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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花娇-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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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一天我都记得。”

梁王木呆呆对着地上看,咀嚼着刘昭仪的话:“衣食无缺?冷宫中还衣食无缺,皇兄,你把这个难题留给了我。”

他早就打定的主意,现在更是下定决心。毅然地抬起头,对刘昭仪道:“当年旧事你是尽知,如今的事情你不知道。太后贤惠,皇帝聪颖。”

刘昭仪惊愕地看着梁王:“三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王痛苦地道:“娟姐,如果你不提当年旧事,如果说别人提起来把你卷进去,天大的事情我都可以护你周全,可是……”梁王泪流满面:“提这事的人,竟然是你!”

“扑通”一声轻响,是刘昭仪听出来他这话的份量,腿脚一软,伏倒在地上。梁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睛深处全是执着。为江山,如今只能为江山。

一直瞪着刘照仪慢慢起来,她第一句话就是低声道:“你是什么意思?”满面泪痕的梁王木然地推了推手边的盖碗,对刘照仪道:“先帝待你恩情不薄,你,殉节吧。”

房里足足有一刻钟没有任何声音,再有声音时,是刘昭仪颤抖着开了口:“我,三郎,我想活,你当作我没有说过,我不知道这事可好?”

梁王面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看着地上沉声道:“晚了!”这两个字一出口,刘昭仪面色大变,人是吓得簌簌发抖:“三郎,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当年旧事,你对我重提,也有你憎恶太后的意思在内。”梁王一字一句的说着。张太后当年,也是有与她不和的嫔妃,刘照仪就是其中的一个。争宠中,哪里有姐妹呢。

梁王继续说下去:“但是我谢谢你,你在先皇面前为母妃陈述冤情,我感谢你。”梁王站起来,对着刘昭仪扑通一声跪下,吓得刘昭仪尖叫一声,身子往后面急急退了几步,更是受到惊吓:“三郎你,不要这样。”

“我对不起嬷嬷,对不起你,绢姐,你上路吧。”梁王跪过再站起来,神情中全是决然。一伸手拉过刘照仪,把她拉到桌子上按住,脸上还是木雕泥塑一样的呆板,梁王低声再清晰地说了一句:“请上路!”

刘昭仪到了这个时候,也一下子大彻大悟。她还是颤抖着,却低声问:“我死后封号如何?”梁王多少有些松气,要他亲手逼着幼年一起长大的刘照仪去死,他还真的有些手软。见刘昭仪问出来,梁王道:“为你请封太妃封号,我在我府中再为你日日供奉,一日不停。”

“三郎。”刘昭仪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她深深的眼波在梁王面上流连着:“你如今,像个皇帝样了。”

说过以后,转身捧起桌上的盖碗,去了碗盖一饮而尽。

“娟姐。”梁王大恸抱住她,痛哭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刘昭仪用最后的力气后捧起梁王的面庞,颤声道:“我见了太妃,会说你……长大了。”

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刘昭仪,死在梁王殿下的怀里。梁王放声痛哭了一会儿,再擦干眼泪珍重地把刘昭仪的身体放在地上。大步出门对宫女道:“去回太后,昭仪刘氏感怀先帝恩德,太后仁德,愿以身殉葬。给她追封太妃,安葬在先帝陵内。”

这宫中,又多了一个人离去。

夜风轻轻的吹,那呜咽声像是在为刘昭仪的死洒上悲声。

楚太傅宅第里,夜风也是同样轻轻的吹,吹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指挥着几个大人往外走。一周多,话说得虽然嘎蹦脆,却还不能明白太多意思的豫哥儿,正在上演跷房记。

因为是从曾祖母房中跷到父母亲房中,所以称不上跷家,只能说是跷房。

小初和楚怀贤已经睡下,听到人回话:“豫哥儿来了。”夫妻两个人都不敢相信。现在是夜里,豫哥儿来作什么?

银画陪着送来,是忍不住的笑声:“小公子一定要来,老夫人让我们送着过来。”小初看儿子,豫哥儿是泫然欲涕:“弟弟睡小床,豫哥儿没有小床睡。”

“你大了,还要睡小床?”小初抱过儿子到床上来,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豫哥儿到了床上就心情大好,自觉主动地往床里面睡起来,拉一拉被子,再指挥母亲:“睡觉了。”

小初格格笑着,对银画和奶妈道:“让他睡这里吧,银画回去回祖母话,奶妈也留在这里,隔壁睡吧。”

豫哥儿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已经和父亲对上了眼。

银画和奶妈出去后,楚怀贤对儿子板着脸:“就这么一次,以后可不许来了。”小初推他,把豫哥儿搂到怀里开心地对楚怀贤道:“以后留在这里多好,抱着真舒服。”在儿子面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乖儿子,明天要当好哥哥知道不知道?”

