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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径自说道:“这首念奴娇是我于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所作,当时我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已经两年有余,那黄州西麓之外,便是三国的古战场赤壁之地,我见那里风光秀美,景致开阔,心中郁气顿然消失无形,便以小舟载酒,饮于赤壁之下。一时豪情大发,便写下了这首抒怀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林星,顿了一顿道:“自当年黄州之后,这么多年来,我尚是首次这般开心。林老弟,你是我见过的最潇洒的年轻人,处事从容淡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颇有当年的周瑜风范。阿娇则像小乔一般,青春秀丽。”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章 为官之道
更新时间2011…5…4 17:32:13 字数:3324
书接上文。
林星听到苏轼将他比作周瑜,心中大感受宠若惊,连忙道:“先生此喻,晚辈愧不敢当。周瑜是个武将,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是个人人敬仰的江东大英雄。而我只是一介寒儒,只知治州惠民,对于两军对垒,晚辈却是一窍不通。”
苏轼似乎有感而发,沉思细想,随即示意林星坐下,道:“你说起此事,我正好有些想法,想和你交谈,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分享为官之道,今日一并和你说了吧!”
钟凤娇和小绿看见这种气氛,知道两人有要事相商,便识趣地到船头划水。
林星和苏轼相对坐下,自斟两杯美酒,道:“来,先生,我们一边喝一边说!”
苏轼接过酒杯,轻啜一口,润润嗓子,远远说道:“林老弟,你是读书人,想必知道,我们大宋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是个武将出身。当时正值五代十国的乱世时期,担任殿前都点检的赵匡胤趁着后周恭帝年幼,发动了陈桥兵变,从此黄袍加身,代周称帝,建立宋朝。”
林星点点头,道:“宋太祖陈桥兵变的典故,我听过很多次。”
苏轼续道:“因为是武将出身,而且兵变建国,所以宋太祖深知武将拥兵自立的严重后果。为了不重蹈覆辙,宋太祖决定加强中央集权,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杯酒释兵权,此举成功削弱开国功勋将士的势力,稳定了天下大局,在当时来说,不失为明智之举。”
林星长期混迹于官场,自然知道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笑道:“是呀!若不是这一招杯酒释兵权,让开国功臣们卸甲归田,宋太祖恐怕会寝食难安。”
苏轼却笑不出来,叹气道:“开国之时,重文轻武还情有可原。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就完全是错误的国策了。我大宋北有大辽,南有大理,西有契丹,生存在外族包围的夹缝之中。强敌环伺,我大宋岂能不居安思危?可惜我大宋历代皇帝,均秉承祖训,崇文抑武,诗词歌赋倒是空闲繁荣,璀璨不输前唐,行军打仗却是屡战屡败,羸弱直追后晋。这种外战外行,逢战必败的局面,让老夫很是痛心。”
林星毕竟是穿越者,对于大宋的羸弱,只是在史书上看过,终究没有切身体会,见苏轼说得惨然,道:“先生也不用如此悲观。我大宋虽然军事羸弱,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事实上,我们大宋在与外敌交锋之时,还是胜多败少的局面吧!而且我们大宋,并非没有名将精兵,像杨氏一门,均是忠心耿耿的虎将雄师,足可护卫我大宋千里疆域。论战斗力,我认为大宋可与任何强敌有一拼之力,先生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悲观。”
苏轼沮丧地摇摇头,苦笑道:“林老弟,你终究太过年轻,看不透其中玄机。要打赢一场战争,并不是兵强马壮就可以的,还有许多战力之外的因素,同样会制约战争的走势。我大宋实行文官管武将的制度。由枢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诸军,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枢密院听命于皇帝,调派天下兵马,是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枢密使大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官,掌管天下生杀大权,但可悲的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官位,却是由不懂军事的文官担任,试问如何能打胜仗?枢密院之下是三衙,即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分统全国禁兵和厢兵,各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等,地位低於枢密院长官。虽然根据国法,枢密院与三衙分握发兵权和管兵权,互相牵制,但实际上由于枢密使势大,三衙早已臣服于枢密院,成为枢密院的下属。这样一来,枢密使就掌管天下兵马。然纵观我大宋先例,历任枢密使中,真正有军事才华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些只会攀龙附凤的庸官。”
苏轼说出这番针砭时弊的话,很显然是要开诚布公地和林星探讨,并不打算遮掩什么,唯唯诺诺。想不到他是个诗词巨匠,竟对宋朝武官制度了如指掌,而且看得深入透彻,这番见解令林星受益良多,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苏轼沉沉地舒了一口气道:“文官不知军却治军,武官知军却不治军,这就是我大宋军制的矛盾所在。当年我在黄州当团练之时,对这种矛盾感受最为深刻。那些领军打仗的武官,出发前必须要得到文官的批准,这样不但容易延误战机,而且常常会因为将相不和,闹出将欲战而相不准的闹剧。”
林星听他说了这许多军官之事,有些疑惑道:“不知先生和晚辈说这些,有何深意?”
