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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里,一群灰不溜球的衣服,戴着狗皮帽子的士兵正从三个方向兴高采烈地逼近了他的窝棚,每人的手里都带着枪,那种很短的,乌黑溜溜的粗管子枪,木质地,铁托,不,是钢铁质地,木托!太紧张了,那是什么枪?能打到猎物吗?那么短的枪管,能瞄准吗?能打出五十米吗?
处于专业的眼光和思维,柳传熏开始为这些人的枪械担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显然,他们现了窝棚附近正在唱歌,毫无防备的阿欣的!
阿欣确实是美丽的姑娘,洁白的棉衣套在身上都显不出一丝的臃肿,乌黑的头包裹在竹质斗蓬里,星星一样善良闪亮的眼睛温柔可人,裙子的下摆拖到了脚面上,一些银饰清灵地叮当做响,特别是那细腻柔长的腰,怎么看怎么勾人的谗虫。
平静的生活剥夺了阿欣的警惕性,就连数年前日清甲午大战时,这里也没有过久地掠过两个大国的兵队。所以,她站起来,安静地观察着突然出现在几十米外的装束奇异的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阿欣好奇地问。
自古以来,好奇心害死人,阿欣姑娘也未能免于通俗,就在她睁着毛茸茸的大眼睛优雅地环顾,以释放更多的魅力气息的时候,那些人已经疯狂地展开百米竞赛。
“是我先现的。”
“是我!我才先看见!”
“滚蛋,谁先捉住她就算是谁的!”
面色通红,气色狰狞的人群不给阿欣任何犹豫醒悟之机,就箭一般的冲到了跟前,有十几个人同时奔向阿欣,在柳传熏的眼睛里,只见一股灰黑色的旋风将她吞噬了。接着,在那个旋涡的核心,传来了一个女人清脆的,熟悉的,已经变了形的尖叫:“救命呀!”
还有十几个人疯牛一样撞进了他的窝棚里,接着,就奔出了好几个,有的身上背着野鸡,有的拖着狐皮,还有的破口大骂,试图争夺,还有的背着他柳传熏的米袋,铁锅,还有其他家具,他正要喊时,那窝棚已经冒出了黑色的烟雾,有人点燃了它。
柳传熏大怒,“土匪!”他毫不犹豫地压上了一大把火药,然后在前膛塞进十几粒铁砂,火绳线是早就布置好了的,把枪口朝上顿好,铁佔子捅结实,然后,瞄准了其中一个家伙,那家伙已经将阿欣推倒在地,其余的家伙们则在旁边观赏。说着些不堪的话。
柳传熏的眼光扫过被旁边两个家伙牢牢地牵扯着的阿欣的胳膊,愤愤不平地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一大团黑色的烟雾在柳传熏的枪管前爆,几乎遮掩了他绝大部分的视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距离阿欣被掀翻四丈远的地方,一个土匪的身体上猛然间爆炸出好几个血窟窿。
枪声非常重大,将所有的人都惊醒了,自然也包括阿欣和她身上的家伙,以及周围数十个家伙。
悲愤的柳传熏并不敢瞄准起伏阿欣的那个家伙,霰弹的火力会将半径两米的地方轰成破烂,他绝对不能牺牲阿欣。
“妈的,有埋伏啊!”
“快!韩国人在打冷枪啊!”
数声惊叫,那些土匪柳传熏认定的不知哪里流窜过来的土匪,迅地组织起来,用那种短短的半截儿破枪朝着他的位置乱射。
那些家伙简直是笨鳖!连枪都不瞄准,就是霰弹枪,也不能随便乱开呀!
柳传熏正在装第二筒火药的时候,因为过于关心阿欣,不由自主地抬头长时间观察了下,结果,被那些家伙们现了,于是,在他的头顶上,劈里啪啦响起了石头被崩碎的爆炸声。
“这是什么子弹?”眼看着一块狼头大的石头瞬间被子弹打成了碎片,柳传熏骇然缩回了脑袋,本能地转身逃跑。
背后,传来了乱作一团的哄叫:“快,他在那里,抓住他,”
“对,这家伙好壮实的身材,是个好劳力。”
“他宰了我们的副班长,绝对不能放他走!”
