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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看着他们身上那落后二十年的衣服,很想问他们干吗非要装成人一样生活,又没敢问。他们其实也不是非要答案的,只是见了有人来话比较多罢了。
那妇女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只是这一笑,鼻子和嘴就不小心歪了,还越歪越大整张脸都跟着扭曲。
桑宁看着头皮发麻,倒是那老汉咳咳两声提醒她,妇女这才不好意思地用手把脸正回来,正了正五官,“不好意思啊,平时也没个人来,疏忽大意惯了,变人的技术都退步了。”
旁边老汉一边帮他们往碗里盛汤,一边问:“闻着你们的味道,是妖啊?”
华玉盏笑一下,“是啊。”
“也是啊,这些年也只有偶尔误闯进来的妖怪,不然根本都不见新人了。”
年轻人一直盯着他们呢,这时候也问,“你们身上怎么总闻着有股人的味儿呢?”
华助教也不慌,“大概我们刚从外面来,跟人接触的多了,味道还没散。”
年轻人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就那么一直盯着他们。
这时碗已经端到桑宁面前,泥水似的一碗稠稠的汤,桑宁看着上面漂浮着的好像毛皮似的东西,疑惑地拿勺子一搅,顿时搅出了半个老鼠头和一只蟑螂,一下子整个头皮都炸开,幸好忍着没直接扔开勺子,只是慢慢的放回碗里。
她不敢声张,只是抬头看华助教时的目光都快哭了。
华助教也只能聊表同情,对生活在普通环境里的人类来说,这种汤似乎重口了点。
妇人还在招呼着,“怎么不喝呢?你们哪里东西还够吃吗?都怪那天杀的守卫,根本出不了门,就只能在家里抓到这么点口粮。”
“我们不饿,”华玉盏笑容依然,“家里的老鼠刚下了一窝,吃的很饱。”
——呕~~!
桑宁很想问:华助教我可以吐吗!!
华助教居然连这种话都能应对自如吗!!
夫人和老汉倒没勉强,却是那个年轻人从盯着两人到只盯着桑宁一个人,伸手把碗又往她面前推了推,“盛都盛了,喝一口吧。”
——他是在怀疑她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喝?
如果不喝,他们就会暴露了吧?
桑宁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不断做着斗争——不就是老鼠和虫子吗,也不是没有人吃啊,又吃不死人。听说虫子还富含蛋白质呢,老鼠崽不也是一道猎奇经典菜吗,就是不知道这个汤煮开消毒了没有,吃了会不会得鼠疫啊
在她正准备两眼一闭喝下去了事的时候,却听华助教悠哉哉地说:“她口味叼,喝不惯这种连皮带毛的粗食。”
妇人和老汉的脸色顿时也有点难看,“这是在嫌我们的食物低级吗?”
“就是那么回事吧。”
两个老鬼的脸色顿时变了,“不知好歹!”
他们面露凶光,顿时显出了獠牙和尖角,华玉盏笑一下调侃说:“鬼族就是脾气太无常这点不好。”话音一落他一脚踹翻桌子,身影一闪就来到年轻人身后,手中不知几时拿着一柄小刀,一下切开喉咙,却不见血喷出来。
他再一用力,同时脚一踹年轻人的身子,他的颈骨一断顿时身首异处。华玉盏随手扔掉头颅,那身子却还像没头苍蝇一样挥舞着双臂满屋乱跑。
两个老鬼见状一起扑向华玉盏,他喊一声,“桑宁,把护身符给我!”
桑宁想都没想就把护身符摘下来扔给华玉盏,他接过来几下展开,护身符遇到鬼气突然燃烧,他将符扔向鬼怪,大火一下子就在它们身上燃起来,自己的手上却也被燎伤了。
两只鬼嗷嗷地冲出房子冲进大雨里,阴气浓重的大雨浇灭了它们身上的火,两只鬼皮焦肉翻,已经完全露了原型再没有人类的样子。
它们恶狠狠地盯着屋里的两个人,“看我不撕了你们!!”
