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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薇却不解释,继续道:“我军只需派人伐山中巨木,做一个简易的水闸,截堵住这个水潭的唯一缺口,使潭水不再向下游流。然后,再让人把缺口周围的山石凿松。到时潭水越积越多,必然形成一股强大的势能,当这股能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冲开水闸包括周围的山石,所有潭水便形成了巨大的洪水倾斜而下,而且连日下雨,山中土石松软,洪水便极有可能变成泥石流,那样的杀伤力足以低得上千军万马”
“先生是说”阿术恍然。
雨薇点了点头:“我军可事先转移在山顶和背山,但山下却是毫无防备的吴军主营,甚至是柴桑城”
阿术惊得目瞪口呆,虽然雨薇的用词有些奇怪,但他显然还是听明白了,脸上不由现出兴奋之色:
“这样的话,机关做成,吴人主力葬身于洪水,我军岂不是能不战而胜”他喜道,“那先生要尽快把这计策告诉陛下啊”
“不,绝不能说!”雨薇却坚定摇头。
“为何?”阿术如坠云雾。
“你知道什么是洪水泥石流吗?——那是灾难!如果此计能成,那么死的人可能成千上万,我无法想象那些生命因我的几句话,就湮没消逝”雨薇矛盾地叹息。
“可那是敌军啊”
“敌人也是人啊!”雨薇抬头,盯着阿术正色道,“阿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把我今天说的话,泄露出去一个字!否则,你再也不要认我这个姐姐!”
阿术愣住,许久,认真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水淹
接下来两日,吴军依旧没什么动静,魏军的挑衅也渐渐偃旗息鼓,山上山下的对峙似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静,直静得仿佛连这一场战争都是不存在的。但同时,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刻的平静不过如同千钧悬于一发,箭扣于满弦,任何一个细微的触动,都可激起惊涛骇浪雷霆万钧
或许是战局紧张,魏帝再也没过问雨薇的行踪,连司马子上也没有再来找她,而雨薇迫使自己置身伤营,没日没夜地为伤员包扎手术,救治疫疾。用全身心的工作暂时忘却各种纷扰,让自己无暇思索此后的变故。
“江大人,陛下身体不适,急召大人前去。”又到入夜,却是曹丕身边的一名近卫,急急闯入伤营。
“陛下?”雨薇一惊,不敢怠慢,忙带上药箱跟他过去。
出了伤营,那侍卫却牵了匹马来,要她上马。
“陛下的主营不远,何必上马?”雨薇有些疑惑。
“陛下不在白露寺,在后山。”那侍卫答道,却不再说话,只替她牵了马,举着火把穿过暗夜中的山林。
“陛下,江医令到了。”翻至后山,侍卫把雨薇带到曹丕面前的那一刻,她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呆了。
曹丕精神振奋地站在山头,各营大将、文臣谋士则分列两边,每个人都神色俨然。她极目向下望去,才见漆黑的山林中遍是列队整齐的兵马,却无人发出一丝声响。
“雨薇你来了。”曹丕注意到了呆在那里的江雨薇,淡声道,“到朕这边来吧。”
雨薇上前揖礼:“陛下哪里不适?”
“不适?”曹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朕今日可是舒坦得很!”
雨薇不明所以,他却只是示意她站到身旁,并不解释。面上的笑意渐敛,他的神情中浮起紧张和兴奋。
“子上。”他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司马昭,“朕这回可算是孤注一掷,千军万马都压在此一计上了!”
“陛下洪福天佑,定然功成。”司马昭低首道。
曹丕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自信在握的弧度
突然,平地一声巨响。竟是震得地动山摇起来。紧接着是一种低沉的轰鸣,彷如千神万鬼呜咽咆哮。山间林木摇动,不断有沙石滚落。士卒中开始有些许的骚动,却在魏帝凌厉如刀的眼神中即刻安静下来,竟没有一个人妄动一步。
“报”此时一个哨骑急奔而来,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山上建的那个水闸被冲开了,连带着那寒潭周围都塌了潭水倾泻而下,比洪水还可怕所过之处,席卷一切此刻更是冲毁山林,挟着山泥巨石直冲向山下吴营”
“好!”曹丕大喜,拍额叫道,“子上,你这洪水之计,果然奇谋啊!”