苏轼点点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林星,像是在审视一颗冉冉升起的官场新星般,肃然正色道:“我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军制的不合理之处。他日你若入朝为仕,封侯拜相,需当谨记我今日之教诲,除弊革新,扬我大宋军威。”
林星闻言一震,不能置信地脱口道:“什么!”
苏轼知他心中想法,平静道:“你是否觉得我太看的起你?林星,你自己或许尚未意识到,但我却知道,你必定是大宋官场的下一颗明星。以你的为官之才,绝非广州的池中之物,他日你入主京师,成就甚至不在王安石之下。”
林星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面对苏轼过度的称赞,他只有报以无边的苦笑道:“先生如此看得起我,只怕要令先生失望了。我是自己知自己事,我性格偏软,虽然不是妇人之仁举棋不定,但终究达不到杀伐果断不择手段的境界。以我现在的阅历和城府,能做到知州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往上爬,恐怕到了知府就会是瓶颈,至于入主京师,却是不敢奢想!”
苏轼淡淡道:“城府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谁也不是一出生就精明得像只老狐狸似的。哪个八面玲珑的朝廷命官,不都是从小官慢慢往上爬的么?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林星依旧沉重道:“由不得我不担心!先生应该知道,官场黑暗,互相倾轧的行为屡见不鲜,而且结党营私之风盛行,更容易让人迷失,一旦跟错人,站错位,就很容易成为党派之争的牺牲品!我只怕以我现在的城府,可能到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轼反问道:“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既然害怕在官场斗争中落败,为何还要取仕为官,来趟这趟浑水,老老实实做个平民百姓岂不更好?”
林星面对他火热的目光和有些压迫的盘问,不动声色道:“先生或许觉得我虚伪,但我确实是抱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来当官的,我只想以自己的才华,治辖乡里,保家卫国,规划大宋,这就是我的抱负了!”
“规划大宋?”苏轼微微一愣,随即道,“我怎么会觉得林老弟虚伪呢!相反我还感到很欣慰,虽然为国为民的好官越来越少了,但幸运的是林老弟算是一个!林老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抱负,此乃国家之幸啊!”
林星脸色微红道:“咳咳!这个,晚辈性格如此。不过说到为官之道,晚辈还有很多地方要像先生请教。”
苏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诚如你刚才所说,官场党派斗争惨烈,稍有不慎就会沦为陪葬品。所以要想在官场立于不败之地,就要懂得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切不可妄想以一己之力进行逆天,那样只会落得悲惨的下场,我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审时度势,顺应潮流?”
