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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张、蒋、李,这四家的嫡系均无爵位,换句话说,爵位于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这四家中,陈、张两家俱有丹书铁劵,张家煊赫之时比陈家如今更盛,不过人丁凋零,渐渐不济。
陈家当年力保成帝亲政,一直低调行事,到如今才呈现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象。至于蒋、李两家,有些近似,都与宗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蒋家的子弟更出众些,适才排到了李家前面。
若是取缔这四家,整个燕京都要震三震,何况如今的四家之首陈太师亦是首辅,他是极力热捧科举取士的代表,钱默远的折子就显的无理取闹了些。
张铭肚子的猜想有许多,可他即便愁白了头发也轮不上去插一脚,不如好好的做完眼前的工作,等着厚积薄发。
他如今尚未及冠,将到手的吏部官职推出去,是下了决心的,张铭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做靶子并不适合。
张铭回到家中,见琳娘捧了书坐在躺椅上休息。加上张鉴家送的,琳娘如今身边的婢子收收倒有一箩筐,许多事都不必她亲力亲为了。
为着避嫌,先前她托人将自己做的包被送到了孙瑜府上,连送包被的人连一杯茶都未能喝上,回来就和她诉苦。她也不是傻的,听张铭说了许多,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饶是她敦厚,也不免有些心寒。
前些日子,他休了旬假,带琳娘看了燕京的杏林高手,得出的结论和先前的老郎中是一致的,俱说琳娘的身子难怀孕,只能好好将养着,兴许有奇迹。琳娘眼里,燕京的大夫就是顶尖了,既然他们都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下便黯然失色。
张铭看她郁郁寡欢,心说哄也难哄,不如转移她的注意力,就给她找了事情做,他们如今的宅院大归大,许多地方却空着,想来当初张挽楠还没全然将它弄好,就搁下了。
张铭就请人收拾了些许地方,弄了个花房给她,他弄不起琉璃瓦的暖房,弄些油布还是有钱的,买了些花树,就令她在家栽种了起来。虽然眼下尚未开花,待到明年春天,自然就美了。
张铭走到她跟前,取下她手里的书本,凑上去吻了吻她眉心和嘴唇,将人弄醒了,就冲她笑了笑。
琳娘睁开眼,脑子还有些糊涂,面上露出些娇憨,就搂住了张铭的脖子,蹭了蹭他衣襟。“才回来?”
张铭随手拿了件灰鼠皮大氅搭在她肩上,“嗯,怎么睡着了,也不盖些东西,当心又着凉了。”
“炉子烧的暖烘烘的,我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她闻了闻张铭的衣服,知他未喝酒,便有些宽心。
她也有些小心眼儿,杨氏如今跟在她身边,不仅提点她诸项事务,还告诉她燕京几条著名的花街在哪儿,何等人会去,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她莫让张铭出了茬子,这里边虽有张鉴等的关照,另一些也是杨氏的知心话。
可张铭既然已经开始当差,免不了出入这些场合,眼下官衔低微,却还是去过一两次的,众人皆点了艺妓作陪,他也不好特立独行,只能也点,虽然不会和人动起手脚,但衣服上沾到酒气胭脂等还是有的。
张铭哪里想得到这些弯弯绕绕,将她抱了抱放到床榻上,只当她困了想睡,就自顾自的去吩咐人送热水供两人洗漱。
他快要及冠,脸上也开始萌出些青色,身量长势变慢了些,却不再如以前那样瘦,开始有些肌肉,之前他五官俱不突出,笑起来十分潋滟,眼下添了些男子气概,反倒越发卓然了。不过他不爱胡子,总觉得老气横秋,就令琳娘时不时帮自己剃干净,仍旧是个小白脸。
琳娘用了薄刀片轻轻的帮他剃了须,又用布巾沾水给他擦脸,偷眼细看他的眉眼,想到有时候夜里他将下巴擦过自己蝴蝶骨的时候,酥麻难耐,就有些恍惚。
张铭当她有什么烦心事儿,就令她坐到自己膝上,圈住了细细询问。
他这一问,琳娘到真想到些许事情来了。
“前些日子,你提的那桩交易,兴许能做了。”张兰是张鉴家的一等管事,身份高管的也多,之后未继续服侍张铭一家,将自己的侄儿张淼荐给了他家做管事,张鉴还特地将他的卖身契转赠给了张铭,令他安心。
“哦?”