柳传熏知道,阿欣是救不回来了,就连他自己也危险万分,他决定逃跑,女人多的是,就象荒林里的野鸡,打完一群还有一群,而自己的生命却只有一条,就象那杆老猎枪,折了管子就再也续接不上了。
柳传熏的逃跑度是长期打猎的生涯中磨练出来的。越是纷乱的树林遮掩,丛丛的荆棘纠缠,丘陵地带的岩石坡地障碍,越是神奇,所以,在那群土匪的子弹威胁下,他安然无恙地逃脱了追捕。
两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傍晚,西天布满了血腥的火烧云,让人想到死亡和罪恶,柳传熏的目光敏锐地观察了前面,确定土匪们已经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窝棚。在这里,他四下寻找阿欣的足迹,没有,近两里半径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见到阿欣的尸体,这说明,她还活着,可是,被那些家伙掳走了。
窝棚的附近,只有烈火焚烧后的灰烬,幸好自己用刀将周围的枯萎杂草割掉,要不,这一带的树林都可能燃烧起来。
什么也没有留下,那些家伙就象狼群过境,将一切能够搬动的东西都搬走了,能吃的喝的东西都带走了。连一粒米也没有剩余。气得柳传熏咬牙切齿,两只狼的肉和皮,三只完整的狐狸皮,都是上等的皮货,可以卖好几两银子,几只野鸡也是罕见的种类,价值不菲。
阿欣,我的。。。。。。
柳传熏在夜间以后,悄悄地摸回了十几里外的村子,因为精神沮丧,星光全无,他居然迷了路,直到早上才回到了村子里。
老远,他就闻到了呛人烧烤味道,还有熟悉的山松焚烧以后有些焦香的奇特滋味。从一片坡地上探出头来,他现,村子的绝大部分都被化为了灰烬,凄惨的景象是他想都不可能想象得出来的。
但是,没有死人,以他的嗅觉,随便死一个人,都能用鼻子感觉出来。
年轻的猎手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机警的目光将所有可疑之处一一扫描到,最终确信没有了土匪。
他疯狂地跳上了前面的坡地,一路翻滚着朝下面奔走,一面呼喊着妻子的名字,他还没有孩子,妻子几次怀孕都没有完成成功生产。
空旷的野地里,是一个优秀猎手凄凉的狼嚎。
终于有人回应了他,在村子的角落里,被一些石头堆积的院落里,逃出来了二十几个人,听准了他的喊声才敢试探观察,然后就大哭大喊着奔出来,“传熏!传熏!”
柳传熏看见了他的老爷,实际上是他岳父的爷爷,此地优美的自然环境,使从来缺医少药的地方,人们的寿命也罕见地长。
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带着一群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老太太,以及两岁到五岁的几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把柳传熏围到了中间,哭得倾江倒海。
柳传熏的老爷爷告诉他,村庄里出大乱子了,反复强调的就是这句话。
他也只有这几句话,别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个瞎子。
倒是七十三岁的某阿婆眼睛尚好,口齿尚伶俐,思路也没有彻底被惊吓弄崩溃,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昨天生的一些事情。
村子被洗劫一空。数不清的乱兵将村子包围,堵截,所有能够干活儿的劳动力,就连十岁以上的孩子都被劫持走了。人们被拴成长长的一条绳索,周围的坏人用鞭子抽打着他们,驱赶着他们,往外面走远了。
柳传熏大怒:“他们被抓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老太太摇晃着蓬乱的头,告诫柳传熏:“你快走吧!快走吧,小心他们回来抓你!那些人很坏的,”
村子确实被毁灭了,只有二十九个人剩下来,没烧的屋子仅够他们群居,还有些粮食可吃,但是,不勒紧裤带,现在是煎熬不到明年夏天。
土匪是不会这么狠的,柳传熏问了半天,老头子们才回响起来。“对,他们说着天朝官话,是天朝人。”
“天朝?”
