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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杀败洪仁发,立些功劳,向官军投顺,图个衣顶荣身,岂不甚好?”众人齐道:“大哥言之有理!就这个主意便是。”张嘉祥大喜。便督率手下,专待洪仁发。不料洪仁发虽然性急,还自有些分寸,竟向军中传令道:“我们兄弟,你可知道,秀全兄弟和韦昌辉、黄文金,那里杀败乌兰泰,夺了永安城,威声大震,早得了头功;我们这会,如果不能拿住张嘉祥,便算失了礼面,怎好见人?这会务要奋心协力,把他拿的寸草不留,才显得我们的本领。”三军齐声应道:“不劳说得,我们愿听号令!”洪仁发喜得手舞足蹈。?果然领了那一千人马望张嘉祥巢穴杀来。张嘉祥见仁发来势凶猛,便当先迎战;不提防仁发一千人,不事纪律,纷纷乱进,枪声乱呜,嘉祥手下的党羽,一来寡不敌众,二来又当不得这般猛势,各先逃避。洪军如乘风破浪,直进军中,反把张嘉祥困住。嘉祥料不能脱身,急生一计,下马向仁发投降。连左右护卫,统通二三十人,都被洪仁发留住。仁发非常得意,呵呵大笑道:“可笑石达开兄弟,把张姓的一番夸奖,今日却是束手受缚也!”嘉祥道:“仁发我的父,那里得知,张某这起一路兵,正欲接应你们,由富川取平乐府城投顺洪军,共图大事,故此不战就擒耳!”仁发听了这话,心内一想,暗忖道:“秀全兄弟戒我卤莽,石兄弟又说得张姓的如此能战!这回又擒得如此容易,或者有点跷蹊,也未可知!”便回嗔作喜道:“我也听得石兄弟说过,和你有一点交情,要招你回去,同谋大事。只是我心上还信你不过,恐你反投清军,却又怎好?”嘉祥反笑道:“怪得人人说,你是卤莽的,端的不错。”仁发怒道:“我如何卤莽?你且说来!”嘉祥道:“张某若要投顺清兵,不在富川起乱了!张某不过要立点功劳才好。你们兄弟若不相信,今清兵将到富川,待我招齐旧部,杀退清兵,斩将搴旗,以表真心,倒是容易。只怕没有这等度量!”仁发听罢,心内本加愤怒,只回想怎好被这小人觑我!便向嘉祥道:“你若是有这般真心,我自然有这般大量。你留下你的兄弟作按当,你且去来!”嘉祥一听,忙谢一声,急的如飞而去。
卷: 时族弟洪容海在旁,进道:“张嘉祥那厮,达开兄弟说他性情反复,今他神色不同,此去定不回矣!”仁发道:“怎好以不肖之心待人。想两天内必有消息也!”不料过了两天,不知逃到那里,绝不见张嘉祥有些动静。洪仁发大怒,便要进兵,再拿张嘉祥。洪容海急止道:“张贼未必可拿,清军又是将至,且恐误了石兄弟进兵的时期。不如回去,再行设法。”仁发无奈,只得押了留下的二三十人,传令退兵。路上痛恨张嘉祥,咬牙切齿的骂道:“此后如见了张嘉祥,必以死命搏他。某与他誓不干休也!”当下且行且恨,急回昭平缴令。
卷: 石达开急忙出营迎接。仁发把留下的二三十人献上。达开急问道:“曾拿得张嘉祥回来没有?”仁发初犹满面通红,不便说出。达开再问一声,仁发道:“人是拿得的!只是洪某不细,被他留下这些兄弟,托说投附我们,要先杀清军,以表真心,因此被他逃去了。”达开听了,顿足叹道:“石某当初说怎么话来?素知那厮虽是骁勇,实毫无信义;今他宁负义,断送二三十名兄弟,反要单身逃去,今后我们反多一敌手矣!”时谭绍洸冷笑不止,仁发又羞又恼。达开恐仁发不好意思,急安慰道:“好兄弟,休要激愤。待再有机会,石某定能擒他,不过稍待时日耳!”仁发道:“何消说得!我若再遇他时,怎肯干休?誓拿此人,以雪今日之恨!”说罢,石达开便向那张嘉祥留下的二三十人说道:“张贼无义,陷了你们,却自逃去,你们今又阵否?”那二三十人一齐答道:“倘仗大义,留得残生,誓杀张贼以报,断不失信也。”达开大喜。便招降那二三十人,仍令洪仁发统领前军,望桂平进发。果然与洪秀全两军会合于桂平。向荣退保桂林,又被杨秀清会杀一阵,广西越加紧急,此是后话,按下慢表。
