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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难受之极。他终于咬牙道:“既是将军一再要求,末将只好舍命上前,不敢有违军令!”
孔列一听许曳愿去,立即便换了脸色,笑道:“许将军果然是一员悍不畏死的悍将。你自去吧,若是能击退郑行,你非但会创下盖世威名,大王那里,本将军也会为你邀功。即使不能将之击退,就凭你之悍勇敢战,本将军也绝不会亏待与你!”
许曳道:“如此,多谢将军了!”便拍马上前。
其余的裨将看着许曳的背影,心下暗暗摇头,忖道:“得罪将军,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若是得胜,为你请功?可笑,那功劳一定是他们孔家人的,将军占第一自不必说,孔楚占第二也是必然的,你许曳算是什么物事,能和他们抢功?若是战败,将军当然不会亏待你,因为他想亏待你也无法亏待了,你早被郑行的刀亏待了!”
其实,冀州的这些异姓将领倒也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他们大多都是当初丁家的将领,如今随了孔家,孔恒虽然不能将他们都换尽,却也不敢重用他们。如此一来,这些人为孔家效死之心自然也就淡了。如今才会有了这种情状。那许曳由于从军不久,是凭着积功升到今日的地位的,自然没有他们这种心思。
而由于孔楚和许曳的加入,战局又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
第六卷 转战天下 94。馆陶城下4
郑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乏力,方才他终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尽管他已经使出了全力,但还是被一名冀州兵的长枪刺中了左肩。虽然他一个反手,也将那名第一个伤到自己的冀州兵变成了一具没有意义的尸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伤了,而且他的受伤还被旁边不少的敌军看见。这些人立即不约而同地向自己发动了攻势。
郑行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应该说,绝对是并州军中最为危险的人物,想要杀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很可能会被他反噬,反而受到荼毒。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并州军的主将,杀掉他,可以获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论是名还是利,都是想都难以想到的。所以,虽然十分危险,冀州军还是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郑行。
好在这样一来,郑行身后的这些亲兵受到的压力顿时锐减。刚刚出发的时候,这一队人有一百多,但如今已经不足八十人了,战死的已经接近一半。但这些人并没有动摇,他们的目光依旧坚定。他们有不少的兄弟死去,那些死去的兄弟,没有哪一个是白死的。到现在为止,大家合起来,已经杀了不下千人了。平均下来,每个人杀了超过十人,这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好几名亲兵自发地随扈在郑行的两翼,让他来自边上的压力顿减。而对于来自正面之敌,郑行虽然左臂受了一点伤,但这种伤对他这样久历战阵的人来说可谓司空见惯,已经完全不将之当回事了。他的左臂虽然转圜还不甚灵便,但这些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郑行大喝一声,陌刀当面劈下,一下子竟然将一个敌军劈成两段,一时间,方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血流如注,喷洒在他身边的队友身上,把两名队友的脸面都喷得一阵迷糊。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一团耀眼的红色。但随即,他们终于再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了,因为郑行的陌刀已经很快劈到了他们身上,他们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下,就此中刀倒地。
郑行连杀三人,冀州军不由为之震怖。特别是这三个人中的第一个的死法,实在是太过恐怖,就算这些士兵都已经见惯了厮杀,不少人甚至亲手斩杀过敌军,但这样的场景还是不能不让他们心下大为颤栗。大家虽然手中都还是握着自己的兵器对准着郑行,但却无人再敢向前攻出第一下。
