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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面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从他嘴里缓缓流出:“事实上,本帝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历代仙帝在继承帝位之时,都要奉守一个祖规,那就是要隐瞒朱凤的身份,并且要好生地对待她。”
戚战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朱凤为何会在仙界。”
轩辕牧惨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自从我继位的那一刻起,朱凤的身份就象一个梦魇一样缠绕着我。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一晚真正安心地睡过,我总是在疑惑朱凤为什么会单单出现在仙界,而不是冥界、佛界又或是妖界,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我的先祖轩辕长风在仙逝前也没有透露任何的消息,除了那个延续了十几万年之久的祖规。”
众人都沉默了下去,大殿之上只有轩辕牧的惨笑声在幽幽的回荡。
轩辕牧此时显得异常苍老,头上的白发似又多了许多,额头上皱纹横生,面如枯槁,早已不复数月前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看得众人感叹不已。只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停歇:“朱凤的真实身份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独自守着这个秘密,不敢对外人透露只言片语。那个祖规更象是一个诅咒,每个坐在仙帝位上的人都会感到如坐针毡,寝室难安。当年,朱凤将南盖天从天牢里救出来,跟随杨天行离开仙界时,我不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松了口气,以为负在身上多年的包袱终于可以甩开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自嘲的苦笑,道:“却没想到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南宫弘亮和李隆武面面相觑,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朱雀真君的神秘在仙界是出了名的,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成为八大真君之一。在仙人们的眼里,朱凤只是一个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神秘女子,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女子身上隐藏着多么大的秘密。
戚战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所以你在自以为甩开了朱凤这个包袱后就可以放心地去实现你称霸梵天的宏图伟业了?”声音平淡,却仿佛有着某种威严。
轩辕牧老脸一红,叹息了一声,垂下头去。
戚战看到轩辕牧那副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再去呵责,沉吟了片刻,道:“那朱凤可是跟随着杨天行在一起?”
轩辕牧抬起头来,看了戚战一眼,摇头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仍然在一起。”
戚战皱了皱眉,又道:“独孤阎到这来可是为了寻找朱凤?”
轩辕牧面上肌肉一抖,露出愤恨神色,恨声道:“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可是我觉得他来的本意并不是单单为了寻找朱凤,而是来要亡我仙界的!”
南宫弘亮看了轩辕牧一眼,转头对着戚战道:“我也觉得是这样,独孤阎只是提了朱凤两句,便开始放任手下杀戮,又暗中派出高手去阻击老前辈,此举分明是有备而来。”
李隆武也深有同感地恨声道:“独孤阎那个老怪物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又在打听光明圣剑的下落,我看他分明就是狼子野心,想将光明圣剑据为己有。而且,我怀疑他此次是私自行动,并没有得到光明神的指令。”
戚战点了点头,看了李隆武一眼,淡淡地道:“独孤阎身为光明左使,与光明右使赵寒水素来不和,此举的确有邀功争宠之嫌。而且,戚某猜测光明神让独孤阎等人复活必定要大损真元,此时恐怕仍旧在闭关修炼,否则独孤阎他们也不敢这等放肆。再说了,光明圣剑乃是光明神的独门神器,若是光明神在的话,给独孤阎天大的胆也不敢生出垂涎之心。不过,独孤阎既然行动了,赵寒水也不会闲着。据《神魔异志》上的记载来看,赵寒水比独孤阎的修为只高不低,一场浩劫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李隆武皱眉道:“光明圣剑据传落到了杨天行的手上,而且朱凤也可能跟在他身边,由此看来,独孤阎和赵寒水两个人势必会竭力找到杨天行,一方面抢夺光明圣剑,另一方面也可以将朱凤带回去,到光明神面前邀功。这回杨天行有难了。”
话音一落,大殿之上便响起一声娇呼:“杨大哥的修为高深,他不会有事的。”
众人惊异地寻声看去,却只见歌菲娅站了起来,气鼓鼓地看着李隆武,俏脸有些苍白。显是她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甚为担心。
李隆武微微一惊,看着歌菲娅问道:“你认识杨天行?”
