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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背靠着门板,听着余淑芬凄厉的骂声哭声,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直到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她才渐渐松出一口气,心思开始转动。
知道她欠王留根钱的,只有诊所的那个护士。如果堵住那护士的嘴,就应该没事。
想到这里,李琛将眼凑近门缝,确定门外看不到那母子俩之後,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寻找一些能够送人的东西。
最後,她翻出来小半打鸡蛋,一套被面,还有件大红羽绒服。羽绒服看起来还是簇新的,在这郊县也算比较稀罕的东西,勉强可以拿出手。
她盯着那件羽绒服看了半天,心里有些舍不得。
匡莉爱美爱时髦,当初缠了她一个月,她才为匡莉买了这件衣服。因为这套衣服,母女俩和和睦睦的相处了一星期。
那一个星期对李琛而言,真是很美好的记忆。
最终,李琛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把这件羽绒服整齐叠好,用塑料袋装了,挟在腋下,走出门外。
……
李琛来到小诊所门口,却见诊所里没有病人,只有护士一个人蹲在地上,对着个木盆洗衣服,胖大身体显出很努力的模样,於是讪笑着接近,开口道:“忙呢?”
护士懒洋洋抬头,看了李琛一眼,“哦,是你啊,有什麽事?”
说完,护士又低下头,洗她的衣服。
李琛从前慢待过她,由不得她不记怨在心。
“……是这样。”李琛把带来的羽绒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艰涩开口,“王留根的媳妇带着孩子来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护士“啊”一声,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我听你说才知道,怎麽?”
“王留根前些日子死了。她来,是想我还钱。”李琛不敢看胖护士的眼睛,“你也清楚,我家里困难,还得养孩子,筹不出这笔钱的……这事情,眼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帮我瞒着点,就、就说我没欠过他钱。”
护士甩了甩手上的泡沫,走到放羽绒服的桌子旁,把羽绒服从塑料袋里取出来,笑了笑又放下,“用件旧衣服,就想堵我的嘴?你也太小瞧我了。”
“我、我家里没什麽值钱东西……总之你这回帮了我,我一辈子念你的好……”李琛急切的望向护士。
“带着你的旧衣服,回去。”护士撇嘴笑笑,“我要帮王留根的媳妇,她照样一辈子念我的好,我还行善积德呢。让我帮你骗人,死了你这条心吧。”
说完,护士不再看李琛,自顾自的开始做事。
李琛讪讪的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自觉没趣,只有留下衣服离开。
护士见李琛离开,不屑扫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羽绒服,将它拿在手里揉了两揉,便连塑料袋一起扔进了门口的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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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回到家里的时候,匡勇因为肚子饿,正在床上嗷嗷哭闹。
看到哭闹不休的匡勇,想起自己要面对的烦心事,李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起匡勇,顺手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匡勇挨了这两巴掌,顿时小腿乱蹬,更是哭的一张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李琛见他哭的厉害,又觉得心疼,抱在怀里哄了半天,替他煮了牛奶,喂他喝下。
这样,匡勇才渐渐缓过来,委委屈屈的在李琛臂弯睡着了。
李琛望着匡勇熟睡的脸,将他放在床上,泪水沿着她面颊滴落。
她咬了咬牙,在心底下了决定。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就算为了匡勇,她也要继续争取。
此刻夜幕已落,李琛看见匡勇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反锁,朝诊所的方向走去。
虽然诊所护士之前拒绝了她,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再试一次。
快步行走二十分锺之後,李琛来到了诊所门口。
诊所内亮着灯,诊所的窗前,胖护士的影子正来回晃动。
这个诊所规模很小,医生白天坐班,晚上诊所里只有胖护士一个人值班,应付居民的突发病情。
虽然从屋内映出的灯光影影绰绰,但李琛仍一眼看到门口的垃圾箱内,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
刹那之间,李琛本来已经趋於平静的心,又再度愤怒。不知不觉中,她的双手紧紧攥成了双拳。
李琛强压下心中的翻腾,走上前,敲了敲诊所的门。
胖护士站在门口,眼眶有些红,斜睨了一眼李琛,却并不放她进屋,“找我有什麽事?”
