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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警通知开庭。
让人紧张的、窒息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当吕乔再次被带上法庭后,审判长宣读刑事判决书:
“公诉机关:N市洋河区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吕乔,女,1966年X月X日出生于N市。祖籍江苏省南京市,汉族,大学文化,中共党员,捕前系上海XXXX公司N市分公司总经理、长江以南地区首席商务代表”
判决书的开场白就已经认定了吕乔的身份不是公务员,而是上海XXXX公司的员工。沈非听到这里,知道情况不好。方沁关于吕乔不具备挪用公款的主体资格的辩护意见未被采纳。
当审判长宣读到关于50万元究竟是挪作他用还是没有挪作他用时,采纳了方沁的辩护意见,认定50万元只是扣留,没有用于经营活动。
审判长继续宣读:
“本院认为,被告人吕乔身为国有公司工作人员,在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私自扣押50万元达六个月之久,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挪用公款罪,但案发后,被告人已将赃款全部退还,依法可酌情从轻处罚。被告人吕乔的辩护人关于吕乔不构成挪用公款罪的辩护意见,经查,被告人系上海XXXX公司N市分公司总经理,长江以南地区首席商务代表,利用职务便利,私自扣押公款已构成犯罪的基本要件。故该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与事实、证据不符,本院不予采纳。被告辩护人谈及上海XXXX公司与吕乔的债权债务问题,与本刑事法庭无关。且吕乔归案后,认罪态度恶劣,藐视法庭,在取保候审期间外逃从事其他经营活动。公诉机关的指控,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四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吕乔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沈非尽管已经做好了一千一万个思想准备,但是吕乔被判刑五年仍然使他像被什么东西从后脑勺猛地撞击了一下,整个思维瞬间混乱,眼前一阵发黑。
法官的声音还在从庄严的国徽下的法庭中央传出: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N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随着大强老婆和二强妻子的凄厉哭声,才打破了整个法庭被冻僵了的空气。
审判长又问:“吕乔,你服不服本法院判决?”
吕乔答:“不服。”
“你上不上诉?”
吕乔答:“不上诉。”
张君毅终于坐不住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冲到前面的被告席,他要告诉吕乔:他不允许她用这种随便的态度又一次摒弃自己的权利。但是,险些失去理智的沈非却把他拉住了。
张君毅狠狠地一甩袖子,对沈非说:“去你妈的,你还是个人嘛!”
“你必须冷静。”自己并不冷静的沈非终于把暴怒的张君毅给拽回到座位上:“还有十天,我们可以再考虑上诉的问题。”
“但是吕乔自己说不上诉啊!”张君毅无比烦躁,用眼睛瞪着沈非就像看着一个仇人似地一动不动。
“这是程序。法庭允许在十天内改变是否上诉的意愿。所以我们必须冷静!”沈非又说。
“冷静,冷静你个鬼!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沈非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眼睛瞥了一眼坐在他们身后的日本人:“我告诉你姓张的,你我的身份不同,在任何场合都不能乱阵脚。我们的后面还坐着日本人,尽管对我们友好,但是他们随时在观察我们的作风和性格。”沈非停了一下又低声说:“我们的性格对他们很重要,直接关系到今后的合作。”
张君毅无奈而又低声地,狠狠地说:“姓沈的,我觉得你这副皮囊真是可以卖个好价钱。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你都把自己“保养”的油光水滑!”见沈非没有再说话,张君毅就又说:
“不行,我还是要去跟吕乔说说上诉的事。”张君毅正准备站起身来,沈非刺激他道:
“吕乔是我的,要说也是我去说,有你什么事?”
张君毅不知如何再顶撞沈非了。是的,他什么都不能说,就是要流泪还要躲在被窝里,窝囊透顶!
