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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来是这样啊。”掌值的咧嘴笑笑,“真是失礼了。”
这时,店小二走了过来。“二位客倌,请跟我来。”
“有劳。”琮祺点头,拉住了宝儿的手,随著店小二往上房去了。
进到上房,琮祺搁下手边东西,先打开了窗。
“这儿挺清静的……”站在窗边,他回头看了宝儿一眼。
宝儿脸上的表情有点紧张,紧抿著唇,像是想放轻松却又轻松不了。她杵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足,两只手背在身后,十只手指头交缠在一起。
琮祺很快地就看出她在紧张什么。也是,她虽然是个大刺剌的傻妞,但一想到今晚得同宿一间房,也够她紧张的了。
“宝儿……”他走了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她拾起眼帘,羞赧又不安地睇著他。“啥?”
“要不……我再跟掌柜的要间房?”
“咦?”她一怔,“为什么?”
“我看你心慌得很……”他笑睇著她,“我走惯了江湖,这些细节没注意到,也忽略了你的感觉。”
“呃……不……”她是有点紧张,但绝不是怕。
再说,她都说了要跟著他,又怎么会在乎跟他同房?她之所以觉得忐忑难安,是因为刚才他跟掌柜说的那些话。
末过门的妻子?他是说真的,还是只为虚应掌柜的呢?
“你刚才说的……是真?”她怯怯地问。
他顿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宝儿,”他深深凝视著她,神情认真却又温柔,“我现在还不敢跟你保证什么。”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伸出手,轻柔的抚摸著她的脸庞,“我希望我做得到,但我不确定……”
“要等你的事结束了才行,对吧?”她想起他绝口不提的任务。
那是个什么不得了的任务呢?看他那么慎重又那么神秘,她不禁觉得害怕。
那个她所不知道的任务,对她来说,就像只会吃人的老虎,她好伯他一回京,就会被那只老虎吃了……想著,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扑进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答应我,你绝对不会丢下我。”
他先是一怔,然后温柔的环抱著她。“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抬起脸来凝视著他,眼底泛著泪光。“你发誓?”
他点头,“当然。”说著,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记。
她的脸儿又是一阵潮红,然后满意的、放心的露出笑容。
“你先歇会儿,我去把马匹安顿好。”
“嗯。”她点头。
“这地方陌生,别乱跑。”说完,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琮祺离开后,宝儿一个人坐在床沿,觉得有些无聊。突然,一只猫眺到了窗台上……
“ㄟ?”看见小猫,她立刻站了起来,走向窗边,“小猫咪,来……”
小猫喵地一声,转身跳开。见状,宝儿玩兴顿起,立刻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两道黑影从打开的窗口一前一后的飞进了房里,站定,其中一人拿下脸上的蒙面巾,一脸惊疑地看著空无一人的房内。
这黑衣人不是谁,而是陆振德。
他从春杏那儿得知琮祺带著宝儿上路的消息之后,就一路跟随并等待下手的机会。
他们一直在客栈附近监视著,直到看见琮祺一个人在门外喂马。料定他将马匹安顿好需要一些时间,他们便决定趁著宝儿落单时,掳走她并用以威胁琮祺。
岂料进到房内,却连个鬼影于都没有。
“怎么没人?”陆振德疑惑地翻翻桌上的东西,并没看见传说中的手札。
也对,那么重要的东西,琮祺绝不会离身。
“方才我们明明看见那姓罗的独自在外头喂马……”另一人不解地说。
“怪了,那丫头呢?”
“大哥,现在可怎么办?”另一人问道,“我看那姓罗的很快就会回来,难道我们今天晚上所布署的一切都白费了?”
陆振德沉吟一下,“不,我们就赌它一把。”
“大哥的意思足……”
陆振德拿出预先准备的字条,往桌上一搁,“虽然那丫头不在咱们乎里,但那姓罗的一看见这张字条,铁定会立刻赶到树林那边……”
此时,远远的传来脚步声,陆振德与手下互觑一眼,很有默契地先后跳窗而去。
安顿好马匹,琮祺回到房间。
一进门,不见宝儿踪影,又发现桌上的东西被翻动过,他心头一震。
“宝儿?!”他冲到桌旁,看见桌上的字条。
欲见佳人,镇外十里树林见。
又来了?他有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宝儿又被掳走了。上次她被掳走是徐大鹏为了报复而以她做为威胁,这次她被掳走又是为了哪桩?
