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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辅亦是一脸惶恐道:“嗻。”
踏出乾清宫,孟古青脸色惨白,生怕皇帝当真查出个什么来?以他的性子,就是她没做什么,他也必定不会轻饶,天子的颜面岂能冒犯。
吴良辅则是跟在后头安慰道:“静妃娘娘,您就别担心了,皇上如今也就是在气头上,等气过了这会儿,也就没事儿了。”
孟古青点点头道:“本宫无碍,劳吴公公费心了。”
吴良辅神色忧忧叹息道:“娘娘,皇上毕竟是皇上,现下他看重映雪姑娘,将她留在身边伺候着,还让师傅教导她,言是要赐给四爷的。如今望眼宫中,撇开皇贵妃,便是娘娘您最得皇上心了,您啊,可要小心伺候着。”
吴良辅在宫中的名声素来不大好,趋炎附势,现下这般语重心长,可着实的不像他的性子了。孟古青浮上一丝笑容道:“吴公公何时这般罗嗦了,也委实的不像你。”
吴良辅清秀的面容浮上好看的笑容道:“奴才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皇上对娘娘的感情,奴才可是看得真真的,可不希望皇上和娘娘闹的不愉快不是。再言,皇上若是心情不好,咱们这些个奴才日子也不好过不是。”
孟古青浅笑道:“吴公公倒是会说话。”
吴良辅笑道:“太后生辰,清萝公主会和驸马一道儿回京,现下便已启程了,太后生辰前一日便会到。”
孟古青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道:“清萝要回来?”
吴良辅笑应道:“是啊,也不知如今清萝公主生成了哪般模样。”
辗转之间,已到了翊坤宫,孟古青含笑朝吴良辅道:“已经到了,吴公公你且回去罢。”
吴良辅行了一礼,便退了去,孟古青收起笑容,一脸的忧虑。
见着自家主子这般神色,雁歌一脸担心的凑上去道:“主子,没事罢。”
孟古青摆摆手道:“无碍。”然便朝着内殿中去,落座桌案前,心不在焉的。
这厢皇帝却是自己在殿中生起闷气,吴良辅将将归来,便闻得皇帝怒道:“必定要将此事彻查。”
映雪在一旁站着,垂眸不敢言语,原是想借此机会得了皇帝宠幸的,哪知皇帝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因着静妃的事,她更是伺候得诚惶诚恐的。
次日,翊坤宫中气氛有些僵冷,寒风凛凛,女子却在后院吹着那凉风。
实在此事上孟古青并不怪福临的不信任,因着她父王的死,她却是有些冷漠。如今禁足也好,旁人若是使了什么绊子,也赖不到她身上来。太后生辰之时,福临便会解了她禁足。
落座在后院的石桌前,院中寒梅开得甚好,一眼望去可真真是美不胜收。修长的玉指轻抚过弦,忧忧之音在整个翊坤宫回荡。
“娘娘,娘娘不好啦!”弦断,只闻得灵犀急急之音。
见其匆匆而来,满脸的急色,孟古青抬眸道:“出什么事了?”
灵犀脸色很是难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低眸须臾才结结巴巴道:“映雪,映雪死了,死的时候身上一丝不挂,好似,遭人侮辱而死。”
孟古青一惊道:“皇上怎么说?”
灵犀蹙眉道:“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将贞顺门的奴才都抓了来,映雪是死在贞顺门的,上回子纯儿死的那地方。现下皇贵妃在皇上那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央求着皇上必定要还映雪一个公道。”
孟古青白了脸道:“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灵犀道:“昨儿个娘娘回来之后,皇上便十分生气,夜里便将映雪姑娘谴回了承乾宫,可今儿个一早,皇贵妃去皇上那里,说是映雪不见了。晌午之时,清宁轩的朱格姑娘去太医院给娜仁格格取药,便瞧见了映雪姑娘的尸体。整个后宫如今是人心惶惶的,言是那纯儿的鬼魂在作祟。”
孟古青起身道:“皇上现下可有什么反应,可查到了些什么?”
灵犀满脸忧虑道:“在贞顺门捡到一块碎步,像是映雪挣扎之时扯下来的。”
“静妃娘娘,皇上传您去养心殿。”正说着,便闻得小德子的声音。
孟古青心中不安的很,昨日映雪才在御前告了她一状,昨儿个夜里便没了性命,还用的是那般恶毒的手段,难不成,福临是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踏上轿辇,女子娥眉紧促,至养心殿,见得众妃嫔已然落座,殿中还跪着几名侍卫,一时间有些迷茫,但亦是莞尔道:“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临冷色瞥着孟古青道:“起来罢。”
闻言,孟古青便起身来,扫了扫殿中一起子妃嫔,清霜和琼羽满脸的忧虑。
福临瞥着跪地的侍卫道:“是不是她?”
