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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你太善了。”苏策阖眼一笑,忽然伸出手掌,一掌拍在了杜若的肩头,杜若一吃力,不觉得向后退了两步。
“小若!”方子恪一惊,上前。
“哈哈哈,哈哈哈!”此时,苏策忽然纵声长笑,他提起最后的力气猛然跃起,双足点着墙壁,几步内飞身跃上大火熊熊的房顶,火光通红,就在他周身肆虐,苏策跃到房顶上时气力已歇,整个人颓然坐下,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苏策!”低下的杜若心急如焚,然而方子恪却死死拉住了她。
“哈哈哈,方子恪,没想到今日是我败给了你,”苏策的声音极虚,却还在极力地大笑,“可你也赢得并不光明正大啊。”
忽然“哗啦”一声,房梁断裂砸下,苏策身前的屋顶骤然裂开,塌了下去,火舌噗地窜了上来。
“苏策,你下来!”看着苏策差点儿跌进火中,杜若禁不住喊着,她不明白他要在上面做什么,她想甩开方子恪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那一瞬间,隔着火光,杜若看见苏策微微地笑了,不是那种冰冷的笑,而是很久之前,他们并肩踏在雪地上,她一抬首,他一回头时,他给她的笑意。然而只是那一瞬间,短暂地仿佛只是自己的一个恍惚,她看见苏策的表情还是那般癫狂,那般傲冷。
“方子恪,我便是死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火光里,苏策目眦欲裂地看着方子恪,狠狠地说道,而后猛然纵身一跃!
“苏策!”谁的声音响彻夜空,痛不欲生?
“苏策!苏策!苏策!”冷空下,烈火中,仿佛有千万人在惨呼,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静止,杜若眼睁睁地看着苏策从火中落下!恍惚间,猎猎火光中,她看见他在对她微笑,嘴唇张合,无声地说了什么,然而旋即那个身影跌入火中,无影无踪。
“不,不,苏策!”杜若猛地甩开了方子恪的手,拼命的朝着大火中跑去,然而方子恪却一把揽过她的腰,死死地把她拽入怀中,而后抱她而起,带着她奔出了这个燃着大火的院子。
“你放开我!”杜若挣扎着,在方子恪带她到院外放下她后,她一转身又要回去,然而方子恪比她动作更快,手指蓦地在她身上一点。
杜若怔怔地立在那里,无法动弹,她终是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漫天的大火,看着酷热的红光,泪簌簌滚落。
“你爱他?”耳畔,有谁轻轻问了一句,那般犹豫,那般疼痛,却又那般不甘。
杜若怔了怔,却没有侧首看一眼身旁的人,依然一动不动看着苏策跌入火中的方向。
“他对你这般,你还这么爱他?”方子恪又问了一句,像是忍不住,像是无能为力。
杜若没有回答,她知道自己爱着苏策,从来都是。从十年前那场大火中,他抱她而起的那一刻,从山旁的雪道上重遇的那一刻,从月下斟酒,屋顶划拳的那一刻,她爱上了他,在她最美好的岁月里,在她最艰难的岁月里,之后多年的时光漫漫数过,他嵌进了她的生命中,无法割舍。他对她爱护过,对她冷漠过,甚至对她无情过,可一切陡然间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连着她的心一起烧成灰烬。
杜若阖上眼睛,恍惚间看到了苏策在大火中纵身而下的那一刻,他对她笑着,是隔了多年久违的温和,笑意中他无声地说着什么。
苏策,你,在说什么?
“子恪,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良久,杜若才说这一句话。
方子恪一震,许久不言。
“也罢,”杜若笑了笑,神色竟是那般静和,“点的穴总会解开,我晚一些找他也是一样。”
杜若静静地笑着,笑中却是无法遮掩的悲恸,哀凉彻骨。
苏策,我去找你,问你最后都说了些什么,可好?
“杜若,”忽然,方子恪的声音冷冷响起,“你一家老小是我墨煌派杀的,怎么,不报仇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小你四岁的弟弟,死的时候只有十一岁吧?”
一刹间,杜若无声地一震,清秀的容颜上一阵惨白,编贝般的牙齿一点一点咬紧嘴唇。
“剑风公子,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公子指示!”此时,有人来到方子恪身旁问道。
方子恪看了一眼杜若,而后走到众人面前,朗声,“领主带所有人马围攻星煞谷!”
