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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仔内心深处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山仔,以前都是羽叔在照顾你,护着你,这次,该轮到你来护着羽叔啦!”
山仔盘膝挡坐在独孤羽身前三步之处,镇定地盯着慢慢朝他们走近的三人。
“呵呵!我以为是谁……”山仔舔舔干裂的唇,嘲谑道:“原来是阿贵老兄,真是好久不见,你是不是替我们送晚餐来?”
阿贵猝然扬脚将他踢了个滚翻,冷冷道:“小鬼,身为阶下囚,你最好安份点,不要自找苦吃!”
山舒缓缓站起身,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淡笑道:“哟!瘟猫变成恶虎啦!难怪老古人要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道理!真有道理!”
阿贵身边一名年约五旬,方面大耳,目光犀利的白脸书生,淡漠道:“嗯!不愧是独孤羽中意的传人,胆识勇气俱足,临危不乱的功夫更是到家,假以时日,你定能大放异彩,纵横江湖!”
白脸书生左旁,另一名面如锅底,颔生虬髯的魁梧壮汉,啧啧惋惜道:“可惜的是,你这个未来的武林奇葩,就要葬送在江湖衙门的手底,永远也没有机会回到武林中翻江倒海喽!”
山仔笑容可掬道:“二位前辈不知姓啥名何?你们真的觉得我是闯江湖的料?呵呵……
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哩!咱们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
虬髯大汉长笑震天道:“兔崽子,你可知吾等为何许人也?凭你也配与我们并称英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山仔撇撇嘴道:“我若不配与你们并称英雄,今天岂会来你家大牢做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是混什么吃的!”
“住口!”阿贵怒道:“不许在奚大捕头面前放肆!”
山仔呵笑道:“捕头?乖乖,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衙门里的捕快?”
白脸书生淡笑道:“既是衙门,自然一切都得按规矩来,称为捕快,有何不可?”
山仔眨眨眼,颇感兴趣道:“好像跟真的一样,喂!老书生,我看你蛮顺眼的,你就告诉我江湖衙门里的规矩是啥好了!”
被称为奚大捕头的虬髯汉子嗤声道:“兔崽子,你以为在和谁说话?别忘记,当阶下囚的人是你,可由不得你说话如此张狂!”
山仔摊摊手笑道:“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你们好像并不反对我这样子说话,不是吗?”
山仔倒打一耙,反而怪江湖衙门的人纵容他如此张狂。
阿贵怒哼一声,扬掌赏他一巴掌,却被山仔偏头闪开,阿贵正待追击,已被白脸书生挥手阻止。
白脸书生平静道:“钱贵,解释给他听!”
“是!”阿贵恭谨地应诺。
山仔忍不住调笑道:“钱柜?太小啦!叫金库不是比较海派一点!”
阿贵瞪视山仔强抑着愤怒,冷硬道:“江湖衙门的规矩很简单,最高的统师便是县爷,之下则有师爷和总捕头各一,再下是大捕头七人,每名大捕头掌管五名二捕头,每名二捕头各领有十名捕役。”
停了停,钱贵傲然道:“此时,在你眼前的,便是本衙门的总捕头、奚大捕头,在下则任二捕头之职!”
山仔兴趣盎然道:“唔!不错的组织,分层负责,人员众多,不过,总捕头老兄,你又姓什么叫什么?还是你就是姓总名捕头?”
白脸书生并不为山仔的逗弄所动,仍是淡漠道:“在下司徒延生,江湖朋友称我为双心秀士,你大概有所耳闻。”
山仔暗吃一惊,表面却嘻嘻笑道:“岂止耳闻,据我所知,总捕头老兄,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呐!你是江湖中,五毒、七凶、十二兽里面,五毒的第一名,对不对?”
司徒延生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熟知江湖典故,不错,正是本座。”
山仔搓手笑道:“乖乖,今天少爷的面子真不小,居然能够让五毒之首的司徒老大来换班,真是荣幸之至,受宠若惊!”
司徒延生讥消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小鬼。本座来此,可是来伺候独孤大侠的!”
由于独孤羽运功的方式与一般常人不同,头顶既无腾腾雾气,也不需盘膝端坐,大摆姿势。
故而,司徒延生等人一直未曾察觉他正在聚力冲穴,而且已经到了快要完全解除身上禁制的重要关头。
山仔闻及侍候二字,脸色已变得冷硬,他对着再度缓缓走上前的司徒延生道:“你们已经把羽叔折磨成这样,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不去打扰他吗?”
