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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的!这一切都怪你啦!」
今藏忽然怒斥起来。
「那艘渔船不是你找的吗?就是找到那种没信用的船家才会造成这种状况。就算花钱又怎么样?你应该去雇小艇才对。这么一来船既不会摇,我也不会晕船晕得那么厉害! 」
小艇?只是出差采个野草,公司怎么可能出经费让你去雇小艇?今藏根本就是明知故问。不理那个还想继续抱怨的男人,裕一从背袋里拿出手机和公司用的万用手册。
「你爸妈没有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听吗!」
他无视兀自叨念的男人,打电话给说好要派船来接人的渔会。接电话的女职员表示『会马上用无线电联络船只转回来』。裕一挂断电话後,转向背後的肥猪。
「对方说要用无线电联络船只。」
「那你应该早点打过去才对啊,拖拖拉拉在干什么!」
懒得理他的裕一在原地坐下来,手上拿著手机等渔会打电话来联络。等了五分十分却没有接到回电。他觉得奇怪,拿起手机一看不禁愕然。液晶画面上的文字已经消失,再怎么按电源键都没反应……是电池没电了。他慌忙转头看向只会唠叨的上司。
「今藏先生,你有带手机吗?」
「废话。」今藏噘起肥唇。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你自己没有吗?」
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合作,裕一忍不住板起脸。
「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
「真是的……」
叨念的今藏翻找自己的包包……但半天也没看他拿出手机。
只不断喃喃自语著『奇怪、奇怪』。
「……你难道忘了带手机吗?」
「你少啰唆!我不是在找了吗!」满脸通红的今藏怒骂。
但手机还是没有现身。
「……我早上出门前,的确有把手机放在包包里啊。」
他的低语声充满了疑惑。上司没带手机,自己的手机又已经没电,陷入茫然中的裕一直到吹到冰冷的海风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到太阳已经有一半落人海平面之中,附近的天气也急速暗沈下来。而且视线变得模糊并非心理因素,而是港口真的开始起浓雾了。在失去联络方法的现在,他们简直无计可施。这个无人岛没有灯塔,一旦起雾之後,根本没有船会接近。
「我之前有打过电话到渔会,他们应该知道有人还被留在无人岛上。不过现在既然起雾,船恐怕不会来了。我看今天就别等了,趁天色没全黑前,先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吧。」
裕一自认已经对状况做了最佳判断,没想到今藏却回过头来,像机关枪似地疲劳轰炸起来。
「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难道要我在这里露……露宿吗!我才不要哩!还有晚饭怎么办?我肚子饿可睡不著!」
这是一个成年人该说的话吗?裕一也不喜欢露宿,但遇到状况了抱怨又有何用?他低头看著这个跟猪头没两样的上司。真的是从来没看过这么自我的人,他不禁啼笑皆非起来。
「……但是待在这里也没用啊。」
听出裕一语气中的不耐,今藏歇斯底里大喊起来。
「什么叫没用!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在到这里之一叫,你不是把公司机密泄露给那两个人知道了吗!」
他尖锐的叫声让裕一耳朵都痛了起来。
「今藏先生,拜托你不要用叫的说话好吗?」
亢奋起来的男人仍自顾自地继续叫嚣。
「我本来就很不喜欢你。大家都说你能干,我却不这么想。你只是一个会做表面工夫的没责任男人而已!」
会做表面工夫有什么不好?那你自己又怎么样?後辈同僚讨厌你到连厌恶的情绪都懒得隐藏。所以你才会指定要我这个『原本就不喜欢』的部下同行,还不是因为只有我会做表面工夫,不会让你感到不快?气到全身发抖的裕一,忍住了『你这头猪』这句已到嘴边的怒骂。像猪一样的上司,不屑地抬眼瞥了裕一一眼。
「像你这种没有能力的人,只能靠谄媚上司往上爬真是令人不齿。我看杉木制药也没什么将来可言了。」