卷: 再说浙江归安钱江钱东平。自从被困监牢定罪,充发新疆,旋因花衣期内,未能起解。当时广州城外,有一个世家子弟,唤做潘镜泉。为人无心仕进,素性疏狂,所以那流俗人等,反起他一个“荒唐镜”的绰号。只因当时两广总督子爵徐广缙,广东巡抚男爵叶名琛,各负虚名,不理政事,累得内患外攻,竟无宁日!潘镜泉大愤,便写了数百张不肖子、不孝男六个字,偏贴城厢内外。因此官府闻知,便要把潘镜泉拿捕。潘镜泉得了这个消息,急要逃走,正待寻个心腹人商酌:因念前日和钱江有了交情,自己又自很佩服他的,正好和他商量行止。那日便亲到狱里,找着钱江,把上项事情说了一遍。钱江道:“黑暗官吏,擅威作福;为足下计,倒是走为上着。只目下荆天棘地,广东那藏得住身?不如先入广西较妥!”潘镜泉道:“先生得毋欲某从附洪秀全耶?”钱江道:“足下乃隐逸之狂士,非戎马之英雄,去亦何益?且足下家人妇子,全在羊城,行止亦不宜造次。但到广西找寻亲眷,暂且安身可矣!”镜泉道:“正合弟意!此行吉凶,望先生为弟卜之!”钱江道:“不劳多说,弟已为足下起得一课:乃泰之三爻,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足下尽可无事。就请速行。”镜泉听了,急谢过钱江,忙出了狱门,间关望广西而去。
卷: 当时自潘镜泉去后,官府拿他不着,仍恐他的党羽从中又来唾骂官长,自当绝其根株。猛然想起钱江尚在狱中,久经定了罪案,这时便当起解!那广州知府余浦淳,便请过督抚,发下批文,就令差役陈开、梁怀锐两人,把钱江押解起程。要到韶州府里,领得回文,然后交代返省。还亏钱江这里,在狱里颇得人心,就是陈、梁两差役,都当他是神怪一样,以故晓行夜宿,从没分毫苦楚。那陈开,又是没处没有朋友的,是以所过地方官商,禀明查照之后,一切衙中差人,都看陈开面上,竭力照拂。
卷: 钱江看见陈开如此豪侠,已有几分看上了,独惜陈开这人,虽有义气,只胸中没一点墨,如何办得事!心里正是叹息。忽然第三天,早已到三水县城,即到县衙里投报。本来押解军犯,凡所过地方官商,该要受些刑棒,只因有陈开竭力周旋,因此钱江不特没受些苦,反得沿途供应。
卷: 这日正在府衙里差馆歇足,钱江窥着左右无人,便向着陈开说:“大丈夫未经得志,本不宜说报恩的话。只钱某这番落难,得足下的厚恩不浅了!某知足下,是风尘里不可多得的人,却可惜屈在胥役里,岂不是误了前程?”陈开道:“某虽不才,自以失身致污清白,亦深自悔!可惜公事在身,不能随侍执鞭耳!今番待回省缴过回文之后,倘得先生去处,当万里相寻,死亦无憾!”钱江道:“丈夫贵自立。当今乱世,以广东之险,粤民之众,大有可为!今洪氏在广西起义,正自得手,若能以一军牵制广东兵力,以助洪氏之成,其功不小!足下何不图之?”陈开道:“佛山一带,弟一呼而集者,可得万人。先生之言,弟可以行之!”钱江道:“恐此皆陷阵冲锋之辈,而非决谋定计之才也!况广东形势,起事必当要害,以弟愚见,当由省城以趋佛山,不宜由佛山以趋省城也!”陈开道:“先生此盲,弟实不解?若起事,必当要害;那洪氏何以们在金田?望先生一发开弟愚昧,实为万幸!”钱江道:“此形势不同也。广东自经外息,兵力充斥:若是荒隅告警,官军朝发夕至,容易解散。且以徒步之众,先据荒隅之地,而后攻兵粮精足之坚固城池,断乎不可!足下休得思疑。”陈开听了,方才拜服!钱江又道:“足下左右,尚未得人。某此行,将在湖南,足下切宜秘密布置,某当遣人来助。若未得钱某主意,休得妄行,是为要着。”陈开一一拜领!陈开又道:“此行若到韶州,弟当便回,此时无人伏侍先生,又将如此?”钱江道:“韶州知府是胡元炜,某见此人,则灾星脱矣。何必多虑!”两人说罢,梁怀锐恰?自外回来,胡混过了一夜,越日即起程,望韶州进发。管教:数载睽违,倏忽重逢旧雨;频年险难,顿教离脱灾星。
卷: 要知钱江此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萧朝贵计劫梧州关 冯云山尽节全州道