但郑行却毫无顾忌,拍马继续向前冲出两步,离着冀州军的大纛就越发近了。
而并州军的所有将士见了主将如此神勇,都是军心大振,这时候更是忍不住齐声发出一声欢呼。一时间,并州军扳回了一定的劣势。
而到了这个时候,冀州军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再后退一下,被郑行冲到大纛面前,就算不能斩杀己方的主将,斩杀任何一员战将都是不小的损失,即使是无法杀人,砍到大纛也是对己方士气的一个大的打击。
一名冀州兵鼓足勇气,抡起手中的大刀就向郑行劈去。受到他的鼓舞,周围几个人同时端起自己手中的兵刃向郑行攻去。
郑行大喝一声,手中的大刀向前挥出,斩杀一人的同时,挡住另外一把来势汹汹的长枪。随即,右腿向前踢出,正好踢在一名近前的冀州兵的下颌上,立即把他踢得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手上使力,那使枪的冀州兵顿时握不住兵器,跌倒在地。
郑行顺手将那杆长枪掉转过头来,往前掷出,但听得“扑哧”一声,那长枪猛的刺穿一个冀州兵的腹心,余力未衰,继续刺入他身后另一名冀州兵的腹心!两个人就这样被串成一串,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俄而,两人终于同时轰然倒地。
这一下的威慑力实在巨大,其余的冀州军都不由露出兔死狐悲的忧伤,大家的脸色越发彷徨了。
就在此时,忽见一把长刀“呼”的一下,劈向了郑行。
郑行看这一刀的来势,心下大为凛然,这一刀虎虎生风,内中含着一种一往无回的气势,比起他方才遭遇的任何一个冀州兵,这袭击之人至少在决心上,要强烈得多,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全,放弃了防守,以进攻为防守。
战阵之上,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怕死,越是想着保命的,往往越是容易被杀。而那些忘却生死,以命于敌相搏的,往往不但能对敌人形成杀伤,而且能让敌人不敢和自己相斗,从而保住自己的性命。
郑行看出,袭向自己的这一刀不但灌注着袭击者的决心,还灌注着很强的劲力,可见这袭击者的武功也算颇为不俗。若是正常状态的郑行,接住这一刀根本不在话下。但此时他身上有伤,而且酣战许久,他虽然劲力绵延,但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这时候,这一刀就显得尤其威力巨大。
郑行嘴里大喝一声:“米粒之光,也放光华!”手上的大刀向上迎去。“当”的一声,两刀在空中狠狠相撞一下,迅速分开。
郑行这才看清这袭击之人,原来他正是开战之初逃避和自己正面交锋的孔楚。郑行冷笑道:“好一个晓晓之徒,爷爷指名和你决斗你又不敢,待得爷爷和别人相斗,耗了点力气,你倒是来偷袭了!也你也不想想,爷爷是何等样人,岂能被你这等人轻易偷袭得手!纳命来吧!”
“吧”字出口,他手上的陌刀已经狠狠地向孔楚劈去。这一刀居高临下,犹如泰山压顶,气势惊人。孔楚见了,大吃一惊,连忙以一个滚地葫芦的姿势向旁边滚去。这一下虽然躲过了郑行的一击,却狼狈至极,令他心下更添羞赧。
郑行正要继续追砍,忽见敌阵之中伸出一杆长枪来,直指自己的小腹。这一枪的力道比起方才孔楚的那一刀又要更强劲不少。
郑行终于意识到,今天遇上了第一个真正的敌手,若是不能迅速将此人格毙,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烟云。
第六卷 转战天下 95。馆陶城下5
旁边的冀州军见到许曳过来,都纷纷让开。士兵们的心思比起将领来,就要单纯得多,他们一向只尊重强者,也只服强者。许曳在冀州军中绝对是一个强者,自然是受到士兵们的追捧的。许曳的杀到对于这些士兵们的士气来说,着实是一个很大的提高。
郑行没有一刀劈死孔楚,反让他逃掉了,心下大为懊恼,他虽然明知许曳绝非弱者,还是狠狠地一刀劈下。
若是在平日,许曳绝难抵住郑行致命的一击,就算是两个许曳恐也抵不住居高临下的郑行。但今日,杀到如今,郑行的杀力已经大为下降,后力渐渐不济,加上由于左臂受伤,他这一刀乃是单手劈出的,威力又要大打折扣。许曳见刀势甚急,连忙格挡,竟然格挡住了。
但就是这样,许曳手上也是一阵发麻,暗暗叫了一声:“好气力!”同时到声:“惭愧!”他知道,若是在平日,这一合之内,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但就是如今,他的生命威胁还没有消除,郑行就这样单手按着陌刀狠狠地向下压来。若是让他把锋刃刺到脖子上,许曳还是一样要一命呜呼。
许曳咬紧牙关支撑着,但郑行的陌刀还是如一颗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他的上方,锋刃缓缓地向下落了下来。虽然缓慢,但许曳的感觉却十分真实。