司徒延生伫足道:“病书生不愧是病书生,享用本衙门数道大菜后,仍是不吭不哼,毫无反应,我个人实在不得不佩服他有种,也因为如此……”
他阴阴笑道:“所以,我更想知道以他的耐力,究竟还能挺过几道大菜?来人呀!准备上菜!”
石室门口迅速闪入两名黑衣大汉,分别捧着两个银盘,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山仔瞥了银盘一眼,只见一盘上面放了几十只尖细竹签,每支俱有三寸多长,以及一个钻有小孔的木盒,大约人掌。
另一只盘面,则是放着一柄银亮锋利的匕首,一碗乌黑的油质物,和一把看似钳子的铁器。
山仔毫无笑意地笑了笑,平板道:“总捕头,难道不能打个商量,让我羽叔休息一下?”
司徒延生古怪道:“你在替他求情?我喜欢看人跪在地上磕头的样子。”
山仔噗通一矮跪了下去,脑袋叩得喀喀直响,不一会儿,前额已经头破血流。
司徒延生等人仿佛看着一头汪汪哀怜的拘般,目光充满鄙夷嘲弄,还有着一股变态的兴奋。
“说!说:‘请饶了小的们的狗命!’大声的说!”
一刹时,山仔仿佛又看到自己六岁时,正被一个十来岁,长得又高又壮的小混混压在地上欺侮的景象,那个小泼皮也是要他说同样的话。
那时,山仔凭着一股宁死不屈的意念,终于翻身将那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小混混痛接一顿。
从此,那个混混见了他,总是躲得远远的!
第 九 章 逍遥丐仙
然而,此时……
“大爷,请饶了小的们的狗命!”
山仔咬着牙,清楚大声地重复这句话.
司徒延生蓦地哈哈大笑,猝然一脚将山仔踢飞撞上石壁,又砰地掉落。
山仔差点一口血喷将出来,他硬将到口的鲜血吞回肚里,摇摇晃晃地拦在司徒延生他们面前。
“总捕头……”山仔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平静道:“放过我羽叔吧!”
“滚开!”大捕头奚雄辉巨掌一扫,却被山仔扭腰闪开。
山仔依然挡在独孤羽身前。
“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钱贵重哼一声,揉身而上,三举两腿,外带一巴掌,将山仔打得抱着肚子蹲下身去,顺势,钱贵大刺刺踹出左腿,想将萎蹲于地的山仔踢到一旁。
山仔咬紧牙根,探手如电扣住钱贵踢至的脚踝,一扯一送之下,硬将他摔抛而出,跌成个狗吃屎!
钱贵颜面大失地起身,怒吼着朝山仔冲去,恨不得将山仔撕成碎片。
此刻,山仔的肉体虽然早就精疲力竭,随时可能溃倒,但是他不屈的信念正如一团烈火般,在他心底熊熊燃起,使得他流血的双目,亦闪烁着宛如野兽般的灼灼精光,瞪视着扑身而至的钱贵。
“啊……”
山仔狂吼着,双手猛然推扫,登时,一股炙人的劲流呼啸撞出,将迎面冲来的钱贵震得口吐鲜血向后摔去。
奚雄辉怒斥着抛掌迎上山仔,冷冷道:“好个含有驭火神功的修罗魔手!看样子,独孤羽对你可未曾藏私,今天我这擒魂手可得和你好好印证一番!”
他嘴里说印证,但出手却是招招杀机,式式索魂,攻势绵延不绝地直逼山仔各大要害。
山仔咬着牙,披散着发,满脸血红,目瞪如炬,状似恶鬼一般,在奚雄辉的掌劲中辛苦地穿梭闪躲。
不过片刻的时间,山仔已如一个摇摇欲坠的陀螺般,在奚雄辉的掌劲中,颠三倒四地团团乱转,显得毫无招架之一力。
奚雄辉攻势越紧,越急,同时阴恻恻地讥谑道:“杰杰杰……兔崽子,你累不累?疲不疲倦?不用多久,大爷保证,你不用再辛苦多久。很快地就可以回到你姥姥家休息一辈子!
杰杰杰……”
奚雄辉宛如猫戏老鼠般地捉弄着山仔,一旁观战的司徒延生也露出残虐的嘿嘿狞笑。
他们全都得意的睨着山仔,以看着山仔做无谓的挣扎为乐事。
蓦地——
奚雄辉喝吼一声,双掌劈出两道宛若刀刃一般的锐利劲风直取山仔。
“砰砰!”连响!