它们正要扑回来,被叫巡逻者也好守卫也好——那个怪物庞大的身躯突然从旁边扑来,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吞没了两个鬼怪。
华玉盏忙拉着桑宁后退,远离了门口。那怪物已经不再是桑宁“爹爹”的脸,恢复了眼球突出的样子,没有鼻子,口中一排鲨鱼似的细小的尖牙,仿佛还能看见刚才那两个鬼的残肉。
它在门口盯着桑宁盯了很久,最终似乎还是因为不能进屋而放弃了,缓缓挪走。它背上那无数张脸依然在叹息呻吟着,似乎有微弱的声音还夹杂在其中,不断的呼唤着“桑宁”
——为什么还要呼唤她?
前生杀了她还不够,今生也要她被吞进那种怪物中变成其中的一部分吗?
桑宁看着巡视者远去,忘记了掩饰,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华助教在她侧后方看着她的脸,问,“你都记得了?”
桑宁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迅速低头,“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华玉盏倒是信的,揉揉她的头发——因为她还不记得那怪物巡视者的事,不记得她爷爷的事。只是他的事呢?她又记得了多少?
这丫头从以前就这样,看着心思浅什么都藏不住,可一旦心里真有事,立刻就变成个闷葫芦,一点风都不透。
起先只是安慰似的揉她的头发,越想越不解气,干脆狠狠的揉了一通。
桑宁一脸不解的顶着被揉烂的鸟窝头,无辜地瞅一眼华助教,却根本没有来得及看见他的表情就被狠狠摁进怀里。
鼻子被撞疼了,她不敢说,华助教的怀抱像以前一样,有种潮潮的,冷冽的味道。可是这味道里却带了淡淡的悲。
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默认,毫不挣扎。
大雨下了很久,雨停的时候,天说亮就亮了。
桑宁一直半靠在华助教肩上,这会儿也只能恋恋不舍的从他怀里出来——遇上华助教感情外露可是很难得的事情,下一次有得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果然还是有杂念啊有杂念。
“走吧,趁天亮着赶紧回去,一耽搁又不知道出什么岔子。”
他们自然要先去要找霍阳,桑宁跟着跑出屋子就有些犯嘀咕,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
一直走到门口,她听到屋里传来霍阳着急的声音,喊着,“小师妹!桑宁!?桑宁醒醒!”
她才一下子打了个激灵——
她怎么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
她那果然是灵魂出窍吧!?那为什么现在天都亮了,回到了现实,现在这个她还在这里!?
“白婶家”的门是开着的,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霍阳在着急地推着桑宁,想把她喊起来。华玉盏也看着屋里,再看一眼身旁的桑宁,抬脚大步走向屋里,一把拉开霍阳,“让开。”
“——华助教!?”
霍阳也很意外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如今他对于华助教的敌意已经被这两天离奇的经历转移了大半,也就乖乖让开,让华助教检查着桑宁——
可是这时候门外却传来桑宁有些惊惶的声音,“华助教”
霍阳一转头就愣了,“小师妹!?”——怎么会有两个桑宁啊!?
华助教也转头,看到桑宁一脸茫然惊惶地站在门口,“华助教,我进不去——”
她想要往前迈步,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墙挡着。
——为什么她进不了房子?像那个巡视者一样??
华玉盏放下她的身体就大步回她身边去,但此时桑宁身后突然一暗,就像突然关闭了电灯开关,刹那间一片漆黑,连同桑宁也一并被吞没在黑暗里。
“桑宁!”华玉盏急急伸出手去抓进黑暗中,霍阳也不知他抓住了桑宁没有,只看见华玉盏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黑暗里。
屋外却在一瞬间又恢复白昼,刚才的黑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只能僵硬地转向白姐,“这是怎么回事啊白姐?”
