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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寄,不如,寻个理由你带孩子们回淮阳去。”
沈寄犹豫了一下,“我们,会拖累你么?”
“那倒不会。”
“那还是在一起吧,只要你平安我们就平安,就不用多事了。我人不在,会更加的担惊受怕。孩子们肯定也想跟在爹娘身边的。而且,你送我们离开,人力就会分散,还不如大家在一起呢。我们不在京城,那别人长期不见我们出门也很寻常,说不得就被人捉去当人质了。这么说来,在京城还好些。”
也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倒是你要多加小心。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定少不了来拉拢你的人。之前大家都觉得还有几年呢。我会找机会去芙叶那里打听一下昨日宫中的内情。”
“也好。”魏楹顿了一下,“对了,今早两个孩子在床上嘟囔什么?”
说到这个,沈寄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听到了啊。是这样,小包子尿床了,他摸到自己裤子是湿的,又摸了摸小芝麻的,也是湿的。而且有乳母把尿,他很久没尿床了。所以觉得可能是小芝麻干的。小芝麻说他的时候,他就委屈了。话又说不圆乎,没法好好地替自己辩解,就叫我了。”
魏楹失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睡着觉得屋子里有点异味呢。”
“你快起吧,正好叫人进来收拾,也开窗透透气。”
沈寄过了两人带着儿女到芙叶公主府上去,从芙叶嘴里听到了绝不可外传的皇家秘闻。芙叶当然是先叮嘱了沈寄几句,然后才开口的。她记得皇祖母说过让她有事听小寄的。
“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当时只有皇祖母和太医在里头。贵妃和岚王,淑妃同安王,两拨人都跟斗鸡似的。皇伯父还在里头昏迷呢,真是让人心寒。”
沈寄心道,他们能不急么。太子之位还没有定呢。而且两方人马心头都没数。想要做什么又要顾忌万一皇帝醒过来同他们秋后算账。沈寄相信,既然他们连内室都进不去,那皇宫就还是掌握在皇帝和太后手里的。所以,两人才会那么顾忌。
“太后不让他们进去?”
“是啊。所以所有人都在外头等着。不过还是岚王兄先镇定下来,让贵妃娘娘去旁边的小佛堂为皇伯父祈福,自己也和黛月姐姐一起跪在外室。然后,我们就都跟着做了。好在皇伯父最后还是醒过来了。”
沈寄看一眼芙叶,一手扶额,来跟她打探内情怕是找错了人。这位姐姐根本就没发现当时的暗流汹涌。贵妃淑妃,岚王安王,这些都是城府很深,老奸巨猾的人。不到最后关头,肯定不可能做出图穷匕见的事,给人留下一点话柄的。
“那丞相进去了么?”
芙叶点头,“进去了。不过他出来也什么都没说。”
你以为能做丞相的人跟你一样大嘴巴啊。
“表姐,这回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我来问过这事啊。”
“那,我该做什么?”芙叶满是信赖的看向沈寄。
“呃,除了为皇上祈福,其他什么都不要做。宴会什么的,除了宫里的,也都别去参加了。丹朱,就放太后那里吧。”
芙叶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些军中将士,还在联系你么?”
“没有了。”
那就好,看来安王岚王都各自和他们搭上线了。这样芙叶也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了。她可以抽身出来,安然享受富贵荣华。
沈寄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府里那个俊俏的侍卫,叫薛域的,打发了吧。”
“我也没做什么啊,你府里难道尽是歪瓜裂枣啊?”