“大清啊。”
“难怪这么狠!”颓废的柳传熏不管有多大的仇恨,都明白,自己惹不起日本人,也惹不起大清人,最后只得带领老弱病残向南逃遁。
光复满洲 三十六章,敢为情狂
就要读文学网 更新时间:2010…9…14 16:26:02 本章字数:6210
悲情的柳传熏后来成为北方遭到大洗劫的见证人之一,给上级官府的情况汇报却只引起虚伪的同情话,没有人更多的关心他,因为,类似的问题在整个朝鲜半岛的西部,狼林山脉,妙香山脉以西,清川江流域的整个广大地区,大约韩国七分之一的地方,都遭到了空前的劫难。虱子多了不痒,灾难打击的沉重,已经使南部侥幸残留的韩国官员在庆幸之余,安于现状,不屑一顾了。
柳传熏后来加入了日本人训练的韩国特别突击队,潜伏到了清韩两国交界处进行特种战争,不断破坏边境的清国设施,猎杀清**队,同中国满洲新军进行了殊死搏斗,最终,他在韩国南部的釜山战役里被俘,成为满洲煤炭工业新的劳动力,最后,在某一次常规的煤炭事故中销声匿迹。
就在中国新军的主力部队源源不断地从渡江地点抄击新义州的南部,东南角,逐渐完成战略大包围的时候,孙武集团的前锋连却因为追踪一支韩国援军而偏离了目的地。
那固然是韩国的一支军队,却不是很弱小的零星部队,而是一个步兵团。
韩国有限的兵力,无法同时掩护自己宽广的西部边境线,只能择要而守,感受到了中**队的严重压力,西部军的南线师团朴少将已经向平壤驻军出了至少四次增援紧急要求了,平壤方面被要求烦了,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一个步兵团的标准建制被拨到了援军中,向西部的核心要地新义州进了。
孙武师团的前锋向导是个朝鲜族的年轻人,表面恭顺,骨子里却阴险狡诈,出于本民族的血性,他宁可冒着被残酷宰杀的风险,也要将满洲新军引向足够错误的地方。本着相信本国人的宗旨,爱新觉罗,英豪连长和王大麻子排长,都没有丝毫怀疑国籍和民族本源的微妙差别,对他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结果,阴差阳错,反而撞上了平壤平城新安州…龟坡新义州,一路辗转蜿蜒,前来救援的步兵团队。而且,咬在了敌人的尾巴上。
向导在部队紧张地关注韩**时,悄悄地溜走了,害得满洲新军只能冠之以临阵胆怯脱逃的解释,不了了之,而将主要的心思都放到了针对韩**的打击上。
这名向导其实还不够狠,要是象送鸡毛信的海娃(很久以前的抗日小英雄传奇人物)或者王二小那样,将满洲新军的一个连引进韩**队的包围圈儿,估计着英豪连长和王大麻子排长以及他们的部下都将遭受严重困难,极端恐怖威胁。
满洲大会战,中国新军辉煌灿烂的骄人战绩,已经将所有的下级官兵都打成了踌躇满志的妄想狂,野心家,他们连想都不想,就追逐着韩**队,试图击败之,或者占些便宜,得点儿功勋去。
如果若干年后,研究第一次朝鲜战争史的军史工作者细心一点儿的话,就会现,所谓英豪连长英明果断睿智,充分调研分析情况,适时抓住战机云云,全是骗人的鬼话,最关键的一点儿,可以说是整个战役的引子,就是王大麻子在敌军队伍的尾巴尖儿上,现了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随队的士兵身材纤细,面貌端庄秀丽,疑似女人。贪婪和欲望,使一只动物世界很低端的小野猪,就勇敢地冲向了膘肥体壮,大陆巨无霸的象大爷。
如果说一只小野猪真的强迫了一头巨象并且成功了的话,只要不是脑瘫的人都绝对不相信,可是,这种情况转换于人类身上,就成为奇迹和创造,真正地生了。
夜晚时分,王大麻子带领的战斗排悄悄地接近了韩**队驻扎的军营,一路上的辛苦尾随,终于有了些收获,而韩**队没有急行军,反而大摇大摆,心安理得,随遇而安地驻扎下来休息,更给了满洲新军的小队以一线机遇。
宣扬国威,军威,弘扬民族威望,建立功勋和声名,为了信仰和荣誉而战,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用在王大麻子的身上,都显得很搞笑,当时,他喘息着,将扁平的肚子贴在冷嗖嗖的硬地上,一面打着哆嗦,一面用戴着棉套的手指抠在冲锋枪的扳机上。
石化的土块狠狠地顶在他的胸膛上,生疼生疼,已经膨胀起来,坚硬起来的某局部身体的末稍,则被厚厚的棉裤阻挡,约束力大于表面张力,感觉也生疼生疼的。
自鸭绿江开始强渡到现在,几乎三十个小时内,天气都没有稳定,阴云黑锅盔般地覆盖在头顶上,偶尔才露些峥嵘。
王大麻子抬头观察了下天气,星空的灿烂连毛子也没见,倒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月芽了。
寒风呼呼地小吹着,锋利地切割着王排长的脸皮,厚厚的棉衣也显得千疮百孔,给寒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