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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岳程觉得不自在。
“过程?”岳程不知该怎么描述,他皱了下眉头,“什么过程?这么说吧。全是容丽一个人在忙活,李亚安自始至终都躺着,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昏过去了。”
“那么……李亚安行吗?”陆劲一本正经地问。
岳程横了他一眼。
“你想知道这干吗?统计醉酒后的男性身体状况吗?”他问道。
陆劲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问:“成功吗?”
“成功的。”岳程回想了一下才回答,他觉得很尴尬。
“好吧,李亚安自己对这件事怎么说?他总该有个解释吧。”
终于没有再问细节!岳程松了口气。
“他说他当时多喝了点酒,容丽给他吃了片药,吃完药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跟容丽睡在一起。很老套的故亊。”岳程评价道。
陆劲好像陷入了沉思。
“是在容丽的卧室?就是她现在家里那间卧室吗?”过了一会儿,他问。
“我只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宾馆的客房。房间里有点小摆设,至于是不是容丽现在的卧室,我不好说。即使是同一个房间,几年之内也不会毫无变化吧?”
“李亚安应该是很讨厌容丽的,为什么在晚上,在喝醉酒的情况下会跑到容丽的卧室去?”陆劲好像在自言自语。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岳程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正因为喝醉酒了,脑子糊涂了,才会跑到容丽的卧室,也许容丽跟他说,可以给他吃点解酒药,他就糊里糊涂跟着她走了。”
“容丽跟我说过,她拍录像时,李亚安大约是三十出头,也就是差不多十年前,当时她应该跟赵天文还是夫妻,即便赵天文死后,她也有相当一段时间在接受警方的调查,而且那时候,她还认识了舒云亮,不管赵天文死没死,我都觉得,她晚上请李亚安去她家过夜是件很不明智的亊。而且,李亚安是那么理智的人……不可思议。对了,他们两个人跟现在相比变化大吗?我是说外形。”
“当然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尤其是李亚安……至于容丽,我看不出来,她穿着睡衣。”
“可是你看出李亚安比现在年轻很多。”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成熟吧。总之,形象上有差别。”岳程快失去耐心了,他越来越觉得陆劲谈的问题很无聊,他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劲,一盘模糊不清的录像带说明得了什么问题?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亊,容丽用录像带要挟李亚安这一点应该没错,你同意吗?”
“我怀疑李亚安不是被骗的,他们本来就有关系。他不是被骗进卧室的,他本来就是去跟她过夜的。他们的关系很深。李亚安在十七岁时就认识比他大六岁的容丽了,这一点已经足以说明,李亚安拍那些照片的嫌疑很大,如果照片是他拍的……”
“即便他就是拍照片的人,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歹徒’背后的人。”岳程觉得万亊都该讲证据,不能凭空猜测。
元元赶到那家小饭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岳程和陆劲正在吃晚饭,一看见她,岳程就热情地朝她招了招手。她像只小鸟一样,扑地一下飞了过去。陆劲正好问过头来,两人一对眼,她立刻尖叫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陆劲!陆劲!太好了!太好了!”她又笑又叫,开心得忘乎所以,只想搂看他欢呼、跳舞和大喘气。“哇,真没想到这么快能再看见你,太好了,太好了!”她眉开眼笑地望着他,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陆劲也很兴奋,她发现他眼睛发亮,脸都红了,嘴唇在微微打哆嗦,但他比她懂得克制。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座位上,笑着说:“嘿,小姑娘,人家都在看我们呢,坐下再说吧。”
“哈哈,好。”她重重点了点头,坐下后,她看了下桌上的菜,只有一盘炒青菜、一盘拌黄瓜、一碗小排百页结汤和两碗米饭。她心想,岳程真小气,她本来想损他的,但一想到就是岳程把陆劲带回到她身边的,她的心中又涌出无穷无尽的感激。她扬手叫来了服务员,“给我一瓶冰啤酒、一个乡村田鸡干锅、一份白斩鸡、一份酱牛舌,再来一份干菜玉米饼!快点啊。”她大声说,觉得自己豪爽得就像《水浒》里的女侠。
“元元,你叫那么多谁吃啊?”岳程笑着问道,脸上却是一副惊喜万分的馋相。
“我请客,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我的大探长。”她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说道。
陆劲也笑了起来。
“小孩就是小孩。没办法。”他对岳程道。
“你说什么?我是小孩?”她有点不服气,心里很想责怪他,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说句动听的话?
