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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星帮已经全体动员,数百名黄衣大汉手持火炬,将独孤羽团团围困于阵内,原本空旷的练武场在无数火炬照映下,显得人影幢幢,气氛紧张。
独孤羽缓缓收妥玉萧,背手视天,冷漠不带感情道:“刁熊,为何袭击独孤某人?”
沈月娥踏前一步,戟指厉声道:“独孤羽,今天就要你做个明白鬼,天星帮和列位大哥之所以要联手除掉你,一来是为我弟弟沈通报仇,二来,是你行事手段太毒、太绝,已经犯了众怒!”
“沈通?”独孤羽森冷道:“不认识。”
沈月娥咆哮道:“你在朝阳镇荒郊之外重创神刀门,并且残杀数名同道,干下人神共愤的事,莫非你这么快就忘记?”
“原来如此。”独孤羽面无表情道:“约摸那个使流星锤的无名小子就是沈通吧!忙着送他上路,倒是忘了问他的字号。”
沈月娥失声叫道:“你们听听,这也算是人讲的话吗?独孤羽你真是个噬血成性的邪魔!”
独孤羽古井不波道:“邪魔?独孤某人被称呼过不少名号,这邪魔二字倒是第一回听见,嗯,也算得上新鲜!”
“咯咯咯……”
一阵颇有韵味的低沉娇笑自厅内响起。
柔情夫人脚不沾尘飘身而出,娇笑:“你就是病书生?我喜欢你这种冷漠中带着狂傲的味儿。”
独孤羽乍见柔情夫人的身法,眼中精光倏闪即敛,他尔雅地轻挥衣袖,缓声道:“以你这身打扮,莫非就是欢乐宫主尹媚?”
柔情夫人放浪笑道:“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连名带姓的叫我?独孤羽,你的确是狂的可爱,哈哈……”
“可见……”独孤羽嘲讽侃道:“你的确老了,人若是到了你这个年龄,记忆力难免会退化。”
柔情夫人脸色骤寒,语声格外柔腻甜甜道:“你的胆子的确很大,难怪,我那宝贝徒儿会被你像切瓜似的分成好几块。”
独孤羽冷冷晒道:“欢乐神宫不来惹我独孤某人,我也懒得理会你们这些淫娃,既然血蜘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是她找死!”
柔情夫人冷寒的神色蓦地舒缓,变成春阳般的灿烂笑容,柔柔缓缓道:“说的也是,小姚菁独自挑上你,恁般侍候的周全呢?不如让我的欢乐天使陪你玩玩团体游戏来得恰当。”
她不但声音柔腻的令人闻之魂欲飘飘,尤其她所说话中故意加入强烈的暗示与挑逗语气,使人心族动荡,神智欲昏。有些手持火炬的黄衣大汉似是经不起如此诱惑,咔地抛掉火炬,瘫软于地。
独孤羽心神一凛,沉喝道:“好高明的迷音摄魂术!”他那双无神的眼眸,登时亮起奕奕神采,毫不稍瞬地盯着柔情夫人。
柔情夫人纤手轻挥,飘身退后,豁然浪笑道:“不愧是魔林秘学的传人,竟能识得这门失传已久的媚功之名,小天使们,温柔情网侍候!”
六名欢乐天使娇应一声,轻轻跌落场中,只听见“刷刷!”数响,六道黑白相间的长绫,在半空交错成一片诡异绚丽的绫网,缠向独孤羽。
独孤羽扬掌上击,掌劲彭地撞上绫网,却只使得这片黑白相间的绫网微微一弹,立刻加速罩落。
独孤羽心头微惊,立即点地朝其中一名欢乐天使电射而去。
蓦地————
绫网分散,宛如六条活生生的大蛇,自六个不同方向飞噬独孤羽数处重穴,迫使他放击追击,不得不先回身自救。
独孤羽一声清啸拔身入空,双手齐扬,顿时展开劈啪抽至的长绫,同时,他凌空一记滚翻,终于摆脱如影随形的要命长绫,飘身落在广场边缘一株枝叶浓密的榕树树梢。
“如何?”柔情夫人盈盈笑道:“温柔似水的情网,叫人很难摆脱吧?”
独孤羽暗自调匀气息,淡然道:“的确,不得已时也只有挥剑斩情丝。”
柔情夫人自信道:“只怕普通的剑,可斩不断这恼人的牵绊。”
独孤羽轻松道:“当然,情牵总得慧剑方始尽除,你说呢?”