莫非是……跟那东西有关吗?先前伏慕书曾提醒他有人觊觎这关乎大清皇帝身世之谜的手札,难道留下字条的人,掳走宝儿为的就是……
这就是他一直拒宝儿于千里之外的原因,他知道他的任务会拖累她,他知道那东西不只会使他身陷险境,也会教接近他的人遭遇不测。
现在他只希望宝儿没事,要是这班人敢动她一根汗毛,他绝不轻饶他们。
拳头一捏,他狠狠的将那张宇条揉在掌心里。
转身,他如一只迅捷的豹子般冲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不久,手里抱著小猫的宝儿,气喘吁吁却满脸笑容的进来了。
“你真是不乖,跑那么远,害我都差点儿迷路了。”她对著怀里的小猫嘀嘀咕咕地。
在桌边坐下,她边逗著小猫,边等待著琮祺。“怎么这么慢……”
此时的她,浑然不知在她离开房问去追猫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镇外十里的树林之内,陆振德已在此布署了十名在明,二十名在暗的三十个手下,就等琮祺带著“东西”送上门来。
不多久,琮祺单枪匹马的赶到树林。
见为首的陆振德是个生面孔,琮祺在心里猜测著他的身分及来历。他跟天地会有关吗?
“你来得还真快。”虽然没逮到那丫头做为人质,但显然地,他这把是赌赢了。看来,那丫头在他心日中的地位还真是不得了。
“人呢?”末见到宝儿的身影,琮祺劈头就问。
“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把你的女人还给你。”陆振德说。
琮祺哼地一声冷笑,“真让我料中了……”
“姓罗的,”陆振德双臂环抱胸前,“虽说身在宫中,但你不过就是个当差的,何必为了乾隆卖这种命?”
居然连他姓“罗”都知道,显然他不只是天地会的人,还可能与伏慕书身边的人有所勾结。
“你把东西交出来,将来有好处少不了你一份。”陆振德诱之以利,“到时,你不只生活无忧,还能带著你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琮祺冷冷一笑,“别作白日梦了。”他若是会如此轻易就被诱惑说动,皇上也不会将此重任交付给他。
见他不为所动,陆振德一脸恼怒,“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她早知道跟了我有这等风险。”他鸳猛如鹰隼般的目光直射向陆振德,“倒是你,要是你敢动她半根头发,哪怕足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不会放过你。”
闻言,陆振德心里一惊,但还是装腔作势地,“你在威胁我?”
春杏跟他说过这京城里来的御前侍卫,为了那个叫宝儿的丫头,不只犯下了杀人重罪,甚至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他以为拿那丫头来威胁他,绝对是十拿九稳,却没想到……该死,难道他这步棋下错了?
利诱他不成,威胁他也不成,看来只好硬干了。
“她在哪里?”琮祺沉声喝问。
陆振德哼地一声,“她在黄泉路上等著你。”
黄泉路上?琮祺胸口一揪,浓眉叫皱,难以置信地瞪视著陆振德。“你说什么?”
威胁利诱都无法策动他,陆振德亦是一肚子火,这会儿虽然手上没有人质,却还是故意撂下狠话激他。
宝儿死了?他只不过是去安顿马匹,她竟然就被这些人给……
“你说的是真的?”他眼底进出两道令人震慑的寒光,直直地射向陆振德。
迎上他骇人的目光,陆振德心头一惊,但他好歹行走江湖多年,总不可能因此就露出惧色。再说,他今天带著三十精兵,绝对有把握从这御前侍卫手里,抢下那足以教他后半辈子富贵荣华的东西。
“废话少说,既然给你好处你不要,那么我们兄弟就来硬的了。”说罢,他一个手势,跟在他身边的十个人立刻散开,将琮祺团团围住。
琮祺不动如山地站著,神情冷肃,目带杀气。这些人居然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毒手?为了那东西,他们丧心病狂也丧尽天良。他饶不了他们,一个都饶不了!