后座上的日本人此时见吕乔在律师的指点下,在判决书以及其他一些文本材料上签完了字,女法警正在给吕乔戴手铐时,就依次朝前走去,在吕乔面前站成一排,心情沉重地向吕乔鞠躬。
而审判长和几位公诉人正在热烈地握手道别,彼此的热情都十分高涨。或许他们在庆贺今天的胜诉,或许他们认为又为人民铲除了一个异己分子,或许他们觉得只要手中握有人民赋予的权利就可以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两位律师正在收拾案头的所有资料,冷静而又平缓。他们似乎都知道这个结果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沈非和张君毅就那样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忽然,刘大强跑到沈非和张君毅面前:“赶快上车去看守所。那些日本人去不去?要去赶紧走!”
沈非边往法庭门外走,边对小强说:“带上那些日本人,晚上还要请他们吃饭!”
张君毅咬牙切齿地在沈非身后骂了一句:“这个混蛋永远都是工作狂!谁跟上他谁倒霉!”咬牙归咬牙,张君毅也是飞起来往外面跑。
看守所的谌所长和朱政委都没有下班,还有邱警官。他们都在等吕乔的判决消息。
终于等到了吕乔回来。
这个来到看守所的“队伍”绝对壮观。从车上下来的人们也绝对够品位。这种品味绝对让看守所的头头脑脑们大开眼界。
吕乔走下警车,顶着罕见的鹅毛大雪,站在车旁望着这伙送自己来看守所的人们。她的表情平静,她在等着这些朝自己走过来的人们,似乎有话要说。
她伸出了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与六个日本人一一握手。然后说:“希望你们能够在中国做出一番大事业,因为你们的能力你们的信誉你们的技术是最好的。”
小田根据山野的交代,对吕乔说:“我们等着您回来,永远都盼着您回到我们的团队中来。”
吕乔笑了:“真希望我能再有机会与你们重逢。”
吕乔说完,把眼睛移到了站在一起的沈非和张君毅身上。
吕乔静静地看着沈非,也看着张君毅,稍许,吕乔说:“请记住,我不上诉。再请记住,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把我彻底忘掉。”
说完,吕乔转身朝着看守所的大铁门走去。
“乔乔——”沈非终于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没有在日本人身边掩饰自己的性格,因为他无法控制,无法忍受吕乔第二次在他面前转身向背:
“你朝前走想与我道别/你转身向背/我却见侧脸还是很美,
“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间隔著泪/我见你在崩溃的铁窗里零碎/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
“情爱的过去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我仍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
沈非终于没有做到他的矜持,他终于撕开在人前的伪装掏出了他的心。而张君毅却要伪装起来,为了沈非,也为了吕乔,更为了自己。他呆立在雪地中,听着沈非的恸哭,淌着自己的泪。
六个日本人弯下腰,向吕乔深深地鞠躬告别。
『:』
第一百二十五章同行敌手
更新时间2011…9…814:03:21字数:3082
日本人对沈非在看守所铁门外朝着吕乔恸哭的行为感到极大鄙视和愤怒!
从看守所回来后,沈非把哭泣的泪痕洗净,刮了胡子,换上了一套笔挺的西装,与也同样收拾的一干二净的张君毅一道宴请了山野、小田等日本客人。
刘大强作为陪客身份被邀请。
整个宴席过程都在冷场。沈非心里清楚:日本人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反感。
他看了一眼张君毅。他知道张君毅已经理解自己在法院的旁听席上对他说的话。既:自己的一言一行日本人都在观察。可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让张君毅推敲,就在送吕乔回看守所的一瞬间得到应验,并给了日本人极为深刻的负面印象。
