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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推杯换盏,详谈甚欢。张谦逸居于首席见陈浩与自己的孙子谈笑甚欢,也是微微一笑。这次家宴表面上是为了给陈浩这位黜置使洗尘,实则是让这几个小辈们有个交流的机会。
年过六旬的张谦逸虽然人老了但眼睛没花,自然看得出陈浩未来的能量。他张家虽然雄霸河西沙州,但也是动乱之地,若想以后他张氏家族能够扩延到中原,须得朝中有一代言人。
然而现在的朝中各方权贵都是盘根错节,利益牵连早已成为定局。若要朝中有他张家的代言人,那必须是后起之秀。曾经他也考虑过让他张氏子弟进驻朝堂,可是他失望了。他张氏子弟皆是尚武之辈倒是次要,主要是没有一人可以把权术与谋略运用自如的。
就在他觉得此生看不到他张家辉煌之时,陈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个没到而观之年的少年,竟然只言片语间替皇上破了东瀛阴谋;一个少年,竟然官居翰林有兼任黜置使,或许很多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皇上一时兴起才如此妄加官职。但是曾经久居官场的他可是深知,现在官居大唐宰辅,首先须得翰林出身,这一点陈浩可是占据了优势。
一个少年,将淮南道众位官员牵着鼻子走。一个少年,自出现在众人眼中,便是一鸣惊人,官位与名望如脱了弦的箭,一路势不可挡。他看的出,皇上需要陈浩,张家更需要陈浩。
张谦逸的这些想法,他陈浩自然无从得知。在与张淮深交谈之中,陈浩了解到在座的三人是一起来到寿州的。近日便是张谦逸的寿辰,张仪潮镇守河西无法归来,便遣派张海参与张怀鼎回来祝寿。而索勋作为沙州索家嫡孙,也备上贺礼前来贺寿。
但是听张淮深弦外之音,这索勋明为贺寿,实则是为了他堂妹张兰儿而来。陈浩听罢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果然如之前自己的猜想,这索勋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丝的误会
“宴中岂能无舞岂能无曲?”张谦逸深意一笑高声道,于是击掌轻拍三下,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一曲悠扬的曲子萦绕于整个客厅。
接着便从后堂缓缓走出几位女子,身着轻罗流群衣,发髻轻盈面露含笑,簇拥着在一起翩然而来,待来到客厅轻摇漫步挥动广袖柳金带,众女子如百花盛开一般缓缓打开。待花瓣打开之时,一红衣女子慵懒的柔美起身,面罩纱巾。青丝低垂于耳畔,逶迤拖地红色水仙散花裙,额头一点梅花妆与红衣更加衬托女子的妖媚。
曼妙的舞姿配上优美的曲子,显得如此完美,也让陈浩有些流连忘返。他实在没有想到,古代的舞蹈竟然如此柔美。场中的红衣女子舞姿优美,时而灵动脱俗,时而缓急有律,让人不禁感叹,优美的舞蹈还需有绝妙的舞者,才能那个表达它应有的魅力!
一曲舞罢众女子散去,只留下厅中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轻摇漫步施身向陈浩走来,陈浩见状不由一愣,心道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第二十五章 输赢都是你的
红衣女子缓缓来到陈浩近前,施身一礼声如幽音道:“大人此前莅临府上,小女子少不更事为难贵客,今日献舞以赔罪,还望大人切勿介怀!”说着便摘下面纱,露出清丽脱俗的面容。
陈浩见红衣女子竟然是张兰儿,心中可是感慨万千。上次喝了张府特制的茶水,可是让他痛不欲生,双腿无力。
“兰儿姑娘客气,方才陈某与张公说了,此事陈某并未放于心上!”陈浩温和一笑起身回应道。
张兰儿浅浅笑语:“大人果然心胸宽阔,远非小女子所能及。小女子不善饮酒,因此特意泡了一壶好茶留与大人解酒之用!”
