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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的追兵,又是虚张声势。今敌军已全数退至灵川附近驻扎了。”赛尚阿听说,随赞道:“江兄弟,料事原是不错。灵川一役,不过敌军人马众多,故有此败,非战之罪也!便令厚赏。江忠源班师自回桂林去。
卷: 且说钱江见全军得胜,一面飞报洪秀全大犒三军;自此由全州至灵川,下至平乐、桂平一带,都是洪军的势力,把清军两广要道,统通断绝了。那日洪秀全到灵川,和钱江商议进兵之计。钱江道:“军士连月疲战,现在清军大败,料不敢复出。正宜休养几时,再图进取湖南。”洪秀全点头称是。钱江便令置酒与洪秀全庆贺,所有将士都陆续到了,只杨秀清托病不至。秀全私问钱江道:“某料秀清未必有病。这会不到,究是何意?”江道:“哥哥原来不知,此人眼光不定,面生横肉,久后必不怀好意。自今起事之际,自不宜同室操戈,只日后自有处置,哥哥不必忧虑!”洪秀全听罢,心上半信半疑,旋唤萧朝贵入内,问以秀清行动。朝贵道:“他曾对弟说,哥哥劝他起事之时,曾许他日后有九五之尊。只有此句,余外却没有怎么说来。”秀全答道:“此我当日要靠着他的财力,实一时权宜之计,也不想他就从这里怀着歹心。但得大事已成,让他登其大位,某有何怨?”说罢,萧朝贵又把冯云山临终之言,对钱江说了一遍。钱江叹道:“云山真非常人也。天不假以年,可不痛哉!”秀全听得,亦为下泪。少倾三人齐转出来,肃各将士入席。只见洪秀全面有泪容,倒见奇异,只不敢造次多问。各人便先后就座。酒至半酣,黄文金起身,向秀全问道:“自军兴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今大势已成,三军欢乐,哥哥却面带忧色,究是何故?小弟实在不明!”秀全犹未答言,钱江急代答道:“方才某在内面,和哥哥谈话,正惟见今日大势已成,各兄弟戮力同心,故得如此。奈忆起云山兄弟,中道归天,不由得心上不伤感。自今以后,望各兄弟一发奋勇,以继云山兄弟之志,挽回江山,实为万幸。”各人听罢,都喏喏连声的应允,再后举杯把盏,痛饮了一会。钱江向秀全道:“某有一言,不知哥哥愿闻否?”洪秀全道:“某与先生原是个心腹交,有话便说,何用猜疑!”钱江道:“某知哥哥有一令妹,年已长成,却是个女豪杰。今朝贵兄弟中年丧妻,正合匹配,可否让小弟做这个媒,使两家结为婚姻,是一件好事,未审哥哥意下如何?”秀全听罢,不胜之喜!随说道:“先生之言,正合某意;但得朝贵兄弟不弃,就是万幸了。”朝贵道:“那有嫌弃!只怕小弟庸才,匹配令妹不上,如何是好?”钱江道:“彼此同心起义的人,休说这话。明日正是黄道吉日,就从明日定婚,一切虚文都不用备办了。”朝贵听了,自不推辞,秀全更自欢喜。此时洪宣娇在席上听得钱江说起她的亲事来,早已面色红涨似的,掩面逃席去了。各人听得,自然没有不鼓掌赞成。一连又饮了数杯,然后散席。钱江便令人分头打点亲事。俗话说:“人多好做作。”不多时早把各事办妥,做媒的便是钱江,并请洪秀全兼主两家婚事。
卷: 到了明日,杨秀清知道萧朝贵和洪宣娇结亲。秀清知道朝贵是自己将士,防他作了洪秀全的羽翼,只这事断不能拆散的,不如乘机已结萧朝贵为是。便故作欢喜的进来,向秀全说道:“某病中听得朝贵兄弟和令妹结亲,是一件好事。只周公制礼,没有一人兼主两家的婚事道理,这女家主婚的自然是哥哥,男家主婚的让小弟一人成此美事。”钱江在边听了,急说道:“如是甚好,难得杨兄弟这般识得大体。”秀全见说,自然没有不应承。
卷: 那日萧朝贵便与洪宣娇成亲。换过吉服,交拜天地,然后送入洞房,说不尽新婚的乐处。一连两天,又是大排宴席,好不热闹。事后朝贵向钱江问道:“先生听秀清要与小弟主婚事,先生却如此喜色,究是何故?”钱江道:“此人心怀叵测,诚如云山之言,后必为患。但大事未定,苟使自相残杀,敌人反得乘间而入,不可不慎。他要主婚事之意,盖欲笼络贤弟为羽翼也。某见昨天犒赏军士,他竟推病不至,故乘这个机缘,消其嫌隙耳。此事贤弟切宜秘密。久后我当图之。”朝贵听罢,方明此意,只有秘而不言。
