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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五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冷杀而深沉无比的厉芒,如刀一般锋利,他松开游四的身子,紧了紧手中的刀柄。
游四艰难地移了移身子,他的三名护卫已与另外三人战成一团。
这三名护卫也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就因为游四的身分重要,所以他身边的人绝对可怕。
虽然尔朱兆身边的那两名中年人和那个被无名五一脚击飞之人的攻势极狠,但并不能使这本已受伤的三名护卫有丝毫的慌乱。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尔朱兆望了望三名护卫出刀的手法和力道,忍不住赞道。
“你也是有其叔便有其侄呀!”游四也淡然回敬道。
尔朱兆心中并无怒意,反而有些暗自得意,他并不认为自己像尔朱荣是一种屈辱。相反,还是一种荣耀,因此闻听游四之言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你似乎很得意,的确犹如你叔父一样是贼臣孽子!”游四笑了笑,嘲讽道。
尔朱兆大怒,哪想到游四只是绕个弯子来骂他,还连尔朱荣也骂了进去。
“你简直是找死!”尔朱兆怒喝着向游四逼来。
※※※
葛荣心中微沉,尔朱荣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战他等了很久,但这一刻的时机却是对他大大不利,只因为战争需要讲求士气。此时,葛家军的士气绝难以达到最佳状态,因此这一战来得并不是时候。
对于葛荣来说,此刻两军交锋并不是时候,可是对于尔朱荣来说却恰恰相反,这本来就是相互对立的。
葛荣停止行军,他并未直接与尔朱荣相遇,而是前方探路的探子禀报出尔朱荣的行踪。
是以,葛荣决定停止行军,布下战阵,与尔朱荣相对。
大决战的序幕已经拉开,在兵力上,葛荣仍占着绝对的优势,虽然分出了八万大军让高欢和葛明率领,但如今他的身边仍有十余万大军,这股力量足够与尔朱荣一战。
葛荣也有绝对的信心,不仅是对他自己有信心,而且对葛家军同样有着强大的信心。
十余万大军足够将尔朱荣踏为肉泥,甚至可以如车轮一般碾过去,将尔朱荣那股人马碾碎。
葛荣的帅旗高高飘扬于天空中,迎着朝霞,在如蚁般密集的士卒围护之下,确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葛家军很快散漫而开,分左右两翼向前推移,而中部主力更以锥形阵式直逼前路,同时以雁行之阵相辅。尔朱荣就等在前方的路上,是以葛荣必须杀过这段路途。
与尔朱荣一战,乃是决定性的一战,这一战迟早要来,只要能大败尔朱荣,北魏朝廷就会如同失去了支柱一般瘫倒,那么葛家军直进洛阳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因此,尔朱荣可以说是葛荣宿命中的大敌。
铁蹄之声渐渐漫山遍野地传来,葛荣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阵异样的杀机,在朝阳的光辉中,那乌黑的眼珠,反射着一缕冷厉的光芒——尔朱荣终于来了。
“杀……杀……”尔朱荣的身影最先出现在葛荣的眼中,那是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银鞍,金镫,而尔朱荣的手中则持着一根长约五尺的铁棒。
“锵!”一声龙吟般的轻啸刺破如潮水般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那是葛荣的刀,一柄被一层血红色的光润所笼罩的刀,以君临天下之势对着朝阳连斩三下。同时,更传出葛荣那惊天动地的高呼声:“杀——”
“杀……杀……”箭雨纷飞,直逼向尔朱荣冲来的七千铁骑。
尔朱荣对这些羽箭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马速猛增,自箭雨中穿过,直冲入那锥形阵式的锋端。
锥形阵式的锋端也是由骑兵所组成,在葛家军未能来得及放出第四支箭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
尔朱荣身后的七千铁骑尽用铁棒,惟有横劈直砸的动作,但却有着无穷的威力。
“呜呜……”号角声响起,四面所伏的官兵也如潮水般直涌出来,虽然这些埋伏的人马与葛家军比起来少了许多,但这些人全都是骑兵,以快得让人无法及时反应的速度冲至,※※※