话音刚落一丫鬟手托玉盘走了过来。陈浩定睛一瞧,是张兰儿身边的小环。这个小环,陈浩可算是有着很深的印象。陈浩看着辣椒小环眼中的戏谑,瞧了瞧盘中玉壶,又看了看一直微笑不语的张谦逸,心中很是无奈腹诽。这小妮子也忒不厚道了,上次就是你瞎作弄,整的本少爷拉肚子拉的肠子都快断了。没想到这一次还不放过自己。
说什么不胜酒力,说什么赔礼道歉。这壶中茶水若是再有泻药,自己恐怕又得搭上半条命,到时候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莫说是此宴会是张公盛情邀请,又莫说张家陈浩不敢招惹,就是这下药之人是张兰儿,陈浩也不会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因此陈浩犹豫了,对这张府的茶水,陈浩是真的不敢再尝试
张兰儿轻倒一杯茶水,双手微托送与陈浩面前:“大人请用茶”
陈浩此刻着实是进退两难,喝了怕中了泻药,这小妮子陈浩可不觉得是善类;若是不喝岂不是折了张府的面子,毕竟人家张府千金很是郑重的献舞奉茶
张谦逸居于首席自然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这场献舞他是知晓的。张谦逸也想通过此事,让陈浩与张兰儿化解矛盾。然而这舞后敬茶,他却是实在不知。
想来思之,张谦逸也就释然了。自己的孙女是个怎样的性子,他又岂能不知。见陈浩进退两难甚是尴尬,本想给与解围。但是转而一想,不禁深意一笑沉默不语。
“陈大人,我家小姐可是亲自煮茶,你这般推诿,莫非有轻视小姐之意?”小环不愧是小环,哪里都少不了她的一环。
陈浩哑然苦笑,心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是双簧对唱。就在陈浩为难之时,身旁的张淮深却碰了碰陈浩一脸贼笑道:“陈大人,张某虽不知你与堂妹之前有何关系,既然堂妹如此诚恳献舞奉茶,你便饮下便是!”
二人详谈甚是投机,彼此之间也熟稔不少,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的生分。陈浩瞪了一眼张某,心中暗骂,瞧你那一脸奸笑的样子就知道你小子邪恶了。正在陈浩感慨自己的苦楚无人分担之时,一个爽朗的笑声飘荡在陈浩耳边:“呵呵,方才所献舞曲,对于不精音律的陈大人而言,着实有些牵强。然而这一杯茶水而已,何必让一女子难堪,莫非陈大人就这等气量不成!”
“索勋,不得无礼!”张谦逸低声喝道。
陈浩循声看去,原来是对面的索勋。此刻索勋的脸色有些阴沉,一双鹰目望着陈浩这边。陈浩顿时眼前一亮,心道这真印证了‘莫愁前路无知己’,这不前面便有一位知己嘛。
“张公务要怪罪索公子,实乃晚辈太过不通情理!”陈浩一脸羞愧的想张谦逸行礼道。
索勋见陈浩主动服软心头一乐,一副志得意满表情洋溢在脸上。
陈浩接着话锋一转:“方才索公子有言晚辈不明舞曲难通音律,晚辈不敢苟同,故此还请张公作证,晚辈与索公子赌上一句!”
张谦逸正要安抚陈浩,却不想陈浩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于是有些好意的提醒道:“陈大人,你可知索勋乃是河西音律才子,你可要三思!”
张淮深也在一旁低声提醒:“索勋可是我河西之地第一音律才子,未及而观之年,便已经有了大家之风范,陈大人慎之!”
索勋见陈浩要主动挑衅与他,而且还是自己最为自傲的音律,脸上露出蔑视的冷笑。之所以方才戏谑陈浩不明舞曲不通音律,是因为在他看来,此等舞曲只有他才配观赏!
“陈大人莫要暗自逞强,所谓各有所专,也不必面面俱到。只当宴中少一人罢了!”索勋拱手戏谑的来到陈浩近前。
索勋的话没有让陈浩愤怒,倒是让身旁的张兰儿有些微怒:“索勋够了,即便音律无人及你,也不必如此诋毁暗骂与人!”
见张兰儿为了陈浩竟然指责自己,心头不由一阵恼怒,自己一片好意竟然成了陪衬:“兰儿,我可是在帮你,再者是陈大人主动提及,又与我何干?”
索勋的话得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怀鼎支持:“祖父,孙儿也觉得宴会之上百无聊赖,有二位才子赌斗助兴也是一大快事。再者,孙儿也想见识一下陈大人的高才!”
陈浩初闻张淮深的提醒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索勋竟然是河西音律大家,看来自己是踢在了铁板上。但是而后又见索勋暗讽自己,于是有些不悦郑重道:“还望张公成全!”
张谦逸被陈浩的举动弄得是莫名其妙,以自己不擅长的去赌别人擅长的,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快吗。但又见陈浩态度决绝,于是很无奈的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准许你二人。陈大人,你且说一说赌什么!”
陈浩微微一笑将小环的玉盘接了过来,接着对张谦逸说:“赌这一壶茶水!”