话说陈开说称,恐到了韶州之后,自己领了回文,便要回省,恐钱江无人打点,因此怀着忧虑。钱江竟答称到韶州府时,见了知府胡元炜,自有脱身之计,目前却不便说明。陈开听了,自是放心。过了一天,即同梁怀锐,依旧护送钱江起程,望韶州进发。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过四五天,早由四会过英德县,直抵韶州府。陈开当下即享见知府胡元炜呈验,因过了韶州,便是湖南地界,要另由地方官派差,护押犯人出境。当下胡元炜,把文书看过,心里已有打算。即把钱江另押一处,不由衙里差役看管,只派亲信人看守;立刻就批发了,令陈开两人回去。
卷: 陈开得了回文,即来见钱江叙话:说明公事已妥,不久便回省了!心里还有许多要说的话,碍着梁怀锐,不敢乱说。当下心生一计,拿些银子,着梁怀锐买些酒莱回来,和钱江饯别。遣开了梁怀锐,即潜对钱江道:“此行终须一别!未知先生前途怎样?又不知何时再得相会?弟实放心不下!”钱江叹道:“足下真情至性,某已知之!某过此,便出生天堂矣!但目前不能说出。倘有泄漏时,不特累及胡知府,且于某行动亦甚不便也。”陈开虽然是个差役,还是乖觉的人,暗忖钱江此言,甚足怪异;又见胡知府把他另押,料然有些来历,便说道:“这却难怪!但某所欲知者,后会之期耳!”钱江道:“青山不老,明月常圆,后会之期,究难预说。但前途各自珍重罢了!”陈开听得此言,心上闷闷不乐。钱江诈作不知,只再把广东起事,宜在省城,不宜在佛山的话,重复嘱咐一遍。陈开方欲再说,只见梁怀锐已自回来,忙把酒菜摆上,三人对酌。谈了一会,然后睡去。
卷: 越日,钱江便催促陈、梁两人回去。陈开无奈,只得起程。临行时,又苦索钱江一言为赠。钱江信口说道:“宰羊拜佛上西天。”在钱江这句话,分明叫他由羊城起事,过佛山,入广西去了!只陈开却不懂得。似得个闷葫芦一般,又因多人在旁,不敢多问,便珍重了几句,各自洒泪而别。
卷: 不说陈开二人回去,且说胡元炜自从批发回文之后,越日到了夜分,即令亲信人等请钱江到后堂去。原来胡元炜,本与钱江是个同学中人。少年各抱大志,为莫逆交;两人平日言志,元炜尝言道:“弟才万不如兄!苟能干一事,以报国民,死亦足矣!”钱江道:“一事流芳,亦足千古。但某志下在此也!”元炜便问钱江之志何如?钱江道:“愿复国安民,为汉之张良,明之徐达耳!”年既长,钱江忽请元炜纳粟入官。元炜大惊道:“方今烟尘四起,天下正将有变,弟方欲附骥成名。且奴隶官阶,小弟尚无此志,足下这话,得毋以戏言相试耶?”钱江道:“办大事不在区区外面张皇,某殆欲足下将来作内应也!”元炜深然之。钱江便竭力资助,元炜遂报捐知府,分发广东补用。恰值钱江任林则徐幕府之时,遂委他署韶州府去。到这时再复见了钱江,急的降阶相迎,让入上房里坐定。茶罢各诉别后之事。
卷: 胡元炜先开言道:“天幸小弟得任斯缺。故人这段案情,偏经过弟的手里。弟另押足下以亲信人守之,盖不欲足下为差人熟认也。世间可无小弟,断不可无足下一人!足下明天便当逃去。后来祸患,弟愿当之!”钱江道:“何必如此?某用足下,岂仅为救弟一人计耶?只换一狱中囚犯,替某充军足矣!”元炜道:“换犯顶替,恐有泄漏;衙里义仆徐福、梁义,受某厚恩。且徐福相貌年纪,与足下还差不多,不如用他两人押足下出门,到中途把足下释放,即以徐福冒作足下,而以梁义为解差,较没痕迹。此计你道何如?”?钱江道:“如此甚妙!但恐替灾捱难,实非易事耳!”元炜道:“此事容弟探之。”说罢便引钱江至厅上,自己在上房闷坐。
卷: 少顷徐福进来,见元炜托腮纳闷,徐福便问元炜,怎地忧愁?元炜初只摇手不答。徐福问了再三,元炜才把与钱江厚交,今他有难,不能相救的话,说了一遍。徐福道:“小的受恩主厚恩,本该图报;但有用着小人之处,虽死不辞!”元伟故说道:“如此必须捱苦!钱江乃某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