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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是沈寄和魏楹并肩,再后面是挽翠采蓝牵着小朵朵。周围有小厮把他们和爬山的人群隔开,一面冲撞。他们一行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便也没什么人往这里挤,走得还算是比较顺利。
沈寄留意到路旁有女子往魏楹脸上看来,不由笑着告诉他。
魏楹小声道:“那你还觉得我不是良人呢。”他媳妇儿居然嫌他皮相过好。
“魏大人、魏夫人”看到半山腰的亭子,沈寄想去休息。结果里头有人了,而且还是熟人,阮家大少爷和少夫人,也是带了他们的闺女。
沈寄笑道:“好巧啊!”
小芝麻下了地,走到沈寄跟前,沈寄指着阮家姑娘告诉她,“还记不记得阮家姐姐。”
小芝麻点头,伸出手去,阮家小姑娘便握住。小芝麻前几日生辰,这一家三口也是座上客。阮家小姑娘还和小芝麻一起玩了,所以她有些印象。
阮少夫人对沈寄道:“魏夫人,既然遇上了,待会儿就一起上山吧。”
“好。”怕不是巧遇吧,阮家人在这里等他们是有何用意?身为扬州第一富商,刚刚才将自家院子作为驻跸之所,阮家怕是想动一动。之前一众贵人住在阮家,也不知他们搭上线没有。肯定有贵人对他们家的钱袋子有兴趣的。那找上自家是要做什么?
之前沈寄提醒了阮家,改掉了不少违制的摆设,阮家对她很感激。窅然楼开张和小芝麻生辰他们都送了重礼。可两家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啊。
歇了一会儿,两家人一起继续慢悠悠的往上走。小芝麻和阮家小姑娘阮茗惜各自坐在下头肩头,还拉着小手。
沈寄心道,这倒是个接近他们一家的好法子,找个能和小芝麻玩在一起的小姑娘来。阮茗惜性子和软,小芝麻就喜欢和这样的人玩,因为她有些小霸道。
魏楹和阮大少爷已经走前头去了,留下小厮照看妇孺。沈寄前几日就派人到山上的庙里预定了厢房,也不担心他上去之后挤得找不到地方坐。他们不喜欢摆官威,搞得百姓诚惶诚恐,但是这样的日子要花银子订厢房却也需要特权才行。
阮少夫人脚程慢,而且两个小姑娘都在东看西看,一行人走得很慢,身边不少登山者都把他们甩在了后头。
“魏夫人可知道,皇上临走时,秦姑娘使人去请求没能把话递进去。”
“那她还住在你们别苑里?”话没递进去,自然是御前的人拦了。皇帝没想起秦惜惜来,谁肯冒得罪太后和贵妃的危险帮她递话。
“嗯,之前是皇上安排的,我们家便好好供着吧。还不死心呢,想着皇上会派人来接她。她还想请我公公帮她找路子呢。”
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沈寄噗嗤一声笑出来。
阮家不缺那个银子,也有的是别苑,现如今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可是帮她找路子,或许试试,如果遇到阻力想必就算了。而且时日久了,秦惜惜想那么舒服的住在阮家,即便主人不说什么,下人也会跟红顶白的。
阮少夫人见沈寄一笑,心头便有些打鼓。秦惜惜和魏大人的传言虽然淡了,但她也是知晓的。
“没事儿,我是想到别的事上去了。”
“秦姑娘是狠狠得罪了贵妃娘娘的,我们又怕这样会让贵妃和岚王不满意。”
这是跟自己讨主意呢?不过这倒真是个麻烦事,如果贵妃让人带话让处置了秦惜惜,阮家照做了。万一哪天皇帝又真的把她想起来了呢。不过,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秦惜惜这个人,她不想在她身上花费精力。难不成阮家真的接到贵妃的话,还想拉上自己一起动手?