豫哥儿打了一个哈欠,其实不明白意思地嗯了一声。他才一周多,只是从弟弟到来后发现大家围着弟弟转的时候多有不趁心。要说好哥哥坏哥哥,其实心里还是不明白。

小初拍着豫哥儿,楚怀贤手不老实的在小初身上摸来摸去,见儿子睡着了,低声道:“今天晚上被他搅了。”

睡到半夜里,豫哥儿唔唔几声,小初没有醒,楚怀贤醒过来把豫哥儿弄起来去撒尿,送他再回来床上,豫哥儿老实不客气地睡到中间去,一只小胖手放在母亲面颊上,把一只小胖腿跷到了父亲肚子上。

楚怀贤拍拍这只小胖腿,真是肥乎乎惹人爱。

想想小初说的,以后天天让豫哥儿睡这里。当父亲的想一想,咦,自己要带的,不是孙子吗?夜风从房外轻轻吹过窗棂,再吹到这房中。第一次睡在父母亲身边的豫哥儿呼呼大睡,睡得很香而且旁若无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和二官人再呛上一回

楚大公子向来早起,他起来的时候一般不惊动小初。取了自己的剑在房外舞弄着,小小的身影在刚有白光的晨光中出现。

身上穿着红肚兜,一件月白色的衫子,下身是粉色绢裤的豫哥儿打着哈欠出来了。春水和秋月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都是笑。

孩子醒的点儿从来和大人不一样,没有带过孩子的丫头们这才知道。

奶妈和跟豫哥儿的丫头早早候在外面,见他出来,哄他道:“咱们回去吧,曾祖母昨天交待早回的。”

豫哥儿摇着头,两只手指塞在嘴里,好奇地走去看楚怀贤舞剑。

楚大公子在院子里木槿树旁舞得剑光雪亮,他的儿子带着一群妈妈丫头在旁边探头探脑。楚怀贤停下来,对豫哥儿道:“回去吧。”

豫哥儿对他很是不解地看着,不明白这个自己称之为父亲的人是什么人。曾祖母给吃给喝的,姑姑湘芷陪着玩给好看的衣服和布老虎,这个时时会出现的父亲和房里睡着的母亲,是用来作什么的?

小小的小哥儿很是不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是抓祖父胡子被楚怀贤训过。虽然听不太懂话,却明白那脸色不好。豫哥儿见这个叫父亲的人又把脸板得像石板一样,就对着楚怀贤用自己的眼睛瞪他的大眼。

瞪了一会儿不赢,哇地一声又哭起来,回身扯着奶妈:“我们回去,不在这儿呆着。”

跷房的豫哥儿就此扬长而去,带着他的一群跟从人。

楚怀贤得以安心舞他的剑,还没有三招两式,小初从房中出来打着哈欠:“儿子呢。”蓬着一头青丝的她,理着自己凌乱的小衣,两只眼睛乌溜溜地到处找着看。

“你儿子不要你了。”楚怀贤调侃道。小初袖着两只手也好奇地走过来,脸上那神情和豫哥儿一模一样:“你继续,我看着。”

楚怀贤觉得被打搅,像对儿子一样黑着脸:“进去睡你的去。”小初没有如豫哥儿一样的哭,她是扁着嘴往房中去,一面走一面回身道:“我知道了,你儿子,是被你赶跑的。”

用过早饭回过楚怀贤,楚少夫人往无趣楼来。

马车停到楼上,伙计们一起伸头来看。庄管事的搓着双手,兴奋激动地走过来:“少夫人来了,好,好,好。”一连三个好,说得小初抿着嘴儿笑:“没有我,难道你们不好?”