孟古青一脸错愕道:“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福临怒容满面道:“你告诉朕,是不是你指使他们害死了映雪!”
孟古青瞥了瞥几名侍卫,自知必是旁人故意陷害她,忙道:“臣妾昨日自回到翊坤宫便未曾再出去过,怎会,怎会指使他们害人。”
福临眸如利剑,落在说话的那侍卫身上道:“你看清了,是不是她?”
侍卫抬眸看了看孟古青,摇摇头道:“罪臣不认得,可是那传话的宫女,罪臣认得,那腰牌罪臣也认得,是翊坤宫的。”
孟古青目光冰冷,落在那侍卫身上道:“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本宫!”
侍卫立即颤颤道:“静妃娘娘,您怎的能不认呢!明明是您派了人来,您说,只要将那不要脸的骚贱蹄子糟蹋死了,您便向皇上进言,必定保咱们兄弟加官进爵。您还说,弄死了就将她弄到那贞顺门去,旁人都以为是鬼魂作祟。”
福临此刻脸色铁青,怒道:“静妃!腰牌在此!你还要狡辩,是不是朕平日里太宠你了,把你宠的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兴许,此刻在皇帝看来,孟古青是因着昨日御花园之事,有意将映雪杀人灭口,再之前些时日冰嬉之时,又与其结怨,如此并非不无可能的。
孟古青抬眼望去,一脸惊色,那腰牌,的确是翊坤宫的腰牌,现下她便奇怪了,好端端的,那腰牌怎会到了这里来。
抬眸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纵然再不喜欢映雪,也不会做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来。”
瞥了瞥那一起侍卫道:“你们可还记得那传话的宫女是哪般模样。”
“自然记得,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说到这里,说话的侍卫即刻闭了嘴。
孟古青看向皇帝道:“皇上,既他们认得,那便将翊坤的宫人一道儿传来,让他们一个个辨认。”
皇帝虽是很生气,可也有些不愿相信,他的静儿会做这般的事。便沉着脸道:“将翊坤宫的奴才都给朕传来。”
一会子,便见一起子宫女太监赶了来,殿中跪着的侍卫瞧了许久,直摇头道:“不是,不是她们,一个也不是。”
落座在一旁的琼羽开口道:“皇上,可见是有人故意陷害静妃。”
“可那腰牌明明就是她的!映雪死的那样惨,都是她害的!”琼羽话将将落,便闻得董鄂云婉哭道,俏脸满是泪水,也全然没了素日里那般温柔。想来,倒也是,当初珠玑让人杀害之时,孟古青亦是如此,甚是失态的很。
芳尘见状,忽上前,神色一如素日温和道:“娘娘的腰牌,素来都是在奴婢这里,昨日奴婢将它交给蕙儿,让她前去内务府取些炭回翊坤宫,可不知这腰牌好端端的怎会到这里来。”
蕙儿闻言,脸色大变,似才想起什么一般道:“奴婢有罪,奴婢,奴婢知道是谁了!”
董鄂云婉瞬时变了脸,这丫头不是知晓了什么罢?
皇帝瞥着蕙儿,冷声道:“是谁?”