歌菲娅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不由俏脸微红,垂下头低声道:“认识的,我和哥哥这次到梵天来就是为了找他。”
李隆武面色一变,看了看歌菲娅的表情,神色明显有些失落。他很想问一句“找他干什么”,但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沉默了下去。
众人都没有发现李隆武的异样,只有克里曼特意留心了一下,见到李隆武脸上那种失落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了看又羞又急的歌菲娅,叹息着摇了摇头。
戚战看了歌菲娅一眼,淡然一笑,道:“杨天行的修为已经进入太神境,即使是独孤阎和赵寒水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现在十有八九是和韩一啸在一起,以他们两兄弟的修为,天下间几无敌手。所以,小姐要想找到杨天行,可以去一趟魔界雪月城。”
歌菲娅的脸色略微好转了一些,转头对着克里曼说道:“哥,我们去魔界吧。”
克里曼点了点头,朝着戚战等人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及舍妹就先行告辞了。”
戚战微笑点头,轩辕牧和南宫弘亮也抱了抱拳。
克里曼路过李隆武身边时,转头笑道:“李兄,后会有期!”
李隆武神色复杂,看了看克里曼身后的歌菲娅,眼中掠过一丝精光,也笑道:“后会有期!”
克里曼不再说什么,和歌菲娅一起展开身形,投入到茫茫的夜色之中。
两人走后,戚战收回目光,转向仙帝轩辕牧,淡淡地道:“事到如今,陛下有何打算?”
轩辕牧默然半晌,道:“还请前辈指点。”
戚战起身走了两步,对着殿门外,负手而立,缓缓地道:“你立刻召回卫青,青帝以及众金将,死守凌霄宫,静待局势的发展。”
轩辕牧点了点头,望向戚战,低声道:“那前辈……”
戚战截断道:“我还有点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说完,见轩辕牧和南宫弘亮都露出担忧之色,又微笑道:“你们放心,独孤阎他们暂时不会再来骚扰仙界,他们的注意力都将集中在杨天行和朱凤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对着李隆武道:“李将军,你随老夫一起走吧。”
李隆武惊喜地点了点头,尽管不知道戚战究竟要去干什么,但跟在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身边,对自己的修为将是大有裨益。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伤心魔泉
魔界雪月城以东的一个叫梅花镇的小镇上有一家名为“凤来楼”的酒馆。酒馆的历史已经相当悠久了,是一家历经数百年而不衰的老字号。酒馆的老板姓张,凭借着祖传下来的几张酿酒秘方,倒也将凤来楼的牌子打响了。梅花镇上绝不只凤来楼一家酒馆,但凤来楼的生意却是最好的。
这一日的黄昏时分,酒馆里颇为热闹,劳累了一天的镇上居民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这里喝酒聊天。尽管酒馆里几乎座无虚席,但张老板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站在靠门口边的柜台后不住地往门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出现。
店小二小王对张老板的这种举动早就习以为常了,自从四个月前一个神秘的客人造访了酒馆后,张老板就一直是这样,每到日暮时分,他就开始翘首期盼。而那个神秘的客人也相当的奇怪,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来酒馆喝酒,风雨无阻。
小王还记得神秘客人第一次来酒馆时就交给张老板一张酿酒的方子,指明了要喝这种酒,其他的酒一概不尝。张老板是个热心肠的老实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那张方子就开始酿起酒来。酒酿好后,张老板也不喝,只是闻了闻,便立刻被酒的香烈气味给震住了。出生于酿酒世家的他马上对这张方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禁不住好奇地问了那个神秘客人。那客人却什么都没说,还要回了方子,只说等他离开这个小镇时就将酿酒方子传给张老板。
张老板自然是欣喜万分,于是天天盼着那个客人来,心底里又天天盼着那个客人离开小镇。如此这般,四个月的时间就在这激动而又矛盾的等待中过去了。
店门口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张老板的耳朵竖了起来,听了一会,他便露出了笑容,因为他知道那个神秘的客人又来了。这四个月来,他天天等,天天盼,早就将那客人的脚步声听熟了。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体形高大,面目粗犷,颇有些凶恶之相。此人刚一进门,便咧开大嘴朝着张老板嚷道:“老张啊,快上酒!”