“我今日就要这样丧命于此吗?”许曳心下苦笑着,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
就在此时,忽听“啊!”的一声,一把大刀狠狠地劈向了郑行。
那是孔楚。
一般来说,两将相斗,旁人都不会插手的。即使本方处在劣势,一般本方的兵将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这也正是斗将这种对战的方式存在的原因。所以,方才郑行和许曳对战的时候,两方的士兵虽然还在厮杀,却绝不介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任由他们二人以死相拼。
但孔楚此时已经完全昏了头脑,他一心只想着要报仇,要雪耻,对于那些什么战场上的规矩、成例之类的造就不看在眼里了。见到郑行空门大露,他想也不想,立即袭了上去。
郑行也想不到孔楚会在这关键时刻冲过来,吃了一惊,只好闪身躲过孔楚这致命的一刀。但这样一来,许曳也算是逃得了一命。
郑行躲过这一刀,恚懑之下,更是加重了斩杀孔楚的决心,他回手一刀狠狠地向孔楚扫去。这一刀他是含恨出手,用足了力气。虽然他此时力道远不及平日,但也决不可小觑。
许曳见了,大吃一惊。虽然两将相斗,他并不好出手偷袭郑行,但方才孔楚在危急之中的时候,他曾经出手相救孔楚,而孔楚方才虽然未必有投桃报李之心,但毕竟也是帮着自己解了围,许曳又岂能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命丧黄泉!
当下,许曳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根,大喝一声,横刀向郑行的陌刀迎去。只听得“当”的一声,许曳的陌刀被荡开,他的手臂一阵发麻,但郑行的陌刀虽然速度大缓,但仍旧是狠狠地向孔楚扫了过去。
这一刀,孔楚自然是能够接住了,但他还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边横刀挡住,他一边喝道:“还不快上!他是来灭国的,不杀了他,咱们的基业就要彻底沦丧!”
好在他还算有点急智,只说“咱们的基业”,而并没有说“孔氏的基业”。果然,许曳一听,暗忖道:“反正方才已经偷袭过了,再要想光明磊落也是不可能了,倒不是就真小人一回!若是能一句斩杀郑行,虽然名声上听起来不好听,却也是扬名立万了,以后还需要受这些鸟人的气吗?”
当下,许曳再不客气,抡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向郑行劈去。
一时间,三人就这样混战在了一起。
郑行占据着身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但这同样也是一个劣势,因为马毕竟没有人转圜迅速,一击不中之后想要继续追击十分的困难,而对方反击的时候,也很难闪避,只有硬碰。不过,郑行也不可能放弃他的马,一旦弃马,冲杀到冀州军的大纛面前的机会就太过渺小了,尽管如今这种可能性也很小,但他还是要保持这种可能性。
就这样,三人僵持下去,形成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势。
但此时战场上的大局却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一开始的时候,冀州军凭着更为注重配合,攻守有度的战阵还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占据了上风。但随着郑行的发狠冲锋,威胁到了冀州军的中军大纛,并州军的士气大振,而冀州军则总是担心中军有失,不时都要回头观战,不免大大影响了战力。一时间,并州军又重新夺回了战斗的主导权。
但是,随着郑行和许曳、孔楚三人陷入缠斗之中,再也难以前进一步,并州军的锐气顿时泄了不少,而冀州军则是重拾信心,又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重新占据了上风。好在,并州军终究是天下第一等的雄师,虽在劣势之中,却仍是心志坚定,努力拼杀,并没有丝毫的气馁,拼杀之间,仍是用尽全力。加上自从并州上次裁军之后,单兵作战能力明显提高,对冀州军形成的杀伤也是不容小觑。
孔列面沉如水地看着眼前的战局,脸上一片漠然。诸将虽然都在察看它的脸色,却根本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一点喜怒情绪来。
“恭喜将军!”一名裨将试探着说道:“敌军虽然还在顽抗,但已经难以对我军形成很大的威胁,末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军就会旗开得胜。到时候——将军你可就是战胜并州军的第一人哪!到那时候,不要说什么荣华富贵了,单是将军的大名,也足够让冀州,哦不,全天下的百姓们好好景仰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