“白日里你不在,张淼就先跟我说了,京里空地虽少,还是有那么几块的,虽不知你要来做什么,但应当是够的。”
“真的?我也不过突发奇想罢了,燕京寸土寸金,那空地从何而来?”
他想要空地,也是想雇人做营生盘钱。不然只靠孙家村及清河县的田地铺子收益,难以攒钱置别的,他们手里如今尚有三千两不到些,弄个中型铺面还是值当的。
之所以不租铺子寻空地,也有讲究,直接租铺子夹了中人实在太显眼,他没权没势,被人揭了牌匾革职查办才得不偿失。自己大张旗鼓的盖屋子,别人只当他跟张鉴隔不下去了要出来单住,不会怀疑,到时候布置成店面的样子,寻了掌柜小厮开铺子也好开客栈也好,只说是赁出去了,轻易就能赖干净。
就是地难找,这个张淼也是有本事的,不知怎么被他寻到了。
琳娘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地方说是百余年前经过火灾,说是不太吉利,地就归了官家,后来边上小石街上的居民就将垃圾堆那儿,时间了就无人问津了。”
这么说来,就是小石街尽头处那地方了,确实位置不太好,即便拿下了,垃圾的处理也是个问题,那周围的人家扔惯了一时半会儿没地方扔也成问题,吉利不吉利倒是容易解决。是烫手山芋啊,轻易不能接。
“可还有别的么?”
琳娘也知道这块地问题多多,就接着说:“还有一块儿在永安侯府后头,原是被数年前被抄没的杨侍中家的后院儿,前院儿被永安侯买去开辟了围起来花园了,后院儿有个极大的水坑,说是侯夫人忌水,才没弄下的。眼下全是枯木枝子,水坑也不干净了。”
水坑……张铭默了默,怪不得,罪臣家的后院,除了闲闲没事做的永安侯谁敢买,他家资巨富,又无正经官职,若无爵位其实就是个大商人,据说和张鉴的关系也不太妙。
他心存侥幸,又问琳娘:“别的呢?”
琳娘一戳他的鼻梁,“没啦。”
张铭叹了一声:“我想想吧。”
琳娘看他面色差,宽慰道:“我也觉得不太好,不过你要是中意了咱们就买,张淼说他还有些办法,不如趁空了去问他。”
她想了想又说:“垃圾堆什么的孙家村当年也有,后来被里长请人挖了坑全埋了,看起来也不差,咱们村里那个小馆子就是在那建起来的。至于水塘……水塘,填了不就完事儿了么?”
一个埋一个填,看起来挺有道理的,可是琳娘能想到的,燕京那些商人会想不到么,这里头问题出在哪儿呢。张铭沉吟了好一会,脑子里灵光一闪,拍板道:“两块咱们全买了。”说着又对着琳娘猛的亲了一气,“你最聪明!”
琳娘被他亲的痒了,不住的笑,用手按住了他的脸,直往外推。
☆、第76章 宝船
第二日一早,张铭就寻了张淼,令他去打听两块地的价钱,这两块如今都是官家地,不大可能由掮客作中人,反而要直接寻京中专管此项事务的小吏。尤其是杨侍中家那一块,虽时间过去的久了,保不准会被上位者主意。
张淼原先在张鉴府里不过是个三等管事,与他同级别的有近二十位,虽说他有张兰撑腰,但别的小管事亦有背景,资历,想要做到如张兰一样风光无俩,没有二十年决不能成事。
况且张鉴有意削减家中奴仆的数量,仅以张挽楠为例,她原本有一等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八人,三等十六人,乳娘两位,管事婆子三人,近三十人全围着她一人转悠,前太子未崩卒之前,就已经削了一半,到出嫁前几乎全遣散了,带进宫里去了的只有一老一少两位。 由此可见,做张家仆人这碗饭已经不易吃了。
张淼跟着张铭,知他如今缺人手,正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时候。虽然张铭穷了些,官职亦低的可怜,但他为人正义宽厚,家中人口简单,出手也并不含糊。且张兰提点过他,知晓张铭入了老爷的青眼,说不得会有大作为,就想着用心做事,好令张铭专心自己的事务。
“我省得的,三爷,这两块地我都已经与房管所的主事知会了,他们与我有几分交情,这两处地块难卖,积压在库中已经久了,可以好好杀价。”他又递了张纸给张铭,说道:“这上头是小的的一些想法,兴许能起些作用。”
张淼叫张铭三爷,也是大有讲究的,他如今已算张铭府上的人了,按说当叫张铭老爷,叫他三爷乃是张兰提点他张铭如今已和张鉴站一条船上,他们之间亲厚了,张铭才有办法出头,他张淼才有跟着升天的那一日。
张铭接过他手里的纸头,上下通看了一遍,就“咦”了一声,张淼这人想的辄儿和自己的十分相像。“你说大张旗鼓的做一通法事?”
