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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被扶正了的小三在曾经的原配夫人面前,是不是就是,他现在的这种感觉。虽然庄景玉十分清楚,他和林烟两人,他既没有当小三的资本,而林烟,也从未取得过,是原配的资格。
尽管他一直都非常清楚,并且也非常乐於承认,林烟实在是要,比他强上太多太多。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然而他更加知道,对於林烟来说,自己唯一胜过他的那个地方,就是俨然胜过了,他的全部。
黎唯哲喜欢自己而并非他。就这麽简简单单,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庄景玉无意中不自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他只是想感叹感叹世事无常,这人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更何况,还是最没有道理可言的感情,其中没有任何嘲笑或者讽刺林烟的意思。可是面前的人在听见以後,却好像瞬间被踩著了痛处的受伤野兽那样,浑身骤然戒备起来,神情又惊又怒,又气又恨,且既凶还狠,直接冲上去就拎住了庄景玉的领子,声音压抑嘶哑,却近乎咆哮地低吼道: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在可怜我?你居然敢可怜我!?”
林烟的动作快得好像一只扑捉食物的猎豹,在场三个人,谁也没能先他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这一圈四人已经俨然在庭院里造成了一场小范围轰动,并且越来越多地接收到周遭客人们不断投射而来的,或惊讶,或好奇,或想要息事宁人,又或者唯恐天下不乱的各色眼神之时,周云飞眉头一皱,知道以现在这种状况,自己已经不方便再走上去有所动作了。於是只能微微倾身凑上前去,在林烟耳边沈声低语一句:“你这是要干什麽!想把事情闹大吗!?韩莹月的父亲在这里,黎唯哲也马上就要赶来了,如果你还有点理智剩下的话,那就赶快放开庄景玉。”
两大靠山即将来袭周云飞这句话里的警告威胁意味,呼之欲出,不言而喻。可谁知林烟在听见以後竟然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眼角,口气虽确是在笑,但内容却是又冷又傲,叫人恨得咬牙切齿,青筋暴跳: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这人生平缺的东西不少,但偏巧最缺的就是理智。不信你可以问问庄景玉。”
事实上林烟说的是真话。他为人既激烈又疯狂,一生活至此处,大概也真的从不知道,也不屑知道,理智,究竟为何物。
庄景玉正打算点头附和,顺便示意周魏二人他没事没事,你们俩别激动的结果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刚点了头的下一秒,他便看见总算回过神来的魏嘉一时气极,居然半个箭步直接窜上前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死死揪住了林烟的衣领,然後冲他耳边毫不客气地大吼了一句:
“我擦我真是瞎了狗眼!虽然我说你可以cos东方不败但你还真特麽当自己一统江湖唯我不败了啊!?做事怎麽这麽不眨眼啊!快特麽给小爷我放开庄景玉!”
这声音大得,就连与魏嘉隔了段距离的庄景玉,听在耳朵里,也都给震得无比蛋疼
哎,事已至此,看来他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的打算,应该是彻底不可能了。
事实上,当林烟最初一把揪住自己,那架势又凶又狠,好像下一秒就要重重砸下拳头来的时候,庄景玉却只觉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可是讲句实在话,就算最初他真没有半点可怜林烟的意思,然而当後来,当他看见那样一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神情咄咄逼人,动作张牙舞爪,不仅处处得饶人处不饶人,而且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暴躁林烟之时,他倒反而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一点可怜了。
当一个人需要用凶狠的面具去伪装自己,用难听的话语去武装自己,用画蛇添足,弄巧成拙的故作骄傲,去掩饰自己,已经越来越掩盖不了的胆怯虚弱这样的时候,其实这个人,反而让自己显得狼狈不堪,杯弓蛇影。
那一刻庄景玉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准确形容,此时此刻,从自己心底深处,缓缓升腾而起的感受。
他真的是在可怜林烟吗?又或者说,他对林烟,真的就只有可怜吗?