“你还不是小孩?”陆劲瞥了她一眼,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头扒了一口饭后,改口道,“是我的小女孩。”说完,他便继续低头吃饭,看上去他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显出太亲热的样子。
我的小女孩,这称呼让元元心里一甜,她真想跟他再甜蜜几句,可这时,她一抬眼发现岳程正看着她,脸部有点僵硬,她马上明白陆劲为什么如此克制了。不管怎么样,也要照顾一下岳程的情绪。
“你们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吧?”她问岳程,决定说点别的。
“嗯,是啊。是去了不少地方,明天还得忙一天。”岳程看看她,又看看陆劲,放下了筷子,“那个……”
他好像有话要说,元元觉得。果然,岳程说了下去,口气不算友好。
“本来按理说,他是我的人,他是该跟我住在一起的,但我爸妈最近旅游回来了,而且,他在我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是我嫌他脏,他在我家都没洗过一件衣服,连袜子都没洗过,他又懒又脏。唉,而且他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怕他半夜……嗯……谋害我,”大概是看出元元准备反驳了,他忽然话锋一转,“所以,我看,还是你辛苦一下,替我看住他,不过你要把地址给我,我明天一早得来接他。”
元元本来听到“又懒又脏”是想骂人的,但听到后来,她的怒气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感动和兴奋了,她怔怔地望着岳程,一时说不上话来。她知道岳程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但这时,她听到陆劲在一边嘟哝:“我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洗东西的?”
咦?他还不高兴了?这让元元有些意外。
“你别否认!陆劲!你就是懒!在里面,人人都在做工,就属你做得最慢最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是出了名的懒汉。”岳程仍然不依不饶,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黄瓜放进了嘴里。
“那是因为我的手指骨折过,做精细活会发抖。”陆劲的声音又冷又硬。
这句话让元元听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禁不住看了一眼他握着筷子的手。
陆劲的态度似乎让岳程很恼火。
“那你要不要跟我住在一起?你说!”岳程没好气地捶了下桌子,接着又低声威胁道,“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陆劲不说话了。
元元赶忙打圆场:“岳程,你白天跟我说过后,我马上向我朋友要来了钥匙,我们就住在他那儿,我这就给你地址。”好像是生怕他会改变主意,她急急地从包里掏出笔和便笺纸,写下了地址,递给了他。岳程只看了一眼,便无声无息地把纸条塞进了口袋。
“谢谢你,岳程。”她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说。
“给我看住他,让他别乱来,到时候,把他给我领回来。”岳程瞥了一眼陆劲说。
“你放心吧,我会看住他的,绝不让他干任何出格的事,他跟我在一起会很乖很乖的,我到时候还会……”说出下面的话,她觉得很难受,但是,她也明白自己要懂得知足,“还会把他领到你面前的。”
“那就好,别让我难做就行。我到时候来接他。”岳程漠然地点了点头。
元元觉得这时候陆劲也该说几句,适当表示一下感谢,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次能够相聚,全靠岳程,虽然他说陆劲又懒又脏,她心里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她相信岳程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们在一起找个借口罢了,以他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仁至义尽。想到这里,她扯了下陆劲的衣服,但谁知,她听到的却是他瓮声瓮气的问话:“一个领,一个接,你们两个把我当成幼儿园的小孩了吗?”