额
这个赌注也太新奇了吧,这位陈大人不惜有损名誉,竟然最后为的却是这一壶茶水,当真是匪夷所思。
而张兰儿却是心知肚明,于是羞怒道:“一切皆兰儿而起,兰儿将此收回便是!”说着便招呼小环将玉盘端走。
然而却被索勋拦了下来,是笑非笑的对着陈浩道:“陈大人好提议,索某应下便是。若是索某输了,便饮尽这壶中茶水,倘若是大人输了,还请饮下此茶!”
“索公子,你错了!”
“哦?莫非陈大人要反悔不成?”
陈浩轻笑一声,狡黠的瞥了一眼索勋:“这壶茶水输赢都是你的输了当作惩罚,赢了当作奖励!”
额
第二十六章 空谷幽兰
陈浩的赌约条例,让众人不觉一阵哑然失笑,陈浩此刻是铁了心不喝张兰儿送与他的茶水。
索勋舒心一笑对着陈浩:“好,一言为定,陈大人请吧!”说着示意陈浩先请,在索勋看来,只要陈浩与他比试音律,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一直传闻陈浩如何了得,却不曾传言其音律精通。因此他自信,在音律上陈浩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索公子年长于陈某,索公子先请!”陈浩谦让道,随后又坐回了原位接着饮酒。
见陈浩坐了回去,索勋也不再谦让,招呼下人将自带的古琴拿来,最后施施然的稳坐下来:“献丑了!”
话一说完十指挥动,如风声乱舞,美妙的音律如潺潺溪水一般流淌于指尖,曲调清丽委婉。静静听之,又明其声微而志远。细细品味,曲意缓缓道来,体现了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表达了抑郁伤感之情
“好一首《幽兰》,意境高远,其深意更是明了!”陈浩饮酒自言自语的絮叨着。抬眼观瞧不远处的张兰儿时,却发现其脸色羞红,眼神闪烁颇感阴郁。
懂得音律之人,又怎会不明索勋选择此曲的缘由,这明显就是唐朝版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汉朝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示爱卓文君,然后成功逆袭收了这位才女。今日便是索勋一曲《幽兰》示意张兰儿,表达爱慕之意。
陈浩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竟然无辜的卷进了两人情感纠葛之中。曲声缓慢而绵长,其意深切而真挚,陈浩心中惊叹,这索勋果然名不虚传,其指法灵动多变,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堪称完美。
一曲终了众人皆为叹服,就连陈浩也不得不击掌赞叹:“妙哉,抚弦为幽兰、白雪之曲!其意义深远,陈某佩服!”
索勋很是受用的还礼:“多谢大人夸赞,些许抚弄难登大雅,陈大人请!”
走下台的索勋有意的看向张兰儿,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张兰儿侧头不语,看向他时面无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随即便把所有的怒火强加在陈浩身上。
“陈大人需用那种乐器,可告知小女子,也好让小环为您准备!”张兰儿看向陈浩浅浅一笑轻声问道。
刚刚回到座位上索勋见张兰儿对待他与陈浩,所表现的态度相差这么多心中更是恼火。然而作为索家嫡孙自然有些涵养,强压怒火闷闷不乐的独自饮酒。
“索兄,不必如此,方才之曲可谓达致臻境,那陈大人定不如你。至于令妹你且放心,小弟自会帮衬与你!”张怀鼎凑到索勋身边安慰道。
“哼!”自己喜爱的兰儿何曾给他奉过茶献过舞,有何时对于他温言细语,定是这个可恶的陈浩夺走了他的兰儿。索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怒,以至于将陈浩当成自己的仇敌!
首席上的张谦逸见陈浩没有动身,也没有索要何种乐器。暗自思忖,莫非他是自知不敌自动认输不成?张谦逸带着疑惑的口吻问:“陈大人,兰儿说得有理,不知”
陈浩起身打断张谦逸的话:“张公,无需乐器!只需准备笔墨纸砚即可!”
“那作何演奏?”张谦逸惊异的问道。
陈浩高深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片竹叶:“有它足矣!”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觉得陈浩用竹叶吹奏好不取巧,但是也不好拒绝,于是让仆人备好笔墨纸砚于陈浩桌前。
陈浩左手捏动竹叶轻轻吹动,一串美妙的音律流淌而出。接着便手持毛笔蘸足墨水,在宣纸上挥毫。
曲声悠远而哀伤,让人不觉悲从中来,空灵的曲调让人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