可是他应该明白,就连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可怜,哪怕刚才的自己只是在无意之中,不小心表现出了冰山一角,然而骄傲如对方,都已经,受不了了。
也许那其中还有心疼。庄景玉想。只可惜这种情绪,说出来不但林烟不会相信,甚至就连他自己,也都觉得太过矫情。
现在,他们这一圈四人,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庭院众人的目光洗礼之下,彻底沦为了被围观的对象,和被议论的笑柄。同时,从四面八方赶往此处的急促脚步声,也逼近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只见数秒锺以後,黎唯哲,以及韩笑韩莹月唐汉,这两拨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到达了事故核心区域。
林烟的手是被黎唯哲给硬扳下来的。庄景玉站在两人面前,高清看完了全过程。
他就这麽眼睁睁地瞧著,林烟那两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洁白如玉肤若凝脂的纤细手腕,就这麽活生生地,被黎唯哲的大力,给一点一点,逼出了两道青紫色淤痕来。
那场景生动惨烈,庄景玉光是看著,都觉得自己,也好像浑身发疼。
下意识里,庄景玉很想要大声叫一句,“黎唯哲你快给我住手!”然而当一抬眼,瞅见对面那个,正在亲身承受此等剧烈疼痛的当事人,却竟是一脸好像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冷峻淡漠,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因为嘴唇略微的发白和额角微渗的汗意出卖了他的身体,那麽庄景玉倒几乎真会怀疑,林烟是不是有神功护体,居然真的,不会觉得疼麽。
这样强悍的忍耐力不禁让庄景玉感到又惊奇又佩服又心酸,可是仔细想想却又难免释然:林烟的全部隐忍都来自於他的骄傲,而他的骄傲,则本就是,与生俱来。
“黎唯哲,”现在一圈八人,林烟却看也不看别人,目光又黑又深,只直直盯著黎唯哲,最先开口,打破沈默,“你来了。”
然而黎唯哲对林烟这句脉脉含情之语的反应只是:一把将庄景玉,揽进了自己怀里。
这种直接打脸的回应方式,让原本最有资格趾高气扬的庄景玉,都倍觉难堪,不忍再看;轻轻,闭上了眼睛。
唐汉是属於典型的硬汉纯爷们儿,热血方刚,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刚刚远远看见好友庄景玉居然被这个伪娘如此对待,心中自然怒极,愤愤不平。於是也顾不上准岳父大人这还正在场看著呢,直接就冲林烟骂了句:“我操你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敢对我兄弟动手动脚!?”
对於这句毫不留情的恶毒骂辞,林烟给予唐汉的反应,和黎唯哲刚刚给予自己的反应,是一样一样的。
唐汉彻底被激怒了。他什麽时候被这样华丽丽地无视过!?尤其更别说,现在还是在女朋友韩莹月,准岳父韩笑,众多兄弟朋友,以及一票子围观客人的面前!
然而就在唐汉狠狠啐了一口,正准备撩起袖子大肆修理一顿这个无法无天的臭人妖之时,韩莹月却忽然在他身後偷偷拽了他一把;然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沈默无话的正牌主人韩笑,终於姗姗来迟地开口了:
“林烟,我记得我刚跟你说过,等会儿走的时候,记得,要从後门走。”
韩笑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温和,眼角细纹弧度不变,面上笑容谦逊依旧;然而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不至於听不出来,在韩笑这一番,貌似娓娓道来的君子之言里,却深深隐藏於其口气深处的阴鸷与狠戾。
而更令他们这一圈剩下的七人皆感震惊的是,原来这林烟,居然不是由他们其中哪一位所带来的,而竟反倒是与韩笑认识,并且看样子,甚至,还是谈了一下午事情的。
或许是因为胆子毕竟没有那麽大,又或许是因为目前仍然有求於他:林烟没有像刚刚对待唐汉那样,二话不说直接拂了韩笑的面子。但就凭他仍然没有将目光从黎唯哲身上移开这一点来看,他到底,也不算是给了韩笑多大的面子。
“我记得,”林烟随意勾勾唇角,眉目媚得惊人,“不过中途我突然想到,既然前院有一场宴会,那我来走上一遭,说不定在咱们签下合同的当晚,我就能替韩老板您做成一笔生意,大大赚上一票。嗯?您说是不是?”
听完林烟的话以後,韩笑的表情,就好像是听完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他顿了顿,而後伸手指指被黎唯哲紧紧拥在怀里的庄景玉,和声道:“好,好。我承认你有心了。不过话虽然是这麽说没错,可是莫非你找了半天,最後勾搭上的客人,竟然,就是这孩子麽?”转头望了望黎唯哲逐渐皱起的眉头,韩笑抬手扶了扶镜框,眼底蓦地闪光一片寒光,“呵呵,那我可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应该说你被喂肥了胆子,还是应该说你白长了一双,只会勾人不会看人的瞎眼睛嗯?哪一种,比较好呢?”