“啊……是这样。”李琛望向她,抽了抽鼻子,眼中泪光闪动,语气中带哽咽乞怜,“我想和你聊聊,成吗?”
胖护士见她这般情态,终究侧身放她进屋,和她面对面坐了,声调却还是硬的,“要还是下午你找我那事,我帮不了你。”
“可是……”李琛急切开口,想要挽回。
胖护士心情恶劣的模样,打断她的话,“你走之後,这事儿我打听了一下。我知道你困难,但人家既然千里迢迢找过来,不比你更困难?再说,这是让我昧良心,我可不能干。”
“这事儿,你跟谁说了?”李琛大惊失色。
胖护士道:“还没来得及。不过,我明天就会去和王留根媳妇说,你做好准备吧。现在天晚了,我也不留你了。”
说完,胖护士站起身,背对着李琛,开始整理要煮的纱布。
李琛听完胖护士的话,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沈。她感到惊惶失措,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李琛无意中转眼,看到手边放着一股细绳,心中蓦然杀机大起。
她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赚钱,也不过刚刚够糊口而已,想要赔出那笔钱完全不可能。是的……只要眼前这个人再也说不出话,她就无须背负一切。
李琛性格本就偏激暴躁,此刻更是感到自己被侮辱、被逼至绝路,於是手下再不犹豫,拿起细绳,蓦然从背後套住胖护士的脖颈,就用力往里收。
胖护士完全没有抵抗,便被死死套住了脖颈。她一边死命挣扎,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感觉到胖护士激烈的反抗,听到胖护士脖颈处骨骼的咯咯声响,李琛这时心里才感到害怕。然而这一刻,她真真正正无路可退,只有拼命将胖护士脖颈上的绞索收紧再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胖护士不再动弹挣扎,李琛才一点点松开手中的绳索,看着胖护士像一口装满重物的大麻袋,笨拙的跌落在水泥地上。
此刻四周一片静谧,李琛捂住胸口,听到心脏在胸腔内激烈的跳动。
她杀人了。
是的,她杀人了。
虽然她不懂法,大字亦不识几个,却也知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杀人,是死罪。
不不,在这世上她还有匡勇,她还有必须保护的人。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
心乱如麻,李琛却忽然想起她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
电影里面的小女孩被勒死,却被凶手伪装成上吊自杀。因为小女孩平时性格孤僻沈静、父母离异,所以当时刑警并没有怀疑,以自杀结案。
她是不是可以如法炮制?
说起来,胖护士也不是没有自杀理由的。
虽然胖护士平时看起来无忧无虑,但实际上,胖护士的丈夫和她离婚分居一年多了。她之所以能日夜在这个诊所守着,也是没地方可去。
胖护士的孩子判给了丈夫,她数次想要去看,都被夫家给撵出来。就是今日白天,她也还跟夫家为孩子的事闹得不欢而散,哭了好几场,当着许多人的面,扬言要去死。
现在她真的死了,岂不是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李琛看了看诊所天花板上的那根横梁,唇角轻轻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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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回到家之後,心里忐忑不安,在床上搂着匡勇无法入眠,睁着眼睛直至天色放亮。
李琛借着微熹的晨光,看了看床头那个旧闹锺,现在正是早晨,六点过五分。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应该现在起床做饭,在喂饱了孩子和自己之後,去成衣厂上班。
虽然她现在心里恐慌难耐,但她不能露出和往常不同的行止举动,否则警方很可能怀疑到她。
李琛深深吸了口气,自床上坐起,开始穿衣洗漱。
她一手端着搪瓷杯,一手捏着牙刷,在门外刷牙的时候,看到邻居四婶和小媳妇新桂并肩匆匆走过。
李琛平时就不喜欢和邻里交往,所以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也并不在意。
