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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算是北部的大城市,民风豁达,人口约有六十万。此地的人肤色偏黑,但比之锦州辽州那些粗犷的汉子生的略细腻些,街上女子亦十分大胆,有泼辣的还会立在家中阁楼上用果子扔那些路过的俊俏后生。张铭见了叹为观止,又觉得之前那些对着自己嘻嘻哈哈的少女对比这些人之胆大实在不足一提了。他自认消受不了此等女子,暗自庆幸琳虽外柔内刚,至少外面还是柔的。
琳娘亦觉得沧州城十分富饶,她不过幼年时来过一回,记忆已经不深刻了,眼见得处处雕楼画栋,街道比清河县更宽出两倍,酒楼绣楼更是县里的几倍大,价钱么,自然也高出了三成。
光是银楼,她就见到了四五家,其中一家挂着金字牌匾,她就扯了扯张铭的衣袖,并努了努嘴。
张铭一看,这不就是金显家的珠翠铺子么,里面人不多也不少,他也有心进去看看,就牵着琳娘走了进去。
不多时,他们便出来了,里面以卖珍珠首饰为主,不过款式大多老气横秋,价钱亦高昂,还不及张铭先前东奔西跑给琳娘弄的那套,张铭和琳娘皆兴致缺缺,就出来了。
此时距离张铭将豆腐的配方卖给知味楼已经过了大半年,已经有人摸索出点卤的门道,就有人支了小炉子在街边卖起了煎豆腐,这吃法便宜亲民,张铭自己也很喜欢,他想尝尝别人做的如何,就买了两块,用油纸装着和琳娘分食。
“挺好吃的是吧。”
琳娘点了点头,又皱眉道:“就是油味儿重了些,辣椒面放少了。”
“等回去咱们自己也弄些做了吃。”
“嗯。”
两人玩了一整天,回到租来的院子时就发现门口停了辆宽敞的马车。
张铭隐约有个猜测,就问来门口等他们的谭家婶子,“可是有人给我送信来了?”
老妇人压低了声音道:“来了一老一小,不像是送信的,像是要和秀才你直说些什么哩。”
☆、第57章 来客
张铭走进这间小院儿的待客厅里,里面东首坐了两位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一位高大一些,另一位矮小一些,略显年幼,面皮上黑乎乎的,不知涂了些什么。
年长些的那位张铭算是颇熟悉,他早猜到会有今日这么一出,装作讶异的样子问道:“张叔,你怎么来了?”
张萍此行是“陪太子读书”,勉强笑笑不作声,取出一封用蜡封住的信来,“这信你等会儿再看,”他指了指坐在身侧的那位,又道:“这位是我家公子。他有事与你说。”
说罢,他就转身出去,合上了门,出去前还悄声说道:“我与二位把风。”
张铭手里捏着信,这才定睛细看那位公子哥儿,“他”面上擦了木炭,耳朵却白的很,还用茶叶梗塞了耳洞,就忍不住笑道:“你这不是当我傻瓜么?”
那人无心与他说俏皮话,板了脸道:“我这是因地制宜,好让你避嫌。”
张铭敛了笑:“张小姐有何指教?快说罢。”
“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也不知该不该和你说。”张挽楠喝了一口茶,随即搁下了茶盏。“不过,我这次就算孤注一掷了。”
自己这隔房“侄女儿”虽狂妄了些,但终归是“同乡”,她身上亦带着浓浓的穿越剧女主角气息,说句没出息的,在张铭眼里,这就是条粗大腿儿啊。张铭暗自如此想到,“你说吧。”
“我的婚事,你大概也听说了,要黄了。”她看张铭似要开口安慰,就制止道:“不用说安慰的话,但凡我有些脑子,都会觉得这是好事。”
张铭看她故作坚强,很有意思,就甩了个眼神,示意了解。
“我来是想来散散心,顺便告诉你,我爹希望你入仕途,替张扶梁背黑锅,分担些注意力注意力,你会被包装成一个直路青云的年轻士子,简而言之就是炮灰。”
张铭掩嘴轻轻笑了一声。
张挽楠一愣:“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我不过就是不明白,我身份低微,又不是什么天才,何以得了你那便宜爹的青眼?”
