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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四
飞机上,雷蒙注视着沉沉酣睡的杰克,感觉微微的心神不宁。这很怪,他曾以为既然现在观察期结束了,那种感觉就该消失了。然而它没有,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发贾维尔去房子里找他时,杰克似乎一切都好。他很安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总是安静的。
而接着,情况就变了。他们打发大多数人去他们在哥伦比亚的另一处庄园,让他们知道过一周左右会跟他们会合。杰克帮着把最后一批行李装上飞机,跟伙计们凑在一处笑闹揶揄着,就好像他们已经当了一辈子的朋友了般。雷蒙猜测他大概是在确保在见识过了他所做的这一切事后,他们还能打成一片,并且多少减轻点儿那些人对他的畏惧——那也确实起作用了,他们似乎在他周围更加放松了些。接着他登上第二架飞机,那架只有他们少数几个搭乘的,着手对酒吧来了次大洗劫。几小时里,一片欢宴,杰克完全沉浸其中。
或许只是因为他现在被接纳了,所以放松了。不过眼下,他睡着了,差不多是昏睡了过去,实际上。雷蒙瞧出了那些疲惫的迹象,贾维尔跟他说过当他去找杰克时,那人没在睡觉,床也没被用过。他只是坐在楼下,自己的袋子搁在脚边。所以或许那人的肾上腺素随着他昨天所做的一切而升腾高涨,直到刚刚才让疲倦席卷上来。这是最说得通的解释——毕竟,他也还在从戒毒中恢复。
不过还是——他的双眼古怪的死沉,它们可不像他的嘴笑得那么多。倘若雷蒙不是知道得更清楚的话,他该会说杰克正吸高了。可他拿不到毒品,除非他从什么地方偷了些。不过不,那感觉也不太对。他的瞳孔正常,不像吸过以后那样收缩。眼下他正安静的沉睡着,脑袋搁在克劳迪娅给垫到他的头和机舱壁之间的那卷起的一叠套衫上。他脸色苍白,时不时的,他会抽动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偶尔,他的眼睛甚至会猛的睁开那么一秒,浑身骤然一抽——但它们几乎是立即便又阖起了,重又坠入梦乡。睡着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也有所不同,更加的放松,于是雷蒙意识到当他醒着的时候,杰克似乎总是皱着眉头,就像压力重重,肩头扛着重担般。不过眼下这一切都消散了,他看出那份沉重似乎总是在他眼中的——现在那双眼睛阖起了,他看起来便更柔和了,一下子年轻上了好几岁。
他叹口气。这人依旧是个迷。不过现在自己至少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了,而那总算些收获。其他的可以等稍后再解决——而它会解决的。雷蒙喜欢迷题,不过只在他知道自己最终会得到他的答案的时候。这一个也不例外。
就这么看着的时候,杰克又抽搐了几次。他看起来真的很苍白瘦削。他可以用得上一段休假——而那正是他会得到的。他早些时候已经表现出准备好了欢庆一场了,而除开一场会面,这正是整趟旅程的意义所在。杰克看起来用得上些乐子。
飞机开始右舷侧转,雷蒙微笑着啜饮了一口他的龙舌兰酒。这一周真叫他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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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五
醒来时,他嘴里有股怪怪的味道,面颊上不知什么东西粘粘的。他尝试着集中起焦距,但那很花了一会儿——一等办到这点,他便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又是几秒钟过去,他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他正与地齐平,顺着瓷砖地板一路望进浴室。操,不要又来了……
这已经是他一连第三天在地板上醒来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他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回房都找不到床——要么是那样,要么是他直接绊倒在地板上的什么垃圾上,再也爬不起来。不管怎样,他心里特意记下,改天什么时候得实实在在的把他套间里的大床派上用场,要不可太浪费了。