看到沈寄眼底的狐疑,阮少夫人赶紧摆手,“不是的,就是贵妃什么话儿都没留下,所以我公公才想托人问问。”
沈寄明白了,阮家是想靠向岚王。只是,皇帝驻跸期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是想借自家的门路。他们被误会成岚王一系的人了。
天知道他们只是和岚王有共同的利益互相帮助了一下。可是这里头的清幽又没法对外人解释。
沈寄理了下鬓发,目光温柔的转向正吹着蒲公英的小芝麻,“这事儿你找错人了。安心等着吧,自然有人会来找你们。”朝廷忌讳党争,皇帝年老对此更加忌讳。至于秦惜惜的下场,沈寄也不关心。所以这话,他们肯定不会帮着带的。
阮少夫人一愣,找错人了?这是公爹千万交代的事,还嘱咐她一定办好。沈寄之前释放了对阮家的善意,这背后阮老爷就认为也许是岚王的示好。皇帝和两位皇子在随熙园,虽然阮家上下人等不可靠近,但那毕竟是自家园子,而且他们家就住在隔壁。多少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的。两边都对阮家进行了拉拢,阮老爷知道不表态不行,他的选择是不动声色就让兄弟吃瘪的岚王。现在皇帝离开大半个月了,他让儿媳来这里等着,就是为了和沈寄说这事,和岚王府搭上话。
他们不是官场中人,所以并不清楚刘同知吴同知等人背后是什么人。就是魏楹,也是用了大半年功夫才理顺的。不过,既然双方都有意,接下来刘同知自然会设法避开人的耳目联系阮家。这点沈寄一点不怀疑。
沈寄比较在意的是,他们被误会成了岚王党。阮家这样误会没关系,皇帝不会误会吧?至于安王,反正他是伪君子,将来肯定要对付他们的。
沈寄把这事告诉魏楹,得知阮大少爷只和魏楹说了些登高的典故不由笑道:“合着这是夫人外交呢?”
“谁说不是呢。皇上是个多疑的人,我也有些担心呢。只有看明年任满之后的动向吧。”
沈寄闷闷的说:“如果调你回京呢?”
“那就说明他不是那么信任我了。天子宠臣,哼!”
魏楹现在对皇帝的认识非常的理性,这点沈寄很欣慰。可是,如果真的被调进京就麻烦了。如今天高皇帝做这个知府还是权重一方,安王也好岚王也好,为了不引人注目暂时也不会把手明着伸这么长。可要是调回京,四品可真是满朝皆是了。万一被弄到哪里闲置投散,那可是年华空逝。将来不管是安王还是岚王继了大位,他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要是任了要职,又避不开那两边。一个字,难!
“阮夫人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嗯?”
“魏植在和阮家做生意,她问我知不知道这个人。”
当时沈寄都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老三的消息。
阮少夫人见她这样也吃了一惊,她是想着籍贯一样又都姓魏,所以问上一声。那人跟自家夫婿好像还挺说得来,常常一起上酒楼什么的。可夫婿说对方有些避开窅然楼,所以让她问一声。派人去打听,还不如直接问一声来得快和清楚。
“那是我被族里除名的小叔子。”
阮夫人便不再问了,难怪那位魏三爷要避开窅然楼了。都被家族除名了能是什么好人。回去告诉夫婿和公爹一声,不要再和这个人往来了。看魏夫人这个样子,也是不想提起这个从前的小叔子的。
“这样一来,老三怕是要怨恨我们了。可是,我也不能说我不认识他吧。不过,他本来就在怨恨我们,多一桩少一桩也无妨了。”
魏楹抹抹脸,“他怕是顾不上怨恨咱们,他现在可惹不起咱们。老二老三争产争得可厉害了。在族里还有四叔和族老们拦着,现在完全跟仇人一样。哼,那家人!”