卷: 自此洪秀全和钱江日日训练军人,休养士气,专候征伐,不在话下。
卷: 且说石达开,自领了钱江之令,独统一军,由柳州进发。论起这个路途,本攻不得广西要害,且从这里沿上游进湖南,又是路道迂绕。实则钱江之意,欲分清军兵力而已。向荣亦知其意:故柳州没有重兵把守,只令副将刘金成领二千人马,镇守府城。那一日刘金成听得石达开兵至,料敌不过,已雪片文书到桂林告急。奈这时桂林无兵可调。赛尚阿只令张国梁、江忠济同进,率三千人到柳州助战。早有细作报石军中。时石军已到洛容,离城十里下寨,石达开便请李秀成商议进兵之计。秀成道:“行军之道,上策在谋,其次在勇,清军那里副将刘金成,原不懂事;只闻江忠济救兵将到,此人却有点本领。趁他未到,自当先发制人。某愿得精兵百人,取柳州城池,双手奉献。”石达开道:“军中无戏言,恐贤弟未可轻敌。”秀成道:“那敢戏哥哥?探得刘金成部下,只有二千人,已分兵一千把守洛容交通要路;余外重兵聚于东门。某素知柳城外南路,有一小山,离城不远。某今夜就从这里偷过,直掩西门,如此如此,却可破刘金成也。柳州是个殷富地面,取得时有益军粮不少。”石达开听得大喜道:“如此请贤弟领百人先行,某再令韦昌辉领精锐一千人,乘夜进发,为贤弟接应。某大军却随后来也。”秀成便领命而退。回至下处,选了精锐善战的百人,打叠起程。只各人都怀着寡不敌众的意见,面有畏色。秀成奋然道:“某非轻举妄动者。只以力战,不如计取,故百人已是有余。诸君若计死生,怀疑惧,某当独往。”那百人见秀成如此说,各皆奋勇前行。秀成便置酒与百人痛饮一会,己近夜分,便令百人预带纵火之物,听令而行;兼藏利刃,携了长枪及预造下的软梯,都已带足。
卷: 那时正是二月下旬,满天星斗,月色无光。秀成引路先行,百人随着而进,悄悄地偷过小山,只抵柳州城西门外,已是三更天气。军土见东门一带刁斗森严,西门却悄无人声,疑有埋伏。秀成道:“那有埋伏?正惟如此,某故敢以百人来也。他只道东门是我军来路,故以重兵守之。庸人见识,何必多怪!”说罢军士各自无言。秀成便令把软梯搭过城墙上。还喜城不甚高,?军士一齐拥上,适有巡城兵两人行至,见了那百人,正待逃走,秀成眼快,一把揪住一人,余一人已被军士拿住,都不敢作声,随把两人分做两段。秀成先分五十人下城,去夺开西门;自领五十人拥至城楼。那城楼里,只有二三十人驻扎,见秀成五十人进来,却逃不得一个,都教他魂魄往谒阎罗殿上去。秀成随领一百人直杀奔城里:分头在各要道纵火。柳州知府王兆棋,闻惊跑出衙来,不提防被秀成人马冲过来,中弹落马。秀成令军士一发呐喊助威。这时都传说洪军攻破西门,知府战死了。居民拥儿抱女,呼兄唤弟,要逃兵火。那一百人个个奋勇。这时刘金成听得敌军已攻进城里,吓得三魂去二,七魄留三,又在黑夜里,不知敌人多少。但见火光冲天,军声震地,刘金成已没有主裁。只见守备李应元,奔至东门请兵御敌,刘金成才分三百兵分头救火;令百五人寻敌军接战,余外都留守东门。分拔甫定,忽城外喊声大震。原来韦昌辉已得石达开将令,引二千人接应。清军纷纷报道:“石达开大队来了。”刘金成急返城楼一望,见分驻洛容要道的一千人,已各自溃散;这时清军已无心恋战。李秀成领着百人,直杀过东门来,左冲右突,加入无人之境。亏了守备李应元,有些主见,恐秀成夺破东门,里应外合,忙到东门保护。恰值李秀成兵到,从暗觑明,分外真切,便放出“擒贼必擒王”的手段,枪声响处,李应元早已落马。秀成乘势杀了一阵,李应元部下都一哄而散。李秀成不去追赶,先抢开东门,引韦昌辉大队进来。刘金成见不是路,急上马杀出东门而逃,李秀成不去追赶,赶忙出榜安民。