倒不是说他没被提供以用上它的机会。他模模糊糊的记得昨晚那一连串的‘来吧’,又一次的,他把它们全给回绝了。那时候雷蒙笑他,坐在那儿一手捻着他妈的雪茄,一手钻进某个娼妓的裙子里。他说他该尽量享受墨西哥的美色,他有什么问题?不过他毫无问题——他只是拒绝为此付钱。而且不管怎样,反正他也对喝酒更感兴趣,那是他眼下能做的全部了。它是唯一能叫他脑子安静的东西。这里有毒品——但他没有把自己交付给针头。他不想沦落到那一步。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而他害怕——因为照他眼下的状况,他会再也摆脱不了那玩意儿的。海洛因会给他带来平静,当然了……但它大概也会杀了他。
他妈的,他脸上这是什么?他缓缓扯起脑袋,瞪视地板上那锈褐的一滩。狗屎,那是血。他拖起胳膊按上脸,碰到嘴唇时瑟缩了一下。对,他摔得相当狠,把它给磕破了。哦太妙了。
门上响起砰砰的敲门声,他呻吟一声,这一动弹起来,脑袋就开始生疼。他慢慢爬起身,被袭面而来的眩晕感冲击得微微摇晃了几下,接着蹒跚走去开门。又是雷蒙。雷蒙总是会在早晨冒出来,新近沐浴,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咧着一抹笑,穿着剪裁考究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个百万富翁。杰克总是清晰切骨的意识到自己看起来像狗屎——皱巴巴,胡子拉碴,眼里布满血丝。不过谁他妈的在乎,真的?离开房间前他总是会整理清爽——而他暗自觉着雷蒙喜欢看到他像这样,给了他些可以叫他发笑的东西。
“早晨好,杰克!”他走进来,面带微笑地审视屋里一团糟的样子。“唔,我瞧见你昨晚又是一个人回来的了,呃?”他啧啧了几声,猥亵的咧嘴一笑。
杰克自衬衫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对。不过我打赌你可不是。昨晚有多少来着?”而且我打赌你会爱死了哪天早晨走进来在这儿看见个妞,不是吗?大概都能叫你爽翻一把……
“哦哦哦,你知道。得让女士们满意,对么?而这里有那么多女士……”他眨巴眨巴眼睛,接着随手扫掉一把椅子上的几件衬衫,坐了下去。他注视着杰克的手指撸过头发,心里讶异这三天来事情改变了多少。自彼此警惕,持续不断的贯注于某种的权力游戏,到而今雷蒙把杰克看作某种像是朋友的人。而这很奇异,因为他并不真的有什么朋友。不过如今,他们会聚在一起喝酒,他们三个,几乎是铁打不变的,自他们抵达墨西哥以后,而大多数时候,都是杰克发起的。没在工作时,他是个不同的人,这点是肯定的了——而雷蒙喜欢这点。很有趣。这人似乎根本不在乎时间,去哪儿或是喝上多久——他还总是赶在所有人前头,差不多没人可以跟上他。他是台机器,就像他在工作的时候,而他从不停手。他只是有条不紊的一杯接一杯灌下去,直到最终醉死过去。总是颇有娱乐性。
“我得洗个澡。今天我们干什么,伙计?”
这便是另一样有所不同的。现在他们彼此交谈随意,就像朋友那样。没有刻意屈从,也没有‘我是老板’的暗示——他们聊女人,聊运动,聊车聊枪还有女人、女人……赫克特对杰克这到目前为止还从未见过的个性方面大为诧异,不过也很是享受。他们三个每天聚到一起吃午饭,偶尔会有克劳迪娅加入,而不像以前,当那里总存在着某种暗暗的潜流——如今他们只是放松,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天。杰克喝得最多,总是如此。雷蒙不知道这种随意悠然等他们回到工作中时还会否继续,不过眼下,他只是开心享受。
“是啊,你瞧起来像是需要洗一洗了。你把你的脸怎么了?”
杰克开始在地板上一叠里搜寻起些干净衣服。“他妈的,我今天得买些衣服了。我的脸?哦,我摔倒了。又一次在他妈的地板上醒来,不是吗……”
雷蒙哈哈大笑,看到杰克恶狠狠剜他一眼时笑得更厉害了。“我一直在告诉你,杰克,床要舒服得多。特别是如果你有跟什么人分享它的话。说实在的,我的朋友,我真替你感到难过。我在走廊对面,一整晚膝头上总有一两个女人,而你却在这儿,独自一个儿,在地板上昏昏睡去。这似乎不太对啊。”他又斜睨来一眼,杰克冲他咧嘴一笑。
“对,好吧,或许什么时候那会改变的。过去几晚我那么烂醉如泥的,就算想要大概也起不来。操!”他诅咒一声,发现自己搜寻干净衣服的努力毫无收获。雷蒙又大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去洗你的澡吧。我会打电话叫下面给你送些穿的上来,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到的。之后我们就得出发了。今天我们有些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要做。”
“是吗?是什么?”