“快去看看,出大事了!那个张护士,吊死在诊所里!”四婶嗓门宏亮,虽是快步走过李琛家门前,这句话却一字不落的传进李琛耳中。
李琛的手抖了抖,用尽全身力气捏紧杯柄,手中的搪瓷杯终於没有掉在地上。
是的,她不用害怕的。昨天她杀张护士的时候,她回家的时候,都没有人看见,不会有人怀疑到她。
更何况,张护士已经死了,更没人知道她杀张护士的动机。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她和张护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只要她按照平常生活的步调做事,不受任何干扰,就应该没事。
李琛想到这里,心下稍定。
……
在家吃完早饭,李琛和往常一样步行到成衣厂上班,却没办法和往常一样集中精力工作。
因为长时间高度精神紧张,以及彻夜未眠,她的头很疼,耳畔不时传来隆隆轰鸣。
“李姐。”同事小邓唤她,“你去把刚洗完的衣服脱水。”
李琛点了点头,来到脱水机旁,把衣物一件件塞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塞了多少件进去,亦不知道是否将重心调整完毕,恍惚中就按下了脱水键。
当脱水机高速旋转,发出不同於平常的巨大砰吱声时,小邓开始在一旁大叫,“李姐,快停!”
李琛站在一旁,茫茫然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的时候,脱水机的外壳忽然绽裂劈开,脱水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巨大的声响,旋转着飞了出来!
李琛完全吓呆了,竟不知危险,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想要把飞出的脱水桶拦下。
脱水桶擦着她的尾指掠过,只见一片鲜红泼洒,顿时将她的小指在半空中旋成肉碎骨碴,四下飞溅。
脱水桶经过李琛小指的阻隔,速度稍缓,却终於还是将厂房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才停了下来。
李琛捂住右手的伤处,鲜血自指缝处滴滴落下。她直勾勾望着地上的脱水桶,一时竟感觉不到疼痛。
“李姐,怎麽样了!”小邓在原地呆了半晌,才记起上前询问李琛伤势。
李琛怔怔摇头,“……没、没什麽大事。”
“流了这麽多血,还说没事?”小邓也不清楚李琛伤的有多重,听她说没事,稍微松口气,上前扶李琛,“走,我送你去诊所,至少要包扎一下。”
李琛怔怔点头。
……
胖护士所在的那家诊所属於私人所有,一天不开门就一天没有收入,因此就算出了人命案,在刑警取证调查之後,当天下午就恢复了营业。
李琛的右手小指已经绞成肉碎,就算送到大医院去,也没有办法再植,最後只在诊所草草缝了针,包扎处理过伤口就算。
脱水机的事故,实际上李琛和工厂都有责任。李琛错在操作不当,而工厂则错在,使用陈旧不安全的设备。
“刘医生。”李琛看着诊所刘医生替她包扎完伤口,终於开口,小心翼翼询问,“听说今天早上,张护士出了事?”
“可不是,大夥儿都知道了。”年过不惑的刘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唉声叹气,“警察初步判定是自杀,她真是想不开……但我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啊,她干嘛非吊死在诊所,影响我做生意。”
“为什麽啊?”李琛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还不是为了她前夫,和她孩子的事情。”刘医生道,“警察还找出了她的日记,里面全部是悲观厌世的情绪,好多次提起想死,平时倒看不出来。”
李琛点点头,不再多问,只觉得侥幸如此,悬着的心完全放下。
就在这时,只见成衣厂负责人满头大汗的走进来,刚进门就劈头盖脸朝李琛一顿骂,“你也是老工人了,怎麽搞的!你不知道使用脱水机,衣物放进去过多,没调整好重心是不行的吗?!你以後不用来上班了!”
李琛听他这样说,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匡勇,原本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反驳负责人道:“是,我是操作不当,但工厂就没责任吗?!上回设备检查的时候,那台脱水机就已经过了使用期限!你要