才一说完,他马上又换了一副模样,神色变得十分恭敬肃穆,侧身让开门口,头微微低垂着,对着门外小声道:“师尊请!”
张老板一见那中年男子进来,便站直了身子,目光直往门外看,显然那中年男子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紧随中年男子身后进来的也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体形也是十分高大,看上去相貌堂堂,甚为年轻,但却不怎么修边幅,胡子拉茬,长发蓬乱,反倒给人一种颓废落魄的感觉。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十分美丽的怪鸟。
此人正是杨天行,而先前进来的那个中年大汉正是魔帝。
自从四个月前灵山一战后,两人就来到了魔界,却并未前往魔宫,而是在这靠近魔都雪月城的荒僻小镇上结草为庐,住了下来。这四个月来,杨天行一步也没踏出过梅花镇,平日里除了指点魔帝的修行外,就是到这凤来楼来喝酒。
张老板一见杨天行进来,便立刻满脸含笑地打起了招呼:“杨兄弟,您来了。”
杨天行看了张老板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便朝着摆在店里一个角落的空桌上走去。魔帝又朝着张老板嚷了几句,便也跟在了杨天行的身后。
张老板看着杨天行的背影,叹息地摇了摇头,呢喃道:“哎,多好的一个年轻人,那眼神却为何那么的伤感,在他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伤心事吧。”说完,再度感慨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里屋拿酒去了。
在这酒馆内喝酒的大多都是梅花镇的本地人,这四个月来,他们也都认识了杨天行和魔帝,对杨天行肩膀上的那只凤凰也是见怪不怪了。相比杨天行和魔帝这两人,他们更喜欢性格粗狂的魔帝,而杨天行始终是一副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们想亲近也亲近不了。所以,当他们进来时,酒客们都熟络地和魔帝打着招呼,却没人敢跟杨天行搭讪半句。
杨天行坐的这张桌子位于一个阴暗的角落,光线不好,相对来说比较清静。这张桌子,他已经坐了四个月了,是张老板特意为他留的专座。
张老板把酒端上来后,便识趣的默默走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忧伤的男子从来就没有跟外人说过只言片语,只是默然的喝酒,要不就对着那只怪鸟发呆。其他的客人喝酒时总是喜欢要一些花生米,熟牛肉什么的做为下酒菜,但那个男子却什么都不要,在他眼里,似乎除了那只怪鸟,就只有杯中之酒了。
杨天行端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着,默默地注视着杯中的酒水荡起阵阵涟漪,一圈又一圈,最后回归平静。忽然,他回头看了肩膀上的凤凰一眼,眼里荡漾出几丝温柔之色,低声道:“夜月姐,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夜晚,你第一次喝魔泉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回答声,凤凰似乎感觉到什么,也睁大了凤目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如水,也许在那凤目的深处,还有淡淡的涟漪,可是此刻,谁都看不出来了。
杨天行微微一笑,低下头,目光如水,停留在杯中的魔泉之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声音轻柔而飘忽,又道:“你一定还记得吧,我也记得。那时你一下子就喝醉了,伏在我的怀里。你知道那时的你有多么的美丽吗?你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那时我的心跳得很快,也很紧张。我的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但也太晚了。”说到这里,他心中如针刺般的一痛,眼中掠过一丝伤感之色,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端起酒壶又将酒杯重新倒满,只是那只手掌分明在微微的颤抖。
杨天行再度端起了酒杯,眼神布满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