“一起上吧。”他肃杀的目光扫过他们,“那些藏著的也一起来,免得浪费了我的时间。”
闻言,陆振德一怔。“哼!”知道他已发现尚有伏兵,陆振德也不想否认。“都下来吧。”
话落,原先藏在树上的二十人,几乎在同时一跃而下。
琮祺什么都不想多说,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宝儿的身影。那个天真的、爱笑的女孩,她……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吗?
他的心一阵强烈的揪痛,又像是有人拿了柄尖刀狠狠的刺戳著他般。
“你们这些……”他阴惊的目光一扫,“该死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他已如一道闪电般直扑陆振德而去。
陆振德纵身后退,其手下迎上前来挡住了琮祺的去路。琮祺身手犹如苍鹰捷豹般,夺下了其中一个的兵器,快窜几步,直逼陆振德咽喉。
陆振德的功夫也不差,再加上有二三十个高手相劝,一下子就又远离了琮祺刀锋所到之处。
琮祺满腔的愤怒及仇恨,恨不得立刻就将陆振德给大卸八块。但他知道要擒杀陆振德,就得先解决这班挡他去路的人。于是,他飞身而起,挥动手中长刀,以狂风扫落叶之姿,迅速地直取众人要害。
只听哀叫声此起彼落,不一会儿工夫,就见有人倒的倒,闪的闪,不是手腕血流如注,就是脚踝遭到刺穿……
见状,陆振德大吃一惊。眼见自己绝非他的对手,陆振德转身便想丢下同伙逃跑。
琮祺的目标是他,哪能眼睁睁地让他从自己眼前逃跑。他腾身一跃,手抓长刀,直向陆振德飞去。
刀光乍闪,他在陆振德背上划了长长一道。他哀叫一声,仆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还击,已吃了琮祺狠狠的一脚,整个人翻了过去。
“啊!”未回神,那冰冷的刀锋已紧紧抵住了他脆弱的颈项。
他拾起眼帘,看见了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恨恨地瞪著他的琮祺。
琮祺目露杀机,手起刀落,欲取其性命——
“刀下留人!”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喊著。
闻声,琮祺的手在半空中停下,而此时,几道人影从树林的另一端飞窜而来。待他们来到近处,琮祺赫然发现他们竟是伏慕书及苫骅等人。
“伏分舵主?”琮祺微怔,“你怎么会……”
“我启程前往苏州其实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找出天地会里的害群之马。”伏慕书续道:“我发现春杏背著我暗中将消息告知陆振德,也知道陆振德会在途中伏击你,所以才会兼程赶来。”
“原来是这样。”
“罗公子,请你将陆振德交给我。”伏慕书趋前,“他是我天地会门人,清理门户之事,应由我天地会来做。”
“其他人都能给你,唯独他……”琮祺断然拒绝,冷冷地瞪视著表情惊恐的陆振德,“我饶不了他。”
“罗公子……”
“伏分舵主,”他打断了她,“恕难从命。”
见他如此坚持,伏慕书不解。“罗公子为何如此坚决?”
“我要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宝儿。”他一字一字,恨恨地说。
闻言,伏慕书陡地一震。“什么?你说宝儿她……”
“不,没有,没有啊!”此时,陆振德为了保命,急忙澄清,“我没杀那丫头。”
琮祺一震,“你说什么?”他把刀一丢,一把掐住了陆振德的脖子。
“我……我没杀她……”
“那么她在哪里?!”琮祺激动地喝问著。
“她根本不在我手上。”
他瞪大了双眼,半信半疑地瞪著陆振德,“你说她不在你手里?”
“是……是啊,”事到如今,陆振德不得不说出实情,“我到客栈去的时候,那丫头根本不在房里……”
“你没骗我?”琮祺觉得自己像是从地狱里一下子飞回人问般,但……他说的是真的?
“半句不假。”陆振德就差没跪地发誓了。
“罗公子,”伏慕书沉吟须臾,“他看来不像在说谎,再说他现在骗你又有什么好处?”
琮祺浓眉一叫,暗付片刻,像是有了决定。
“好,我今天就卖伏分舵主一个面子,要是他有半句假话,我就向伏分舵主要人。”他拱手一揖,“告辞。”语罢,他车转身子,迅即离去。
看著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伏慕书蹙眉苦笑,无限怅然。
在房里等了好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