蕙儿看了看孟古青,又望向皇帝道:“也许,是兰儿,昨儿个晌午后,芳尘姑姑说是炭没了,便让奴婢拿了腰牌去内务府取些来。奴婢想趁着此时便去辛者库看看兰儿和芝儿,到了那里便同她们唠叨了几句,兰儿如今还恨透了静妃娘娘,昨日又闻得映雪姑娘在皇上跟前伺候着,说是皇上因着映雪姑娘责罚了静妃娘娘,后来,奴婢给了她们些银子,想是日子也好过些,然便走了。回翊坤宫之后,便发现腰牌不见了,心中害怕得很,想着今日去寻寻,可不曾想到,今日就出了这般的事儿。”
董鄂云婉故作失去理智般,哭闹道:“映雪同兰儿无怨无仇,兰儿为何要害她!这腰牌,明明是翊坤宫的,必定,必定是有人指使她的。”
皇帝此刻脸色铁青,亦无心去与董鄂云婉多言,只道:“去将兰儿传来。”
吴良辅觑了觑皇帝道:“嗻。”这便踏出了养心殿。
孟古青抬眸正好对上福临眼睛,身子微微一颤,福临皆是看在眼中,乌尤那些个言语在他耳边回荡着,明黄的衣袖下,双手紧捏。他从来都知晓,最初她是那样不情愿嫁给他的,就连当他的皇后,她亦是不愿意,更莫要说是如今的静妃。
想起她昨日的异常,他便是愈发的怀疑,现下见着她如此一颤,忍不住道:“朕,很可怕么?”剑眉下一双桃花眼,紧盯着女子。
孟古青神色淡淡道:“没有。”
皇帝瞥着女子,悠悠道:“那你为何颤抖。”
孟古青脸色一白,道:“约莫是站久了,有些冷。”
董鄂云婉眸中依旧含着泪水,望着皇帝道:“皇上,您一定要给映雪一个公道,她自小便跟着臣妾,如今,如今竟然这样惨死!谁这样残忍!臣妾,臣妾……”言语间,抬手轻摸着额头,似是要晕倒一般。
皇帝见状,忙道:“皇贵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人啊,快传太医。”
抬眸望着皇帝,孟古青心中有些抽痛,她从他眼中看到了紧张,对旁的女子从来不曾有过的。倒也是,他的心中原本就是有董鄂氏的,到底,他们是青梅竹马。
“兰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说着,便见吴良辅带着兰儿踏入殿中。
福临朝着落在董鄂云婉身旁的颖儿道:“扶皇贵妃下去歇着。”
然董鄂云婉却哭道:“臣妾无碍,臣妾要为映雪讨回公道。”
福临脸色一沉道:“让你下去歇着,便下去歇着!你身子经得起折腾么?”
如此一言,董鄂云婉才有些委委屈屈的起身,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臣妾告退。”
离开之时,眸光扫了扫孟古青,甚是得意。孟古青神色清冷,约莫是习惯了,竟能装的若无其事,若说是心中不难过,那自然是假的。只是,现下容不得她难过。
今日她只着得一身素白袍子,绣着寒梅,栩栩如生,襟间缀着雪白貂皮,素雅却也宛若寒梅那般独具的美。只如素日那般看着皇帝,一双丹凤眼,妩媚之间,略有几分清冷。
皇帝脸色一沉,有些阴冷的瞥着兰儿,又朝几名侍卫道:“看清楚,是不是她。”
兰儿此刻脸色煞白,只紧咬着唇,颤颤发抖,纤纤玉手已覆上一层薄汗。
几名侍卫想来是知晓自己的下场,约莫是活不久的,现下见着兰儿便是想着将她一同拉下水,况且原就是她拿了翊坤宫的腰牌唆使了他们去的,闻言静妃得宠,想是谋个好前程,安知此等歪门邪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现下便盯着兰儿道:“就是她,就是她。”
兰儿抬眸看着皇帝,摇摇头道:“皇上,皇上,不是奴婢。”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皇帝还未开口,落座在皇帝身旁的宝音便厉色道。
兰儿眸光一转,恶狠狠的瞪着孟古青道:“不是,不是奴婢,是静妃!是她主使奴婢的!原本奴婢与静妃结怨颇深,如此便不会惹人怀疑!是她啊!”
孟古青娥眉一拧道:“兰儿,本宫昨日自乾清宫回到翊坤宫,便再没踏出过一步!”
皇帝剑眉下,桃花星目有些缓和道:“静妃遭得禁足,未经朕允许不得踏出翊坤宫一步,主使你?派了兰儿主使你?”
福临原也不是糊涂之人,自然是一眼便瞧出了兰儿在说谎。乌兰素来是见风使舵,见着皇帝待孟古青还是有信任在,便向着孟古青,瞥着兰儿冷笑道:“兰儿姑娘,你与静妃结怨,乃是众人皆知,静妃仁慈,放你一条性命,你却不知好歹,蓄意谋害。言是静妃主使你?若当真是静妃主使你,何故将那腰牌留着,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现下证据充足,容不得你狡辩!到底是谁主使你的!”
兰儿紧咬着唇,恨恨的瞪着乌兰,却不言语。见状,乌兰朝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以为,兰儿此等恶毒奴才,理当打发去尚方院。”
乌兰此言不冷不热,声音亦是平和,却让兰儿忍不住一颤,脸色惨白,几乎是歇斯底里道:“奴婢没有,兰妃娘娘如此岂非是屈打成招!皇上!您是明君,可不能冤枉了奴婢啊!皇上!”女子的声音甚是凄厉,回荡于养心殿中!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