沈寄抿抿嘴,“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他竟敢用淫邪的目光看我。你要是还要护着,我就让人等他离了公主府再挖他的眼。”
“他、他真的……”
“我像是会说这种假话的人么。一个侍卫,竟敢如此。这回是我,下回若是旁人,人家还当你这公主府的家风如此呢。我的护卫还看到,他跟个丫鬟在小树林那边拉拉扯扯的。”
那个薛域,定然平时很受芙叶的宠,不然怎么敢如此大胆。她怎么说也是四品诰命夫人,是他一个公主府侍卫可以这么直视的?她点出其人不安分,客人敢直视,丫鬟敢勾搭,芙叶没昏头也该把这种人除了。果然,话一说完,就将芙叶捏着宫扇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沈寄心头叹息,芙叶身上还系着两国的和平呢。如果让老实本分的驸马真的被伤透了心,传出些什么话来,对她很不利啊。
“你是我嫡亲的表妹,他竟敢对你无礼,这种人我还护什么。不过,也不用你动手,我这就让人剜了他的眼睛给你赔罪。”
沈寄其实并没有一定要剜掉那小白脸的眼,可是,这样的人肯定不能让他留在芙叶身边。
“算了,剜眼太过残忍。你要是真舍得,就在他那漂亮脸蛋上划一道,省得他以后再祸害人。然后将他远远的赶出京城。”
☆、卷六 V 208 惊变(2)
沈寄回到家里,把事情对魏楹讲了。
魏楹笑笑,“我对芙叶公主,原本就没抱什么期望值。”倒是听说沈寄赶走了芙叶一个男宠,他蹙了下眉头。芙叶那种女人,就只适合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活着。而她也的确命好,身为穆王唯一的血脉,这辈子都会活得金尊玉贵。
可惜了小寄,什么都好,就只比她少一个出身。
“真的划花了脸?”
“护卫说是的。”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样的人得了机会就要报复的。”
沈寄迟疑,“难道要弄死他?”她还是没法接受动不动就杖毙下人,取人性命。
“那倒不至于。管孟——”
管孟应声进来,“小的见过爷,见过夫人!”
“去查清楚那个人的背景,然后不要留下什么把柄,把人送到犯人服苦役的山中服役。让人把他看管好了。!”
“是。”
沈寄点点头,这样就比较妥当了。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她也是打听了一下才会对芙叶建言的。平日里仗着公主府的势,也是欺男霸女的。她本来是想这样一个披着画皮的人渣,如果芙叶要护着,那她们最好就渐渐断了往来。可芙叶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动了,沈寄只得收起之前的想法。
魏楹说道:“若真能如此,我倒是巴不得你那个表姐色迷心窍一回。”这样沈寄也就不用惦记她了。魏楹说完叹口气,他其实对厚道的驸马不无好感,可惜芙叶不懂得珍惜。
“她要真是那样的人,当初我就不会多嘴惹一场祸事。”
魏楹换了个话题,“安王又找人和我接洽了。”官场上具体的事他不会同沈寄多说,可这种关于全家生死存亡的事他是会讲的。
沈寄瞪大眼,“他想干嘛?”不是想到时逼宫吧。要逼宫可不是把宫里的局势控制了就行,还得有兵马把京城这些贵人们都控制住。而且也得有人马对抗只听命于皇帝的禁军。那就只有往京郊驻军打主意,可有了人马,城门叫不开也是枉然。城门捏在谁手里?魏楹啊!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沈寄问道。是不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太子,所以要做动手的准备?
“不知道啊,这年头,就算是圣心默定,有传位诏书,那也得手里头有兵马才行。没有兵马,就会有变数。我估摸,接下来岚王府也会有人来找我,不出意料的话,来递话的就是徐方。”徐方是凌先生的徒弟,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很紧密的联系。
沈寄想了想,林子钦可一直在京郊驻军里稳打稳扎步步升迁呢。岚王也早有准备了。而且这是世人都知道的,搞不好就是个吸引人眼球的。
她顿时苦了脸,魏楹这个位置实在是,这替皇帝看皇城的门户不轻松啊,算是两边必争的人。
“你要站队了么?”沈寄的话里带着颤音。