苏轼点点头,道:“不错!当然,我不是叫林老弟做墙头草两边倒,林老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说,在历史的潮流大势面前,应该顺应时势,而不应该成为潮流的拦路石,否则只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他见林星一知半解,便道:“就拿我来说吧。我仕途最巅峰之时,正值王安石变法之际,那是的我,只有一腔热血,目空一切,看变法的一切都不顺眼。因此我坚定地站在了新党的对立面,势要与王安石抗争到底。殊不知我这天高地厚的性格,最终得罪了新党,被贬离京城。当年我离京之时,对王安石充满怨恨,对新法更是抱有误解,这种偏见,一直持续了十年不曾改变。十年后的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我在湖州写下了讽刺新政的诗词,制造出连累文坛同辈的“乌台诗案”,虽然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惯例,我得以免于一死,但却被贬为黄州团练,所有这一切,究其根源,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苏轼目光出神地望着水中的明月,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虽然被新党压制,心中却完全不屈服。然而这些年来辗转于天下各地为官,看到新法实施所带来的变革,我才意思到自己当初的抵触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这些利国利民的新法,是王安石费尽心思想出来的治国良策,我却因政治成见而全盘否定,未免太过儿戏。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王安石见我不同意他的新法,想必也十分心寒吧!毕竟我们曾经是文坛至交,在他的新法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我却与他背道而驰,哎!但他却从未怪过我,他总是对我说,我还年轻,许多事还不懂。”
苏轼的语气渐渐转伤,话语中蕴藏着说不出的落寞,神色痛苦,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般,喃喃道:“现在我已经懂了,可是安石公却再也听不到了。我多么想亲口对安石公说一声对不起,但却永远没有机会了!”
一时间,林星感受到这大文豪无限的追思和缅怀,心中默然。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章 菜贱伤农
更新时间2011…5…6 11:24:58 字数:3085
书接上文。
林星的婚期大摆七天,每一天都忙碌得一塌糊涂。古代规矩真多,婚后新郎要陪伴新娘回娘家,俗称“回门”,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事情,真个琐碎繁多。
苏轼盘留了六天,林星便陪足他六天,两人谈古论今,无话不谈。彼此之间建立起深厚的忘年之交的友情。
宋朝结婚不像现在,那时并没有度蜜月的说法,结完婚之后也没什么地方去旅游的。不过林星还是想和钟凤娇出去走走,散散心,谈谈情,对着广州地图看了一遍之后,发现白云山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风光优美,山势连绵,很适合放松心情。
婚后第七天,林星和钟凤娇用过早膳,正打算出门,听得下人来报,说有一群菜农围在州府面前,高喊着要知州大人替他们做主。
又有事!哎,林星的第一反应就是白云山之行要泡汤了。他叹了口气,满怀歉意地对着钟凤娇无奈苦笑,然后赶往州府处理事务。
到了州府,果然看见十几个菜农焦急地跪在台阶下,居中的一人手上都拿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救救菜农”四个大字,看来是这伙菜农的带头人。
一看见林星出现,菜农们就像看见救星一样,齐齐地跪着挪到林星身旁,拽着林星的裤脚,悲惨地哀嚎道:“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林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移了移,道:“你们有什么冤情,好好说!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大人!我们好惨啊!”
“大人!我们亏得血本无归啊!”
“大人!我们活不下去了。”
众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一顿狂说,林星听得嗡嗡直响,连忙道:“慢慢来!一个一个说!要不你们选个代表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众人便推举那个居中的青年出来说话,他转身之后,林星看清楚他的模样,只见他肩宽臂厚,面容深沉,目光中折射出一种坚强和勇敢,他站起身,恭身道:“草民高满堂,是西关村的菜农,承蒙乡邻看得起,唤我一声西关大少。今天草民等人围在州府,并不是想聚众闹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大人可能不知,这些天我们广州的菜农为了蔬菜的销路,愁得都快白了头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请大人指条活路!”
林星不明实情,问道:“为了蔬菜销路发愁?西关大少,这是怎么回事?”
阿三也感到诧异,他现在虽然不是广州的司户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