“也是……你在这偏僻地方,有些事大概不知道,我知道的也不多,说白了,女人在这朝永远没有话语权,不过我能告诉你一点,像你这样的,我爹关注了不下十几个,为何独独挑中你,就是因为你现在没爹没娘了。”张挽楠偷看了张铭的脸色,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张铭咳了一声,“跟你上回见面之前没多久。”
张挽楠哦了一声,说道:“我比你早了几年。”她露出个笑:“你要听听我怎么过的么?”
张铭大喇喇道:“听,你捡重要的说吧。”
他说话直接,张挽楠也不恼,就将自己初来时就溺毙了便宜爹的小妾,多年来如何挣了一座金山的经历稍微说了说。
张铭大为赞叹,说道:“看来你适应的比我好多了。”
张挽楠本以为他是说笑,岂料这人说的一脸认真,这点让她深感无力。
张铭又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左右我还是会去考乡试,中不中还是两说,你爹押宝也押的太草率了点。”
“即便考不上他也有办法让你考上,”张挽楠嗤笑了一声,“你要是蠢,就算我家往后不济了,他也有的是办法将你捧起来,你要是不蠢,反而可以安心过日子。”
她这话说的挺有道理,有些张铭之前捉摸不透的也被她点通了,不过他人有不解,就问道:“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还是直说了吧,咱们互相那点底子也都清楚。”
张挽楠顿了顿,“我大概嫁不成了,所以想等新封了太子,这阵风头平了,就换个名字,到沧州来住。可惜我的钱俱在张家公账里,贸贸然抽走了要被有心人发现。就想……”她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锦盒,“这里有三万两,我看上了这里金家的珠场,你既然最近正和他做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到时候帮我盘了。”
她看张铭脸色不好,就加了一句:“事成之后,你再寻了人帮我管,我跟你七三分成,怎么样?”
张铭苦着脸道:“你是不是消息出了问题?金家的珠场如今水质差,产不出好东西了。”
“我知道,但也不是挣不到钱,你是男的,不懂这些也正常,我给你三成,一是要借你将来的名声,二是我大约有一年无心力来管这事儿。”
张铭听后,指了指门外,一脸‘你特喵的在逗我?’。
“你不用管张叔。”
张铭看她一脸胸有成竹,除了觉得自己跟她的生活依然不是一个副本难度,再一个就是觉得自己是真穷,最后就是,不得不说,这条件着实优厚,他动心了。
等商议过后,晚饭点儿都过了,张挽楠脸上的灰也掉了许多,半黑半白的,她倒是准备的妥当,又拿出一盒子木炭,用手帕沾了,细细了涂了一脸,还不忘拿出面小镜子,端详了一番。
张铭送着两位出了院门。
临行前,张挽楠拱手道:“叔叔,侄儿的微末心愿就依靠您了。”
张铭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讪讪道:“贤侄勿需忧虑。”
张挽楠露出个狡黠的笑,转头对张萍说道:“张叔,咱们现下回家去吧。”
张萍似得了圣旨一样,将她扶上马车,自己又坐上去,探出头对张铭挥了挥手,又对车夫吩咐了一声:“走吧,去驿站。”
服侍了琳娘睡下之后,张铭才回到书房里看信,张鉴长篇大论,意思和张挽楠的并无不同,只让他安心考试,正常发挥,为了家族荣耀争光,至于将来更是不用担心,自有张家为他撑腰。
他还提了一句,若是张挽楠此行有何稀奇古怪的请求,答应了便是,他日自会奉上金银助他,言语间皆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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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张铭和琳娘终于轮上了病号。
先是张铭,他坐到郎中对面,就捋起袖管放到脉枕上,很是自觉。岂料那老郎中抬了抬眼皮,伸手将他的脸左摆右摆的看了个遍,“张嘴。”
看了许久之后,“底子差了些,气数倒长,弯扁担不断。”
“你们房事多久一次?”
张铭噎了噎,瞥了眼一旁坐着的琳娘,她早就尴尬的将头偏向了一边。
张铭亦尴尬,“我们尚未有过……”
老郎中挑了挑眉:“真有意思,若是以后行事了,三四日一次,休要贪多。”他又笑了笑:“你莫要尴尬,我替人看病就是这样,不会出去乱说的。”
张铭连连点头,试探道:“我可需吃什么药么?”