裕一仿佛听到自己脑神经断裂的声音。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
他低声骂完之後才回过神来,今藏脸上充满了黑色的愤怒。裕一赶紧低下头,对方再怎么烂还是自己上司啊。
「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失礼,大概是有点焦躁起来……。呃……从这里往东边走就有房子吧?我们要不要先撤退到那里去?就算是空屋,起码可以遮风避雨。」
今藏沉默地抱起包包,背对裕一往空屋方向走去。裕一也背起背袋,跟在胖子的身後。为了经营好自己在公司的人际关系,他下了不少苦功,没想到今天会败在今藏身上。刚才的抱怨虽让自己以往的努力化为泡影,不过想想,被他讨厌也没什么坏处。既不会再有成堆的工作上身,也不用再陪他出差。一想到搞不好被他讨厌日子还比较好过,裕一就不禁为自己以往的忍耐感到悲哀。
——接到制药公司男职员打来的电话,滨松渔港的渔会职员吉原多惠,立刻用无线电联络上渔船藤原号。藤原号是已经有七十高龄的渔夫严造的船。严造立刻回电说『已经接到两个人,正在回港口途中』。挂断无线电的多惠心中疑惑地想,制药公司的男人说没有船来接,严造却说已经接到人了。严造不是个会说谎的男人,应该是制药公司的男人打电话来後没多久,船就到了吧。为了预防万一,多惠回电给制药公司的人,却好像没电似地怎么也打不通。她挂断电话後,就把写有男人手机号码的便条纸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但是多惠不知道,来回程接送的船不同。只负责接人的严造,把去程船家说的『有两组两人』听成『只有两个人』。所以当船接近无人岛的北边时,刚好看到野鸟研究所的两个人就让他们上船,而没有开进港口。野鸟研究所的男人讶异地问『咦、不是还有制药公司的人吗?』,但一开始就以为『只有两个人』的严造却回答『今天就只有你们』。野鸟研究所的人对於制药公司的人只带那么点行李,是否真的要住下感到疑惑,但听船家说得那么笃定,也就没再追问了。只是个事务员的多惠,自然不知道只因为一个小差错,就让两个男人被丢在无人岛上的事实。
久无人住的空屋充满了尘埃的臭味,天花板上结满了蜘蛛网。窗帘已经变白、窗玻璃也出现多处裂痕。破掉的纸门後面仿佛会飘出幽灵似的,不过裕一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只待一晚,而穿鞋踏上了被土弄脏的杨榻米上。他打开衣橱门,看到里面有几床棉被和床垫。不知放了多久,但肯定已经变成跳蚤的温床。即使如此,不愿意直接睡在脏污榻榻米上的他,挣扎片刻後还是拉出了只铺在下面的床垫。
「今藏先生,你要不要也在身下铺点什么?榻榻米太脏了。」
站在昏暗室内中的今藏冷笑著说:
「你居然敢睡在不知道谁用过的东西上面?神经真的有够大条。」
早知道就不问了。裕一自顾自地拿出床垫,铺好后往上面一躺。他虽然肚子饿,不过白天实在走了太多路,睡意立刻来袭。他边打哈欠边想著,自己怎么会跟这个讨厌的家伙被留在无人岛上?本来就不应该跟他来出差,早知道就随便敷衍他算了,也省得到这里来受气。
『你太喜欢扮好人了。』
同性恋酒吧的妈妈桑,也是自己好友的友晴,常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友晴有一副健壮的好体格,却总是用娘娘腔的口吻对裕一说教。
『不过你真的是个很同性恋的同性恋耶。待人处世都那么温和,表面工夫做得实在有够到家。身材又高,脸蛋也够帅气,要不是有恋少男癖,可真是合我口味呢。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是对那种连毛都没长齐的腿间感兴趣』
他边说边叹气。说起来,裕一才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好友的癖好呢,为什么不在乎脸蛋、胸肌、翘臀,只对长毛男人有兴趣。
