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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倒谈不上,拓跋鲜卑与姑娘有杀父灭族之仇;而在下不过与姑娘同仇敌忾罢了。”
见赵平一副淡淡的样子,伊娄真倒是犹豫了起来,自己势单力孤,实在不足以报仇雪恨,至于复国那就更是妄想了。
看着赵平,伊娄真不由心中一动。若是赵平表现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伊娄真肯定不会理他,只不过赵平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既不热心,又让伊娄真有了一丝希望!身负国破家亡之恨,她一介女子,虽然有着普通女子没有的勇气与阅历,却也是不堪重负!
面对已经一统,武力强盛的鲜卑,想要复国,仅靠她一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现在需要的能够信任的盟友。!
赵平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虽然伊娄真对赵平并不了解,但赵平从容淡定的气质,如花般的美眷,以及身后那些身手不凡的家将,这一切无不表明赵平家世非凡。
伊娄真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你看起来倒不像坏人,好吧,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说完在满地的尸身中找到了那名被赵平一指击毙的鲜卑武士首领,从他手中拿起一柄黑沉沉、弧度诡异的弯刀,看了一眼赵平,扬了扬手中的弯刀,说道:“乌兹弯刀!真正的宝刀!即使在整个草原上也不会超过十柄!”
赵平淡淡的扫了一眼伊娄真手中的弯刀,却是毫不在意,以他这种身手,什么样的兵刃在手中都能发挥出莫大的威力,因此伊娄真手中虽然是难得一见的乌兹宝刀,赵平却也不放在心上。
伊娄真对赵平一翘拇指,“你真的很厉害!鲜卑王庭的金狼卫统领在你手下都走不了一招!莫非你是一品高手?”
赵平仍是淡淡的样子,摇头不语,月窈微笑道:“伊娄姑娘,我们走吧。”伊娄真对赵平撇了撇嘴,说道:“武艺高就好了不起么?竟然不理我!”紧接着对月窈露齿一笑,说道:“姐姐叫我小真吧!”月窈点了点头,和伊娄真并排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拙夫便是这样,小真不必介怀。”
伊娄真秉承了鲜卑人直爽开朗的性格,很快便与月窈熟悉起来,回到官道之后,小惜、小容两个小丫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正在那里伸长了脖子等待,见赵平等人自林中出来后,一溜烟的跑到了月窈身旁,一左一右的挽住月窈,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月窈宠溺的拉着二人,把林中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正文 三 国事家事
两个小丫头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边的伊娄真,伊娄真也对这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丫头大为好奇,正好看过来,六目相对,两个小丫头死毫无心机,伊娄真是天性直爽,因此都是毫不矜持的把对方看了个饱。
小惜姐妹二人年纪尚小,对事物缺乏客观的认知,只是道听途说的得知鲜卑人如何的穷凶极恶,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从未真正看到过鲜卑人,如今得见,免不了要好好看看这杀人恶魔有什么不同之处。
哪知眼前这个鲜卑女子虽然衣衫破旧,满身血污,但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点杀人恶魔应有的样子,身材高挑婀娜,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鹅蛋脸,头发不似汉人般挽着复杂的发髻,只是随意的扎成一束,因为战斗的关系有些凌乱,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两个小丫头当然不懂风情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鲜卑姐姐很漂亮,很不错!这就够了,伊娄真却是从未见过这种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对这两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不禁越看越喜欢。