“嗯,咱们先请人将小石街后那块垃圾地清了,就地挖坑埋干净,再做一通法事,驱了秽气,周边邻居便不大会有意见,三爷你再搭房子用作自住,请人打地基时,起出一尊铜人来,就能扭转乾坤了。”
起铜人作祥瑞这件事,张铭心里也没底,不过这方式其实再好不过,小石街居于城中偏北,其实位置不差,若是有本事令地块上的风水换一换,即便随即倒手再卖地块也能挣一些。
张铭沉吟了一声,又问:“你能想到这方法,为何别人想不到呢?”
张淼笑了笑,“燕京看着不差,可在这儿寻常买得起地块的官员是极少的,多数是一次交半年租子,去赁那些本地人的破烂小楼住,除了内阁及各部正副首,咱们大周官员皆是时不时的要轮换,说不得就要被调去外放,寻常人不会随便置地。像长房鉴大爷这样家大业大的是少数,他们手里钱多,也看不上这样的小小地块。其余人像三爷这样关心庶务的十分少,自然就……”
张铭一听,就知自己是又占了些便宜了。这张淼十分有趣,直说自己死爱钱就是了,连“关心庶务”都能被他拎出来称赞一番。
“那此事先这样暂定了,你今日得空便去跑一趟,有什么消息报给三奶奶就行。”
交代了这桩事情,张铭就又去了船舶所当差,姜嵩昨晚上带他去和几位老家伙喝茶吃饭,算是承认张铭是自己弟子了,不过他仍旧十分板正,该训斥的时候也从不手软。张铭自然不以为意,他的许多想法,在姜嵩看来自然未免异想天开,因而被训斥时像尊菩萨似的高高挂起。
之后几日张淼都时不时的来船舶所寻张铭说事,姜嵩便以为张铭也和之前许多人一般,对修图纸,编册子这类事厌烦起来,就将他好好说了一通,待听闻张铭是因为要买地建房,反而愣了愣,心道莫非他与张鉴未必多么好,生了嫌隙也说不准,也就作罢了。
“也是,你无父无母,依仗他家也难得好处,搬出来住倒是正理。”他没说张家如今大不如前,成帝上了年纪,开始说风便是雨,十年来已将这几家削的差不多了。
张铭知他误会了,一时也难解释,就不再多说,抽夜里的时间专心做起了太宗时期赫赫有名的“宝船”模型,他有城规做基础,大学时头两年也学了些基本功,一通百通,重新拾起来慢慢琢磨,比较着建模型也是不差的。
琳娘的花房渐渐的搭起来了,虽然里面的花树并不名贵,但她侍弄的好,时不时能摘几支插在铜胆瓶里当摆设,有了专心做的事务,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张挽楠进了东宫数月,个把月的也会给她递封信,看着倒像过的还好,那一位难得去见她,即便去了也只是喝杯茶,她十分轻松,反而陈氏和另一位良娣蒋氏隐约的对上了,她作为看戏的,还能时不时与琳娘在信里隐晦的调侃几句。
琳娘写了回信,就遣了人送到张鉴府上交给蒋氏让她帮忙递进宫里去。蒋氏虽是继室,也算个三品诰命,她对于张挽楠进宫一直存着兔死狐悲之感,又有张鉴时不时的耳提面命,对于递信一事倒是挺热心的。
张铭知道她与张挽楠有书信,也没什么意见,他如今暗地里还帮忙照看着些张挽楠的私房生意,往往用细针在油纸上写些情况,一并递进去。
张挽楠未出阁前就时常自己看顾生意,进宫后看似不大提的起兴致,但她给蒋氏送东西的时候顺便随了一份给琳娘,其中有根中空的簪子,里面塞了张写了近万字的东西,全是关照张铭要如何如何的东西,言语间尽是扑鼻而来的铜臭味,十分有趣。
却说张淼替张铭跑了数日,以极低的价钱先拿下了小石街垃圾场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