这一段高深莫测,含蓄隐晦的对话,一圈几个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有黎唯哲沈默半晌,忽然目光如炬炯炯看向林烟,沈声道:“你进了宠儿?”
林烟怔怔望著他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良久过去,忽然嘴唇一动,好似风马牛不相及地轻轻吐了一句:“你想,让我出来吗?”
黎唯哲耸耸肩,一脸很无所谓地笑了:“宠儿那种地方,你连进去都没有事先跟我招呼一声,现在居然还有脸来问我想不想让你出来。呵,林烟,你还在奢望什麽?你到底是脸皮太厚,还是,根本就没有脸?”
林烟当然是有脸的。否则怎麽解释,在听见黎唯哲这一番话以後,那个地方,刷地,就变得苍白如雪。
刚刚有那麽多人围攻他,辱骂他,冷嘲他或者热讽他,甚至差点儿就要动手修理他林烟的神色表情,却也不见得,有丝毫的变化;然而当他被黎唯哲如此一针见血地一顿数落,林烟霎时就变得,那麽无所适从,那麽手足无措。
不知道别人究竟怎麽想, 但是庄景玉,真的已经看不下去。
更何况,他已经听出来,那个所谓的“宠儿”,究竟,是个什麽地方。
也许是脑筋一时发热吧,事後就连庄景玉自己都没有想通,那时候他是怎麽就突然不对劲儿了,居然冲著林烟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想让你出来!我我也有钱,我可以让你出来!”
四下皆静。
韩笑皱了皱眉,眼角处一直深浅如一的笑纹,终於微不可察地,变淡了一些。
黎唯哲表面上无动於衷,然而身後,却是慢慢抬起手来,重重拍了一记庄景玉的屁股,全当做他不听话,和乱讲话的惩罚。
这种对待小孩子似的惩罚方式不禁令庄景玉脸红了一下,然而他还是不肯认错,仍旧目不转睛地死死紧盯著林烟,好像只要对方一个点头同意,他就会马上从身上掏出巨额支票,恭恭敬敬却又不容反悔地,双手奉上,递到韩笑的面前。
这种令谁也想不通的,如此以德报怨的对待情敌的方式,饶是行事毫无道理可言的林烟,也不禁稍显错愕,难得愣住了。他转头直直看向庄景玉,表情略显难看和扭曲。因为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个人到底是怎麽想的?脑筋究竟是怎麽长的?其居心用意,又究竟为何!?庄景玉这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在扮猪吃老虎呢!?
林烟这边正眯眼琢磨著,那边庄景玉却见他久不回话神情有异,竟欣喜地以为林烟是在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於是也顾不上身後黎唯哲那一双,正暗扣在自己腰间,力道越来越大,箍得越来越紧的双臂了,只想赶紧趁热打铁,劝林烟悬崖勒马。他咽咽喉咙,无比真诚道:“真、真的我、我有钱林烟,那种地方,你、你别去”
这下韩笑脸上的笑意是真的有些挂不住了。他牵牵嘴角,状若无意,往右旁仍然无动於衷,没有任何表示的黎唯哲,暗暗瞟了一眼。
黎唯哲没有直接回应韩笑的暗示,只是一边加大手中力气,却又温柔小心不至於弄疼庄景玉,然後一脸平静地看向林烟,淡淡道:“你还是安心进宠儿去吧,他买不起你的,”顿了顿,“我也买不起你。”
林烟闻言脸色骤白,纤细有如一张莹薄纸片的身体,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深冬晚风之中,似乎,摇摇欲坠地晃了晃。
毫无意识地用力咬了咬下唇,尖锐的疼痛和淡淡的血腥味一时之间仿若潮涨,夹杂著巨大的浪花呼啸而来,淹没了他原本敏锐敏感的全部感官。狂风中林烟觉得有些恍惚,简直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因为此时此刻从他的角度看来,正呈现他眼前的这幅画面,居然是如此的讽刺与难堪:
他最讨厌的人,却居然对著自己一脸期待满心关怀,而他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