无名五终于出刀,但这一刀有些苦涩,抑或并不是刀苦涩,而是无名五的心苦涩。他似乎可以料到是什么结局,但是他却不能不战,这是他的使命。若他逃走,至少有五成活命的机会,但若是苦战,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尔朱兆也出手了,抓向游四的咽喉。其实,他并没有击杀游四之心,如游四这样的人才,若能收归己用,那倒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问题只在于如何让游四屈服。
游四丝毫没有畏惧,只是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尔朱兆的手法极快,但他却需要越过一段空间。
尔朱兆越过这段空间的时间,足够游四做出许多小动作。毕竟,游四的速度绝对不慢。
游四出手,立掌横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有气无力的一掌,却让尔朱兆大吃一惊。
尔朱兆在游四的手心发现了一点东西,那是一颗球状之物,呈火红色,泛出一层金属般的光彩。
尔朱兆认识这东西,就是天下间极为有名,甚至可以列为火器之王的轰天雷。
游四手中竟有轰天雷,这的确让他吃惊不小,也惊骇莫名。此刻,他才想起了游四那惨然而又莫名其妙的眼神。
尔朱兆骇然抽身倒退,他不想死,与一个重伤者同归于尽,那是只有傻子才做的事情。
游四有些疯狂,他竟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以游四的身分和地位,本不应如此选择,但是这是万不得已之时才这么做的。
游四并没有追袭,而轰天雷却消失在他的手心,并没有抛出去。因为他知道,对于尔朱兆这种高手来说,掷出轰天雷只是一种浪费。
尔朱兆与游四相隔两丈而立,干笑一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道:“游四兄何必如此想不开呢?以你的智计,如果弃暗投明,那可是前途无量呀!”
游四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笑了笑道:“有些时候往往事与愿违,我游四自娘胎出来就是这样一副臭脾气,想改也改不了,也许来世投胎之后,会好一些。”
“游四兄真的如此让我失望吗?”尔朱兆心中微微有些怒意,游四似乎有些不识抬举。
游四不屑地一笑,悠然而无惧地道:“你又是什么身份?如果是尔朱荣说出这番话,我尚可以考虑。至于你嘛,若有些失望,那是很正常的!”
尔朱兆大怒,眸子之中闪过一缕冷厉的杀机,淡然道;“既然如此,我只好送你一程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葛荣今日是死定了,你的葛家军兄弟也会四分五裂,不复存在!”
游四脸色大变,声音极冷地道:“大言不惭,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尔朱兆有些怜悯地望了游四一眼,蓦地一弹指。
游四心中暗惊,他的伤势虽重,但眼力依然十分犀利,竟清晰无比地捕捉到那几枚泛着蓝光的细针。
针,直射向游四的心口,绝对是致命的,不仅仅是因为所射的方位,更因为针上淬有剧毒,所以这是必杀的杀招!
第 十 章 刀剑交锋
葛荣横刀跃马直逼尔朱荣,他的心头微微有些发凉,只因为尔朱荣那种暴破式的骑兵战略。
葛荣的确没有想到尔朱荣的七千铁骑不用斩马刀,反而以铁捧驱砸人头,居高临下竟然会产生比刀更惧威力的效果。
葛家军的阵形被尔朱荣的铁骑冲击得一片零乱,众义军的脑袋不是被砸得稀巴烂,就是击昏过去。
尔朱荣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葛家军的战士四处逃窜,而尔朱荣身后的铁骑更将战果不断扩大。如此一来,葛家军的阵形就随着这支铁骑而波动,混乱四散扩张,直至影响全军。
尔朱荣的铁骑根本就不停留,这正是骑兵的优势只要他突破了葛家军外围的骑兵阵圈,进入了内部核心,就会犹如虎入羊群,无人能阻。
尔朱荣暂时并不想与葛荣正面交锋,只是不想被葛荣缠住,他知道葛荣的刀法并不会比蔡伤逊色多少,这样一个可怕的高手,正是唯一一个可以阻止他的人。是以,尔朱荣避开葛荣的追袭,而选择一些人多的地方冲杀,只求将葛家军的阵式全部打散。
官兵外围的铁骑只是在葛家军的外围不停地冲杀,由外向内攻击,而尔朱荣冲入了葛家军的腹部后,又由内向外冲杀,里应外合,只杀得葛家军手足无措。
葛荣所过之处,也若斩瓜切菜一般,官兵没有一招之敌,皆因葛荣的宝刀实在太过锋利。
双方的战意大涨,而官兵更是舍生忘死。皆因尔朱荣竟一马当先,领兵杀入敌阵,这对激励士气有着无可估量的作用。
尔朱荣终于还是不能不与葛荣正面交锋,因为葛荣的杀招大狠,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身后的七千铁骑恐怕要被葛荣击杀一半,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有些得不偿失。
葛荣与尔朱荣相对,四道目光在虚空中撩起了两团电火。
越过千军万马,越过尸身辎车,越过血腥的空间,两人的杀机在虚空中愈酿愈浓,愈浓愈沉。