龚苗儿今天上午也在,在楼上伸头出来没下来,听到楚少夫人这句话,龚苗儿取笑小初:“没有少夫人在,这楼板天天摇摇欲坠。”再伸手引着小初的眼光走:“你往那边看。”

墙角处,郑谊缩头缩脑袋的笑了一下,转身飞快的走开。

小初纳闷,上楼来问龚苗儿:“他有什么事儿?”见到自己就跑。

楚少夫人因为坐月子太顺心,坐得有些糊涂。

“他要看你一眼,你再不来,我就把他打扮成丫头,让桃儿带着去你们家看你。”龚苗儿见到小初出来心情大好,取笑的话一句接一句:“他脸白白的鼻子也挺高,打扮成丫头不比他玩过的小娘差。就是有一条,怕你们家管事的相中,要买要娶的,就有麻烦了。”

小初也心情大好,在家里几曾听到这样的笑话。她看着园子里红灿灿一片石榴花,贪婪地吸一口清香的气息,笑吟吟道:“这个月结钱,多给你一些算是奖励。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有偷懒。”

“我敢偷懒?”龚苗儿摸摸自己脖子:“你家大公子,哈,我的表妹夫,可是常来。”小初忍不住笑,今天没有骂他,只是作一个好心的提醒:“公子是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只管胡说吧,说习惯了,又碰到他哪里心情不好,他要找你算账的。”

楚少夫人笑眯眯:“你可别来找我,找我说情不是几包子点心能打发的事。”

正贫着,楼板有响声,郑二官人一手撩着身上老蓝色衣襟,一手扶着楼梯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少夫人你好啊。”

“二官人你也好。”小初是想学他那笑来着,就是没有学好,还是笑在脸上。郑二官人嘿嘿嘿:“少夫人,你生丝收得不少吧?”

“哎,会弄的人不多,听说你最近也收这个。”小初笑容满面:“几时咱们谈一谈,全给你吧。”

龚苗儿在旁边笑,听着这两个人一人一句打机锋。

宅子里除了大片大片的石榴花以外,还有初开蔷薇,早发朝颜。不时有几只鸟儿飞来飞去,一派生机盎然。

身后两个人已经快吵起来。郑二官人是冷笑:“那一个小铺子你能收多少?你收了又有什么用?哼,白忙活。”

“收得不多,不过你也只能眼看着我收。二官人,今年你想一个人呼风唤雨,说涨就涨就降就降,可没有这么容易吧?”

二官人跳脚:“你这官夫人,有个生意玩一玩就算了,何必多掺活!”小初总算掌握到皮笑肉不笑的分寸,把这新学到的笑给郑二官人:“我想掺活的事儿,你早早教给我,不就没事了。”

龚苗儿笑意难忍,只能轻咳几声缓和一下。再对着宅子里把布局看过,龚苗儿喃喃:“这亭子要洗一洗,旁边树多了要去掉几棵,改种上一坪草。”

听身后说话已经变过来。小初和郑二官人坐下来正在商议:“你仓库里积压的是什么,你就拿给我看什么,我货卖出去,与你无干。”

郑二官人冷笑一声拍案而起:“少夫人请,我带你去看一看。”

龚苗儿不放心,也跟在后面下楼。见郑二官人气汹汹,楚少夫人趾高气扬,两个人面上先带着各自不服输的神情。

孙二海赶着马车,里面坐着楚少夫人;郑二官人蹭了龚苗儿的马车,龚苗儿在车上和他胡缠:“车钱多少要给几个。”

郑家大些的仓库多在京外,水路方便用时一船就可以进来。虽然年前被楚少夫人堵了一次河道,可是河道她也不能总堵着。

这仓库,还是在原处,离得有上百里。

城外近处是小仓库,马车行来不过一个时辰。郑二官人下马车,就有人颠颠儿的跑来招呼:“二官人,您今天大驾光临是什么吩咐?”

二官人道:“那要发霉的布,烂了一半的油纸,有人要了。”管仓库的喜出望外,忙着对小初等人一路哈下腰来,陪着他们往仓库里去。边走边喜道:“这太好了,这些东西压在这里,还占着仓库。”

这里是离京最近的一个小集镇,没有太繁华热闹东西光华陆离的街道,却也人来人往不少,是通往京中的官道上一个打尖处。

仓库的位置就在主街道上,生意不是很好的样子,只有两、三个伙计在这里。龚苗儿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官人,你这里东西像是不怕人偷。”

看的人都不多。

再看地势,小初皱眉:“这里并不湿,怎么会有发霉的东西?”二官人不说话,管仓库的人看一看二官人脸色,只是陪笑:“雨季也是会发霉的。”

大家不说话,一起来看东西。伙计取出几匹布来看,人人都看明白了。春水现在话少了,小初说出来:“这布上有水渍,这是你运送时落了水又捞起来的吧。”

郑二官人这时才笑容满面:“楚少夫人,看你能耐了。”小初伸出戴着几个戒指几个镯子的手翻看过,取出帕子擦手道:“一共有多少?”

“这些扔大街上只有没有衣服穿的人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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