而此时的雨薇瞬间明白了一切,她惊怒地望向司马昭,却见司马昭刻意地回避开了她的目光
“启禀陛下,此刻山洪突降,吴营必得大乱,陛下宜趁势出击,破了吴军,再抢攻柴桑!”刘晔道。
“不错,朕正有此意!”曹丕点头,转而正色下令,“升帐点兵!”
万千火把瞬时点起,把漆黑的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魏军威武”
遍山整齐的呼号,和着山洪的咆哮声,汇集成能让天地变色的震撼
雨薇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惊得摇摇欲坠。
“可是陛下,前山还有所有营帐辎重,以及伤病营的兄弟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说道。
“那是朕故意留在那儿的,为的就是迷惑敌军,让大军能悄然转移,不让陆逊起疑罢了”曹丕说着,眉间扬起得色。
“可伤营足有数千人之多,那些人”雨薇难以置信道。
“那些只会是奇袭行军的累赘!”曹丕沉下了脸色,“能这样,也算是为了我大魏,死得其所了!”
雨薇目瞪口呆地杵在那儿,只觉得胸口似有跟绳子慢慢收紧,直抽得五脏六腑都痛楚起来了。上千的伤病员,那是她没日没夜竭尽全力救回来的性命,却被轻易抛弃,转瞬湮灭,而山下更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就此灭顶——山洪、塌方、泥石流,如此熟悉的计谋,难道一切竟是与自己有关?
她满含伤痛和疑问地看向司马昭,却见子上正面朝着曹丕,脸上洋溢着的竟是跃跃欲试的兴奋:“陛下,末将愿作先锋,带军抢攻柴桑!”
“好!”曹丕一脸赞许。
“报洪水冲入吴军主营,三十余座营帐灭顶,死者不计其数,吴军大乱,陆逊主力向南溃逃”
“报洪水挟泥石冲毁一段柴桑城墙,城中似乎亦有房屋倒塌,人员伤亡”
不断有探哨来报,曹丕听后,连声叫好:“传令,张辽领二万精兵攻打柴桑,司马昭领兵五千充作先锋。臧霸率一万人向南冲击东吴溃军。文聘领一万人北向突围抢占长江水路,并与江夏曹营汇合“
魏帝号令点兵,字字掷地有声,曹军上下一扫先前的颓势,群情沸腾,士气大振。
待各路大将领命而去,曹丕身边只留了五千禁军在原地安营,执掌全局。
夜晚的山气极冷,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各人的身上也凝积起了霜雪,寒气透过衣甲传遍四肢百骸,四下里的空气也仿佛凝滞住了一般。
此时,雨薇的心情一如这天色般沉暗冰冷到了极点,眼前影影绰绰的皆是山洪咆哮肆虐,人们奔逃挣扎被湮没吞噬的场景,悲伤愧悔的情绪就如同千虫万蚁啃噬着周身上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停了,天边吐露一丝微光。
“启禀陛下,文远将军已攻占了柴桑,歼敌五千。守将丁奉率残部逃入鄱阳湖张将军请陛下移驾柴桑城”
“太好了!”曹丕拍案而起,终于展眉大笑,“把朕的马牵过来,即刻起驾!”
侍从牵来御马,曹丕欲要蹬鞍,脚下却忽然一软,竟未一下子上得马背。他恼恨地拂开欲要上来扶他的人,固执地再次踩上马蹬,翻上马背的那一瞬,他眼前倏然一黑,在一片惊呼声中跌落下来。
“陛下,陛下!”几个近随惊慌失措,急唤御医。
雨薇闻声立即拂开众人,上前看视。但见此刻的曹丕口唇青紫、四肢皆肿,心音快如奔马、肺内淤湿痰鸣。这样的情形令她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许多日未给曹丕看过诊,他的心衰之症已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她立即找了丸麝香救心丹纳入他口中,用力按了他的人中、膻中等穴,待要拿出银针刺穴时,曹丕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江若朕会死吗?”
“陛下”雨薇看着他却无言以对,她清楚的知道,这场征战耗竭了他的心力,他的身体的确已到了强弩之末。
曹丕虚弱地咳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憔悴,雨薇心头忽然有些悲哀:“臣会尽力的,陛下也莫要过度思虑,以免消耗心力”
曹丕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身边众人:“扶朕上车,去柴桑朕的病情,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违令者斩!”