裕一从国中时代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从小学开始只对同性有兴趣,疑似初恋的对象是同班的一树。他对自己的性向抱著疑问,但在国中时幻想跟男人在一起而梦遗之後,疑问才一口气攀上最高峰。後来看了忘记是谁带来的同性恋杂志,知道这种人属於少数族群後,他便知道自己应该被归类於『同性恋』。除了罪恶感之外,他更怕被人轻视。於是就这样从国中、高中、大学,一路隐瞒自己的性向过来,就算强迫自己交女朋友也不持久。如此压抑下来的性欲,在找到工作的二十二岁春天爆发出来。在公司受气的裕一,摇摇晃晃地走到同性恋出入的场所,跟第一个对上眼的男人直奔宾馆。一晚上不知道射了多少次,把对方折腾得半死之後,一脸神清气爽且初次晨归的裕一,便对家人出柜了。家人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到长男认真的表情後才沈默起来。裕一对无言的父母道歉。
『你们就当做我这个长男无能,不用期待我会娶妻生子了。但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儿子。反正……』
裕一抓住当时年仅二十岁,还只是个大学生的弟弟修司的衣襟说:
『这家伙会代替我履行传承东山家香火的义务。』
裕一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弟弟在去年春天跟他介绍的女孩子结婚,而且像被威胁似地立刻有了孩子。既然已经完成了对父母的义务,剩下的就是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可惜裕一总是遇不到合适的对象。向他搭讪的男人不计其数,偶尔也会遇到感觉不错的试著交往,却总是无法持久而分手。对保持沾酱油状态的裕一,友晴耸耸肩说是他的理想太高了。
『又要年轻、又要皮肤白的美少年上哪儿找啊?不管再美的少年,总有一天都会变成老头,稍微有点年纪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答应的话,多好的货色我都可以介绍给你。上我店里来的客人,也有不少人相当中意你呢。』
即使友情这么说,裕一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喜欢白皙美少年的癖好。说出来或许会惹人失笑,但裕一的梦想是,把小男生从小……对、就像光源氏跟小紫之上一样,依照自己的兴趣和嗜好培养长大。但这个梦想实在太花钱和时间了。反正又不可能实现,想想也无妨。怀抱著无法实现的梦想,寻找著白皙美少年的裕一每天留连在花丛中随便找男人发泄性欲。
现在想想,他本来预备今天回去之後要去友晴店里。之前友晴说,裕一公司所做的保险套用起来很舒服,他就答应下次送几盒过去。所以那名为『LIKE A VIRGIN』——虽是自家公司出品,名字实在取得不怎么样的新产品,现在就躺在自己的背袋底下。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应该带几瓶能填肚子的维他命才对。裕一在床垫上翻来覆去快一个小时,可能是昼短夜长,睡意竟不知何时又消失了。他听到唏唏窣窣的声音睁开眼,就看到今藏趴在榻榻米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仔细一看,原来他打开衣橱正从里面拉出棉被。刚才还逞强说不要,现在终於知道在榻榻米上很难睡了吧?
『一开始不就跟你说了吗?谁叫你无视别人的好意?白痴。』
在心中叨念几句觉得爽快了些的裕一,闭上眼睛时,忽然听到类似塑胶袋摩擦的声音,而且还随著声音飘来一股巧克力的香味。心想应该不可能才对,但是半晌过後声音和甜味仍旧没有消失。今藏似乎在吃什么东西。虽然看不清楚……不过凭声音和味道就猜测得出来。他应该是在偷吃着什么东西……。一想到这里,裕一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悲哀。有带食物的今藏,却等裕一睡著後才偷偷吃起来。他明明知道裕一同样没吃晚饭饿著肚子,却连一点都不愿意分给他。而裕一也无法开口要他分自己吃一点。
反正东西是他的,当然应该他自己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分一点互相帮助有什么关系?要是他有带食物,一定会分给今藏。因为不管是多讨厌的男人,想到他会肚子饿也觉得可怜。在甜食的刺激下,裕一又忽然强烈地饥饿起来,他打心底觉得这家伙真是有够令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