公子敞声一笑,依旧未曾答话。
  云震也感到心急起来,暗想:他这般讳莫如深,莫非心怀叵测,有何诡谋不成。
  忽听罗侯公子道:
  “依你们看,高沽那丫头美么?”
  房中一阵沉默,有人轻轻哼了一声。
  这时,丁公望等也坐在堂中,人人莫名其妙地心急,都侧耳倾听,静待房中的反应。
  只听罗侯公子道:
  “你凭心讲,高洁那丫头美么?”
  想是那仙露刚才受了委曲,罗侯公子这话是对她讲的,那仙露回嗔作喜,娇滴滴的笑了一声,道:
  “依我看来,也说不上特别的美。”
  另外一人接口道:
  “面孔倒还不错,可惜身子平板了一些。”
  另外一人接口道:
  “眉毛也生得过于高了一点。”
  又听那仙露道:
  “这些都不要紧,主要是煞气太重,太过缺乏风情了。”
  罗侯公子突然敞声大笑,放纵的笑声,整个客店都能听到。
  这时,云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他的意识中,雯儿是一个人,高洁是另外一个人,这两人不能混为一谈,但另一方面,这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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