他与柔情夫人似真似假,以种种隐喻互探对方的虚实,却急得刁熊和沈月娥连忙调兵遣将,深恐让独孤羽就此逃走。
不多时,天星帮总堂所有屋顶和墙垛上布满持弓箭手.柔情夫人含笑道:“你实在是个懂得诗情画意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你,听说你年轻时,还曾高中过状元,江湖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允文允武的人材。如果你肯归顺我欢乐神宫,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度不完的风花雪月,我们更可联手统治武林。”
“哈哈……”
独孤羽蓦地仰天狂笑,他的笑声正是山仔曾经听过的那种充满萧索落寞,却又傲然孤寂的凄凉长笑。
只是,如今独孤羽故意在笑声中贯注伤人的内力,震得不少天星帮所属掩着耳朵,自屋顶和墙垛上纷纷滚落。
“尹媚!”独孤羽止住笑声,神色古怪道:“也亏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亏你知道我是魔林秘学的传人,你竟会说出如此荒谬的话,你想我可能答应吗?!”
柔情夫人再度以过于柔媚的声音,缓缓道:“有些事明知不可能,但总也得试试才不会后悔,独孤小子,你刚刚拒绝自己唯一的生路!”
她的话声甫落,欢乐天使的温柔情网再次出现于半空,直射树梢上的独孤羽。
此遭,独孤羽不再闪避,宛若自投罗网般迎着黑白相间的长绫冲去。
就在他与长绫相距不足一尺之处,独孤羽和六名欢乐天使同时吐气开声,变换身形。
蓦然——
夜空之下,独孤羽单薄的身形宛似陀螺飞旋而起,他仿佛一尊多臂魔神猝然出手,登时,半空中出现六团火球也似,闪耀着晶莹红光的清晰掌影,迅捷非常地与长绫飞网交错而过。
“驭火神功?!”
柔情夫人微讶地脱口轻呼,紧接着她轻呼之后是片片长绫自天飘落,她心中微凛,警告道:“快退!”
她的人同时自厅前诡异地掠向独孤羽。
但是,就在柔情夫人身形甫动之际,半空那六团火红掌影,却登时红光大盛,宛如迸裂的烈阳,光芒万道射向四方。
“啊……”
“碰碰……”
女人惊恐的尖叫与掌劲撞击之声同时响起.
柔情夫人和独孤羽在半空瞬息错身而过,分别跃落相反的方向,那六名欢乐天使却仰面喷出六道鲜艳刺目的血柱,砰地摔坠落地,寂然不动。
柔情夫人倏地回身,盯着兀自喘息不止的独孤羽,语调冰冷寡绝道:“好,很好,没想到你竟然能将驭火神功和修罗神手两种武功融会贯通,同时施展,可借的是,你的神功只有六、七成功力,还成不了气候。”
独孤羽忍不住一阵呛咳,终于喷出一口瘀血,他拭去嘴角血渍,冷漠笑道:“六、七成就足以应付你的牵情掌。”
柔情夫人蓦地仰天哈哈大笑,她的笑声毫不刺耳,她笑的样子有如随风摆柳,有如花枝乱额,但是如此温柔的笑意之中,却隐含着一股窒人的杀气。
“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狂傲的味儿。”柔情夫人微笑如刀道:“你最好应付得了,否则,就会被我折腾的不轻,那就未免太没乐趣。”
最后一个字还在她的口中打着转,柔情夫人宛如一缕轻烟,虚实不定地飘向独孤羽。
独孤羽身形急闪,正欲躲避,数缕不知来自何处的白光,猝然地射中独孤羽,将他拉出七步之外,同时带起他身上数溜血滴。
柔情夫人身形不变,再度飘近刚自地上跃起的独孤羽,口中咯咯笑道:“这散蕊指的滋味是不是比牵情掌稍有逊色??
独孤羽蓦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往柔情夫人怀中。
他登时双目怒睁,双掌齐肘之下泛起晶莹红光,带着一股炙热,当胸横推而出,顺势撞向柔情夫人。
柔情夫人轻笑移身,双手齐飞划着诡异的弧线,刹时之间,独孤羽推出的掌力受阻而清散,同时二股成形的锐利劲风穿透炙热。击中独孤羽左肩与右胸,留下制钱般大小的血洞,鲜血如泉喷洒而出。
独孤羽亦被这二股劲风撞得踉跄而退,他咬紧牙,顺势再退丈余,一声厉啸出自他口中。
他的人稍退即进,速度快如闩电,他那头被散的长发随风飞扬,只见他双手交错微举胸前,悍然迎上狂笑中的柔情夫人。
蓦地————
一声轰然雷响,独孤羽和柔情夫人同样吐着血连连倒退不止,这一记硬碰硬,看似两人不相上下,直到双方勉强站稳之后……
柔情夫人颤微微伸出右手,指着独孤羽一字一口血道:“你……我太……低估你……你已有……十成……驭……驭火神……功!”