“谨遵掌门人之命!”众人单膝跪下,齐声呼道。
杜若静静地站着,人群从她身旁走过,她知道星煞门就要毁于一旦,她知道这个武林就要由墨煌派称霸了,可苏策已经死了,星煞门与她何干,武林与她何干?
所有人都走了,然而方子恪却还留在她身旁。夜静悄悄的,月已落,风渐静,只有火还在烧着,杜若静静地站了一夜,火光在她的眼眸中燃了一夜。一整夜,她没有和方子恪说过一句话,直到破晓之时,房屋渐渐燃尽,火渐渐熄灭,方子恪为杜若解了穴。
“我走了,”方子恪低声,没有什么表情,“我方子恪忘恩负义,杜家被满门斩杀后仍留在墨煌派,甚至做了此派掌门,你随时可以来报仇,不过我提醒你,你来之时我不会手软,所以以你的武功……你自己掂量着吧。”
方子恪说完,转身离开,脚步声一路远去。
杜若还是那般一言不发,更没有转头看方子恪一眼,她只是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直到没有后才一步一步走到坍塌的废墟上,走到苏策坠落的方位,蹲下身,用双手扒开废墟。她不停地用力地扒开那一层一层的废墟,扒得指甲断裂,手指磨破,手心手背都是划痕,鲜血淋漓。
终于,手触到了什么,杜若一震,猛地掸开那上面所有的灰烬,映入眼中的是一具枯骸,早已面目全非的枯骸,没有了血肉,没有了五官,只剩一具残缺焦黑的枯骨。
“苏策……”杜若的手颤抖到不能自己,她一点一点触过那具枯骸,那具惨无人形的枯骸,她想抱起他,却一触之下,只见那枯骸四肢凌乱。
顷刻间,泪夺眶而出,汹涌而落……
十年前,一场大火,他一身玄衣飒飒,将她抱起,跟她说“别怕”。
十年后,一场大火,她看着他纵身一跃,看着他燃成枯骨,连抱也抱不起来。
十年,原来一梦已十年……
就在杜若泣不成声的时候,远处,树后,一身白衣的男子遥遥地看着她,他看着她跪在废墟上,拼命扒开那些秽物,直到手臂无力依然不松不歇,他看着她怔怔地看着那片废墟,手颤抖着伸入废墟中,终于俯下身,放声哭泣。
方子恪一阖眼,转身离开,不再看。他终于知道他和她相识在最纯粹的岁月里却相错在最美好的年华中;他终于知道分别十三年,他错过了所有去爱她的机会,更错过了所有让她爱上自己的机会;他也终于知道,岁月无声,是谁融进她的血骨中,他早已无法企及。
原来十三年前,他们早已错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如果有亲愿意给我的文案提提建议,我感激不尽,已经改两遍了,实在觉得无力
☆、人间久别不成悲(上)
暮春的风将煦暖的阳光吹散,落在庭院中,柔光似缎,满庭之中,海棠花开,灼灼灿然。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缓步走在庭院内,一支玉簪绾在如墨的发上,清秀的容颜眉目如画,笑容安静而恬淡,轻缈的目光落在海棠花上,看着这满园花开,一簇一簇,一树一树。
“夫人,海棠花开了。”身后一个婢女轻声说道。
“嗯。”一身紫衣的杜若微微颔首,她的手缓缓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笑意浅浅。
子恪说,海棠花落前他必会回来。
两个月前以墨煌派之名在江湖中散发英雄帖招天下英雄相聚于英雄会中,身为武林盟主的方子恪命仓州灵山派承办这次英雄会,而他自己也已在一个月前赶往仓州。离开墨煌派泽渊庄时,他握着杜若的手,笑容暖柔,轻声要她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海棠花落前他必会回来。
此时,杜若站在庭院中,满眼花开似火,猎猎如焚,恍惚间好似有酷热的红光在她眼中蓦然跳动,隔着遥远的距离,有谁对她微微一笑。
“苏策……”杜若一怔,陡然又回过神来,目之所及处只有花团锦簇,闹弄枝头。
“夫人,怎么了?”身旁的婢女轻轻扶着她,问道。
“没什么。”杜若轻轻摇首,她看着这满目静淡和暖,终是深深一叹,五年了,从那夜大火肆虐至今,五年了。