晚上回到简东平朋友的公寓后,元元问他:“劲,岳程那明显是在找借口让我们在一起,你生什么气啊?”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发现他一直闷闷不乐。
“怎么啦?还在生气?”她走到他跟前,双手搭在他肩上。
“元元,我不是不肯洗衣服,我也想做个干干净净的人,但是,那是在他家里,我不知道该怎么提。我怕我洗了之后,他又……笑我,我的袜子上……有洞,其实我应该买新的……但是我忘了。”他没有看她,自顾自地说,“我很怕被人笑,那会让我发狂,尤其是生活上的事,我洒脱不起来,因为条件就是这样。”
她望着他,鼻子有些发酸。
“虽然我是罪犯,他是警察,但是,我觉得他还是把我当人看的,我想忘记我们之间的身份,我一直在找一个我跟他之间的平衡点,但是我今天才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我们彼此的身份都无法改变,把他当朋友是我高攀他了。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只不过是个又懒又脏的罪犯而已。”他的眼珠在眼眶中间停滞了两秒钟,又转过来,她发现他在注视她。
“陆劲。”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让她有点心慌。
“我之所以对这个案子那么有兴趣,不是因为我有正义感而是因为我妈。我不能比我妈就这么白白死了。”他把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来,握在自己的手中,盯着她身后说,“有人看见我妈死的那天有个穿警服的男人在她屋里,所以这案子里一定有个男人,而且屋子的梁很高,要把我妈吊上去,没个男人根本办不到。”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脸上,眼珠慌乱地左右移动着,好像在急切地寻找什么,又好像单纯只是在倾诉,“元元,我妈是被人谋杀的,那是很明显的事,线索都摆在眼前,但是那些警察,那些农场里的人,就因为我妈有个当杀人犯的儿子,他们就对眼前的线索视而不见。那些所谓的好人,正义人士,对我妈的死听之任之……尤其是,那些农场里的人,他们过去就一直欺负我妈,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有时候,我真想……真想,”他的眼眶红了,没再说下去,隔了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他说,“所以,元元,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一定。”
“可是,陆劲,你说过,岳程是个好警察,我相信……”
“他是个好警察,的确。”陆劲放开了她的手,淡淡地说。
她有种感觉,陆劲对岳程已经产生了敌意,原因就是岳程当着她的面提到了脏袜子。也许顺着袜子的话题,他知道自己穿脏内裤的事也被揭穿了,所以才会如此受伤,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觉得难堪。虽然没大声喊叫。但她明白,此刻他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暴雨成灾。
她不喜欢他现在的状态,她很心疼他,但更担心他,她担心这种不良情绪会把他推向悬崖,所以,虽然她听出他对岳程的评价是句反话,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这就好,既然他是个好警察,那就跟他好好合作。我相信,有他的帮助,你会抓住谋杀你妈妈的凶手的。”她很有信心地说。
陆劲退后一步,走到窗边,笑了笑说:“元元,我不需要他协助。”
他的口气让她听了心里发冷。“陆劲,那……你打算怎么做?”她胆战心惊地问道。
“我会按照自己的方法找凶手。”他依然在微笑。
“陆劲……”她知道他真的是钻牛角尖了,“岳程其实是把你当朋友的,不然他不会让你跟我在一起,对吗?就算不把你当朋友……他对你也是另眼相看的。这是事实。”
陆劲望着她头顶的某处,胸腔起伏,好像正在强忍住心中的一口恶气,过了好久,他才用略微轻松了一点的口吻说:“元元,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会跟他合作的。我会的。”
接着,他朝她走过来,双手捏住她的手臂,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元元,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她望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我杀了谋杀我妈的凶手后逃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元元?”他口齿清晰,语调平静。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他的这句话:“如果我杀了谋杀我妈的凶手后逃走,你会跟我一起走吗,元元?”
我会吗?
“我会的。”她道。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他走。他猛地将她搂在怀里。
“别担心,元元,我只是开玩笑的,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他的脸摩挲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我只是,忍不住想问……”
“陆劲,我说的是真话。”她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谢谢你,谢谢你能这么说……”他喃喃道,声音有些发抖。
“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