天空似乎在刹那之间变得暗淡,这个喧嚣而残酷的世界刹那间自两人的心间抽离。在他们的心中,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手!只有对手的刀,只有对手的棒。似是千百个轮回后的宿敌,骤然相遇。
相遇,交锋,出手。
天空一片宁静,宁静中酝酿着杀机,杀机中夹杂着血腥,血腥后是两双眼睛,一切的一切,如同噩梦初醒。
葛荣和尔朱荣,终于交手了。
※※※
游四没有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张美丽得让他感觉置身梦中的俏脸。那种美,那种感触,几乎让游四怀疑自己己经死了,步入了天堂仙界。
不,那是一种妖狐般的美,一种莫可言状却又可以清楚感受到邪异的美丽。
只是惊鸿一瞥,在对方那顶深罩的宫纱飘起的一刹那间,被游四窥视到了。
一身素绿色的长裙洒开,如一片淡薄而异样美丽的云彩,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与潇洒,犹如天女散花般的长袖,在天空中浮动着一层灵幻的圣境。
“天魔舞!”尔朱兆惊呼声中,那几枚小针已经消失在虚空中。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一切都是那般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包括这位突然出现、毫无征兆的神秘女子。
“嘭嘭……”尔朱兆的身子被一股强劲的气流抛了出去,他无法抗拒。
“公子!”那本来与游四三名护卫缠斗的几人忍不住惊呼道,一齐向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攻来。
游四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脑子之中浮起的尽是那张充满邪异灵气的俏脸,与那双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下地狱的眸子。虽只是一刹那间的感觉,但却如同一生一世般那么清晰。
那种成熟的美绝对与凌能丽、刘瑞平和元叶媚的美不同,但却更具勾魂慑魄的魔力。
神秘女子发出一声啐笑,声音如同银珠落玉盘一般清脆,又似黄莺初蹄般直入人心。
“噗……呀……”几声惨叫过处,扑向神秘女子的三人如同纸鸢般飞了出去。
游四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觉身于一紧一轻,耳畔有风呼啸,更嗅到一阵醉人的幽香。
“祝仙梅,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尔朱兆气极败坏的声音传入了游四的耳中。
“侯爷……”无名五和那三名护卫放下敌人,跟在神秘女子之后狂追。
游四心头一醒,是因为尔朱兆呼出的那个名字让他心惊。
“你是祝仙梅?!”游四说出话来,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微弱。
“你不必问得太多!”神秘女子冷然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游四又问道。
“到了你自会知道……”神秘女子似乎讨厌游四问这问那,竟制住了他的穴道。
※※※
“守护天王……”字文肱高呼道。
葛荣感到一阵心力憔悴,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今日他却面对了尔朱荣,一个曾被誉为天下最可怕的剑手。
葛荣的心力憔悴并不只是如此,更是因为尔朱荣的武功高得出乎他的意料和想象。
的确,尔朱荣的武功之可怕已经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在葛荣的估计之中,自己就算无法胜过他,至少也可与之战上千招,但葛荣估计错了。
葛荣的确有些失误,他只接下了尔朱荣十五招。在第十六招时,他败了;第十七招时他受了伤。当尔朱荣击出第十八招时,无名八将一齐联手出击,终于接下了尔朱荣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但无名八将有两人因此而受了伤。
尔朱荣便如同一尊发怒的魔神,凶、野、霸、狠、狂……
葛荣坠落于地的那一刹间,亲卫们便已将他团团围住,更有近百名好手无畏地直扑尔朱荣,以人海战术缠斗尔朱荣。
尉景和宇文肱分别指挥两股人马,奋力冲杀。葛荣也不得不跟着撤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一场大战的战局很明显,虽然尔朱荣的铁骑死伤惨重,但他已经胜了。葛家军的战斗力明显薄弱起来,因为阵形已乱,主帅受伤,再加上尔朱荣给众人所造成的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