这一年魏楹置下有两个县报了灾情,这秋收不说颗粒无收,却也是收获不多。按道理要上本请求减免一些赋税,可是魏楹却听到些谎报灾情的风声,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不然,这本上了,不治他个谎报之罪,也是失察。
☆、卷六 V 164 受伤(1)
其实,魏楹接到下属的奏报,是派了人去查看的。得到回报后本来也准备要上本请旨减免这一年的赋税,然后再开扬州府的仓库赈济灾民。去年是丰年,府衙是储备了一些粮食的。如果接下来三年都是风调雨顺,这些储备的粮食就会分批次卖掉,再积累新粮。如果遇上灾年,便可开仓放粮平抑物价。
可现在从阮家在那边的铺子的掌柜伙计传回来的口讯里发觉极有可能是谎报,魏楹便不能坐视了。本来可以再派人去,但是既然上一次派去的人被收买了,这一次的也有可能。扬州府衙里不是没有魏楹贴心的人,只是魏楹早有心下去各县看看,便打算自己去。
沈寄抱着小芝麻道:“要不要我们去给你打掩护?这样看起来更不像知府大人微服巡查。”
魏楹好笑的看她两眼发光,“我一个人脚程快些。小芝麻才一岁多点,路上头疼脑热的麻烦。你就带着她在家等着我回来好了。”
沈寄捏捏小芝麻的苹果脸,“瞧,嫌你麻烦呢。”其实小芝麻身体一向壮实,不过小孩儿路上生病什么的是挺麻烦。而且出门吃喝拉撒睡的东西都得带齐全了,坐马车总是不如坐船那么方便,一路采蓝等人都要受累。沈寄也就不再坚持,自去看着丫鬟给魏楹打理行装。
离开当日清晨,沈寄抱着小芝麻送到二门处,“跟爹爹道别。”
还没有怎么睡醒的小芝麻伸出小手胡乱挥了两下,叫了声‘爹爹’又挂在沈寄身上继续睡。
“回去吧,我会早去早回的。”魏楹对她们母女说道,然后转身出去,刘準等人赶紧跟上。沈寄看着人都走远了,把打盹的小芝麻交给采蓝,“这个小家伙,能吃能睡还真是有福之人。”
采蓝接了过去,“大姑娘这样爷和奶奶也可以少操些心啊。奴婢可听说阮家大姑娘三五不时就要看大夫,那才让父母操碎心呢。”
想想阮茗惜那个豆芽菜一样的身体,沈寄摇摇头。当然是小芝麻这样最好。不过这得益于魏楹和自己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而且她生小芝麻的时候已经十九,也比阮少夫人十五就当娘好些。
“你抱她回去,别放到床上了,就抱着让她再睡一小会儿。我去看看阿玲母子。”
如今她身边一路相伴的几个丫鬟,挽翠已经嫁人有了一女一儿,阿玲也做了母亲,流朱刚刚嫁人,刘準那里也禀明魏楹向凝碧提亲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魏楹走了有六天了,小芝麻找过几次,沈寄都说‘爹爹过两天就回来了’,她闹腾一阵也就不问了。今天更是压根没想到要问。沈寄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看着躺在身旁睡午觉的女儿。
魏楹说小芝麻会寂寞然后找她要弟弟,小家伙成天玩得贼开心,哪有一点寂寞的样子。这个霸道的小家伙,怕是巴不得没人跟她分享父母的独宠呢。不过,她是该再生个儿子才是。有儿有女才能凑成好,魏楹也想后继有人。小芝麻可以疼可以宠,可是总归他还是想要个可以子承父业的儿子。而且也必须要有儿子才能说话硬气。她可是在太后跟前说了,如果无子就要主动给魏楹纳妾的。
不过要生儿子,自然得等魏楹回来才行。算算行程,他把治下几个县都看一下,大概要七八天才能回返吧。
九月中旬,本已开始秋凉,这两天却又开始热起来,算是秋老虎最后的发威吧。小芝麻把搭在肚子上的小薄被踢开,而她的小褂子也爬到了胸口上去,便露出白嫩嫩的肚子,肚脐圆溜溜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沈寄放下针线,先把小褂子给她拉了下去,再把小薄被的一角给她盖在了肚子上。方才她在想着,窅然楼新近推出的曲子也大受欢迎,这当然是因为把关严格。但是,很快又被旁的酒楼偷学去了。凌仕昀颇有些气愤,沈寄当然也是。他们花费了金钱买的曲子,别人这样偷走。可是,别说现在,就是后世国内的知识产权也几乎是个摆设。她是可以让衙役去别处让旁的酒楼不许演奏。
可是,一首好曲子出来,被人学了去广为流传,这是约定俗成的。别人还会说看得起才会偷学你的呢。这跟做菜的秘方不同,秘方可以保密,曲子却不行。她如果要阻止,容易落下霸道的名声,而且对魏楹的官声也不大好。想一想真是奇了怪了,做贼的反倒可以对原创的口诛笔伐。
所以,沈寄只对凌仕昀说,督促琴师歌女好好提升技艺,要舍得在他们身上下本钱。让人知道,曲子可以学去,但是就是比不上窅然楼的精纯。只要前期这个名声出去了,让人有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好。不是有句话说的么,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奶奶”挽翠匆匆忙忙进来,脸都有点变色。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沈寄心头一抖,挽翠不是等闲会变脸色的人。魏楹现在还出门在外呢,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奶奶,前衙传回来的消息,说爷在下头遇袭受伤。”
沈寄一下子站起来,“伤势如何?”
“听说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