魏楹脸上也是一脸的作难,“上次单独去见皇上,就发现他精气神比起去扬州的时候又差了许多。这一次昏厥无论真假,都只说明他的身体真的是不行了,哪怕玉嫔怀了龙种。我只希望,他能尽早给臣子、给天下一个准信儿。不是非得等到最后一刻,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了。”到时候一个不好被人翻盘,他本是忠实执行遗诏的,却可能被定为乱臣贼子。他一个人死了不打紧,沈寄她们娘三,日子可就苦了。
小书房外头,小芝麻和小包子正在戏耍,时不时有隐约的笑声传进来。
“到底为什么不把太子人选尽早定下来啊,再像那天晚上来一次,如果……”醒不过来,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人选肯定已经定下来了,就算之前没有,那天醒过来必定也定了。”不管那天是真是假,肯定都定了。是真的,那就到了非定不可的时候了。是假的,那天的暗潮汹涌,甚至禁军、京郊驻军私底下的一些动向,也足以让皇帝做出决断了。
“那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皇上也想要个善终啊。先太子刚故去的时候,是个立储的好时机。可先太子在时,皇上和天下人的眼中都只有先太子。剩下几位到底谁是能接下这个江山的,皇上自己也不能立时就下决断。可错过了那个时机,后来要再立就有些难了。因为安王和岚王一直是齐头并进的。这一拖便到了如今不能再拖的时刻。”
沈寄心头叹息,她可不想为这桩事陪葬。
“咱们把小芝麻和小包子送走吧。”
魏楹看她一眼,这是有些乱了方寸了。
“如你所言,不管送到哪里他们也是我的儿女。我得了罪过,他们就是罪人之后,跑不掉。而且如你所言,带在身边还放心些。送走,谁知会不会半路被掳走做人质。你也别太焦虑,皇上必定会做出安排。他也需要遗诏被执行,要为后继之君扫平道路。我估着,要不了多久,我和另外一些在要紧位置上的人就会得到消息。不然,也不必特地的把我们放在现在的位置上。到时候听命行事吧。”
沈寄明白,魏楹对皇帝虽然不是十年前那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但他绝没有要做乱臣贼子的心。所以,不管太子是定安王还是岚王,他都会奉召。这想必也是皇帝让他做这个京兆尹的原因。他说的另外一些在要紧位置上的人必定也都是如此。而且,这些人是中立的,再加上成为太子的那位王爷原本的人马,这事儿应该不会有变数才是。而魏楹到时候,跑不掉一个拥立之功。想到这里,升级的心安定了许多。皇帝一辈子行事,除了没能尽早立下太子。其他事儿还是都挺靠谱的。这辈子最后一件大事,应该也会漂漂亮亮的办了才是。
没两日,宫里的小太监出来传旨,说是皇帝和玉嫔要听《十二金钗曲》。沈寄眉峰一挑,难道竟是要借她的窅然楼传递消息不成?
这会儿来不及多想,也不能多做什么。魏楹还在衙门没回来,沈寄直接让人去找了大掌柜派了个管事把窅然楼弹奏十二金钗曲的乐师团队领来,她一句话没有多说就让他们跟着小太监进宫了。
人有些多,因为沈寄一直是准备了备用的,这次也一起进宫去,得防着有乐师到了御前掉链子,太过紧张弹奏不出来。为了这个,她还准备了两三个万金油一样,吹拉弹唱都来的乐师。这样不管哪个掉链子,都不会出状况。
这事儿肯定会让窅然楼名声大振,就像当年皇帝听了曲子窅然楼的生意就做起来了一样。可这事儿后头有风险啊。难道皇帝这是在跟她收扬州时的广告费?至于么,那些赚来的银子她都捐到慈心会了。
沈寄在府里坐立难安,应该不会吧。找那些人传消息那也不保险啊。谁知道里头的人就一定忠肝义胆啊。她虽然是老板,可不敢打这个包票。那就是,拿窅然楼的乐师要混淆视听。或者,就真的只是想和玉嫔回味一些当初扬州府的甜蜜时光?再不然就是曹翁亲自写的那些浓缩人生精华的词儿,皇帝想再听听?那让宫廷乐师演奏不就是了。
就在这时候,阿玲进府来了。
“让她进来吧。”
阿玲进来行了礼就说道:“奶奶,我在京城看见漕帮马帮主了。”
“你别是看走眼了吧?”
“不会,我还看到汪夫人了。”
那就没错了!马帮主是岚王的人,他来这儿肯定不单纯。
沈寄挥挥手,“当不知道好了。”
“是。”
因为沈寄遣人去告诉管孟说家里有事,魏楹申时便准时下衙了,“什么事?”
沈寄便把皇帝宣了窅然楼乐师进宫的事说了,然后把自己的种种猜想也说了。
魏楹失笑,“你想太多了,草木皆兵。”顿了一下凑近她耳朵道:“储位已定。”
“谁?”
魏楹拉过沈寄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七。
“果真是他!”
“可不是!”担心了多年的事终于要成真了。不过,这一回,他通过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