雷蒙一根手指摆摆。“不,不。这是个惊喜。去吧,不过不要耗太久了。”
杰克点点头,进了浴室。洗脸池旁有瓶半空的苏格兰威士忌,他灌下几大口,一面等着淋浴的水热起来。接着他随手把衣服脱到地板上,站了进去,火热的水洒上他新破皮的嘴唇,叫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一面擦洗着自己,他隐隐约约琢磨起他们今天可能要做什么,这么重要的。不管怎样,他不在乎。只要他可以有酒喝,之中或其后。他们跟那些沙特人的会议被改期了,那些人已经到了哥伦比亚,不想折回墨西哥,所以他们会下一周见面。这让杰克很高兴,他眼下不想不得不思考工作的事儿。
他知道自己变了,但却没去多想。他很高兴自己已经警告了米歇尔他这周大概不会联络,眼下他什么也不想掺和。他想要做的全部,就是喝个烂醉,酩酊大醉,接着埋头昏睡,等醒来时再来一遍。他发现自己喝醉时可以忍受在雷蒙和赫克特周围,毫无问题,大概是因为他头脑不清。什么也想不了。而他对此毫无所谓。
他们抵达的那天,他曾尝试着做正常的自己。飞机着陆时他醒来,而睁开眼睛他所见到的头一样东西便是查理的脸,自对座盯着他。他几乎当时当地就吐了出来。那时候他便下定决心尽可能快的开始喝酒——他本意只是那一晚。然而他发现自己酒醉昏迷后不会做梦——在飞机上,他有梦。尖叫,鲜血,利刃,锁链,死掉的孩子们还有,古怪的——特瑞,长久以来头一次的。甚至清醒过来后,他都还能看见那一切。
所以很简单,真的。不断的醉酒,不要任何正常的睡眠。部分的他知道自己稍后要为此付出代价——可又如何?他不在乎。那是那时,这是现在。他们只在这儿待一周左右,没什么工作要做——所以操它的。每晚灌个烂醉。不要去想。不要去记起。不要去梦。听起来不错。
而雷蒙表现得很怪异。只是因为他表现得不怪异。不知什么时候,屏障放下了,他们成了朋友,或者接近于吧。杰克发现只要谈话维持着肤浅,而自己肚子里有足够的酒精,他就几乎可以喜欢这些人。他忘记了他们干过什么——他们所有人——而只是闲聊瞎扯,等着招待端来更多的酒。
他又碰了碰自己的脸,注意到滑落他紧实的身体的水有些是淡红的。他的唇在流血。他看着手指上的血……于是看见他一链条抽上查理腰侧时那涌出的鲜血。听见那声声惨叫,嗅到肌肤烧灼的味道,当他用那同一条铁链将它烙烫。他竭尽全力才站住了,世界倾斜,他将额头靠上墙壁,寻求支撑,感觉到火热的水涌落他的脖颈。接着他步出淋浴,伸手抓向那瓶苏格兰威士忌。
那么这就是崩溃的感觉……这念头抽象模糊,他漠然的分析着它,毫无感觉,尽管他知道那是真的。他强迫自己望进镜子,那是自那件事发生后他就一直没做过的。他没有认出回望着他的那个男人,不过那没关系,因为不管他是谁,他也不那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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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六
当他们在城里下九流区段的一所老建筑前停下时,赫克特冲他咧嘴而笑,杰克回望着他。接着他瞟向雷蒙,那人也在笑。他们后头跟着一辆吉普,坐满了来自庄园的五个最高阶的家伙。这趟短途旅行他们也跟着来了——为了安全警卫,雷蒙说,不过他们也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花天酒地上了,所以这附近显然没什么威胁。查理本该是那五个中的一个的。他长饮一口自己的伏特加,直接就着瓶子。
“发生什么事了,伙计们?”
“来吧。”赫克特拍拍他的膝头,下了轿车,雷蒙在后头轻搡了他一下。
“出去,杰克!”
他叹口气,假装玩笑式的恼火了一下,不过还是下了车。他的目光扫视过这幢老旧的建筑——没啥迹象表明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是幢建筑。不过不管怎样,雷蒙上前捶起了门,与此同时吉普里的其他家伙下车站成一圈。
开门的是一位很老的男人。矮小,非常矮小,头发几乎都没了。不过他的胡子倒是一大把,戴着小圆眼镜。看见雷蒙,他皱巴巴的老脸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两人立马来了个紧紧的拥抱。赫克特跟上去照来了一番,跟他愉快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