卷: 次日石达开大队俱到。韦昌辉、李秀成率军士迎入城里。石达开谓李秀成道:“昔甘宁以百骑劫营,传诸千古;今贤弟以百人下府城,更非甘宁所能及。洪哥哥闻之,当令心折矣。”秀成道:“小小伎俩,某料刘金成无谋,故冒险行之,实不足为训也。”说着时,不觉已到府衙。秀成随令厚葬王兆祺、李应元尸首,一面再议进兵之计。秀成道:“我军已下柳城,士气尚未疲惫,就当乘势进兵。”石达开依从其计,遂拨一千人马守柳州;自己率全队进发。
卷: 且说江忠济、张国梁领命,引兵援救柳州。救兵如救火,一路上倍道而行。才过永福县,只见刘金成同着数十人狼狈奔至,哭诉柳州失守之事。江忠济见柳州已失,只得率兵回驻永福,预备石军来攻;一面使人通知赛尚阿。当下赛尚阿闻柳州已失,惊慌无措。江忠源道:“某料石军必不攻桂林。我军可派兵紧守永福,勿使有失。”劳崇光道:“桂林为全省命脉,彼军势所必取。彼军若乘胜攻取桂林,全省休矣。以弟愚见,宁失十永福,不可失一桂林,望中堂思之。”赛尚阿道:“劳方伯之言,正合某意。”遂不从江忠源之言,调江忠济、张国梁引军回桂林。江忠源又道:“虽是如此,恐江忠济、张国梁中途有失,也不可不准备。”赛尚阿听罢,便令向荣、江忠源各领二千人接应。
卷: 当下江忠济听得回军之令,叹道:“自撤藩篱,而聚于孤城之中,大为失算。只将令不可违也。”即传令退军。约行十余里,只见路途崎岖,树木丛杂,江忠济传令暂缓行程。忽探马报道:“前面山林中隐隐现出旗帜,此行恐要谨慎。”江忠济听罢,便欲退回永福,忽然后军探马赶至,报称:“我军才离了县城,李秀成不费一力,已领军袭了永福。今来路不知人马多少,望大人从速计较。”江忠济此时见前后皆是敌军,呆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张国梁道:“事已至此,只管前进便是。”江忠济没奈何,只得奋勇向前。不一时间喊声大震,左有谭绍洸,右有洪仁发,两路杀出。江、张两人,急?得分头接战。不提防石达开、李世贤大队追至。江忠济无心恋战。那洪仁发见了张国梁,正如仇人见面,分外眼明,恨不得生擒到马上。张国梁急杀条血路望桂林而走。只有江忠济尚困在垓心,欲随着张国梁而去,争耐洪仁发死命追赶,急的望南而下,不料斜刺里又来了一枝军截住去路,却是韦昌辉。石达开也随后赶到。此时军士已多逃散。江忠济料不能脱身,又恐受敌军所辱,遂轰枪自击而亡。石达开乘势杀了一阵,于乱军中寻得江忠济尸首,命带回营中,以礼葬之。然后引兵来赶张国梁。追杀数里,见向荣、江忠源已有接应,石达开遂传令收军,自回与李秀成相议,便撤去永福之兵,并离开桂林,领全军直奔灵川,与洪秀全会合。秀全听得石达开已到,自与杨秀清、钱江出来迎接。石达开急下马,见礼毕,秀全道:“柳州永福之战,贼军胆落矣。藉兄弟之力,成就事功不少。”石达开道:“此非弟一人之力,乃秀成之谋,与诸兄之功也!”钱江道:“名下无虚士,秀成智勇足备,吾不如之。”秀成听罢,急的谦让一回。洪秀全便令重赏李秀成,随大合诸将会议进湖南之计。钱江道:“今宜先定官制,使各有次序,然后统属军人较易,主公以为然否?”秀全道:“先生之言是也。但愚意更欲颁定国名,使各兄弟得所瞻仰。”钱江道:“中国原是汉族,就名大汉的便是。”秀全道:“虽是如此,但我们以宗教起义,意欲从这里取个国名,你道何如?”钱江道:“现在宜号召人心,故宜取一个汉字,若事成之后,与外国交通,却别作商议。”秀全从其计,便先取国名大汉。随说道:“今若遽定官名,除了军务,仍未有事可办,不如暂定营中官制便是。”各人听罢,都无异言。便令钱江定议。一面定议留守之人,然后进兵湖南,各人都以第一天将杨秀清声望素著,即留他与胡以晃、秦日纲并将校数十员,共统军驻扎全军要道,一来应付粮草,二来镇定已克的各郡城池,伺隙以窥桂林。不在话下。
卷: 且说钱江议定营中官制,然后点齐人马,统通大兵马步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