说完之后,柔情夫人死不瞑目地砰然倒地。
登时,在场众人发出惊惧的叫声————
“柔情夫人栽了!”
“快,快放箭!”刁熊如霹雳的狂吼。
刹时,利箭如雨,漫空直落,朝着场中的独孤羽纷射而至。
独孤羽因为适才与柔情夫人动手之际,耗用真力过剧,引发身上旧疾,此刻面色潮红如火,喘息之声嘘然可闻,犹不时猛烈地呛咳吐血,他显然乏力地在箭雨之中辛苦闪躲,但是不多久即已身中数箭,浑身染血。
“独孤羽,老娘倒要瞧瞧,你这只瓮中之鳖,此番要如何活命!”
沈月娥尖笑的嘲讽声,透过咻咻箭响,清清楚楚传入独孤羽的耳中。
尽管独孤羽心里深受刺激,但他表面依然保持一贯的漠然神色,无动于衷。
刁熊狞笑道:“病痨鬼,老子就不信这回你还能蹦跳得了,你安心地死吧!老子一定会将你变成刺猥的模样吊在天星帮旗桅上面,好叫天下武林同道知道,你是死在我们手里,哈哈哈……”
他与沈月娥表情兴奋狰狞地狂笑不己。。
蓦地————
“哎呀!起火啦!”
“不好了,失火啦!”
刁熊夫妇猛地回头,却见天星帮后山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刁熊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火怎么会烧得这么猛?谁负责守山,还不快去看看!”
一阵夜风送来炙人的热气,同时也带来阵阵浓烈的酒香,解答了刁熊的疑惑。
沈月娥尖叫道:“是有人借酒纵火,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快去救火?咱们的家当都在后山呐!”
天星帮众人被这把突如其来的无名火,烧得一片慌乱,一名堂主带着手下正待朝后山奔去救火。
忽而————
阵阵如雷的蹄音震撼着地皮,接着鬼哭神号似的尖锐马嘶、猪嚎、牛鸣,同声齐响,大批猪、马、牛、羊尾巴着火,自山后疯狂地涌进练武场,冲散那群正准备前去救火的天星帮所属。
练武场上围堵独孤羽的数百人被这群哀哀惨叫,横冲乱撞的四脚畜牲追撞得东倒西歪,乱成一堆。
有些人在跌倒之后,被人的脚、畜牲的蹄,踩得哭爹喊娘,凄惨狼狈,使得高居屋顶上的弓箭手再也不敢随便放箭,以免误伤自己人。
一时之间,方圆十丈的偌大练武场中充斥着狂乱的场面,屋顶上与墙垛上却是站满发怔的弓箭手。
刁熊与沈月娥不住地跳脚破口大骂,呼前斥后想要维持些正常局面,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场中的独孤羽已经踪影杳杳。
天朦朦的亮了。
孤山上今晨的空气,却不再清新,到处飘荡着辛辣的酒味和燃烧后特有的刺鼻焦味。
天星帮总堂口亦不复昔日威风的门面,处处可见被烧毁的破壁残坦,一群形态疲备的黄衣大汉,正有气无力,面色颓唐地穿梭在火场中,收拾善后。
这一把加料的夜火,毫不留情地烧掉大半个孤山,也烧掉天星帮大半的基业。
孤山东北隅,是少数未被火势波及,得以幸存的角落,那里主要的建筑是一些下人、伙夫的住处,以及厨房和酒窖。
昔日不挺起眼的低下地方,却被一把火烧出重要性。
至少,在天星帮上上下下为了救火,而被折腾整夜之后,吃与喝更不啻是人生最大享受。
酒窖沉厚的大门,被两名天星帮喽罗呀的一声推开,两人走向最近一坛约有人高的酒缸之前,口中闲聊道:“他妈的,不知道是那个神经病,竟然拿这么上等的老酒去放火,真是糟蹋粮食!”
“而且是糟蹋你这个烟酒鬼的重要粮食!”
“嘘!豆子,小声点,我偷的酒你又不是没喝到,这要是被上面听见这着时,倒霉的可不光是我一人。”
豆子轻笑道:“你担什么心,现在上面光是忙着调兵遣将大请高手的事都没空,哪有时间到这里来听我们说话?”
“话是不错,不过小心点总是比较好。”酒鬼嘿嘿笑道:“也亏得放火的人拿酒当油来糟蹋,这下子咱们可以狠狠干他几坛好酒藏起来,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