“我也不知道啊若这里真是桑园,桑园的玄机,又哪里是我们这些妖怪能懂的”
桑宁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多久,睁开眼时,她躺在冰冷的地面,爬起来就看到偌大一个庭院,高墙环绕,老树婆娑。
她抬起头,原本的四角天空现在只是一片漆黑。比夜空更黑。
这里那么静,静得只有一片死寂,连鸟雀虫鸣也没有。
但桑宁认得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是她被囚禁了十六年的桑园。
——在千年前的妖界,隐晦地流传着桑园这个地方。
传说这里是妖魔的囚笼鬼怪的墓地,在这里关了多少鬼,根本无人知晓。可是千年前的某一天,桑园突然不见了。
整个庄园,一重又一重的院落,宅子,只留下荒芜的地基,全都凭空消失不见。
41第四零章
桑宁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四角天空;这个姿势和角度是她最熟悉的,活着的十六年里她每天都这样站在院子里仰望着;看着四方天空,看着鸦雀纷飞纷落。
她不自觉地抚上手腕;记得在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那应该是华助教;所以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她想去找他,可是刚要往门口走;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身古装,长发长须。那张脸;她刚在巡视者身上见过。
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反而感觉不到害怕,平静得连心都没有跳动的声响——“爹爹。”
爹爹身上的衣服像是陈旧得看不清颜色;依稀辨认出衣角滚的金边。脸色也暗沉得可怕,像那个巡视者怪物一样,是一种接近泥灰或是变质的肉馅的颜色。
他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桑宁,念念着,“只差你一个桑宁,到这里来吧,只差你一个了”
“爹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事只差我一个?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戒备着,从那阴沉的眼神中看到凶狠而又疯狂的东西。他可不会是什么慈祥的父亲。
“一个都不能少,桑家的守园人,只差你一个了”
桑宁听着他的话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站在院门外的爹爹身后像是有很多很多的影子,有女人也有小孩——她脑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巡视者背上的脸。
那些脸,也是以女人和小孩居多!
——他们都在这里?
“巡视者”身上或者体内的那些“人”,他们都在这个“桑园”里?
“——过来,桑宁。你的娘,你的兄弟姐妹都在这里,只差你一个了——你要当个不孝女丢下大家自己一个人逃走吗?”
爹爹的眼神越发阴鸷已经显出不耐烦,但桑宁却因为这句话而完全骇住了。
——她的娘,她的兄弟姐妹?
那巡视者身体里的,全都是桑家的人?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桑宁了,你的女儿被你杀了,我已经转生,不再是桑家的人了!让我离开这里!”
爹爹也好他身后那些影子也好,都只站在院门外守在那里不让她出去,却似乎并不能够进来。可是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可是爹爹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嘲讽,“你是桑家的阴女,不管转生几次都只能出生在桑家的血脉里——刚才你不是进不去屋子里吗,那是桑园的这块土地认出了你,它已经默认你是这里的守护人。你是逃不掉的,桑宁。”
桑宁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在屋里,巡视者却来把她拖出屋子。它想吞噬掉她,像每一个她的“家人”,如今,已经是她的祖先。
结果她终究还是出生在桑家吗,至少,也算是了解到一点她的身世。
“我不会留下来的,你们这样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状态,我才不要跟你们变成一样的!”
桑宁努力动着脑筋想办法摆脱现状,这院子只有一个入口,而那些祖先都守在门口,她只能翻墙!
——看着那高高的院墙,桑宁悲愤了。这是不给她活路的节奏啊!
“桑宁,出来!”
爹爹的威严一览无余,眼见她就是不肯出来,他伸出手,手上突然长出筋一样的脉络,突起,延长,蜿蜒着向桑宁伸来。
桑宁连忙想要向后退,却突然动不了。
她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而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护身符被用掉了,可这并不是她的实体啊,又怎么会被附身?
低头,惊见自己身上竟被一条斑斓的蛇缠住,细长的蛇身,迷幻般的色彩,牢牢地缠着她让她一动也动不了。
她躲不开了——
那些血筋牢牢地缠住她,将她往院子外面拖去,她不解,她对那个曾经生了她的人喊着,“爹爹,你为什么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