伊娄真迭遭大变,数年来一直在逃亡,虽然凭借自己的武功以及一点点的运气,屡次逃脱大难,此时却早已是心力交瘁了。眼下和赵平达成了暂时的协议,但数年来的逃亡生活却使她不能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因此自然是小心戒备,就连赶路,也是落在后面。但小惜、小容姐妹二人纯净无暇的眼神却使她冰封的心有了一丝融化,因此不由对她们露齿一笑,两个小丫头也得到鼓励般冲她一笑,不大功夫,三人便打得火热,状甚亲密。
女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比男人之间的相处更加的简单直接,女人都是感性的,有时候一个微笑或一个善意的眼神都能够拉近互相之间的距离。眼前这三人便是活生生的例证,只不过短短的功夫,三人之间便亲密无间起来。
赵平本来担心伊娄真无法与自己等人相处,但因为两个小丫头的关系,这种担心显然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月窈理解丈夫的心思,轻轻一笑,悄悄的握住了丈夫的手,低声说道:“这位伊娄姑娘真是可怜,希望小惜、小容能够开解与她。”
赵平转头看了善解人意的妻子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温馨的笑意,两人间的温馨默契尽在不言之中,就连西方的绚烂耀目的晚霞也因二人的风仪柔和了许多。
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山了,只剩下被夕阳的余辉映照的依然绚烂的晚霞静静的飘在西方的天际。赵平轻咳一声,对妻子说道:“天色已晚,赶路吧。”
不大功夫就听马车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语声。伊娄真口中的草原风光让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丫头大是向往,不停的问东问西。伊娄真的汉语虽然生涩,但鲜卑特别是鲜卑贵族,皆以着汉装、习汉语为荣,伊娄真身为前东部鲜卑的公主,自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与两个小丫头相谈甚欢。
赵平在车外暗自思量自己此举是否有些草率?十年前,拓跋鲜卑征伐河西鲜卑,不过半年,在拓跋鲜卑强盛的武力下,河西鲜卑灭国。三年后,拓跋鲜卑又将东部鲜卑的主力击溃,东部鲜卑首领伊娄博仅率千余骑逃脱,虽然伊娄博很快便召集起残部与拓跋鲜卑打起了游击,无奈双方实力悬殊过大,最终还是于两年前兵败。
东部鲜卑虽然灭亡在拓跋鲜卑的铁蹄下,但其遗民并不甘心被拓跋鲜卑统治,毕竟曾是与拓跋、河西两部并驾齐驱的三大部落,虽然已经不复存在,曾经的辉煌与民族的尊严使得他们对拓跋鲜卑的反抗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伊娄真作为东部鲜卑首领伊娄氏仅剩的血脉,赵平正是想利用伊娄真的这个身份,来制造鲜卑内部的混乱。目前的鲜卑已经日渐强盛,虽然经过数月前的一战鲜卑败得极惨,伤了不少元气。但仅依靠并州一州之力却无法从根本上解除鲜卑对中原的威胁。
后汉王朝已经日薄西山,如今的中原乱象已生,质帝荒淫无道,听信谗言,一些宿将名臣贬的贬、杀的杀,朝政日非;而鲜卑却是一个初生的国家,正处在欣欣向荣的上升期。
赵平可以列举出太多的理由来证明腐朽的后汉王朝并不值得他效忠,却说服不了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同胞被异族奴役!因此只有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与鲜卑对抗。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他必须竭尽全力保卫自己的家园,捍卫民族的尊严!即使后果是万劫不复的失败,也在所不惜!
一行人走的很快,蹄声得得中,还未到酉时,晋阳城便已在望。晋阳城是标准的雄城,巍峨雄峻。始建于春秋,经过数百年的改建、扩建,如今的晋阳城城垣高五丈有余,底宽七丈,顶宽五丈。
作为太原郡乃至整个并州的中心,晋阳城可谓并州第一大城,呈长方形,东西长十里,南北宽八里,城内人口十余万。按中轴对称布局,由外郭城、外城和内城组成。城内街道纵横交错,划分出八十余座里坊。此外还有东市、西市等大型工商业区。
晋阳是太原郡属地,太原郡由秦时始置,有县十三。而晋阳的历史则更早一些,远在春秋末期,晋定公十五年,晋定公便于汾河之畔首建晋阳城。始皇帝统一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设太原郡,治所晋阳。
来到安远门,虽然已经到了城门关闭的宵禁时刻,但守城的士兵看到赵平一行人后,仍是恭恭敬敬的打开城门。众人也不停留,直奔内城。与其他地方一样,晋阳的内城同样是并州的政治中心以及官员世家们居住的地方。
回到家中后,吩咐小惜姐妹二人带领着伊娄真去洗漱后,赵平夫妇先拜见了祖父赵麟,这位后汉王朝的一代名将已经六十八岁,虽然已近古稀之年,满头华发,精神却极为健旺,身体也很好,腰背挺直,红光满面,若不是一头华发,实在看不出是六十多岁已近古稀的老人。
老爷子见到自己的孙子及孙媳妇极为高兴,一改在儿子、儿媳面前的严肃形象,眉开眼笑的拉着赵平问东问西,询问了一番后便挥手说道:“先去见你父母,稍后仓舒与你父亲到老夫书房中来。”