柴桑城内,经过江若的一番救治,曹丕的病情才得以缓解,但以此时的医疗条件,慢性心力衰竭根本就是个不可逆的病程,看着曹丕的身体一步步走向衰弱,雨薇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悲哀,而更多的是无法预知后事的茫然。
“陛下,文聘将军的人马已与江夏大营会师,徐晃将军出兵占下了长江水路,都督曹真得了陛下所授节钺,已点兵五万,即日便可越江而来。”
“陛下若以此部增援臧霸将军,趁陆逊挫败之际,一路追击,攻下南昌都非难事,若再西取长沙、公安,则整个荆州都可被大魏所得”
“到时东可伐建邺,西可进益州,灭吴亡蜀指日可待啊”
御营中,几个谋臣正向曹丕描绘着光明的前景,各人脸上皆带着一丝兴奋。
“灭吴亡蜀?”曹丕斜倚在主座上,他沉吟了一下,深远的目光中透出野心与向往,“那么朕若继续南征,可有几成胜算?”
“不能再打了!”雨薇的声音却在此时忍无可忍地插入,“陛下此时必须回洛阳去!”
迎向众人错愕质责的目光,她毫不退缩地言道:“请陛下恕臣冒死直言:不管有多大把握占下荆楚,也无论一统天下的梦想是否近在咫尺,现下最关键的问题是,陛下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征战了,必须立即回洛阳休息调养”
“你是让朕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胜果,撤回洛阳去?”曹丕亦转头看她,眼中闪过厉色。
雨薇心中一紧,却依然咬牙道:“是。我军虽然初战告捷,但毕竟依然身处吴地,面对的敌人更绝非泛泛之辈一场胜败未必能左右最终的结局,而孤军深入又会面临多少未知的风险?非是臣危言耸听,若以陛下此时的健康状况,再不从这艰苦卓绝的征战中解脱出来,只怕是——性命堪忧!”
“大胆!”曹丕被她直言不讳的话语怔住,面上现出愠恼。
雨薇却视而不见:“若主帅有个长短,纵使攻城拔寨占下荆州又有何用?陛下尚未立储,若在吴地遭逢变故,再引发夺嫡争储之乱,则江山社稷都岌岌可危,更罔论灭吴亡蜀,一统三国了”
她掷地有声地话语中自有一种难得一见的锋芒,曹丕的脸上却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她的目光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默然良久,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那就回洛阳吧,朕确实有些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九)欺君
三日后,曹军主动北撤,随御驾踏上回程的这一日,雨薇才头一次亲眼目睹了那场战役留下的悲惨景象,洪水已经退去,但所过之处皆化为废墟,倒塌的屋舍,死伤的军民何止千万,而西塞山脚下的柴桑城更是在那夜经历了洪水、泥石流、破城、劫掠、屠杀,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那个计策的后果甚至比她想象地更严重千百倍!雨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无法想像事情的真相。
身后,两个清理战场的士兵正在谈论着什么,话音不经意地飘入她耳中。
“多亏天降了这场洪水,这一仗竟赢得如此漂亮”
“这你就不知了吧,这山洪根本就是人力所为,是咱们家司马将军向陛下献的计策”
“真的?那少将军岂不是立了大功了?可叹这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的机关,能引发洪水“
“听说少将军禀告陛下时说,也是得了奇人相助,才有此计的”
“奇人?难道这曹营里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依我看,多半是少将军不想太过居功的谦词吧”
“是啊,说来少将军的英武,你还没见识过吧,那一日,他只带了五千兄弟,一马当先便杀入了柴桑城,那吴军守将见城破,便引着军马仓皇逃走,但却悄悄留下了几百死士扮作百姓,混迹人丛中想伺机刺杀魏军将士。可谁知被司马将军一眼识破,这才下令屠城。虽错杀了不少真的老百姓,但这样一来,倒是得了不少粮草补给,也让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私下里少不了捞到些好处”
他们的话题还在继续,雨薇却再也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疼痛愧疚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设计机关、引发洪水泥石流那是她出的诡计?而献策、实施、屠城、劫掠果然是他干的好事!——回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