山仔左胯和腋下登时出现一道长约三寸的平滑伤口,鲜血如喷泉般飞溅洒落!
随着洒落的血珠子,山仔亦被强劲的掌力兜撞飞起,再次砰然撞向石壁,复又重重摔坠于地。
奚雄辉搓着手,狰狞道:“我操!这就是江湖中出名人物,病书生所看重的传人?不过尔尔嘛!”
“呵呵……”山仔挣扎着自墙角的阴影里站起,歪歪倒倒地走出来,哑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不得不替羽叔撑点面子,充当一次九命怪猫!”
奚雄辉微讶道:“啧啧!瞧不出你挺挨得住打的,大爷这两手居然没擒走你半条魂……”
话声中,奚雄辉寒着脸再次扬掌劈向山仔!
山仔强忍着伤口火辣辣的抽痛和阵阵晕旋,狂笑道:“凭你这捞子什么狗屁掌法,要擒少爷的魂,还早得很!”
他蓦地沉马立椿,咬牙瞪目,聚集全身真力,在奚雄辉掌劲将至的刹那,豁然出手。
天!山仔的双臂,此时就像烧得红透的两支铁柱,闪着刺目的红芒,在瞬间画出一圈又一圈绵绵不绝的殷红光影,迎向奚雄辉的擒魂掌!
“生死轮回!”
轰隆一声巨响,掩去奚雄辉和司徒延生的惊吼。
奚雄辉披头散发,衣衫尽裂,口角挂血地蹬蹬连退五尺,直到撞上一名捧着银盘的黑衣大汉才被扶稳。
山仔却像个滚地葫芦,浑身皮开肉绽地洒着血滴滚到羽叔面前。
扑鼻的血腥味,在沉闷的地牢中,直令人觉得作恶,刺目的血渍,更增添了牢内的死之气息。
司徒延生蓦然变色吼道:“独孤羽!你的山仔已经奄奄一息,你难道没看见?”
他的吼声回荡在黝黯的地牢中,震得绝顶上的灯摇摇晃晃,但除了山仔和奚雄辉粗重的喘息,地牢里沉默的可怕!
“该死!”
司徒延生已发现独孤羽正在运功,他猛地跺脚射向独孤羽,同时右手勾屈如爪扣向独孤羽脑门!
“喝!”
原本寂静不动的山仔,忽然如猎豹般自地上窜起,笔直撞向司徒延生。
司徒延生以为山仔已经昏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本能地想要闪避,但双方的速度均是全力而发,距离又短,当闪的意念南现,司徒延生尚未应变时,山仔已然扑至!
司徒延生被迫改抓为拍,右掌以千斤巨力猛然压向山仔。
这一刹那,司徒延生清清楚楚看见山仔的表情,在那张血污狼藉的小脸上,一双燃烧着炯异光彩的眼睛,使司徒延生以为扑来的是一头打算咬断他喉咙的猎豹,而那双如野兽般慑人的眼眸正中,赫然浮现一只闪烁着晶莹红光的血眼,犀利的瞪入他内心深处,引起他最原始的恐惧!
“哇……!”
司徒延生一掌击中山仔,但他却惊恐地脱口狂呼,倒掠三尺,身形不稳地落地,心头犹自卜卜直跳,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总捕头!”奚雄辉惊疑问道:“你怎么啦?”
司徒延生强自镇定道:“快叫人来!一定要杀了这个小鬼!”
奚雄辉一挥手,一名黑衣大汉匆匆躬身而去。
奚雄辉不解道:“要解决这小兔崽子,何必劳师动众?而且,正点子不是这个姓独孤的家伙?他们都在咱们掌握之中嘛!”
司徒延生怒哼道:“你懂什么?独孤羽正在运功冲穴,待他解开县爷加诸他的禁制,就危险了,而这小鬼……这小鬼居然拥有传说中,代表复仇标志的血眼,若不趁早了结他,待他将来有所成就,就是他索仇的开始!”
“他?!奚雄辉半信半疑道:“他会是个复仇之神?可能吗?!”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人,上!”
一声令下,司徒延生和奚雄辉同时扑向已经变成血人的山仔。
山仔在两人对话中,把握短短的时间,竭力调息翻腾的血气,自然,他也将司徒延生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
山仔暗自苦笑一声:“奶奶的!什么狗屁血眼?复仇之神?那是少爷上回受伤的纪念品!因为驭火神功没练到家,才会使疤痕变得特别显眼,这下可好,保证为自己惹来一大堆要命的麻烦!”
传说与风声,就像血腥和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