宴席上除了冷场之外,最动人的场面是全体日本人对刘大强给予了极大尊重。山野竖起大拇指夸刘大强在法**的“仗义凛然”值得提倡和弘扬;小田赞刘大强的“见义勇为”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传承;其他日本客人也纷纷举杯敬酒,说能够认识这位“舍得一身剐”的大英雄是他们这一生的荣幸。
被日本人劝饮了几杯酒,刘大强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就眼中无人般与小日本一个鼻孔出气。沈非和张君毅多次挤眉弄眼地提醒刘大强,那刘大强就装着没看见,根本不把这两位请他出席宴会陪日本客人的主人放在眼里。
这两位在日本人眼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穷途末路般,一会儿趾高气扬般的家伙,在刘大强和日本人饮酒尽欢中,被弄得彻底尴尬。
酒宴之后的几天里,那位被日本人捧上了天的刘大强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工地,连影子都见不到了。沈非和山野之间冷淡沟通的唯一穿插者就剩下张君毅
。
罕见的冰冻灾害,加上春运高峰的到来,山野他们也无可奈何地滞留在N市。张君毅把日本客人们留在了四海酒店,给予了最高的礼遇接待。
沈非已经意识到日本人骤然间的态度转变,接下来的后果将是在市场上的拼杀。吕乔从对自己的怨恨到主动为自己搭桥,把这个可以说是最大的同行敌手搞掂并已经在此前相互赠送了“橄榄枝”,却因为自己难以控制的情感流露而功亏一篑。
这一天,滞留在四海酒店的山野们,又开始议论起沈非来。山野说:这位沈非先生既然可以亲自把为他的公司做出了杰出贡献的吕乔送进牢房,又可以在地狱之门前装腔作势、痛哭流涕,这种人不配做男人,这种人早晚也要下地狱。所以他要求小田回到上海后,将已经递交给沈非集团公司的合作方案撤回。并要求在中国的春节之后发动一场“围剿”沈非的恶战,不惜一切代价置沈非于死地。
山野还说:我们要为吕乔女士复仇,要继吕乔女士未尽事业,把中国市场搅动起来,把沈非踩在脚底下,让他的企业在地球上消失!
山野的激动和冲动可以与几十年前那场侵华战争相媲美。可这次他针对的不是中华民族,而只是针对在他们眼中被视作中华民族败类的沈非。山野笃信,自己的这个位列世界50强的大型企业完全有能力把沈非彻底消灭。
山野又说:让这个姓沈非的明白明白,欺负女人的下场是大大可悲地!
张君毅又亲临拜访。邀请山野们去参观一下沈非先生的工厂以及正在供应管材的工地。同时张君毅还很客气地邀请山野们去看看正在旧城改造的现场以及N市的近期城市规划展览。
山野们选择了参观旧城改造和城市规划展览。
与山野们约好了时间后,张君毅就来到了沈非的套房。一进门,沈非就说:
“他们肯定是去你的工地而不会选择去我的工厂。”
张君毅在沈非对面坐了下来,他避开了沈非的话,而是说:“必须趁他们在N市时把矛盾消化掉,否则预后极为不利。”
沈非沉默了片刻,说:“这个矛盾不好化解。吕乔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了。中国的市场在吕乔运作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形成了遍地开花的局面,让他们认为是我陷害了吕乔,直接导致了他们日本公司进军中国的阻力。”
张君毅抽出一支烟,扔给对面的沈非,又抽出一支自己点燃:“你也是,不该哭的时候却偏偏当着那么多人哭,我站在你身边都跟着丢尽了脸。”
沈非苦笑起来。他点燃了烟,说:“不是哭本身的问题,谁规定男人不能哭?问题是这里有个前提,山野他们认定是我陷害了吕乔,又见我在看守所的大门外流泪,你想想,你站在他们那个角度想一想,他们肯定会觉得我这个人非常虚伪,是个很不可靠的人,是个不值得合作的人,这才是关键。”
沈非吸着烟,望着落地窗外,眼前又浮起吕乔的倩影,泪水又扑落落地流下来。
许久,沈非问:“方沁走了吗?”
“北京的飞机可以飞,昨晚上走了。”张君毅说:“方沁说,如果吕乔上诉的话,立即通知她。”
沈非摇摇头:“吕乔不会上诉的。我了解她。”
张君毅瞪了沈非一眼:“方沁说,吕乔可以起诉你那家XXXX公司,打民事官司。”
沈非笑了:“如果吕乔想起诉,我的公司应诉。现在是法制社会嘛,错了就应该被索赔。”说完,沈非也瞪着张君毅:“问题是吕乔不会那样干,她不会起诉我。”
“你真是个混蛋!难怪日本人看不起你,不跟你合作。你就等着找死吧,你就等着日本人来收拾你!让你的公司今后上街讨饭都找不到讨饭的碗!”
“你陪日本人去参观吧。下午我去趟工厂。”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