五年前杜若跪在那片废墟上,将苏策的枯骸从废墟里一点一点抱出,而后将他埋葬。葬下苏策后杜若就在他的坟旁一动不动守了三天三夜,三日后,杜若靠在苏策的坟上,轻声说:“苏策,等我三年,我再练三年的武功就去墨煌派报仇,之后无论是胜是败,我一定来找你,苏策,我想问你,最后你究竟说了什么。”
之后三年,杜若远离江湖纷扰,只是日夜苦练武功,三年后她以“紫璧”的身份出入武林,再一次惊动江湖。那年夏天,称霸武林的墨煌派要在其泽渊庄宴请各路英雄,杜若孤身前去。那晚,空中闪电不时地惊起,雷声闷闷,眼看着风雨欲来。
晚宴到了一半的时候杜若忽然一跃而起,一柄剑破空而出直直朝着时为武林盟主的方子恪飞去。那剑快得让人不知从何而来,力道之猛亦让人不敢硬接,然而这一剑还是被方子恪接住了,他接住剑后抬首看见数步之外一身紫衣的女子孤冷的站着如绝崖上的琼枝,一刹间,整个人蓦然一震,眼神变幻了数次,却不知是喜是忧。
然而杜若却一言不发,忽然飞身而起,众人只见一道紫影一晃,连她如何起落都没有看清楚,就看到原被方子恪接住的剑已被杜若夺了回来。
“方子恪,”看着手上的剑,杜若清冷一笑,“三年前你说我来报仇时你不会手软,让我掂量掂量自己的武功,今天我来了,不管能不能胜过你,这仇今天我要了结了,接招吧!”
说着,杜若猛地出招,却忽然有人冲了出来,硬生生地将杜若这一招接住了,然而一股冲力逼着那个人倒退了数步。
“不想活了吗?”杜若瞥了那人一眼,而那人却指着杜若大喊:“今日各路英雄齐聚一堂,哪由得你这个妖女胡闹,我就替盟主收拾了你!”
“呵,凭你么?”杜若飞剑过去,剑光四处晃动,剑影模糊,三招内已打得那人措手不及,第三招猛地劈下,朝他眉心刺去,那人无处可避,只待丧命!忽然只听“锵”的一声,是什么弹在了杜若的剑上,直震得杜若虎口发麻,几乎脱剑,杜若“唰”地将剑收起,看见地上一颗墨玉黑子静静地落在那里。
“剑风公子暗算他人的功夫可真是不一般。”杜若回身看向方子恪,冷声,她无法忘记那场将苏策燃成枯骨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她无法忘记是谁将苏策逼到绝路。
“你就是紫璧?”而方子恪并没有回应她的冷嘲热讽,只是眉宇微蹙,轻声问道。
“是又如何?”杜若反问。
“好,”方子恪颔首,沉声,“紫璧姑娘,今日我不和你交锋,我派一人出来,你若是赢了他,我的命就交在你手上!”
“小看我么?”杜若不知方子恪要搞什么鬼,冷然问道。
“生死之事岂敢小看?”方子恪微微苦笑,“姑娘同意吗?”
“你让他出来吧。”杜若点点头,同意了。
“陆伯,”方子恪偏首对着身后的一个人说道,“我的生死就交给你了。”
“盟主,这……”方子恪身后的那个人却有些犹豫,杜若听出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怕已是年近花甲。
“没事的,陆伯。”方子恪却淡淡一笑,安慰道。
“遵命!”那人终于朝方子恪一拜,而后从暗中走了出来,刹那间,屋外一道闪电劈下,杜若陡然看清了那人的脸,蓦地一惊:那人脸上一道伤疤斜斜地从右额角一直划到左脸颊,丑陋而狰狞!
杜若禁不住一蹙眉扫了一眼方子恪,却见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喝着茶水。
“你是前辈,先出招吧。”杜若收回目光,看着对敌的人满头花白的头发,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说着一招刺出,招数并不凌厉,甚至动作都有些滞涩,但杜若却是一惊,那是杜家剑法中的第一招“江头宫殿锁千门”!
杜若瞥了方子恪一眼,心下冷笑:好个方子恪,你不仅助墨煌派迫害你恩师一家,而且还将他所授于你的剑法教给他的仇人,那我今天就用杜家剑法把这老头儿杀了,在一剑杀了你!
想到这里,杜若也不跟那老头儿啰嗦,直接使出杜家剑法中最狠厉的招数,一招“不尽长江滚滚来”便把那个老头儿制在剑下,那个老头儿跌在地上,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