“不需吃药,我看你睡眠浅了些,不妨去弄些荞麦壳子缝个枕头,日日睡那个,会好些,若有家里羊奶,无事时也喝上几碗。”
轮到了琳娘,那老郎中反而正经起来,还搬了个屏风出来,往两人中间一隔,对张铭说道:“你先出去,若是你在,兴许有些她便不愿说了。”
张铭点头,又拿出一张纸递给郎中,说道:“这是她平日里的症状,我都记下了。”
老郎中接过看了一眼,赞道:“算你有心,这上头和我估计的也差不离。”
张铭笑了笑,就出去,将门虚掩起来。他仔细想了想,就踏出了医馆。沿着医馆外的墙绕了一圈,找到棵树,踩着它就翻墙进去了,好在他运气佳,估摸着位子就寻到了郎中看诊的那间屋子,戳破了窗户纸,偷偷的听了起来。
里面隐约飘出些句子,渐渐的,他脸色就不太好,最后站起了身,沿着原路出去了。
琳娘从里间出来,未见到张铭的人影,就站在医馆门前等他,风太大了些,她就抹了抹眼睛。
远迢迢的,她就见到一个人影儿,手里举着大串儿的冰糖葫芦,朝自己走了过来。
张铭将糖葫芦递到她手里,“我等了许久你还不出来,就去买了这个来。”他看琳娘眼睛红通通的,就问道:“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门前跑过辆石子车,尘土太多,被沙子迷了眼睛。”
张铭笑了笑:“来,头抬起来些,我帮你吹吹。”
琳娘将头抬起来,张铭就凑近帮她吹了几吹,他们站在店内角落里,倒也没几个人瞧见。
琳娘只觉得眼睛上清清凉凉的,心里便一酸,不过还好,她头尽力仰着,泪水就落不下来了。
张铭替她吹完眼睛,便问道:“大夫怎么说?”
琳娘指了指药柜子边上正在称药的小厮,“配了些补药,说是让回去慢慢煎了喝。倒也不贵,一帖只要几十文。”
“噢,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没什么大病,就是上回受凉一直没好透,嘱咐了要多休息,少劳累,旁的也没什么。”
张铭顿了顿,“那就好,我只怕你先天不足,后天又吃了许多苦,哪里缺漏了。”
他们提了药包就往回走,张铭以往爱走街串巷评头品足,今日却十分安静,琳娘满腹心事,也没注意到他反常。
“寻常姑娘十二三岁便有癸水,你久久不来,便有不足。”
“小儿手脚出虚汗,还有办法慢慢调理,眼下就来不及啦。”
“崩漏,是肝肾阴虚,气滞血瘀之状,你又宫寒,用姜浴都治不了。”
“也只能慢慢调理了,就是你身子狭长,加上诸多不足,以后恐怕难有孩子。”
张铭回想起这些话,就觉得难受,他以往还常开玩笑,提些儿子女儿的昏话,以后还是休要提了。琳娘被他带着,也曾幻想过孩子,今天这盆冷水浇到她头上,恐怕不好过,全怪那老郎中,说话忒没分寸了些,怪道本事虽大还总被人骂。
他满怀心事,手却将琳娘握紧了。
琳娘自己还是孩子,他们要什么孩子,况且现在还没长开,兴许过些年就好了。何必自寻烦恼,要喝药调理,就慢慢调理嘛。
再说,生出来的孩子,DNA也不能算自己的,还是那个古代人的,没意思。嗯。
他心里絮絮叨叨,就将自己给开解了。眼下,就差开解琳娘了,她这样不动声色,虽在张铭意料之中,也最难对付。
☆、第58章 祸事
回到家中,张铭几次想挑起话头,安慰琳娘,她却浑不在意,只说会好好吃药,让他不用担心,之后便每日帮着谭夫人做菜收拾家里,或是带着青青做刺绣针线,他们如今衣食无忧,她在此处亦无朋友亲眷,张铭猜她或许会无聊,就想平日里多与她对弈喝茶,排解心事。
张铭看她这样也算开朗,就略微有些放心,不过,又总是隐隐觉得不妥。他最近无烦心事,亦无庶务需要操心,只需一心背书习文即可,这条巷子附近皆是赶赴乡试的各县生员,倒是能够互相讨教,切磋琢磨。
日子过的缓慢,这日正艳阳高照,蝉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