正文 四 夜谈
赵平夫妇躬身告退,赵麟目送赵平夫妇二人离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心情略显沉重的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中。赵麟虽然离开后汉王朝的权力中心已经十余年了,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京城的动向,作为后汉王朝的一名老臣,尽管后汉王朝已经腐朽不堪,但一名老臣的拳拳忠心使他时刻都在关注着风雨飘摇的后汉王朝。
赵业与自己的夫人崔氏正在偏厅等候自己的儿子、儿媳。赵母一脸的急切,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晋阳离雁门仅有百余里,但慈母的心情却是一样的。在得到家中武士的报告后,赵母便吩咐自家的厨房专门做了儿子喜欢的饭菜。
赵业却是手捻胡须,一手捧书,全神贯注的样子,一脸的从容淡定,与妻子的急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赵母有些埋怨的横了丈夫一眼,正要埋怨几句,却见儿子和儿媳相偕进了厅中,赵母连忙迎上,拦住了正要大礼参拜的二人,喜笑颜开的说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行这些虚文?”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饭,已经是卯时时分了。
“祖父正在书房等侯父亲。”赵平低声对父亲说道。
业毫不啰嗦,听了赵平的话后,便当先出门而去。赵平与母亲见礼后也去了。
赵麟早已等候多时,书房中灯火通明,八只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将赵麟的书房找得纤毫毕现,待丫鬟给三人奉上热茶,赵平先将伊娄真一事对祖父、父亲做了说明,赵麟、赵业二人对赵平的处理倒也认可,赵麟点头说道:“此事仓舒处理的颇为老到,虽未必能收到效果,却也是有备无患,甚好。”接着又详细的询问了赵平雁门的情况。
赵平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岳父那里倒也平稳,如今雁门守军已恢复到战前的六万余人,其中骑兵三万人,步兵三万余。再凭借关隘、地形,倒也能够应付鲜卑的侵袭,只是若无补充却是无力持久。”说到此处,赵平轻叹一声,看着祖父和父亲。
赵麟轻轻的点了点头,“无妨,老夫自有打算。”
“是!”赵平躬身应道,“不过鲜卑多线作战,不仅要防守西北的突厥和北方的丁零、昆坚,去岁进犯雁门时又吃了败仗,三至五年内恐无力大规模进犯!这倒是有利之处。只是由于赵昕从中作梗,致使雁门军械颇为缺乏,特别是箭矢;另守城弩也损坏了数台,赵昕也迟迟未能补充。”说着,赵平看向祖父。
“岳父希望爷爷向赵昕施压,将所需之物尽快送抵雁门,再过月余便是麦熟季节,恐鲜卑又来抢夺粮食!”赵平语气虽然沉静,眉头却略带担忧之色。
赵麟点了点头,说道:“老夫明日便差人找他,那赵昕此时还不至与我等撕破脸皮。”言罢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只是如此终非长计!”
赵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聪明的不置一词。赵业眉头微微一皱,对父亲施了个眼色,说道:“此事交给我吧。”
赵麟看了低头不语的赵平一眼,将目光转向赵业,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仓舒,你奔波了一日,先回去吧。”赵麟沉声说道,“雁门之事你不必担忧,老夫自有安排。”
赵平闻言,连忙站起身来,对祖父和父亲躬身行礼,“如此孩儿告退。”
“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被赵平反手掩上,赵平挺拔修长的背影被门挡住。
“仓舒似乎知道了!”一脸沉重的赵麟端起几上的茶杯,叹道。
“嗯,仓舒见事极明,这件事始终瞒不过他!”赵业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与欣慰,点头说道。
“此事暂且不提。”赵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负着双手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如今各州郡世家皆利用朝廷无力顾及之时,正全力争夺各地的控制权。吕、赵二族对并州皆是势在必得”
说到此处,赵麟忽的转过身来,目中露出一丝愤怒,“狼子野心!着实可诛!”
赵业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当今圣上暗弱,朝政日非,更使鲜卑坐大,终至此境!”
“我等身为王朝子民,自当消除内患!抵御外侮!但求无愧于心,虽死亦无憾耳!”赵麟低声说道。此言他说得并不如何慷慨激昂,却自有一股苍凉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